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大多都是些温馨的回忆,范诗言这姐姐做的一直很好,把调皮捣蛋的许嘉收拾得服服帖帖,像是个小跟班小尾巴似的成天跟在屁股后,带着无限信任和仰慕的目光看她像是看自己心中的日月。
许嘉作为一个年少便离家在外的孩子,那时一声姐姐的意义,对她来说实在太深刻。
那光辉灿烂的日月直到她17岁那年“呼”的一下变了,省舞蹈学院来招生,指标一共有几个许嘉不知道,只晓得对她们16岁以上的名额只有一个,因为跳舞的人艺术生命太短,16岁已经属于中年了。
这时已是19岁高龄的范诗言已经在准备高考了,她的家庭条件好又是大连本地人,恨不得把24中的高三老师请来当家教的破财买学上。范诗言安慰着许嘉说她已经弃权了,那个名额非许嘉莫属。
当时正是艺术类考生的报考招生的高峰期,许嘉本想再报个其他学校做个后备的,可听了范诗言这么一说,又心疼那动辄好几百块钱的报名费,便很大无畏的决定专等着棵歪脖树了。
初试,复试,面试,甚至老师都拜完了,到了计划要出发的前一天,老师的口风变了,先是安慰许嘉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然后暗示她安分守己别闹事,最后给个甜枣说明年的招生肯定有她。
许嘉哭着跑去找范诗言诉苦,跑到寝室的时候发现范诗言的行李都没了,问了同学才知道她现在已经在省校的大门口排队等着报道了。
其实那时许嘉虽然伤心但到底也没有多恨,毕竟小孩子好了伤疤忘了疼,翻脸快和好更快,特别是范诗言走后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有时还会有些想念曾经那个可以跟在后面的屁股。
为了老师最后那句“明年招生有她”,最后一年她几乎是玩命似的跳,最后还没到一年呢,就把自己给跳残了。
于是这个时候,许嘉才想起怪范诗言来。也终于有人见缝插针的说了几句让她更怪范诗言的话,说其实那个名额早就内定给范诗言了,考试甚至作势录取许嘉不过是做个样子,不过当时那老师是真的看好了许嘉这个苗子,可小胳膊到底拧不过大腿,最后还是录了范诗言,因为她的文化课比许嘉好。
事实再次证明,许嘉是个看似机灵冷静其实没心计没大脑的人,这判定可以一直追溯到18岁,听完这些话的许嘉曾经一度还固执的相信范诗言的那句“我放弃了,那个名额是你的。”
甚至到现在,许嘉再次听到范诗言如此亲切亲热地语气,还是在相信,虽然是为了相信而相信。
我们说过,许嘉是个念旧的人。
范诗言见许嘉不说话,语气也淡了下来,认真地说:“嘉嘉,有时间出来吧,咱姐俩说说话。”
许嘉眼前有两个正在掐架的小人,甲说:“她个蛇蝎心肠的妖女,不要相信她!”乙说:“不至于吧?她对我挺好的。”
甲上去给不争气的乙一个巴掌,说:“把你骗得跟孙子似的,还好呢?”乙捂着脸满眼含泪委屈的说:“那些都是别人说的,还可能是人家看她好眼红呢?”
甲小人怒指乙小人,大吼道:“用不用全体师生都看她眼红啊?全校都知道就你一个呆瓜还美呢,你猪脑啊?”乙小人声若蚊蝇:“那不都过去了么?”
许嘉晃晃脑袋,把两个小人晃得站立不稳从高处滑落摔得粉身骨,许嘉这边要说的“好”字刚要发出辅音,范诗言那边轻叹了口气,说:“好吧,当年可能是我不对,可是后来,我过得也不好。”
“呵呵,你真谦虚。”
“真的,其实那时候我们看省校跟看清华北大似的,其实进去了都一样没前途,4年下来,除了混张文凭啥也没剩,还不如你,起码还自己谋点生计。”范诗言捡便宜卖乖的大尾巴狼行为连她自己都觉得对不起省校了,可许嘉奇迹般的信了,而且还信的很彻底,还遮不住同情的问了一句:
“那你现在怎么样啊?”眼前那个甲小人此时正吃力的爬起打算重整旗鼓,闻言后立刻魂飞魄散。
“我能怎么样啊?什么也不会,连个工作都没有,年纪又一大把了,愁啊!”范诗言扮完洒脱侠女又开始演苦情戏,其声音哀婉语气惆怅草木为之含悲。
更何况是给个芝麻当西瓜的许嘉。
“哎……都一样。”许嘉闻此心里暖了暖,眼睛热了热,像是又回到了当年两姐妹相互感叹完又互相安慰一般,不消范诗言再用力,她自己就上套了。
“说真的,你到底有没有时间出来啊?”
“今天不行了,周末吧,我平时忙。”许嘉无意识的往后推了推,感动归感动,温情归温情,她许嘉现在一无业游民,一没经济实力出去血拼,二没精神动力侃侃而谈,能做的也只有在家看书学习而已。
范诗言听到推辞倒也没觉得气馁,反倒很高兴很期待好像今天就是周末般说:“好啊,到时我等你电话!”
挂了电话许嘉开始回忆有关范诗言的种种画面,等想到星巴克的泼咖啡事件的时候,竟有些后悔了脸红了,觉得自己太小气太得理不饶人。
显然她这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破记性范诗言是了如指掌的,那个小人甲已经含笑九泉在天上为坐在13层高空的许嘉默哀,小人乙挥洒一片热泪陪着她坐在沙发上感叹世事无常。
张显终于从书房里踱了出来,告诉许嘉给她联系了英语辅导班,下周开课,让她好好准备,说完扔过来几本教材说:“学好了房租减免,学不好房租加倍。”
许嘉满怀感激地深深望了眼张显,否极泰来,走了这么久的背运,颓废颓唐了这么久的她也该时来运转重振江湖了,三十年东三十年河西,在她许嘉有限的生命里似乎已经经历了这样的转变。
18岁那年她告别了曾经钟爱的舞蹈远目那些幸运儿仔舞台上蹦蹦跳跳,自怜自艾又自甘堕落活得很不光鲜也很不积极。现在回过头看看,其实命运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不论什么时候,只要想重新来过,上天总会给你一次机会。
逝者已什么什么,来者犹什么什么,她希望自己到28岁的时候可以骄傲的对自己说:“许嘉,你也很不错。”
生日快乐
这个周六是许嘉的25岁生日,她一边掂量着越来越干瘪的荷包一边寻思着是该去大吃一顿还是去买件新衣服。经过一个多月的锻炼,她的体重已经下降到50公斤级,创2年来的最低水平。
甩掉身上近10斤肥肉后的许嘉觉得自己腾云驾雾般轻巧,她爱死了自己现在的状态并且觉得非常及其以及特别的好,带着鼓励自己再接再厉的心情,许嘉决定去大商淘一件2年内都未曾触及过的165码衣服,有关大吃一顿的设想由于偏离现在的作战方针于是战且搁浅。
许嘉站在only的穿衣镜前兴奋的看着165码套衫在身上的熨贴,左转转右转转怎么看都觉得这衣服简直就是给自己设计的,正当她为日渐干瘪平缓的小肚子骄傲时,旁边试衣间的门开了,一件与许嘉身上相同的套衫闪了出来。
许嘉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回到纤细苗条的面条阶段了,可面对眼前的那根龙须面,光是个背影就足以让她这宽粉自惭形愧赶紧躲回试衣间把套衫脱下来决心再接再厉。
没有最瘦只有更瘦,许嘉在心里嘀咕着这世上的衣服怎么都是给龙须面设计的,难道只有她们才配穿衣服?她这样的体态稍微丰盈一点就该直接用脂肪当外套?
许嘉恨恨的把衣服摔给服务生看也不看龙须面就径直往外走,这时后面的龙须面竟然开口说话了:“嘉嘉?!”
声音很耳熟,许嘉尴尬的抽抽嘴角心想真是祸不单行啊,跟别人撞衫也就算了还撞得这么不和谐,撞得不和谐也就算了撞得还是个熟人,苍天啊,是你瞎了眼还是我瞎了眼?我立刻回家蛰伏去还不行?!
等转过来时许嘉啥话也没有了,老天想玩你,你就老老实实地淌下来享受吧,反抗也是徒劳。范诗言本就春风得意的脸被身上这件凹凸有致的红白套衫显得愈发艳若桃花,来往行人连见惯美女的服务生无不纷纷侧目。
许嘉抽了抽脸颊,说:“哈,诗言啊,这衣服不错。”范诗言捡便宜卖乖似的看看身上的衣服,犹豫的说:“好看么?我怎么觉得我穿着松松垮垮的。”
“这衣服就是这个效果啦,贴在身上不好看。”旁边的服务生不顾许嘉的怒目,誓死捍卫服装的正统美学。
“嘉嘉,你觉得呢?”范诗言摆出一脸认真信任把目光投向许嘉,紧接着,旁边一干观摩的服务的人员目光也都投了过来。
许嘉被这众人的关注沐浴得很不自在,心想你心里乐得都要开花了还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我说不好看你就脱啊?真是的,你脱了我就买!
“挺好的,买了吧。”许嘉扫了眼旁边的挂件,然后人有她的嘴巴背叛她的心。
“那就开了吧。”服务生见范诗言还在犹豫,赶忙把价签剪下来拿去开票,许嘉见自己绿叶衬红花的戏份已经演完,转身正要走的时候听后面范诗言索魂般的说:“嘉嘉,等我一会。”
“我还有事呢。”许嘉理直气壮的说,她确实有很重要的事,那就是在今天之内把钱花出去,买一件为自己添光加彩的衣服。
“过来!”范诗言凝神定气摆出大姐的风范命令许嘉,鬼使神差地许嘉这么多年后还是很吃这一套居然乖乖的过去了。
“你快过生日了吧?”听到范诗言如此关怀体贴的一问,许嘉感动的小眼睛都快湿润了,“这衣服咱俩一人一件吧,生日礼物也好,姐妹服也好,你别拒绝我!”
许嘉听罢感动的连连点头,很没出息的眼泪几乎要迸发扑到范诗言怀里抹上一回,这世上还有人记得她的生日,还会慷慨解囊给她生日礼物,果然是发小的姐妹,就是跟那些白眼狼不一样。
结了帐范诗言一定要许嘉把新衣服换上以彰显姐妹情深,许嘉扭不过也只好穿上,对着试衣镜左看右看发现客观的说即使没有范诗言她也会买。这么想来她就更开心了,既省了银子,又有了新衣服,又得了生日礼物,许嘉像个不知死的鬼一样扭着小屁股兴高采烈的出来了。
等到与范诗言携手并肩逛于路上的时候许嘉琢磨出有点不对劲了,她们两这一对双的着装显然是路上的一道亮丽风景,可那亮丽只属于范诗言,她在旁边作为尴尬的一只,不过是一个体现的作用而已。
很快,周末到了。为庆祝自己的新生,这天许嘉很早起床,套上新衣服对这镜子打扮一番,还特意去厨房煮了碗面下了两个鸡蛋。张显跑步回来见她觉悟提高的这么快很高兴,开玩笑的说:“面条煮的不错,可以当寿面了。”
“这本来就是寿面。”许嘉一边搅合着面条,一边指了指包装袋上的“寿面”字样。
“这种寿面跟挂面一样,经过加工了,还是手擀面好些。”张显说到一半见许嘉脸色有点变了,赶忙话锋一转,道:“不过是早餐,都一样。”
“我又不会做手擀面,过生日了总要吃一回面条吧?”许嘉愤愤地想要饭的还嫌饭馊,什么世道!
“你过生日啊?”张显脸洗了一半便从卫生间里跑出来,满脸滴着水摆出个qq里瀑布汗表情疑惑的看着许嘉。
“是啊,我过生日你兴奋啥?”
说是迟那是快,许嘉正寻思这面怎么煮着煮着就成坨的时候燃气灶的火被瀑布汗关掉了,手还按在开关上不让许嘉再去拧。
“别指望我请你吃饭啊!我穷!”
“你先回屋歇着,我呆会过来。”张显撸了把脸上的水,把许嘉推进卧室,还不忘把门从外面反锁。许嘉被他这一行动作弄的不知所措心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绑票?以此威胁她慷慨解囊请他一顿?
“张显!你这么做是不对的,你欺负穷人,你压榨百姓,你搜刮民脂民膏……”许嘉一边摇着房门一边在斗志昂扬的屋子里鬼叫,声音凄厉哀痛很不和谐的刮破清晨的长空。
“张显……你开门吧,我请你吃饭,请你吃拉面还不行?”15分钟后喊道声嘶力竭的许嘉如脱水的茄子般坐在地上嘶哑的哼唧。
“行了,别叫了,出来吧。”张显从外面把门打开,伴随着肉体的解放,许嘉灵敏的鼻子闻到了一股使唾液迅速分泌的味道,顺着味一路闻到厨房,原来发源体来自一碗手擀面。
“吃吧。”张显毫不在意的扔过一双筷子,好像这些跟他毫无关联似的。口水三千丈,缘馋是个长。许嘉连谢都来不及说便扑过去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