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枝干,双腿一缠,正要滑下去,不远处却传来一道笑声,“云公子若是要上晋王府,同我说一声,自然敞开正门相迎,何必如此?”
他惊了一跳,这个样子居然还被人认了出来,双手一松,身子就往下掉,慕容林菲迎身上前想要接他,一道呼啸而过的黑影闪身一把将云小陌捞了过去。
云小陌勾着来人的脖子,慕容林菲面色倒是不改,“没想到我晋王府的守卫如此松懈,软禁的人竟然能够随意进出。”
“宇文心裳还没醒?”云小陌一落地就问道。
南宫念摇头,慕容林菲站在两人几步开外,“二位和宇文公子可是有什么旧仇?”
“我和他没有,但是看上去他和我有。”云小陌看着慕容林菲,“这件事本和你没有关系,不过既然现在被你发现了,我就实话说了,我们要见宇文心裳,单独见,希望你不要阻拦,不然……”
“不然怎样?”
“你应该清楚,你和她的身手相比如何。”
“那如果加上这满院的护卫呢?”
云小陌向周围扫了一圈,哪里半个人影,南宫念的声音贴在耳畔传来,“没人。”
以她的内息,感觉不到人那就是没人了。
慕容林菲笑道:“骗你的,想去就去吧,我想你也知道路,不用我带路。”后半句话是看着南宫念说的,她点了下头,走出去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慕容林菲一眼。
这女人对云小陌的好感明明白白写在眼里,同为女人,她自然看得出来,可是让南宫念不明白的是她的态度。
可越是这般云淡风轻,却越让人觉得不安,深藏不露的人总让你看不出她在想着什么。而慕容林菲就是这样,这女人要不是真的本性豁达,便是深沉到了可怕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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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心裳躺在床上,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人,进了房间只有两个小侍在一边拧着湿毛巾照顾,南宫念打晕了人,冷冷地看着床上的人,“别装了。”
他的气息从两人进门就开始不稳,哪里像是昏迷不醒的人。
宇文心裳咳嗽着坐起了身,捂着左肩,看了云小陌半晌,却叹气道,“云少庄主,你想要我的命吗?”
“这句话不是应该我问你吗?”
宇文心裳掀开被子下了床,唇色白得吓人,又咳嗽了两声,“想要你命的人不是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
“很讨厌你。”
“为什么?”云小陌很好心情地陪着他一来一往,甚至搬了张椅子坐下,很有准备彻夜长谈的意思。
“他恨你爹,而我恨你。”
“他是谁?”
“凭什么你们都这么好命,凭什么你生来就是高高在上,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小时候家人疼,现在还有人一心一意地宠。”
云小陌摸摸鼻子,“我又决定不了生在哪里。”
“其实我首先该感谢你的。”
“你又谢我什么?”云小陌跟着他的思路,还是觉得宇文公子跳跃地厉害,其实他最想知道那个恨他爹的人到底是谁。
“我恨这些皇城里的世家公子,恨他们的自以为是,现在,你给我报仇了。”
云小陌挑了挑眉,要是宇文公子知道他白天那一段戏码,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可是我现在最恨你。”
“好吧,你恨吧。不过能不能告诉我,那个他是谁?是他告诉你我在找那个匣子的吗?”
宇文心裳看着他,定定地看着他,看得云小陌心里都开始发毛,他却突然又扬起右手,一点学不乖地又出来三支袖箭。
南宫念扬袖卷过,另一手一挥,宇文心裳朝后倒在床头,云小陌急忙跑过去翻过他的身子,探了探鼻息,还好,还有气在。
“你怎么最近下手都这么重?”
“有吗?”
“有啊,今天白天你就没必要打伤他的,我们本来就只是想引他出来不是吗?”
南宫念默然不语,云小陌看着她,“阿念,你最近有不舒服吗?”
“没有。”
“真的?”云小陌不是太相信,不过现在宇文心裳真的昏死过去了,他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那你看着这里,我去问问慕容林菲,看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犹抱琵琶半遮面
慕容林菲书房的烛火一直亮着,门外没有人,云小陌一路走过去都没有遇上什么人,伸手叩响了她的门,门里传来温温的声音,“进来。”
她唇角含笑,似乎一早料到他会回来找她。“想问关于心裳的事?”
云小陌点头,她站起了身,“我只知道他的娘亲叫做宇文冰,小时候我叫她做冰姨,最后一次见到她还是我四岁的时候,之后她似乎就失踪了,后来听说是在异乡遇难而死。”她顿了顿接着道,“心裳是在那之后出世的,虽然说是遗腹子,但其实时间上差了不少。”
“差了不少是什么意思?”
“他应该不是冰姨的孩子,但是宇文家却认了他,这一点,我也一直不明白。”
云小陌眨着眼在想着什么,慕容林菲偏头看着他,他突然抬起眼,她收回了视线若无其事地拨了拨烛火。
“还有呢?”
“还有……”她笑了笑,“没点代价就想套消息吗?”
“你要什么?”
慕容林菲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要不你以身相许好了。”
他没有说话,她勾起了唇角,“开玩笑的,他每隔几天就会上城郊的安远庙礼佛,有时候一呆就是三五天。”
“安远庙?就是那个专门送先帝后妃去出家的皇家寺庙?”
她点头,“这次我可是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安远庙,”云小陌低着脑袋喃喃低语,“多谢了。”他飞快地转身推开了书房门,门后的女子一直眯着眼看着他离开,云小陌转过回廊,回过头看了眼那亮着烛火的书房,这女人深浅不明,态度暧昧不清,总是隐隐觉得很不对劲。
云小陌回到宇文心裳养伤的那间房里,第一眼就看见南宫念趴在桌上,他走到桌前伸手勾了她几缕发丝,还说没事,没事会累得这个时候睡倒在这里。
心疼交织在心头,云小陌上前扶她,想带她回去,可他哪里搬得动她,一动南宫念就醒转过来,睁眼看见他,用力摇了摇头,伸出手掌敲着自己侧脑,怎么会睡过去。
“回去她们软禁你的地方睡吧。”
南宫念回头看了还躺在床上的宇文心裳一眼,“他呢?”
“他会带我们去见那个人的,只是得等他醒过来。”
她点了点头,站起身,云小陌又道,“我也该回去了。”
手腕被人拉住,“太晚了,要不我送你,要不留下来。”
“那我留下来好了。”
南宫念无声无息地绕开了来看她的一干护卫,带着云小陌回到那间不大的房内,几乎是一沾床就睡了过去,云小陌钻在她怀里,抓过她的双臂搭在自己身上,靠在她胸前,抬眼看着她的下颌线条,凑上去轻轻地咬了一下,“阿念,你一定不能有事,你一定要好。”
他朦朦胧胧地闭上了眼也睡了过去,那软禁人的小院前却走进来一个人,示意那些护卫噤声,一直走到房前,站了许久,手心握紧了拳,一直到月过中天的时候方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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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心裳也不知道是真伤假伤,一直在晋王府养着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着七八天不见动静,南宫念也就一直被软禁的,其实也是为了就近监视他。
云小陌每天都在晋王府进出地很勤快,勤快地丝丝流言蜚语在皇城街巷间流传开来,紧跟着上一次的不守闺仪,身患不孕症等等之后,开始出现这位云家堂房公子勾引向来有皇城第一贵女之称的慕容林菲。
十一月的天已经开始转凉,人们都开始换上了厚重的长袍,衣料加厚,领口也多有貂绒兔毛之类保暖,当然平民用兔毛,贵族用貂绒。
这天正午时分,暖云阁的二楼靠窗坐着一小桌人,上面坐着两个貂绒厚领的华服女子,司徒容正怀疑地看着慕容林菲道,“不是真的吧?”
“你说呢?”慕容林菲手里转着酒杯,眸色不明。
司徒容笑了一声,“你把人家的未婚妻主软禁了,所以他才会整天往里跑吧。”即便早就决定放弃了,心里还是一阵酸酸涩涩,再看眼前的好友这次的态度,似乎也不像她对待城内其他待字闺中的公子那般,“那天我就说了,是你自己没见着,现在知道我说的相见恨晚,那是什么感觉了吧?”
慕容林菲眸色转深,“何必相见恨晚,先遇上的,未必是最后那个,谁笑到最后,还未见分晓。”
“你……你要抢?大女子不夺人所好,人家已有鸳盟,你怎可以?”
“司徒。”慕容林菲放下了酒杯,“知道我和你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吗?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你不知道。”
她话音刚落,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闹之声,从这里看下去,一个蓝衣男子被几个人当街拦了下来。
斜簪入鬓,额前的碎发一缕叠着一缕,即使没有好好打理,云小陌还是无愧于他当年以一曲溶月调名动江湖的风采,他伸手搔了搔鼻子上的痒痒,“有事?”
宇文心裳一点动静没有,倒是先迎来了这一出,他嘴角勾出讽刺的笑容,随即被隐去,无辜地看着面前几张陌生的娇俏面孔。
“那些谣传是不是真的?”
“哪条?”云小陌是真的想问问,毕竟他的谣传太多。
“你勾引慕容世女。”
他叹了口气,眼前问话的男子长得和他一般高,看眼神也不是什么恶人,大概就是一个被慕容林菲迷惑了的纯情少男,要是自己喜欢了许久的人喜欢别人,心里确实不好受。
云小陌想起自己在一年多前误会南宫念的那次,心里也没了敌意,倒是起了玩闹的心思,“你觉得怎么算勾引?”
云小陌问得很认真,另一个男子看着他,“你别想蒙混过关,你每天都要往晋王府跑好几次,难道不是借故去看望慕容世女,打着近水楼台的主意?”
“看望?你们觉得这就叫勾引了?”云小陌摇头道,“难怪你们这么久都没法勾引到人,就这样子,再十年都没戏,还是我来教教你们好了。”
那些个男子一个个狐疑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云小陌正在兴头上,打算好好来一段荼毒这些循规蹈矩的皇城世家公子们,身后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开让开,本公子的路你们也敢拦,闪开闪开。”
一听就知道是司徒若的声音,远远喝道,“云小陌,你站着不许动,找你半天了。”
“什么事?”云小陌回过身。
“我今天想找你,先上了云家,你家的门房说你昨晚就没回去,你干嘛去了?”
“你找我什么事?”
“一开始就是无聊想找你聊聊,然后我没找着就又去了晋王府,你还是不在。”
“你到底找我什么事?”
“然后我就准备走了,在围墙边上正遇上你家那个,她见到我就要我什么时候见到你传句话给你。”
“快说。”云小陌气得够呛,他兜了半天圈子,这才讲到正题。
司徒若看他一脸急躁,乐呵呵道,“你先答应我个条件才告诉你。”
云小陌眯着一双桃花眼,“不是要我给你找一个吧?”
“云小陌,你可真是够聪明,我想了想再添几条,俊一点,温柔一点,笑得多一点,别老是像你家那个一样,整天一张脸看不到几种表情。”
“我一定给你找一个。”云小陌磨了磨牙,找一个把你压得死死的。
“她说,目标已动,速往,这什么意思?”司徒若还没问完,就觉得一阵风在身边刮过,再回神,哪里还有云小陌的身影。
而在暖云阁的二楼,司徒容不解地看着面带笑容的慕容林菲,“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南宫念见血失控
安远庙殿宇众多,香火鼎盛,主庙宇后面的坡地上有一大片竹林,竹林后就是历来未曾生育的先帝后宫君妃清修的地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