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你忙,我们改日再拜访你。”卫校长拉起谭校长就走了。
谭校长走出主任办公室对卫校长说:“你看如何是好?要他的钱等于要他的命,今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卫校长说:“你没送礼,越说越糟糕。等待时机再讲吧。”谭校长的智囊一下子也变成了白痴。
原教委王主任的三弟到学校来要钱,差点把谭校长逼死了,“我大哥突然调走了,学校得出面帮我解决那十七多万元的维修款。”
“你杀了我也没用。学校付给你的那二十多万维修款还没要回来,学校已无米下锅了,新上任的教委主任不买帐,我实在没办法。你去找卫校长谈谈,叫他帮你出出主意。”谭校长推卫校长。
卫校长说:“怪你哥哥吃得太深,当时给我们结清多好,硬要吊我们的胃口,现在好了大家看光光。你还是找你哥哥去。我们快要上吊了。”
“谁也想不到人事调动变化莫测,我哥哥也没想到一夜之间调到县委办。他升了,我苦了。”实在没着落,王主任三弟只好来硬的:“那你们把那点礼信还给我,我亏得太多了。”
谭校长见他哥哥不在教委当主任,虽然升了,但‘县官不如现管’,有钱付点给他,没钱对不起。他也耍赖,说:“过年我们送你大哥了,不信回去问他。”王主任三弟无话可说只好走了。
镇政府的房子也买不成气了。有一个老板看准了它的价值,临街的地可以砌三间门面,后面的十几套房子,租给老师住或学生家长陪读,生意好得很。他暗暗地送了谭校长三千元,要谭水春让给他。谭校长以学校没钱购买为理由,二话没说就转手给了他。乔校长咬牙切齿地骂道:“学校购房晓不得向老师集资,谁出钱谁住房,学校有钱时再还给老师。花八千元住一套房子,谁都愿意。”谭校长坐在椅子上还在笑。乔校长当着谭校长的面骂得谭校长一句话没得说,“你这个败家子,是天安中学的千古罪人。”
新上任的教委主任一上任什么都不干,趁地委改市委,县委改区委,县教育委员会改为区教育局的机会,大换学校领导班子,搞优化组合。能者上庸者下,五十岁以上的领导一刀切退出二线,学校按规模配备班子人员,并通过选举产生。天安中学核定只设七个领导职位:校长一正一副;中层领导只设五人,各室不配副职;但局里打招呼政教主任已定,马上派人过来。三个校长见危在旦夕,凑足资金连夜跑了一趟教育局局长家,章局长当着他们三人的面表态,校长不动了。
谭校长即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自己的付出,可趁此机会捞一把;难过的是八个中层领导只要四个,要谁不要谁都是得罪人的事,并且有些事情他们都知道,把内幕说出去影响很不好,万一反映上去是挺麻烦的。
谭校长先吹风,在教师例会上传达了区教育局的意见。“为了进一步深入改革开放,加强学校管理,局里在今年三月底以前必须配备好学校新的领导班子。条件是年龄在四十五岁以下,有五年以上教学经验,大学学历,思想好,素质强。先*选举,选票必须过半,再通过学校行政同意报教育局审批。我们学校的岗位有教导主任、总务主任、办公室主任、团委书记四个岗位,政教主任局里已委派,工会主席历年都是领导兼职的。有意从事学校领导岗位的教师在本周内到学校办公室报名。”
谭校长话没讲完,下面就议论开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种好事竟*选举?我不信。”
“报名不要钱,捞不捞得到有什么关系。”“这个局长蛮正直的,听说是某某乡副乡长调过来的。”“老张,试一试。要搞就搞总务主任,我们大家跟你占点光。”倪跃思老师用手推了推张晓亮。
有人附和:“对,老张你以前搞过经济工作,有基础,搞总务主任最合适。”
谭校长拍了拍桌子,说:“老师们安静。这次选拔干部是我们区教育系统第一次尝试,也是我市教育战线改革开放的一个试点。老师们尽管大胆报名参加选举。这次选举公开公平公正,没有半点暗箱操作。”谭校长话题一转:“在位的领导也要想开点,以前总说共产党的干部能上不能下,现在时代不同了,这次‘狼’真的来了。我们都是共产党员,要以党的利益为重,干什么事都是革命工作,不要有什么意见。”
老师们欢心鼓舞,有的要去试一试,碰碰运气;有的在咒诅中层领导这几年吃了许多白食该下台了。
中层领导个个垂头丧气,像霜打的茄子。谭校长的发言就像报丧似的,让他们感到惶恐不安。失去领导职务就等于失去生命,什么威信、补助、吃喝、好处、轻松等都没了,跟普通的老师一样,活着不如死了好。
第四十一章 各显其能
第四十一章 各显其能
晚上,月朗星稀,吹着一点凉风,田野的虫子在叽叽的叫,莹火虫在草丛中飞来飞去。刘恒坡久久不能入睡,教导主任这个位子,这次可能难保,老师们恨死了学校现行的中层干部,选举绝对没有选票的。送礼没有几千元是打不浑水。谭水春要钱,局长也要钱,说穿了,什么选拨实际就是变相要钱。今年保了乌纱帽,换个局长又乍办?我这个主任捞点钱最后光为他们服务。送还是不送,刘恒坡拿不定主意。老婆睡得像死猪似的,打着呼噜。上床时跟她商量,她很简单回答,送礼就别干了,不送礼继续干。刘恒坡碰到了一个大难题,还是找总务主任老汪谈谈。
敲开对面汪主任的门,汪主任也没睡。刘主任说:“我知道你一定没睡,想找你聊聊。”
“那是我一个人没睡,我知道学校中层领导今夜都无眠。”两人没开灯,苦着脸坐在沙发上闲谈,汪主任说:“你打算怎么办?”
刘恒坡苦笑了一下说:“拿不定主意。这个鸟局长想得太绝了,把我们害苦了。老汪你看怎么办为好。”
汪主任燃上一支烟,轻轻吐出一圈烟雾:“我没想法了,今年五十五,超龄了,就是送他们金条也不管用了。退下来心里空荡荡的,不是滋味。”他很沮丧,带着哭腔。这个社会疯了,领导干部年轻化,三十五岁是当干部的最佳年龄,人们把它称为“三十五岁”现象。凡五十岁以上的中层干部政策一刀切,退出二线,不再担任学校领导职务。校长年龄不得超过四十五岁,要年轻化,知识化。三十五岁能懂什么?除了一股冲劲就是狂热。这是对人力资源的一种浪费。好多先进国家文明规定学校校长的第一条件必须年满六十岁才够资格。搞教育不是行军打仗需要有力气,关键要有丰富的经验。汪主任认为自己正年富力强,为党和国家出力的时候,他完全可以当校长,谁知总务主任当到好好的却要他退下来了,怎么也想不通。汪主任说:“你还年轻,今年才四十三岁,还可干几年。说实在的当官好,你晓得的,当个中层领导有吃有喝有玩,一年除工资外还有一万多元补贴,保守点讲一个领导的补贴相当五个教师的补贴还有多。评优晋级那一项不是领导的,领导不要才让老师们去争。当领导好,可惜我年纪大了,再年轻二十岁多好。”
“照你这么说,我还是去争取?”刘恒坡听汪主任这么一说,茅塞顿开,心里早有自己的小九九了。他这个人善于投机钻营,最初在狗斯山中学当教导主任,为了争校长,跟教育办主任人影不离。教育办主任老婆的*他亲自洗过四五次,帮他种菜,帮他家搞卫生,最后干脆把教育办主任一家三口接到自己家里吃了一年多。教育办主任感动了,提拔他为狗斯山中学校长。这个人做事太绝,一当上校长等了不几天就把教育办主任一家三口从自己家的餐桌上赶走了。学校的各项补贴也不给教育办的人员,说教育办的人吃双份粮,没道理。那时乡镇教育办是一个权力机构,可以随意调动乡镇范围的教师,每学期还可收取中小学生三元的办公管理费,一学期就是二十多万。每个教育办配了小车,除了日常开支,教育办三个人的收入很可观。刘恒坡眼红他们。教育办主任非常气恼,他暗地里喊了几个老师写了刘恒坡的状子,一查问题出来了,刘恒坡除了大吃大喝之外还有贪污行为。可怜的他当了没有三个月的校长就被撸了下来,并放在一个小学当老师。刘恒坡实在不甘心,东窜西跑好不容易调入天安中学。刚翻了身没几年,又要下台了,他这个人命好苦。
“那当然,只要有一口气,就要努力到底。花一万元也划得来,你还没评上中学高级职称,更要在这次竞争中取胜。”汪主任谆谆告诫他,刘恒坡思想更明朗了,对呀,不能放弃,一定要保住这顶乌纱帽。
一不作二不休,他俩老婆立即行动起来,大清早搭头班车赶到教育局,刘恒坡找到局长诉说自己的丰功伟绩:“我二十二岁就在乡中学当教导主任,还当过镇中学校长。调到天安中学后我一直当教导主任。几次提拔校长因种种原因没提上,我没有半点怨言。在教导主任这个位子上我扎扎实实干了几十年,经验丰富,没有功劳有苦劳。这次竞聘中层干部,请局长考虑我为党工作多年的感情,留下我继续为党的教育事业贡献余热。”
局长说:“这是改革,不是请客吃饭。你去竞争嘛,跟我讲这些没用。我马上要到区里开个会。”局长挟起包就要出门,刘恒坡没办法,只好退出来,在教育局大门口与老婆商量如何是好。老婆说:“中午到他家去,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俩怕影响不好,没买礼物,封了一个大红包。十一点钟两人坐在楼梯口等局长回来。刘恒坡夫妇望眼欲穿,一直等到下午两点正,局长吃了中饭坐着小车回来了。他俩饿着肚皮急忙迎了上去,喊了声:“章局长好。”
章局长也是天安镇人,见是同乡,不好做得太过分,说:“你还没走?”默许他俩进了屋。
一进屋,刘恒坡就把那个信封拿出来,说:“怕影响你,不便买东西。第一次进门,表示一点小意思。”
局长严肃地说:“怕影响我,就不要搞这套。你的事我跟你说得非常清楚了,回学校参加竞争。”
刘恒坡老婆眼看事情黄了,她不考虑任何面子,“咚”的一声跪在章局长面前,泪流满面,痛不欲生地哭泣起来:“章局长,你就行行好吧,帮我老刘答句话,莫撤了他的职务,我给你磕一百个头。”说着,真的像“鸡啄米”似的磕起了响头。章局长吓了一大跳,他还从没见过这种求官的方式,不知历史上是否有磕头求官的事?章局长生气地说:“刘主任,你赶快把你老婆扶起来,这样做不是要挟我?”
刘恒坡也想跪下,磕几个头,表示自己的诚意。见章局长不喜欢下跪这一套,只好作罢。拉起还在磕头的老婆说:“章局长要你停下来。”
刘恒坡第二次拿出鼓鼓的信封,硬要塞给章局长。章局长觉得刘恒坡非常讨厌,一点都不想要他的礼,摆摆手说:“你们回去吧,你的事我看看再说。”
刘恒坡一点没了办法,只好怏怏不乐地离开章局长家。走在大街上,心事重重,有人连喊了他三声,他都没反映过来。那人是刘恒坡的熟人,听了刘恒坡的倾诉,笑了笑说:“小事一桩,章局长是我的亲戚,我跟他说一说没问题。”
第二天他请了假,托熟人介绍打入局长家,送了五千元整数。局长没表态,局长夫人一个劲地说:“刘主任的事不用担心,没问题。”
晚上他又送了二千元给谭校长,并特意讲了他与局长的关系:“章局长是我老表的亲老表。”谭校长对他与局长的关系不感兴趣,感兴趣的是刘主任送来的两千元人民币。他立刻表态:“局长都答应了,我没意见。你的事基本上定了”。
还有一个叫季峰的老师这次活动得很频繁,他过去在杨家中学当校长,刚上任时杨家中学还有四百多学生,九个教学班,二十二个老师。搞了两年剩下一百多个学生。前年他参加教委组织的考察活动,到北京回来时报了一万多元考察费用,学校连买粉笔的钱都没有了。学校不能正常运转,老师们的心散了。那时教师的工资是由县财政拨到乡财政,由乡财政统一发给教师。乡政府拿到教师的工资喝酒没了,教师一年到头没领到一分钱工资,只好白天拿鱼仔,晚上摸螺丝维持生活,哪个还去教书。季峰的岳父是一个小学退休教师,他骂季峰说:“你没良心,老师连饭都吃不上了,你还有心去北京旅游。杨家中学还不倒在你手里。”季峰说:“老师们饿死与我无关,工资是乡政府发的,考察是教委组织的,又不是我的责任。学校倒了还好些,我进天安中学当校长。”
他是上学期靠谭校长的关系调进天安中学的。季峰是谭校长师范进修班的老同学。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