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蛇祖现在的样子吓了一跳:“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你去做什么了?!”
    蛇祖默不做声,敖嘉心上一急,忙上前拉着蛇祖左左右右地检查了一圈,见他身上没有伤口,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不是我的血。”见敖嘉脸上紧张的表情不似作伪,蛇祖的心情才略好一点,“我刚刚出去将这方圆百里之内的狐狸精都砍了。”蛇祖又冲敖嘉刚刚喝过的瓶子撇撇嘴,“刚刚给你喝的,就是这些狐狸精的精魂。可恨的是,我居然找不到你的那个小情人在哪里!”
    “对不起……”敖嘉说完这三个字,便久久无言。
    “哼。他在赌。”蛇祖冷笑一声。
    “什么?”蛇祖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敖嘉抬起头,有些不解地望着他。
    蛇祖伸手将敖嘉脸上被汗湿透的乱发拨到耳后:“他在赌,他想看看我对你的感情有多深,会不会不计一切地救你。”
    “你说这个毒无解的。”敖嘉低下头,“所以不要做无用功了。”
    蛇祖的神情有些伤感,“但什么都不做,看着你死我做不到。”
    “你……”敖嘉的眼眶一热。
    “现在身上好受多了吧?”蛇祖摇摇头,很是苦涩,“我没有办法救你,但至少能让你少受点苦,这种毒发作的时候一阵一阵的,平常人根本忍不住,不过吞食精魂就好了。下次你再疼,我就把这一国的狐狸都杀光,抽魂炼魄……”
    蛇祖话中的森寒之意让敖嘉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颤。敖嘉推开蛇祖扶着自己的手,正想躺下休息一会儿,冷不防一阵更恐怖的痛苦涌上来,像有无数钢针游走在他的经脉之中,让他疼得滚到了床下。
    “敖嘉!”蛇祖大惊,忙上前按住疼到在地上打滚的敖嘉。不可能,刚刚才服食过一次精魂,按理说药效不可能这么快就发作啊?!蛇祖解开敖嘉的衣衫一看,顿时心下一凉。只见不久前才走了一半的纹身,到这时蛇头已经快咬住蛇尾了。
    “怎么可能!”蛇祖被自己眼前的景象吓得倒抽一口冷气。突如其来的情况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他知道自己早晚会失去敖嘉,但从被下药到彻底死亡,至少要经过整整十天,他根本没有做好这么快就失去敖嘉的准备。
    有那么一瞬间,蛇祖的头脑是都是空白的。直到最后蛇祖才猛然发觉不对。这个毒药的霸道之处就在于能让人充分体味到等待死亡的痛苦。整整十天,必须要整整十天这个人才会死去,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根本没有东西可以影响到它早已经定下的“死期”。可为什么纹身滋生的速度快了这么多?
    “敖嘉!”蛇祖激动地抱起他,“让我看看你的身体。”世间有些毒药,本是十天致命,但服下一半解药时,药效不但不减弱反而会更剧烈反扑,变成五天致命或是三天致命。而敖嘉的这个反应,会不会是因为体内已经有了解药?
    这个想法让蛇祖忍不住振奋起来,他制住敖嘉,想好好给他检查一□体,但敖嘉的身体上的疼痛实在太过剧烈,根本无法好好地安静下来。情急之下,蛇祖只好把自己的脖子伸过去,将敖嘉的头按在自己的脖子上,命令道:“咬开它,吸我的血。”
    他的血液有一定的抗毒作用,虽不能让敖嘉彻底摆脱痛苦,但要减轻一点痛苦还是可以的。
    而敖嘉却没有动,依然强制忍耐着。
    “快!”蛇祖没有太大的耐心,只是一叠声地催促他,“别把你自己想得太重要,我只是……我只是还没有对你这具下贱的身体感到厌倦而已。”这是他喜欢的人,这个人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他又怎么能做到坐视不理?
    敖嘉身子一颤,疯狂地厮咬起蛇祖的脖子来。
    微凉的皮肤终于被轻轻咬开,带着浓重腥气的苦涩液体猛地涌入敖嘉的口腔。蛇祖痛苦地轻哼一声,扶住敖嘉后脑的手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托得更紧。
    空气中布满了吮吸声,像一个绵长的吻。
    “敖嘉。我恨你。”蛇祖的声音低低的,像一只义无返顾地跳入陷阱之中的野兽高傲的低吼,疲倦但绝不后悔。
    这是敖嘉第一次在蛇祖口中听到除“我爱你”,“我喜欢你”之外的话。
    这毫不客气的话在敖嘉听来却格外的真实,也正是这难得可贵的真实让他红了眼眶。世间有太多的人,嘴里说着“不怪你”、“我爱你”落荒而逃,而这一句“我恨你”却重到以性命相托。
    敖嘉缓缓地合上眼眶,将那一滴来不及流出的泪锁在眼睛里。他突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是的,蛇祖说话一向不好听,但他从来怎么说就怎么做。而黎清……
    嘴里浓重的血腥味刺激得敖嘉双目刺痛,敖嘉暗暗在心里下决心。黎清,这件事,不会就这样了结的,只要他不死,总有你哭的那一天。
    ☆、71 笨拙(一)
    体内汹涌的痛苦总算平静下来。刚刚的痛苦似乎耗尽了敖嘉所有的体力,他终于疲惫不堪地靠在蛇祖的身上悠悠地睡去。
    脖子上的伤口自行愈合,连续失去大量精血的蛇祖也是脸色微微发白,他勉强地抱起敖嘉,将他平放在床上。
    敖嘉心口的纹身已经走完了,但奇怪的是,敖嘉却依然还有呼吸,脉搏也在极细微地跳动。敖嘉这副奄奄一息的样子让蛇祖想起了初见他的场景。蛇祖微微叹息,世事无常,谁会想到呢?只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祭品,居然能让自己迷恋到这种地步。
    等等……盗天珠!尽管不愿意承认,但这个珠子的确可以抗自己的腐毒!
    当日发现敖嘉身体里有这个东西时,很是让蛇祖惊奇了一阵子。有段时间他曾经费了很大力气来观察敖嘉,可是除了敖嘉没有心跳这一点,他几乎什么也没发现。久而久之,他就把这事淡忘了。事到如今,蛇祖心里起了一丝希望,敖嘉至今不死,会不会是这个珠子在吊着他的命?
    蛇祖大喜,忙将自己的一缕神念注入敖嘉的体内,可这么一来,蛇祖心中又猛然一凉。他仔仔细细地用自己神识在敖嘉体内转了两三遍,居然没有看到盗天珠的存在。
    蛇祖的头上不由出了些细汗。正要再检查一遍,突然灵机一动,伏在敖嘉胸口静听片刻,这才松了这口气。盗天珠不见了,但是明明没有心脏的敖嘉的胸口却传来了微弱又怪异的心跳声。
    整整一夜,蛇祖都心惊胆战地守在敖嘉的床边。尽管没有出现刚刚那么激烈的反应,可是敖嘉的情况却忽好忽坏,到了最后,与其说是情况稳定了,还不如说是僵持住了,敖嘉既没有死,也没有醒过来。
    看来盗天珠对这个毒的确有一定效果,可是火候好像有点不太够。蛇祖有些失望,传得神乎其神的龙族秘宝,也不过如此……等等……龙族秘宝?是不是只有真龙之体才能激发出盗天珠的全部力量?
    蛇祖欣喜若狂地扑上去在敖嘉脸亲了两口:“你这个凡人命真大。要不是我,你这次可真的死定了!”先不说龙一族在世间是少有的,便是在三界中,自龙族族灭之后,血统纯正的真龙也变得极其罕见,要说有,也只有一些得了点血脉就沾沾自喜的变种而已。
    “你这个凡人真是命好。若不是当时正遇见敖绵落难,一时兴起卸了他一只胳膊回来,今天我还真没办法救你。”这纯正的真龙之血,别人没有,不代表他没有。当时龙族嫡子敖绵犯下重罪被三界通缉,逃亡时不得已误入毒龙涧。蛇祖从来是个雁过拔毛的主儿,虽没有过多关注此事,但有这么块肥肉送上门来他也不会放过,要从他的地盘上过,不留点什么可不行。说起来,当时敖绵身上各种宝器已经尽数损坏,没让蛇祖捞到多少好处。而且敖绵凶悍异常,蛇祖折腾了半天,只得到了他的一只胳膊做过路费,弄得蛇祖心里各种憋屈,一度忿忿,郁闷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只胳膊的剩余价值在蛇祖手中得到了充分的发挥。指甲用来做了一套飞针法器,龙鳞做了只护心甲,肉用来入药,连指骨都被他不甘心地做成了小饰品。唯独这些龙血,在他炼化了一部分之后还多了些,想不出用在什么地方,也没有忍心扔,多年来他一直小心地收藏着。
    晶莹的红色液体一入口,敖嘉的身上就发生了惊人的反应,只听见一声清越异常的龙吟响起,小小的房间里竟映出一条金色游龙的虚影。这条游龙跟蛇祖在敖嘉身上看到过的那条十分相像,只是体积大了几倍。游龙在空中停留了片刻之后,整个影像变为一阵金色的烟雾,钻进了敖嘉半开的嘴里……
    ……………………………………………………………………
    紧紧搂住蛇祖身体的双臂,像在藤蔓一样将他死死地纠缠住,这之后的日子里,看着蛇祖一次比一次疲惫的神情,敖嘉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长在蛇祖身上的毒瘤,他的每一次疲软的呼吸,都来自于他的血肉,他那孱弱身体的每一分的强健,都必须以他生命的枯萎为代价。他是一只寄生虫,一只寄宿在蛇祖身上的寄生虫,以他的血肉为食,以啜取他的生命力为生。而总有一天,等蛇祖再不能供给他生命的养分时,他们便会双双步入死亡的沼泽。一个也别想逃。
    敖嘉艰难地叹息一声,缓缓移开自己的头:“这样的状态,还要持续多久?”这几天,他的身体的确在不住地好转,可是蛇祖的身体却一日比一日差。再这样下去,他怕自己还没有完全康复,蛇祖就先支持不住了。
    蛇祖有些憔悴地眨眨眼,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早知道有今天,我当初就不炼化那些龙血了。吃下容易,吐出来居然这么难。小便宜贪不得……”
    当日给敖嘉服下龙血之后,敖嘉的确醒了,可是毒素居然还剩下一大半没有被吞噬干净。想来想去,还是敖嘉服下的龙血不够的关系。
    被压制住的毒素早晚会再次爆发出来。斩草要除根,蛇祖想起自己身体里还有龙血,就想让敖嘉也一起服下。可是这些血早已经被炼化,与他的血液合为一体,于是就造成了现在这种敖嘉吸他血的情况。
    “要是我吸干了你的血,毒素还没有清干净,那要怎么办?”敖嘉垂下眼,“我们要一起去死么?”
    “那就到时候再说。”蛇祖亲昵地蹭蹭他的脸安慰他,“总会有办法的。大不了我把敖绵抢出来给你做药引。”
    “你说的那个敖绵……我想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事。”明明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但敖嘉心中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在很久之前,他就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了,“为什么他的血能救我?我身体里的盗天珠是怎么来的?为什么我没有心脏?”
    蛇祖不高兴地皱眉:“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问题啊?你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我就更不知道了。敖绵的事我那时也没关注,只知道他从毒龙涧出去没几天就被抓了,现在被镇在惩天殿里,受剔骨剥皮之苦。”
    “这么惨么?”敖嘉心里突然有些发堵。
    蛇祖见他露出这样的神色,突然暧昧地咬了他的耳朵一下,不满的道:“现在为了救你,被你吸成这样的人是我啊!你居然还有心思担心别人的死活。”
    敖嘉一怔:“对不起。”
    蛇祖被敖嘉这样的语气取悦了,他伸手揽过他的腰,在他大腿上捏了一把:“那你要怎么做啊?”
    “哈?”敖嘉一时没明白。
    “嘉嘉,”蛇祖把头埋在他肩上,几不可闻地道,“我硬了。”
    敖嘉的眼睛惊恐得瞪得溜圆,一股恶寒瞬间爬满了他整个背,他结巴了好半天才把话说全:“你……你你……你怎么这样啊!”
    “我怎么样啊?”蛇祖冲敖嘉眨眨眼,“我已经素了好久了,我发誓,我会很小心小心的……”
    “你这人怎么这样……身体都这么差了还有心思想这些……”敖嘉的话说得有些扭捏,但当蛇祖得寸进尺地从背后抱住他的时候,他也克制住没有挣扎。
    敖嘉小小的默许给了蛇祖极大的鼓舞,冰凉的手指极有技巧地抚过敖嘉的脖子,然后是胸,小腹……顺着他的肚脐轻柔地向下。原本还僵直着的敖嘉看似痛苦地呻吟一声,默默地闭上了眼。这个男人,连命都这样不假思索地交给了自己,自己还在矫情些什么?
    “嘉嘉。”连续失去大量精血,却没能得到片刻的休息,便是蛇祖这样的人也不由有些疲惫,可是下面要发生的事又让他精神焕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