佣人看到她满手的鲜血,吓了一跳。 可是,她不想包扎,她只想要快点见到她想见的那个人。那个说着爱她,却说更恨她的男人。在哪里?他在哪里?王绮华一步步地踏上了楼梯,一步
    步地走着,直到她听到了那音乐声。那是——她在他生日那晚,留给杜君典的生日礼物,用钢琴弹奏的《生日快乐》。这是她所弹奏出的乐声,她听出来了!循着乐声,她走着,然后推开
    了那扇门。还是那间满是衣服和画纸的房间,乐声就是从这里传出,反复地播放着。而那个男人,她所想见的男人,则蜷缩在角落,睁着一双空洞无神的眼,仿佛什么都不能进入他的眼内
    ,仿佛他什么都没看,什么都没想。那是一种,很木然的神情,甚至连悲伤都遗忘了。 王绮华狠狠地倒抽一口气。怎么会这样?是她的离开,让他变成这样的吗? 她一步步地走到他的
    面前,他却像是无所觉一般,依然没有任何的动作。 她站定在了他的面前,蹲下身子,视线平视着他。他那双漂亮的眼瞳中,映着她的脸,可是,她却知道,他并没有在看她。“君典。
    ”她轻轻唤着他。他依旧蜷缩着,动也不动。“君典。”她再次地唤道,“我是绮绮。” 终于,她最后的两个字,像是触动了他的神经。他的眼珠子动了动,却不是看向她,而是看向那
    不断播放着磁带的录音机。“怎么办,我睡不着,即使我听着这首曲子也睡不着了!”“君典!”“绮绮又离开我了,每次,每次,我都是剩下的那个,我都是被抛弃的那个。为什么她不
    爱我,为什么她不留在我身边?”“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想要把绮绮强留在身边,可是我做不到,我怕看到她讨厌的眼神,我怕,真的怕了……” 不需要怕,不需要抱怨,因为
    她现在,就站在他的面前啊!王绮华在心中呐喊着,猛地把自己的唇贴上了他的。  他断断续续的言语终于得以停止。双唇的接触,她吞掉了他所有的语音。杜君典身子僵直着。软软的
    唇,带着一种熟悉的感觉,是谁的唇呢?那空洞的眼神终于泛出了一丝丝的神采,那张背着光的脸,一点点地再次映入了他的眼内。 熟悉的眉,熟悉的眼,熟悉的黑发……一圈圈的光晕
    ,在她的身后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是天使吗?还是……绮绮?!他的手指在微微抽动着,即使是假的,即使是幻影,他也想要去拥抱一下,只要……一下下就好。  手肘一点点地往上
    抬着,他小心翼翼地想要碰触上她,却又怕一碰,眼前的一切就会消失。 蓦地,她的唇离开了他,喘着气说道:“看来,你总算稍微恢复一点神志了。” 他诧异,“绮绮,你没走?”
    她点头,“我没走。”“为……为什么?”他的唇在颤着,分不清是害怕还是期待。“因为我发现,原来我想留在一个我很在乎的人身边。”杜君典的唇颤得更加厉害,却出乎王绮华的预料,他并没有开口问。“怎么,你不问我那人是谁吗?”她叹了口气,主动开口道。他小心翼翼的神情,让她像被什么压着似的,喘不过气来。
    “……是谁?”他很慢很慢地张开唇问着。“是你。”她凝望着他,“我在乎的人,是一个叫做杜君典的男人,那个人说他很爱我,也很恨我,所以我想在他身边,好好地爱他,让他可以忘记恨我,让他只懂得爱我。” 眼泪又从他的眼眶中滑落下来,在她面前的他,即使连落泪都是那么的自然、毫无顾忌。
    一滴、两滴……不断地涌出,不断地落下。
    “绮绮……绮绮……”他哽咽着,不断地呼喊着她的名字。只要她的一句话,他那空荡荡的心就可以霎时充得满满的;只要她的一句话,就可以让他从地狱回到天堂;只要她的一句话,就可以让他所有的面具都在她的面前碎裂。“我在,我在了,君典,这一次,我不会离开了。”她轻轻地微笑着,吻去他的眼泪。 “我爱你,很爱……爱得发了狂。”所以没办法去遏制,没办法去抵抗,更加没办法去遗忘。“我知道,所以……别再哭了。” 因为他的眼泪,让她心疼到了极点。
    爱情其实就是那么简单的一回事。没看穿的时候,什么都是迷迷蒙蒙的,一旦看透了,明白了自己的心意,那么全都一清二楚。她想,她是爱着这个男人的!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杜君典,王绮华这样想着。 她知道了,原来在她离开别墅后,他失眠了,原本还能听着她遗留下的钢琴曲睡着,但是这一次,怎么也睡不着。如果她没有回来的话,不知道他是继续失眠下去,还是找医生开安眠药吃。
    她抬起手,想要去抚平他微微凌乱的发,却在看到自己那包扎得像木乃伊一样的双掌后苦笑了一下。  她总是说他喜欢自虐,没想到到头来,自己也自虐了一番。 王绮华趴在床边,细细地看着杜君典。他真的……长大了呢。 和少年时的清涩不同,现在的他成熟了,脸庞的棱角都比以前分明,五官的轮廓也比少年时候的他更加硬朗些。
    精瘦的身躯,宽肩窄腰,黑色的短发有些凌乱地贴在那张让女人尖叫的脸上,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形成淡淡的阴影面,舒展的剑眉,似乎在宣告着它的主人依旧处于熟睡中。躺在床上的杜君典,看上去真的很像是一个童话世界中的王子。就这样沉沉地睡着,等待着公主的吻。她不是公主,只能算是带大王子的保姆,可是即使是保姆,也想要拥有王子的吻。
    他的唇,薄薄的,粉粉的,却不会让人觉得女气,而且看上去好像——很软。盯着他的唇,王绮华又不由得想到了之前她吻他的情景。 像是着了魔似的,她小心地伸出手指,轻轻地抚过了他的唇。软软的唇,像是棉花糖一般。然后她的身体,在大脑还没下达指令前,已经先一步地行动了。 她的唇,覆上了他的。 很软,这是第一感觉。她伸出舌尖,轻轻地舔了一下。很甜,这是第二感觉。闭上眼睛,王绮华的第三感觉是,她对这次接吻很满意。 她是女色狼吗?好吧,好吧,她承认,偷吻一个睡着的男人,她的确是可以和“色”字划上等号了。
    不过谁让这是她爱的人呢?所以她的一时犯错应该也是可以被原谅的!想要爱他。 想要保护他。
    想要他快乐地活着。这些念头,不断地涌起在她的脑海中。原来,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这个她一直所呵护的男人可以获得幸福。
    他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在她完全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睁开了眼睛。视线就这样互相胶着着,杜君典在凝望了许久后,终于张开了双唇,“绮绮!”“你的唇……呃,吻起来很不错。”王绮华尴尬地涨红着脸,偷吻被抓包,就算是她脸皮够厚,也有点不敢正视他。
    “还要吻吗?” 杜君典的话,倒让王绮华有些出乎意料。她望着他,他落落大方,那双唇散发着无尽的吸引力。既然对方都这样说了,那她当然是——“要。”于是甜蜜的吻再次展开,只不过这一次,是他吻着她。他吻得很细腻,舌尖几乎刷过了她檀口内的每一寸地方。
    像是被珍惜,像是被呵护,又像是被渴求……她被动着承受着这个吻,直到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他的唇才离开了她的。 “我喜欢这样吻绮绮。”他说着,额头抵在了她的额头上,“你……真的会爱我吗?”一切的一切,对于他来说,似乎就像做梦一般。也许是心中想过太多这样的画面,一旦真的发生,反而觉得不敢置信。“当然了!”她抬头想敲他个爆栗子,却发现手上的纱布让她这个动作比较难以实现。 杜君典的视线瞥向了王绮华裹着纱布的双手。忘不了,昨天看到这双手的时候,她的手流了那么多的血。
    杜君典拉起王绮华的手,隔着纯白的纱布轻轻地吻着,“下次别再这样弄伤自己了。” “好啦,我知道了!”她颇有些无可奈何,“不过如果不是玉碎了,我也不知道原来自己是那么的在乎那段回忆。”以及……那么的在乎他。“那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块玉很重要吗?”杜君典问道。“你想知道它重要的原因?”她的表情有些严肃,心中已然下了决心,要把那穿越时空的秘密毫无保留地告诉他,“即使那个原因听起来会很不可思议,你也会相信吗?”“对我来说,你就是最不可思议的存在了,所以只要你说的,我都会相信。”于是王绮华对杜君典细细说了那块玉的一切以及她所穿越的时空。直到说得口水都干了,才把一切说了个大致。
    “你真的会相信我刚才所说的吗?”她盯着他,仔细地察看着他脸上的反应。“我信。”他回答得毫不犹豫。“你难道不会觉得我很可疑吗?用一块玉就可以在睡觉的时候穿越时空,小敏还说我是得了幻想症呢。”
    “不会啊,因为以前,我是唯一可以看到你的人,如果你有幻想症的话,那是不是说我也有呢?”杜君典张开双臂,把王绮华搂进了怀里,“幸好,有那块玉把你带到了我身边。” 他的怀抱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男性气息,她闭上眼,把自己的重量全部倚靠在他的身上,“嗯……幸好
    如果不是玉,可能她和他就彼此错过了。 所以……万事,幸好。“绮绮,不是我说,就算你要谈恋爱,也不必那么夸张啊。满手是血地跑了,把我一个人晾在那儿!”电话的另一头,张小敏不停地炮轰着,“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啊?你还当不当我是死党?”王绮华头大地“虚心”接受着死党的炮轰,“抱歉,我知道错了,让你担心了。” “最最过分的是,你的男朋友居然是ct的crazy!”如果不是从ct的杭卓口中得知这事,只怕打死张小敏都不敢相信。
    “呵呵……”王绮华干笑。
    “老实交代,你是怎么泡上他的?”“为什么不是他泡上我?”“我更愿意相信是你泡他。” “……”王绮华翻翻白眼,“好吧,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你想听?”“废话,你交了男朋友,我居然完全蒙在鼓里,这可是奇耻大辱哩!”于是,王绮华只能再浪费一遍口水地和张小敏述说了她的恋爱始末,听得张小敏咋舌不已,等到挂断电话,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懒洋洋地走到了别墅的庭院中,王绮华看到杜君典正拿着笔在画簿上勾勒着。想想,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画画,以前总是他在看她画。他闲适地坐在椅子上,拿着笔的手在白色的纸张上飞舞着,一看到她来了,马上起身奔到了她的身边,“电话打完了?”“是啊。”她低头,看着他白纸上的画,“新构思的时装?”“有很多灵感,所以就想画下来。”他把纸笔放到一旁,“想要你能穿上我设计的时装,很想。”  王绮华的心中溢满了感动
    “绮绮,你当一会儿我的模特儿好吗?我想画一些你的素描。”杜君典开口要求道。“啊?”“虽然这些年,我一直不停地画着你,可是那些都只是我凭着想象中、记忆中的模样来画的。现在,你就在我面前,我想要看着你来画。”他想要用自己的双眼把所看到的美好都画下来。她一笑,耸耸肩,“好啊,需要摆什么姿势吗?”“不用,你只要在我的视线内就可以了,至于你摆什么样的姿势,还是想要看书,听音乐都无所谓。”
    王绮华挑了个自己习惯的姿势坐在了庭院中的椅子上,“画画会让你开心吗?”“现在,我很开心。”他望着她,眸中透着无限的依恋。他画着,画下他所看到的每一份细节,不再依靠那些回忆,而是真的用眼睛看着她,在把所见的传递到了笔尖。
    而她,则闲闲地享受着清风的吹拂,眼角若有似无地瞥着他的手指。细长的手指,指尖平滑而圆润,骨节分明,这样的一双手,曾经为她弹奏过无数次的钢琴,后来,又为她设计过无数次的时装。这样的手,拿惯了画笔,他是否还记得如何弹奏出曲子?“君典,你真的不弹钢琴了吗?”王绮华忍不住地问道。
    杜君典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绮绮想听我弹吗?”“好像这次和你相遇,没有听到你弹的钢琴曲,总感觉有点寂寞。”也许是太习惯在一起的时候,时时可以听到他的琴声,现在突然没了,便觉得有些不习惯。“如果绮绮想听的话,我就弹。”他含笑着道。
    “真的?” “只要是你想的,我没什么不可以做的。”简单的一句话,甚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