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的生活习性定有所了解,咱可千万不能露馅。
果然,代王眼中的疑虑转瞬消逝。
淇澳则好奇:“什么古书?竟有这般奇怪的记载,再者,采微你本就十分聪颖,若要是再聪明上几分,可就天理难容了。”
“呵呵…这我可不敢当,许是那书上乱说的,因后来觉得它实在有些离谱,便就弃了。如今也想不起是什么书,只依稀记得它十分破旧,还有其中一些内容也记得几分。”采微舀了鱼汤,饮一口后说,“真鲜美啊,这定是野生胖头鱼所熬制的。”
胖头鱼?淇澳皱了皱眉,神色复杂地望了望采微,又一想:他只是采微,是那个救过我的采微。而后一笑:是啊,你多喝点。
从始至终,代王一句话未说,只默默地吃鱼。心中疑惑更多了,掀起眼皮看那个大口饕餮的人儿,心里暗暗决定:今夜,定要知道你究竟是谁。
早在见采微的第一眼,代王就有疑惑:此人根本不像那个只会在他面前低头的大少爷,大少爷虽不是十分惧怕他,却从不敢抬眼看他。
而那日凌苍殿上,他不止敢直视他,还装病只为赶走他。之后采微惊才艳艳天下闻名,更是在诉说一个事实:现在的采微绝不是从前的采微。
除了那张脸和身体之外,没有一丁点儿像。而且从前的采微对采家人视若无物,现在却为了采葛……
越想疑点越多,故而代王决定,他一定要知道面前这个人是谁。
最后,在采微打了一个饱嗝后,双手一推:“撑死了,可是好好吃。淇澳,日后我再来吃你能给我免费的特权么?”
不是咱想贪便宜,咱只是想跟淇澳多待一会。代王太可怕,咱惹不起,只好躲咯。
“自然可以,你若喜欢,我便将这酒楼赠予你,如何?”淇澳不缺银子,当初只是放不下那个人,才开了这座酒楼。
“不,不用了。我不擅长做生意,还是你自己留着吧。”采微连忙摆手,咱自己的百乐门都是交给华管家打理,淇澳胆子真大,这么一大间酒楼交给咱,也不怕咱给他变没。
“也罢,既然吃完了……”
“既然吃完了,不如你带我…和代王在咏歌随处走走看看。我第一次来,觉得很是新鲜。”采微赶紧接话,生怕他弃自己而去。
代王不咸不淡的瞥了他一眼,眼中意味不明。淇澳笑:“也好,恰巧今日有空,我便陪你走走。”
因为这回是看一看咏歌的风土人情,三个人并没坐马车,徒步而行。
三个男子,各有千秋,互不相让。采微俊美,代王似妖,淇澳儒雅。引得路上的姑娘个个面红。
胆大的则上前朝他们丢手绢,扔荷包。采微终于理解潘安为什么老爱坐个空车出门了,为了装姑娘们的“芳心”啊。
一路走走停停,既有卖花的小姑娘凑上前问他们是否需要鲜花,也有卖艺的江湖人士邀请他们赏艺,更有乞讨者求他们给碗饭。
采微一直是个好孩子,淇澳知道。故而将身上的银钱一点一点地分发出去。他永远也忘不掉,采微那天为救一个溺水的小娃娃差点命丧水底。
事后采微说:“他们都是国家未来的希望,我若能用自己的行为告诉他们,这个世界上的好人比坏人多,哪怕能影响他们一点点,也算值了。人活一世,短短数十载,总该做些值得自己回顾一笑的事情吧。”
正因如此,他回淇家后,对于该下杀手的绝不手软,免得他们出去,危害社会。但若还有希望改造的也不赶尽杀绝。与其说那十几天是他保护采微,倒不如说是采微教他如何做一个人。
采微对淇澳的善举甚觉欣慰:“淇澳,你一定会是个好官,定会青史留名!”看一个人的本质是要从小事着眼的。
“噢?采微何至于这般说?”得他如此夸奖,心里还是免不了欣喜。
采微笑了笑,从树上折下一枝柳条,插进土说:“有句话叫‘无心插柳柳成荫’,当初我一路上的那些话,或多或少都被你记在了心里。那些话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你的某些想法和决定,而那些话我原本也非有意要说,只是事出有因,而你恰巧又在身边,便有感而发了。我说的那些皆是做人做事的一些道理,假若你都记在心里,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你淇澳定会成为一代名相。”
说这番话时,那双平时贼滴滴的眼睛闪烁着自信与睿智的光芒。代王的心骤然一紧,眼中尽是占有欲:小微儿只能是我的。
淇澳也折了柳条插在旁边:“那便如采微所言,我定要做一个好官,至于十分会名留青史,却是无法得知。”
“也是,是非功过只能任后人评说。”采微想到失败英雄项羽和另一位帝王刘邦。在采微心里,重情重义的项羽就是比地痞出身的刘邦强过千百倍。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采微看着夕阳,心中无限悲凉:“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近黄昏啊近黄昏,咱终于体会到这种感觉了。神呐,咱要怎么办?
采微的悲凉淇澳没听出来,但淇澳很了解他:“不知诗句出自何处?”
“不知道。”死淇澳,你就不知道恭维一下吗?
例如:采微好文采。再不济,“好诗”两字也成啊。
天黑了,末日来了。淇澳你带咱走好不好?你是组织啊,不能抛弃同志的。
但采微的所有幻想被代王一句话打破:“天色已晚,在外多有不便,淇相,本王先带小微儿回荷住院了。”
不要,别,雅蠛蝶!采微几乎可以预见自己今晚怎么死的了。
想到人家毕竟是皇子,淇澳只好拱手作别:“下官恭送代王。”
雅蠛蝶!采微心里流着宽面条:老板,咱一定会去找你的。
车帘被放下的刹那,采微意味深长地望了眼淇澳:组织,等你发现咱的尸骨时,一定要为咱报仇。
马车缓缓驶动,采微尽量远离代王而坐。一双眼睛死盯着代王的手和脚,生怕它们会有异动。
代王终于缓缓开口:“本王倒是不知,小微儿爱吃鱼。”
都说过你不知道的东西海去了,采微甚是无奈,半是回忆半是感叹:“当初离开代王府后,本官自觉生无可恋,凡尘一切于本官如过眼浮云。直至一日,本官偶得一本野史杂书,因被其内容吸引,从此便开始学那旁门左道的东西。又从书中得知,常食鱼可使人变聪明,起初本官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后来日日吃鱼,便就成了一种嗜好。”
“小微儿口才不错,编织谎言的能力亦不弱呵…”代王陡然变脸,一只大掌掐在采微脖子上,声音几近寒冰,“说,你究竟是何人,小微儿又身在何处?”
擦!就知道这个变态是个不安分的主,上一秒还阳春三月,现在就直接隆冬十月了。
采微双手艰难的盖住那只手,试图将其掰开,但脖子上那只手用力越来越大肾上腺激素极速分泌,麻木的感觉由舌根开始扩散蔓延。
窒息感笼罩着采微,朱唇一张一合:“老…板…”
代王一听,眼中怒火更甚,大力一掐,采微直接昏死过去。失去意识那刻,他在想:这回可得穿到一年轻小姑娘身上去。
采微一瘫,代王赶紧接住,双手捏的紧紧:为什么,为什么到那一刻你想的还是黍离?我到底哪点比不上他?
今日下午,瞎子都能看出来采微有多开心,是因为淇澳吧,呵呵…原来他连淇澳也比不上,他就那么可怕么?
呵,既然你这么想回到黍离身边,那么我就让你此生都无法如愿。
马车一路无阻地回到荷住院,采微的意识也在慢慢恢复,荷花的清香刺激到他敏感又脆弱的神经。迷迷糊糊地他只想推开拥着他的男人:“代王,大坏蛋,放开我,混蛋……”
不知道为什么,代王现在好想给采微再喂一颗天香。采微这个死没良心的,自己为了他直接和那群人撕破脸皮,公然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他竟还一幅嫌弃自己的样子,虽然那毒是因自己而起,但自己好歹也为他拿回了解药,没有功劳总该有苦劳吧。
马车停在荷住院门头,代王抱着采微入屋,代王问跟在身边的侍卫:“琉璃芯可来了?”
“回主子,芯姑娘下午就已抵达,一直在书房等您。”
琉璃心?我还玻璃心呢,采微在心中诽腹,其实刚刚说完胡话后他就清醒得差不多了。
只是这琉璃芯究竟是何种角色呢?
第27章 第 27 章
代王抱着采微直达书房,只见一绿衫女子极为温婉地行礼:“芯儿见过主子。”脸上染了不少红晕,十分楚楚动人。虽不如周徐两位公主绝色,却也逊色不多。
“无需多礼。”代王将采微放在躺椅上,对琉璃芯淡淡地说着,“开始吧。”
此时琉璃芯才看清采微的容貌: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她本以为代王已是世间最美的男子,没想到采微比起代王不仅不遑让,甚至有更甚于他的趋势。
琉璃芯略微愣神后很快恢复正色,对代王说:“主子,芯儿需要知道这位公子心中最重要的人的名字。”
“黍离。”尽管不愿承认,但还是说出了口,“大幽皇帝黍离,通常‘微卿’称呼他。”
这,这是要干啥?采微心里开始紧张,代王那厮太阴险了,这个女人估计也不是什么好鸟,万事要小心为上。
琉璃芯开始趴在采微耳边吹气,声音极尽蛊惑:“微卿,朕来了。”
“老板。”采微不自觉地喊了出来,双眼随之不由自主地睁开,但十分空洞无神。
一抹轻视的笑挂在琉璃芯脸上:此人心理防御太弱了。然后对上那双眼睛,以自己幽黑的眼睛对视,忽而一道绿光闪过。琉璃芯一笑:“告诉朕,你的名字。”
“采微。”采微呆呆的回答,却令代王眉头一皱,他不是已经被蛊惑了么,怎的还记得这个名字。
琉璃芯又问:“何许人氏?家中都有什么人?”
“大幽长宁人氏,采府采微,家中高堂健在,弟妹共有五人。”
采微再次正确的回答让代王眼里的迷惑越来越多,琉璃芯的蛊惑术虽未练到可以蛊惑所有人,但也绝非一般人可以抵抗,更何况采微正处昏迷,抵抗能力最弱之时。
可他哪里知道,采微的父母皆为国家工作,催眠与反催眠术在采微幼时就开始有专人训练。琉璃芯虽是天生的催眠师,但级别还构不上对采微有所威胁。
琉璃芯再问:“你可知代王是何人?”
采微的脸顿时变得苍白:“不要,不要过来,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父亲,父亲救我……”麻木的双瞳中尽是恐惧与害怕,眼角垂着晶莹,身体慢慢蜷缩,口里念念有词,“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
“够了。”代王极力控制情绪,点了采微的睡穴,说,“到此为止,你先下去。”
琉璃芯行过礼后依依不舍地离去,嫉恨跃然于眼底:主子深爱此人。
可怜的采微,上一刻还在诽腹:什么琉璃芯,不过是个刚入门的天生催眠师。咱的反催眠术都达国际水平了,小样,天生的催眠天才又怎样啊,没有技术指引就是个渣。
结果遭现世报了,下一秒就被点了睡穴,重新找周公钓鱼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