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少在这里丢人现眼。”萧千御心下低咒一声,替这死孩子指了隔壁偏殿马桶所在。
铁心竹抓抓脑袋不好意思的蹿了过去,良久,就在萧千御以为那死孩子掉进马桶溺死时,隔壁传出淅淅沥沥的抽泣声。
萧千御闻声皱起冷眉,这死孩子又怎么啦,大步迈向隔壁偏殿,正要开口骂人,就见死孩子趴马桶上哭得好伤心,一腔怒火顿时被浇灭。
“哭什么呢?”一声微愠低喝。萧千御如拎小鸡崽一般捉起地上的铁心竹,那死孩子已哭得一塌糊涂。
“哇……好多血……呜呜……我怎么止也止不住……呜呜……哇……”某人抽抽泣泣。
血?萧千御压根儿没听明白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低头在铁心竹身上扫了一道,惊见他身下白色的衣摆上染着刺目的红。
萧千御冷目倏然眯成一条缝儿,手上动作干净利落,三两下拔掉死孩子的裤子,铁心竹早被下身流出的血吓傻了,此时哪里还想着父亲大人不可在人前宽衣的教诲,他一心只想的是,完了,完了,她肯定是快死了,一定是中毒了,要不怎么会肚子痛。
“你……”天啊,萧千御差点惊呼出声,瞧他看见了什么,他居然是她,他的小竹儿居然是个女孩子,不,这血,证明她已经不是孩子,而是女人。
她同八岁时比起来,的确长大了不少。
“御哥哥,我是不是快死了?”她含泪泣问。
萧千御笑的灿烂,安慰道:“不会,女人每月都会有这么一次,很正常。”
“真的?”铁心竹一脸不可置信。可看见她的御哥哥点头,她就觉得很安心,遂小声央求道:“御哥哥,今天的事你不会告诉别人呵?”她怕挨板子。
萧千御点头,他当然不会告诉任何人,这是他们俩之间的秘密,他不愿和任何人分享。
“我问你,知道你女儿身的人有多少?”
“就我爹和我娘。”连她家老爷子都不知道她是女儿身。
“要我保密也可以,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你在人前永远只做男人,而且,你是女儿身的事不许告诉萧千策。”萧千御嘴角扬笑,一副算计得逞的嘴脸。
铁心竹当即就点头答应,她本就只能做个男人,而且也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御哥哥所提的条件根本就是他的初衷。
接着,萧千御命人提了热水让铁心竹洗澡换衣,还着一位跟在身边多年的宫人为她细讲一些怎么处理月事的方法,让她以后独自一人时可以应付。
入夜,铁心竹侧卧在萧千御的黄金暖帐内,床头金炉飘香,可令人一夜爽眠。
青丝云鬓乱如烟,香肌玉骨身半掩。
这便是萧千御眼中美人的睡态,他告诫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她长大一些,他再来摘这朵玲珑花。
铁心竹本就是练武之人,感觉有人靠近自是睁眼探寻,却见夜已深,殿中琉璃灯花耀眼,她慌忙斜撑起身,一掀黄金帷帐作势要下床,却被萧千御将人揽入怀,抱着她一同眠入帐中。
“我已经差人回铁府说你今晚宿在宫中,就安心留下罢。”萧千御的话音,少了些冷然,多了点宠溺。
铁心竹从未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过她的御哥哥,他身上强烈的男人气息让她犯起迷糊,一种安心舒适的感觉弥漫至全身,她不禁在他怀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天真玉颜多了分眷恋,有一瞬间,她似乎明白……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些女人喜欢上御哥哥的床。”她喃喃道。
“哦,为什么?”萧千御挑眉,顺着她的话往下问,他不认为单纯如她会明白那些男女之事,要不也不会因第一次来月事而吓得哭泣。
“嗯,御哥哥的床,很柔然,睡起来好舒服。”铁心竹一双媚眼儿惺忪,似快睡着。
她的回答,惹来萧千御一阵低笑,她这般可爱,让他怎舍得放她去贺南,怎么舍得啊……
“舒服吗?”萧千御反问,这黄金帐,他睡了多年,却从来不觉得舒服,有时候竟辗转难眠。
“嗯,比我的床铺柔软多了。”那是当然的,铁心竹的床就是个板儿,哪能比。
萧千御忽的抬起玉人儿的小脸,一吻贴了过去,灵活的舌尖探入她口中,肆无忌惮的游移回转,来回舔动她唇内的幽境,她的心因他一次次的搅弄而狂跳不已,再难平复……
琉璃灯下迷离目,龙凤被底绞缠足。
那一夜,于二人而言都美的无与伦比,虽然只是一个吻,却包含了太多太多……
那一夜,她初尝情欲的滋味,而他,终于第一次感受到黄金帐的温暖,那是因为她卧在他的身边……一夜沉眠……梦中……但愿不复生在帝王家,只和她潮汐相伴。
半个月后,她去了贺南,他的黄金帐再一次失去温暖……孤枕难眠……
夜里,宫中常会起一曲悠远,他在月下独坐,十指错弦遥寄边塞烽烟。
也忆起那一夜的缱绻……(非凡论坛“味书”手打)
番外篇 梦里痴缠
御之番外——黄金帐(下)
两度寒暑,青春暗几消磨,再相逢,是在重光帝为嘉奖贺南铁家军而御排的公宴之上。
退却了娃娃脸的她,一副青涩少年的玉美模样,举止间自是一派男子的洒脱随意,黑亮瞳仁闪出不羁的风采,一身黒耀戎装更添几分英武不凡,几缕垂下的青丝刘海为她硬朗的形貌坠上一点一丝的柔,几不可察。
萧千御直瞅着牵动他心绪的人儿,那个一战成名,被人奉作战神之人,在他眼里,仍是那一夜倦在他怀里的小女人,越瞅着她,他越移不开视线,并非是流连她绝美的容颜,而是她虽一副正襟危坐之态,但水媚眼眸里却是身前案几上的甜点,只因皇帝还未驾临,她不敢擅自伸手去抓甜点来食,那模样,令他忍不住就想端了所有甜点,一点点塞到她口中,直到填满当为止。
铁心竹捕捉到萧千御注视着她的眼神,回了他一个甜爽的笑容,令他心跳为之漏了一拍。
一声皇帝驾到,才使得萧千御收回心神。
席间,重光帝对铁心竹是赞赏有佳,钦定铁心竹为铁家军的继承人,皇帝此言一出,众大臣心中已然有数,铁家一向支持大皇子,看来这太子之位,应该非萧千御莫属。
局势已然明显,但真正使之成为定论的却是半个月后皇宫内宴上的鸠杀事件,一杯毒酒引起轩然大波,铁家的继承人身中剧毒命悬一线。
此事之后,三皇子自缢府中,二皇子受牵连被贬民间,永不准入朝,皇后一脉的势力轰然倒塌,大皇子被册封为太子,入主东宫,四皇子、五皇子和六皇子册封为王,后来四王爷病故,五王爷看淡名利,隐居市井再不过问皇家之争,此是后话。
东宫,太子府。
是谁在吵架?好闹,就不能安静点,她真的好想揍人,可是她却好累,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好累,好想睡,但那吵闹声却一声比一声响亮入耳。
“萧千御,你明知那酒有毒,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喝下去。”六皇子也就是宝亲王爷萧千策揪住亲大哥的衣襟质问。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不能放过。”萧千御回的淡然,他早知二皇子叫三皇子敬给他的酒有毒,想借三皇子的手除他这个眼中钉,然而,他却没有揭穿二皇子的把戏,将计就计,所以命人将入喉即毙命的毒酒给掉了包,虽然换过的酒仍然有毒,但他已先服下解药,所以不会有大碍。
只要他喝下毒酒不死,他就有办法让二皇子原形毕露,除掉二皇子,他才能高枕无忧,这样的机会他怎么能错过。然而世事难料,却多了个变数……
那个呆子,见众多大臣向他敬酒,自持自己酒量了得,所以替他挡酒,那毒酒她喝了不止一杯,而是整整一壶,他记得她吐了好多的血,明明痛苦的是她,可他却好像被凌迟一般,更为难受,还好有解药,否则真能要了她的命。
“你混蛋!”萧千策一怒之下揍了萧千御一拳,当他事后知道这全是他大哥的计策时,他简直愤怒之极。
“我若不走这一步,说不定被赐死被贬的就是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已容不得我回头,我不去算计别人,别人就会来算计我,你可以做你的逍遥王爷,我却不能,你懂不懂?”萧千御抡起一拳砸在萧千策脸上。
“御哥哥,策,没有关系,我命硬死不了。”铁心竹扶着门首缓缓道,稍有血色的面上一脸疲惫。
话虽这么说,但心还是很痛,很痛,原来,她只是她御哥哥手里的一枚棋子,本来她还以为,有那一夜的接触,他会护着她,原来却只是她一个人自作多情。
“你……都听见了?”萧千御颤声道。
“嗯。”她点头应承。
“我……”他想解释,却不知如何启口,其实他根本没有任何可以替自己辩驳的说辞。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从我做你侍卫那日起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太子殿下无须解释什么,这是臣的命,何况是我自己上赶着要喝,不怨任何人。”一句话,便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萧千御心底陡然一沉,那一声‘太子殿下’,是在和他划清界线吗?他想挽留住她,却只能眼看着皇弟搀扶着她离开太子府。
一段衷情再难挽……终成憾……
一年后,重光帝病逝,逝世前的最后一道圣旨,封铁心竹为御翰第一将军,命其辅佐新帝,重整山河,之后萧千御即位,为修武帝。
那一年,她十六岁,是他亲自将黑玉虎纹兵符交到她的手中,她一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着实让他心痛不已。
她在尚京的日子不多,一年也就一个月,回京述职后又匆匆离开,他知道她和萧千策走的近,所以每每在他们厮混时宣宝亲王进宫议事。
修武帝虽然后宫佳丽无数,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进皇帝的寝宫天御宫侍寝,只因那个她说睡着舒服的黄金帐,他一直为她留着。
萧千御将自己所有的精力投到治理御翰之上,想借此来平定自己的心绪,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两年,然而,他以为自己可以就这样看着她就好,却在听到她要夜宿在宝亲王府时彻底失去了理智,他凭什么退让,凭什么放手,他是皇上,要什么不能得到,更何况他的小竹儿本就该属于他。
御书房内,气氛尴尬到毙,萧千御这才发现,他深更半夜将她宣进宫,却不知道有什么事要与她说。
他的负疚感仍在,但看着她依然清澈明亮的眼眸,不禁在想,她是否原谅他了,于是轻声低唤道:“小竹儿。”
“臣在。”铁心竹躬身施礼。
闻言萧千御怒上心头,一挥手将书桌上的御器、书册、折子和卷宗通通拂落于地。
“除了君和臣之外,我们之间就无话可说了吗?”他呼喝她。
“那皇上来告诉臣,我们之间应该有什么吗?”她仍然不急不缓的回道,他曾让她有所期待,也许那个时候太小不懂他话里的真意,现在她明白那句‘在人前只许她做男人’的意思,因为她只有做男人,对他而言才有利用的价值。
“你长本事了,懂得如何激怒朕。”
“臣不敢。”
她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让他越加上火,儿时,她从来不会在他的面前显露卑微之态,即便做错事也只是认错挨罚,那是何等利落爽快。<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