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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听母亲转述的同时,沉默无语的他,在棉被底下狠狠掐住自己的脚,将怨气完全发洩在这双残废的脚上,可是当听到她说希望他能定时復健,残害自己双腿的手又洩气地鬆开。
    一开始,这双脚是连感觉都没有的,现在还会感到痛,都是她正面鼓励,加上反面刺激他去復健,才有今天这小小的成果。这麼说起来,他似乎连虐待自己的脚都没有资格。
    他為什麼会落到这个境地呢?妻子离开他,父母不支持他,岳父、小舅子敌视他,到最后甚至像个废物般躺在病床上自怨自艾。如果他好好地按照她的话做,是不是还能有一点点机会?
    当初她花了多大的心血,费尽多少的力气,才帮助他度过奕阳的难关,也让他体会了復健的好处。反观他只是找了她一次,被拒绝就想耍赖打退堂鼓,这是他季凌阳该有的作為吗?
    她说,她心裡仍是欣赏他的,只要他能证明自己仍如她说的那般刚强。
    很好,她要他振作,他就振作,他会拿出诚意给她看,他要打破所有人的眼镜,让她再回到他身边!
    第九章
    黎灿已经在董事长的办公室外等了半小时,走来走去都快把地毯磨破一个洞。她手裡的文件需要和父亲亲自讨论,但一个突如其来的客人先她一步的占据了父亲的办公室,累得她只好在外头等。
    「林祕书。」耐心告罄,她忍不住向父亲的祕书打听。「妳知道董事长在和谁谈话吗?」
    「抱歉,黎特助,我不认识那个客人。」林祕书歉然一笑。「不过我看到那位客人是坐轮椅进来的……」
    「轮椅?!」黎灿差点没尖叫出来。她掩饰心裡的激动,再一次确认道:「那位先生是不是左脸上有几道疤,表情严肃,眉毛很浓,头髮右侧旁分……」
    「呃,我没看那麼清楚耶。」还右侧旁分呢!林祕书越来越觉得这年头下属真不好当,记忆力和观察力要十分惊人才行。「不过那位先生脸上好像真的有几条疤吧?」
    那就没错了,黎灿抚著胸口,尽力平復因為那男人的到来引起的激越心跳。不是已经和他说清楚了吗?他还来做什麼?
    或许是為了公事?她用这个理由安抚自己,可是心裡当真这麼想时,又不禁微微的失落。
    站在门外,她脑子裡不停地胡思乱想,连裡面的人已经出来了都不知道。
    季凌阳推著轮椅到她身旁,对著失神的她轻唤了声,「黎灿!」
    「啊!」心裡还在想著他,他的声音便在身旁出现,黎灿吓得退了一步,不小心踢到他轮椅的脚踏板,一个失衡便整个人跌坐在他大腿上。
    「唔。」季凌阳忍住大腿的疼痛,也不愿放过这个好机会。他一手扣住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身上,另一手推动轮椅,便往办公室旁无人的会客室前进,看得林祕书目瞪口呆,不知道该不该出手救
    下被「挟持」走的特助。
    「你放手!这样很难看……你要去哪裡!」黎灿在他身上挣扎,拚命想推开他的手,诅料他只是一句话她便停下动作──
    「别动!妳越动我大腿越痛。」
    只见她僵硬地坐在他腿上进了会客室,直到这一刻他才鬆手,只不过手在她的纤腰上多留连了下,这是第一次他发觉女人的腰肢原来这麼柔软有曲线。
    感觉到他的轻薄,黎灿趁机起身,脸都羞红了。「你……你到底要做什麼?」
    「我今天才知道妳身材不错。」举起手猛看,他像个二愣子似的怀念刚才的手感。
    「废话!本大小姐丽质天生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只是……这和你有什麼关係?」很不自在地回击,被他摸到的后腰还隐隐发热呢!
    「妳是我老婆,妳的身材和我的福祉有很大的关係。」
    「你……」怀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溜呀溜,他今天是吃错什麼药,说话竟然这麼曖昧,好像……
    好像回到她初识的他,那麼自信飞扬、幽默风趣。
    「我刚才找岳父,是跟他说明清楚黎风金援奕阳那笔债务的偿还方式和期限。」在她提出疑问前,他先挑明了今天来找黎大同的原因。
    黎灿听得心一沉,但她强迫自己豁达地说:「这样很好,你就可以更没有牵掛地签下离婚协议书了。」
    「我说过,我不会签的。」利眸仔细地观察她的表情,他要知道自己的影响力还有多少,能夺回她芳心的胜算有多大。「还有,我告诉岳父,我希望让黎风入股奕阳。」
    「為什麼?」这就真的出乎她意料之外。
    「因為我要证明,妳误会我了。当初我要向妳买回奕阳股票,是因為我知道费克集团输了董事席次,他们想藉著奕阳进军资讯业已经无望,一定会再次恶意拋售我们的股票。」反正当初他们也是低
    价买入,现在趁股价大好时拋售,反倒还可以赚一笔,然后再去找下一间资讯公司开刀。
    他慎重地解释当初害她离开他的关键。「所以届时妳手中股票的价值会大大缩水,我不想看到妳这几年来的投资就这麼泡汤了;另一方面,我也需要巩固奕阳的股权。可是妳当时太难过,根本没给
    我时间解释,就单方面地说要离婚,离开了我。」
    「这和黎风入股奕阳有什麼关係?」其实心裡已经有些动摇,但她告诉过自己不要再回头了,就算那真是个误会,也不能影响她的决定。
    「妳当时认為,我向妳买股票是不想和妳有太多牵扯,所以我现在将存在我们两人之间的障碍全都排除。奕阳不再欠黎风,我们的婚姻便不再建筑於金钱上,而是基於我们的爱情;让黎风入股奕阳
    ,我们之间就更牵扯不清,我要缠妳一辈子。」
    爱情,他真的说了爱情吗?黎灿摀住嘴,因他的话而鼻头微酸。為什麼他这麼晚才说呢?她都决定把一切感情收回来了,他现在用一辈子的承诺撩拨她,这根本是作弊。
    「我知道妳无法释怀的,不单只有这一桩,长久以来我让妳累积的委屈才是最大的原因。毕竟是我自己答应这件婚事,不应该把责任都推给妳、敌视妳,关於我错待妳的一切,我真诚地向妳道歉;
    而我忘了过去和妳的回忆,这也是我的错,希望妳原谅我。」
    「……我并没有怪你。」花了几秒鐘,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只是我已经对我们两人的相处丧失信心了。」
    「从妳一离开我,我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他将轮椅往前推了些,手牵住她的手。「所以我想让我们重新开始,黎灿,换我追求妳。」
    她的心狠狠一动,对他的宣言毫无招架之力,只能甩开他的手,退后一步。
    「你不要开玩笑……」
    季凌阳没有再多说什麼,因為事实胜於雄辩,他只是朝她招招手,低声说了几个字。
    「什麼?」她没听清楚,弯身靠了过去。
    季凌阳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扣住她的颈项,火热的唇瓣印上她的,轻轻一吻后立即退开。
    「我会让妳看到我的真心。」
    然后,那男人撂下誓言后,便消失了整整一个月。
    黎灿不断说服自己这没什麼,她一样的上班下班,一样的吃喝玩乐,只是她在看电视报纸时,总会下意识地去寻找他的消息,即使那可能只是财经新闻的小小一角,或者在吃到美食时,本能地想著
    不知道这样的食物,适不适合復健中的季凌阳食用呢……
    例如此刻,呆坐在床上的她,看书看到出神,纤细洁白的手指直觉地抚上唇瓣,那日他印下的痕跡,彷彿还留在上头,满满的都是他的气息。
    一阵敲门声响,打断她的凝思,她微恼地把手放下,在那男人的头上又添了一笔帐。可恶!要断就断得乾乾脆脆的,為什麼又一直来撩拨她,害她成天心神不寧呢?
    「进来。」
    在她应了声后,黎蓝扛著一只大箱子进门。
    「今天下午有妳的快递,刚刚守卫送来的。」箱子不轻,他搁在地上,指著上头的送件地址兴味盎然地道:「妳夫家寄来的。」
    黎灿白了他一眼。「送完货了,你可以出去了。」
    「刚扛完妳的箱子,我手痠脚痠。」语毕,他閒适地在她梳妆台的椅子上坐下,很有兴趣地盯著那箱子。
    他早从父亲那裡听到季凌阳到黎风的事,也意外个性那麼硬、自尊那麼强的男人,竟会放下身段至此。於是他好整以暇地杵在姊姊房裡,也很想知道那男人究竟在搞什麼。
    知道这会儿大概是赶不走弟弟了,黎灿放下手裡的书,下了床,正要徒手开箱时,一把美工刀已递到眼前来。
    「用这个会比较好开。」他好像比她还急切。
    她抿抿嘴,一把拿过美工刀,仍嘴硬道:「他们应该是把我忘在季家的东西寄回来了吧。」
    天知道她离开时根本没留下任何东西。一开始她带去季家的行李就少之又少,或许当时季凌阳排斥的态度让她心裡有数,所以预先為自己留了退路。
    方便离开的退路。
    箱子打开了,裡头还有一只中型箱子、两只小盒子,还有一份文件袋。
    姊弟俩纳闷地对视一眼,尤其是黎灿,本能地就把文件搁在最后看,她怕一打开,会是他已签好名的离婚协议书。
    美工刀小心翼翼地先拆开包装精美的中型箱子,才刚瞄到盒裡的东西,黎灿便倒抽一口气,那种想哭的感觉又冲了上来。
    就说季凌阳这根本是作弊嘛!他这时候送这东西来,根本是要她放不开!
    箱子裡是一件结婚礼服。当初季黎联姻,季凌阳主张一切从简,事实上,他是极不情愿结这个婚,所以黎灿甚至没披上婚纱,她以為她永远也不会有一件自己的新娘礼服。
    素手拉起礼服,款式简单大方,但上头的绣工细密,剪裁精緻,看得出是名家手笔。
    黎灿抱著衣服几乎都要哭了,而黎蓝讶异得说不出话,他没想到季凌阳居然来这一招。
    「咦?有一张纸笺。」眼尖地瞄到由礼服上落下的纸笺,他帮她捡起。
    黎灿连忙抢了过来,看到纸笺上他亲笔写的字,芳心又揪了起来。
    再為我披一次白纱。
    如果一开始他就这麼说该有多好呢?才打开一只箱子,她的情绪就受了莫大的影响,让她根本不敢接下去打开其他的惊奇。
    黎蓝看出姊姊的犹豫,自作主张地捡了另一只小盒子递给她,「开吧!看看他有多大的诚意。」
    犹豫了下,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她拆开小盒子上的缎带,轻轻地打开那只盒子……
    一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