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利用那些秘道,小皇上宫里宫外、东宫西宫来去自如,人们都讶异于他的「神出鬼没」,却一直没人发现他的「童心」。
而谈飞之所以会发现,只是因为那几乎不为人知的秘道图,就藏在皇家藏书阁那些堆满了灰尘、不知多少年都没人去动过的书册之下……
东敲敲、西敲敲半天,谈飞终于敲到一面声音古怪的墙,她弯下身去,摸索了半天,成功地找到了开关。
当秘门缓缓地翻动时,望着眼前那条不知会通到哪里的黑暗秘道,谈飞明白地知道一点,那就是——往后,她也与小皇上和长孙明野一样,多了一个「神出鬼没」的机会。
不知究竟在秘道中走了多久,当谈飞终于望见微弱的光线时,也同时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对话声。
很轻很轻地走至那道墙与墙的缝隙旁,谈飞将脸凑向那道透着光的缝。
老实说,因为缝实在太小,她还页看不到什幺,不过在那样小的视野中,她却看到了一个重点——有人将虎符放进一个床下的收藏盒中!
哦,看样子她来到某一方的大本营了,既然如此,她就只能等他们说完离去后,再进门「取」回虎符了。
百无聊赖地贴着墙,谈飞边打呵欠边听一个老迈苍苍的嗓音低声说道「五爷果真来探我们的底了,就现在知道的状况,若有我们加入,他尚可与国舅一搏。
「是吗?静默了半晌后,一名女子发出冷冷的笑声,「那想必爹爹您自然装成一副与国舅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模样了吧?」
「该让他明白的,我想他都该明白了。」老人得意地呵呵笑着,「现在就看他打算什幺时候亲自来拜访了。」
「五爷是有权有势,但如今之态,我们也不能将鸡蛋全放在一个篮子里,毕竟那隐隐约约的第三股势力究竟存不存在,我们至今尚未弄清,所以爹爹您千万要小心行事。」女子思索了一会儿后,严肃至极地说道。
「我自然懂得这个道理。」老人冷笑一声,「我早明白,战场之上,谁人都不能相信,所以我会早早吩咐下去,到时,若五爷的兵力仍不敌,我们可立即阵前倒戈,投靠国舅,如此的做法,将使我们立于不败之地。」
「别忘了到时谈判的筹码,爹爹,您一定要让五爷与国舅二人都清楚地明白,我们要的就是皇后的位子。」
「放心,在现今这种情况下,妳那皇后的位子,绝对没有任何人可以从我们手中抢走的。」老人说着说着,口气中流露出一股坚决,但半晌后,他突然压低了声音,「对了,那名水牢中的女子要如何处理?妳为何将她带了来?」
「爹爹,我虽不知那名女子是谁,但我相信她与我心中一直怀疑的黑夜势力有莫大的关系,否则,她也不会那幺巧地出现在那儿,手中还握有刚被盗走的虎符。」
「这倒是。」老人沉吟了一会儿,「否则这些日子水牢附近的气氛不会变得那样诡异,看守水牢的人也不会一个个声称看到了鬼。」
「所以,也许我们可以……」
女子的话声,在谈论到要如何处置谈飞时突然变得很小,小到就算谈飞想努力听也听不着,当她正想伸伸懒腰,坐下来继续等时,由房中传来的一句话,却让她的眼眸缓缓瞪大了「锁云,这阵子真是苦了妳了,但若非他们无情无义,我们古家又何苦至此…
锁云?!
那名说话的女子竟是锁云姑娘!
唉,原来是这样,锁云姑娘是诈死呢?
想着适才锁云父女的对话,以及如今的一切,谈飞终于明白了。
难怪当初不传唤太医,难怪当初锁云一家不让任何人见尸体就强行带回,原来根本是他们精心策画的一个局,一个看似怎幺样都会赢的局!
这样做实在很过分啊!
她知道不知道,长孙明野为她的离去多幺伤心?
她知道不知道,若长孙明野发觉她竟为此欺骗他,又会如何的痛心?
她一定不知道的。
心,悄悄地为长孙明野疼着;眼,悄悄地为长孙明野蒙眬着,半晌后,谈飞拭去眼角的泪滴,开始仔细地思考。
连水牢附近都出现了「鬼」,看样子长孙明野就快开始他的救援行动了,可她,还真不该让他冒这个险。
所以,她在想到脱身之计前,得先去给他留个信,让他知道她会没事,让他别再为她担心……
在谈飞思考之时,屋内已无人声。
又等待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任何动静之后,谈飞悄悄地现身拿走了虎符,再走回秘道,然后边走边用手抚着墙,在摸到一处坑洞时,将虎符往里面塞去,再用土填上。
或许锁云姑娘不懂长孙明野,但她懂。
所以她明白他一定是费尽了千辛万苦才盗得这半片虎符,目的是不想让任何一方有机会调动西北大军,不想让无辜的宫中人受到波及,不管那些人是不是从来都不关心他,不管那些人是不是日日都在嘲弄他……
只是,她该不该让他知道锁云姑娘没死呢?
而当他知道时,是会欣喜欲狂,抑或心痛如绞呢?
就在谈飞傻傻地边想着事情边走出秘道时,突然闻到水牢里传来一阵古怪的味道——她蓦地一愣,连忙闭住气,却为时已晚。
还好虎符已经被她藏起来了,现在,只要让长孙明野千万别为了她冒险,让他安安心心地做他自己想做的事就行了……
在昏迷之前,谈飞用尽残存的力量捡起几颗小石子,在地上排出一个奇怪的形状,然后才安心地缓缓合上她早已支撑不住的双眼……
第八章
是谈飞,竟真的是谈飞……
长孙明野不敢置信地望着在这间装饰华丽的睡房里,一名像小猫似地坐在地毯上,将头枕在五王爷腿上,朱唇微启承接由五王爷手中塞来的樱桃,身上除了一袭轻纱外几乎赤裸的艳色女子!
他知道她美,可却从不知她在除了他之外的人眼前,也会出现如此妖娆的一面!
可如今,他却见到了……
「五爷,王妃来了,到处嚷嚷着找您哪,您赶紧出来吧……」
「唉,真是,什幺时候不好来啊,小美人,我晚点再来,妳等我。」
「好,我等你哦……」
听着谈飞那银铃似的笑声,再看着她脸上那抹不正常的红晕,长孙明野的心,痛了。
是的,痛,真正椎心刺骨的痛!
因为他们竟如此对待她!
她只是一个单纯、温柔、可人、无欲无求的好姑娘而已啊……
可他们只因谈飞与他极可能有密切的关系,不仅先将她囚禁在水牢之中,而后,还如此玩弄她!
一直以为自己的心,这幺多年来,除了麻木与漠然之外,再不会有任何的感觉;此时此刻,长孙明野此生第一次希望,他是真的痴、真的疯,唯有如此,他的心才不会像现在这般痛——为了心如水晶般透明、纯净的谈飞被人如此伤害而痛!
是的,长孙明野不疯癫,但在十二岁之时,他就明白自己不得不疯癫,而这,只为他那出身卑微的娘亲。
皇上一回没来由的酒后临幸,令他原本身为宫女、且有了未婚夫婿的娘亲怀了身孕,由于是名男婴,因此母以子贵,晋升为菲娘娘,可这个身分,反倒让她成了个活寡妇。
由于皇上一直未立太子,而那群为争太子之位、身世显赫的后妃娘娘们,自然将矛头对准了自小聪明伶俐,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他身上。
她们百般刁难、排挤他的娘亲,就算当时年纪尚小的他,也明白娘亲身上的那些淤伤、脸上的凄苦,以及眼圈的红肿为何而来……
只不过才十二岁而已,长孙明野便明白了后宫争斗的黑暗,明白了兄弟相互攻防的丑恶,所以,除了疯癫之外,十二岁的他保护不了任何人,而也只有疯癫,才能让早熟的他,像个「人」似地活在这丑恶的宫中。
娘亲辞世时,他十四岁,那时的他,疯狂地笑着,因为他无法哭。
娘亲辞世后,他依然疯癫,因为这样,他才能将那些如同他娘亲一般,在后宫斗争下的受害者纳入自己府中,让他们能有个栖身之处,不至于流离失所,不至于遭人凌辱,也让他自己远离那些丑恶的是非,继续活得像个「人」……
但若只是为此而疯癫,就算被人忽视、嘲笑,对于个性本就不羁的长孙明野而言,只会像是如鱼得水般畅快,不曾像现在这般痛苦。
而他之所以压抑得如此痛苦,全是因为赋予他生命的另一人——当今皇上。
长孙明野不知道他的父皇为何看穿了他的伪装,竟以将他娘亲的墓撤离后妃陵园、驱离三王爷府中的下人,甚至找出了他娘亲之后与她那有缘无分的未婚夫婿所生下的弟弟的九族,藉此要胁他,要他秘密搜集宫中的一切——一切他最痛恨、也是世间最丑恶的黑暗面。
他完全不明白父皇这幺做的目的是什幺,更不明白为什幺是他!
只是,他又不得不为,并且一做就是十年,整整十年。
这十年里,他看患了一切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妻不妻、女不女的作为,也看患了人世间最骯脏、最龌龊的各种交易。
而这些人全是他的父、他的兄、他的弟、他的……
所有的一切,都令长孙明野作呕,令他觉得这人世间只有黑暗,根本没有一丝光明。
慢慢的,他学会了用喝酒来麻醉自己,除了像行尸走肉般地活一天算一天之外,他根本不知道,何时才能脱离这种恶梦……
然而,就在他的心几乎被黑暗彻底吞噬,人也几近于彻底发狂之时,谈飞出现了。
从她转眸那一瞬间,他就明白,她是名女子。
从她在他眼前毫不迟疑地脱下那一身「保护」她真实身分的衣衫,他就明白,他的生命将会因她而有所不同。
慢慢地,她的傻气、她的温柔、她的明白、她的清澈,她对他无条件的信赖,让他麻木的心有了感觉。
她让他知道了人世间还有所谓的真、善、美,让他明白了生活也可以很简单、很知足,甚至让他知道,原来淡淡的幸福,也可以存在于他的生命之中。
她就像黑暗中的一道光,让他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丝希望。
所以他喜欢她,喜欢听着她用轻轻的嗓音唤他「我的爷」,喜欢拉着她柔柔的小手、望着她浅浅的笑容,与她一起用新的视界,去看待这个其实也充满了光明与温暖的人世间。
有这样一个懂他,懂他的苦、他的痛、他的无奈的女子相随在身旁,是他这一生中唯一感到快乐的时光,而地也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满足于这样的陪伴直到永远,可是他错了。
当她因他的遭遇而哭泣,可在被他粗暴地破了处子之身后却露出笑容时,他的心,暖了。
当她被人戏弄落水,他在夜里用自己发凉的掌心慰贴着她热烫的额头时,他的心,抽紧了。
当她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