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一个肯定的答复。
    铁心竹闭目点头,能感觉到竹潇最后一声若有似无的‘谢谢’。
    该道谢的应该是她铁心竹,今生缘尽,若有来世,再容她对她说一句谢谢。
    浑噩之中铁心竹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她倒在某人怀里,是策还是阿鎏,她没能分清楚,她只听见两个男人的喝骂声,他们骂她是骗子,她多庆幸自己能晕过去,少受了多少指责。
    再次醒来时人已在一艘船上,身边倒没有那两个让她头疼的男人,只有竹潇留下的那个女孩儿放在床边的摇篮中,睡得正香,而趴在她身上一瞬不瞬盯着她的一双儿女,正是初夏和夜荷,不用多想,璎炎兀鎏那个混帐根本就没带儿女离开过。
    张开双臂,两个小家伙立马拱进铁心竹的怀里,这些日子他们还以为娘亲不要他们了,每日里都要问璎炎兀鎏数十遍‘娘哪儿去了?’直把本生脾气就差的璎炎兀鎏问的是怒火攻心。
    “娘亲,娘亲,那个人是谁?”夜荷用短小的手指头指着摇篮里的女婴问道,她可希望多一个人来分她的娘亲。
    初夏睁着一双媚眼儿同样也好奇,铁心竹见了遂问初夏:“夏儿,那孩子好不好看?”
    初夏瞅了眼酣睡的孩子,点点头。
    “夏儿喜欢那孩子吗?”
    初夏想了很久,总之他不讨厌那个虽然漂亮却只会睡觉的孩子,所以再点头说他喜欢。
    铁心竹笑着将龙纹紫玉珏给初戴在脖子上,吻一下宝贝儿子,哄道:“这东西夏儿一定要收好,弄丢了以后可就找不到你的娘子了。”
    “娘子?那是什么东西,能不能吃?”初夏很费神的问道。
    夜荷当即就给了初夏一巴掌,气呼呼的道:“当然不能吃!”她记得凤药就叫她小娘子,若是能吃,她不早被那人给吃掉了。
    还有她更气的娘亲给了初夏东西而没有给她,心里更是对初夏不满,觉得受了委屈,哭闹着也要东西,铁心竹尴尬的摸遍全身,只找到萧千策给她的银色相思扣,本舍不得给夜荷,可小家伙眼巴巴的想要,一下决心还是塞给了夜荷。
    反正人已在身边,相思有寄处,何苦对一饰物如此执着。
    “娘子是人,当然不能吃的。”安抚了夜荷后铁心竹简单的解释道。
    “是人?那他叫什么呢?”人总有名字吧。
    初夏这么一问铁心竹就为难了,她不知道那孩子的名字呀,望着摇篮里女婴身边另外半块紫玉珏,她笑着对初夏说:“你的娘子叫夏玉缘。”
    第一三六章 恩爱(上)
    深秋,难得的风和日丽,船上女眷带上幼童在一帮近卫的看护下在甲板上嬉乐玩耍。
    美人如玉,那人的身影已经深深的印在他脑海中,不论睁眼还是闭眼,她的轮廓都抹不去,站在船上的阁楼窗边,他的目光很轻易就被她吸引,宽大的白狐裘衣将她周身裹了个严实,她,好像稍稍胖了一点点,抱起来手感应该不错。
    她唇边笑纹荡的灿烂,让他很想吻上去,从不知愁的眉头让看的人也解忧,仍是那般直爽的动作,让侍候在侧的丫鬟们担惊受怕,也让他这个远远观望者跟着心惊肉跳。
    她是个可心的人儿,让人动心的人儿,也让人可以痴心的人儿,却也是最让他揪心的人儿。
    眼睁睁的看着她在别的男人怀里快乐,他嫉妒。眼中阴霾掩不住一股狠鸷,玄色衣袖下的紧握起的拳头以示他有多么的不甘心,他想要她,比任何时候都渴望。
    “不觉得这样看着别人的妻子是件很失礼的事吗?”温和平缓的话语中暗藏着冷厉的警告,他的妻不容许任何人染指,就是多看一眼都不行。
    眨眼间璎炎兀鎏已掩去眼中妒意,收回投在那人身上的目光,唇畔牵起若有似无的浅笑,真话假说道:“那家伙还是穿白色的衣裳好看。”
    “错。”一顿音,萧千策扬起风流俊雅的淡笑,熠熠眸色耀出灼灼光晕,“那家伙什么都不穿最是好看。”
    阴柔的狐狸很满意的看着处在狂怒边缘的霜狼僵在原地,她是他的妻,他要让别的男人死了这条心,简单的提醒是对那人的忠告,若再窥探他绝对会要那人付出代价。
    璎炎兀鎏低笑数声,不想和萧千策再纠缠这个问题,转了个话题:“以你的心思,应该发现目前的状况有些不妥。”
    萧千策一指抵住下颚稍颔首,回道:“的确出乎我的意料。”没有道理一路上都没有遇到追兵,让他们逃的如此轻松,以他对韩墨的了解,那人绝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能放走他们,他一定留有一手。
    思及此,让萧千策隐隐有些不安,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百密亦有一疏,防不胜防。
    “你要如何应对?”璎炎兀鎏好奇,若说萧千策此时的境地真算不上安妥,和韩墨相抗也只是平分秋色,如果这个时候他引大金铁骑南下,萧千策一定是腹背受敌,他可以和韩墨联手除掉眼中钉、肉中刺,那样的话美人便是他的,如此甚好,甚合他意。
    “冥光帝操劳大金的政事就好,我御翰的琐事就不劳你费心。”终究是敌对,萧千策无法摒弃两国之间的宿怨,“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有心人有机可乘。”意有所指,璎炎兀鎏能想到的,他又如何会想不到。
    是男人就有争雄的野心,他们同样不例外,之所以化干戈为玉帛只是因为那个人想要个天下太平,而他们恰恰是能成全她的人。
    世人应该感激她兼济天下的慈悲心肠,将一个个铁血男儿化作绕指柔,弃了名利不顾只去追逐她,她似他们心头的那只小鹿,撞乱了他们男儿的心怀,而她却不知自己闯下弥天大祸,天真的自顾逃开。
    逐鹿天下,逐天下?逐鹿?逐她?
    “事关她的安危,我便会插手,萧千策,你最好永远不要有弱点,否则,我定会将她从你身边夺走。”璎炎兀鎏也不甘示弱,一语道出他的执着,他不会放手,他们之间的纠缠永远不会了结。
    她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让人无法放弃追逐。
    萧千策抿笑,一生有这样一个对手也是乐事一桩,不过他现在还会得寸进尺,遂道:“初夏,我也想留在身边。”
    “那是我的儿子。”璎炎兀鎏声线平地拔高,没料到萧千策居然说的这般理所当然。
    “那家伙早就卖身于我,终身为奴为仆,若没有钱,你的儿子早就溺死在河里。”
    操,璎炎兀鎏低咒,他宁愿那小子溺死在河里也不想受萧千策的窝囊气。
    “其实你也不亏,初夏会是御翰未来的君王,你大金兵不血刃便可一统天下,便宜都被你给占尽了。”
    “你以后会有继承人,干嘛非要留下初夏?”璎炎兀鎏酸道,望向窗外白衣人儿臃肿的身形,圆润的肚子,心里就不是滋味。
    “心竹晕睡时凤药替她把过脉,说脉象所示有胎死腹中之象,要保孩子就要立即引产,然而母体会有生命危险,我不想她冒险,所以我决定保住大人。”
    “这一胎对她来说很重要,她会很伤心。”璎炎兀鎏道出不妥之处,却赞成萧千策的选择,殊不知凤药还对萧千策说,错过了这一胎,她恐怕再难怀孕,他却没有犹豫依然不改初衷。
    命中无子他不但不怨,反而感谢天地让他今生能够拥有她,他知足。
    萧千策失笑,连璎炎兀鎏都知道她看重这个孩子,他可以想象她失去这个孩子后会有多难过,留下初夏也许能够安抚她。
    “让初夏陪着她吧。”放软的话语似在恳求,今生唯一一次软语祈求。
    萧千策说话的一刹那,璎炎兀鎏捕捉到了他的弱点,她便是他最脆弱的一点,找到了猎物的弱点,是不是该发起攻击呢?他犹豫了。
    随雨和随云授命前往东西两地调兵,将红莲和珊娜也安置在船上,那两家的两个小子才刚刚学会走道,走两步摔一跤,也不哭闹爬起来又走。
    “时间过的真快,一晃眼启儿和纯儿已能满地跑了。“铁心竹眼瞅着两个小子笑道,她记忆里两孩子应该还在娘怀里窝着呢。
    暮去朝来,今时所感仍乃昨夜花。
    “可不是,你肚子里这块算算日子也该出来了。”红莲调笑着,“也不知是个丫头还是个小子。”
    “说不准又是一双,那才有乐呢。”珊娜心情也好,跟着红莲打趣道。
    “去去去,真当我是那个啥了呀。”铁心竹翻个白眼,才蹭了两步,觉得身后累赘,回头往下一瞅,原来是初夏和夜荷一人一边儿拽着她的裙摆,两个小家伙生怕她这个娘不见了,一刻都不肯松手。
    铁心竹将怀里的小玉缘小心翼翼递给身侧的奶娘,一手拎着一个小的抱着,心里嘀咕这两孩子怎么就这么粘她这个娘呢,乐呵呵的训斥道:“两个粘人精!”
    “你要是有两孩儿一半的粘人,我就谢天谢地了。”温雅迷人的气息与声音一同袭来,萧千策从铁心竹怀里抢过初夏抱自己怀里,又伸手拎了夜荷扔给璎炎兀鎏,他知道她现在累不得。
    “我还没抱够呢,你怎么就抢走了。”铁心竹嘟囔,小跳着以示她的不满。
    “你安分点。”萧千策探手捞个人,顺势带入他臂弯中。
    “我和肚子里的家伙一样安分,恩爱这两日好听话,都没有踢我哦。”铁心竹嘿嘿笑道,对将要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
    萧千策忍不住收紧臂膀,不知如何作答,只得哄道:“那就好。”
    第一百三十七章 恩爱(中)
    见着千策有些心神不宁,连璎炎兀瀣都故意避开她询问般的眼神,铁心竹抬起靠在萧千策肩窝的头,低语依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他历来稳重,遇事都波澜不惊,嫌少表现出不知所措的神色,别人也许看不出他的惊惶,而她却再清楚不过,他会这样紧紧的拥抱着她,如果不是情到深处本能所致便只有无措时才会这般。
    “你多心了。”箫千策惊讶于她虽然笨拙,但直觉到是一点不差,是个灵敏的家伙,知她不是一个能够轻易唬弄的人,于是转移她的思虑道:“你从韩墨手里调走的二十万大军,如今被困在临江城,我在愁怎么能顺利脱困。”
    “那有何难,阻得了陆路断不了水路,就是算无路可走困于城中,临江城乃是东西南北融会贯通之地,城内囤积的粮草足够二十万大军拖上一年,我四弟年纪虽小领兵作战绝不逊色于当年的我,对方想要破城也不容易,就当牵制韩墨的兵力好了,我们还有十五万铁家精兵,我想此时应该已经在贺南待命了,我三妹那里还有五万陪嫁的亲兵,兵力方面你不用愁,我都替你准备妥当了,只是,我很抱歉……”铁心竹说到兴致处陡然声调低了下去,似自责道:“你出兵西南时,我没能控制好尚京的局势,我知道自己笨,帮不了你太多,如今没了内力连战场也上不得……”她越说声音越小,仿佛自己就是扯他后腿的废人一般。
    箫千策见她整个脸都贴在他胸膛上,还以为她又在消沉,正想出言安扶不料铁心竹噌的仰起脖子,笑容满面,似莲无邪,连声调都像是蹦出的欢快铃音:“所以我决定,我要正经的做个女人,调教好夜荷,操练好初夏……”
    “等等。”璎炎兀瀣出言打岔,“那是你的儿女,不是你的士兵!”还“调教”、“操练”呢,有她这样当娘的吗?
    闻言四周乐声一片,铁心竹抱涩般的抓着后脑勺,含糊着嚷道:“反正就是相夫教子啦。”
    众人更乐,他们一个字都不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铁心竹若能安分守己太阳得从西边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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