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推门进去。
听到声响,正冲头的吴永心偏抬起头,洗发乳的泡沫流进眼里,忙又转回去冲洗:“什么事?”
施承泽抽一条毛巾递过去:“今天下午有你一个电话。”
摸索着关了水,接过毛巾擦了擦脸,吴永心抬起头来:“谁的?什么事?”
“那边,问你决定了没有。”
“哦,知道了。”快入秋了,好冷,“你出去吧,把门关好。”
怕打湿他的衣服,吴永心伸手推推他,打开花洒,把水调得更热些,继续冲头。
“你决定没有?”只稍向后退了两步,施承泽关上门。
“嗯。”白色泡沫稀里哗啦地流泄一地,吴永心不得不提高嗓门:“不去了,这次。大姨要带着文文回来,我怕妈一个人忙不过来。”
“哦。”听到这句,施承泽放松下来,开门走了出去。
才离开水一下子,身上就起鸡皮疙瘩了。顾不得还没洗净的头发,吴永心把水再调热些,钻到花洒下冲洗。
门响。
又什么事?
她抬头,看见丈夫抱着睡衣走进来。
干什么?
“晚了,一起洗吧。”
也好。
“衣服放远点。”那个小凳不行,会喷湿。
“好。”把睡衣挪到门边的架子上放好,施承泽脱下t恤短裤。
“快来冲。”腾出位置,吴永心伸手招呼。
他走过去站定,看着背过去弯身找东西的妻子。
吴永心从小篮里抽出淡蓝色的塑料瓶,打开盖子,挤出些洗发乳到手心里,下回要换种洗发乳,不然就剪剪头发,最近几次洗两遍都觉得洗得不是很干净。
正想着,被人从后面抱住。
“干嘛?”被丈夫搁在肩膀上的头压得不能扭头,她托高手心,歪着脖子问。
松开扣在她腰间的手,取下她手中的瓶子随手搁在浴缸边沿,把怀里的人转个身,施承泽对上妻子惊讶的眼神,慢慢俯低,嘴角上翘地轻声呢喃――
“永心,我们生个孩子吧。”
暂空
更错了,暂空。
丢人
陈串串
想当初她还笑话李夕呢,今天自己经历过了才知道,这学校的求职面试是真的变态。
从洗手间里出来,陈串串对着大厅里的顶灯看了看,这地方她算是记下了,以后打死也不再来。
出了门儿,她掏出手机拨号:“你现在有时间吗?嗯,面试完了,谢谢你,请你吃饭。行,我等你。”
结果张衡到得出乎她想象地快。
“你——”
“嗯,我就在附近。”张衡看了她两眼:“不是要请我吃饭?是不是我选哪儿都行?”
“……嗯,哪儿都行。”陈串串点头。
于是张衡把她拖到他们相亲的烟波楼。
外面看着这地方倒没什么变化,可进到里面陈串串发现鸟枪换成了炮。
之前这儿就是个学生打牙祭的地方,几乎没什么装修可言。现在不同了,连菜单都不再是原来那样封塑过的一大张纸,改成了竹简,白色的丝带系着,要一点点儿慢慢展开,里面用小楷竖排列着菜名儿,整得挺像那么回事儿,估计菜价也照之前涨了不少。
不过今天她准备充足,说了请客就诚心请到底。
两个人点好了菜,陈串串给张衡倒上一杯酒,然后举起自己的杯子:“这次谢谢你帮忙。”
张衡没碰杯子也没接她的话茬儿,仔仔细细地看她。
陈串串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自己先喝了一口,讪讪地放下杯子,然后就听见张衡问:“面试得不好?”
是不好。
她不是没作准备,从他告诉她有这样一个机会开始,她就把自己能想到的一切东西都反复查看演练过了。
这学校的招聘信息也她很早就看过,要人的规格相当高,她知道自己没什么希望,可投简历反正是普遍撒网式的,多投一份也死不了人,所以随手也发了一份,果然就石沉大海。
后来得来的这机会,张衡从一开始也没瞒着她是怎么回事儿。
——“你查查信箱。我爸老战友的爱人是那儿的院长,我跟她提了一句,她说你条件还可以,让去试试。你别犯傻,为着跟我置气就啥都撇干净那是笨蛋才干的事儿。也甭谢我,我就是搭个话儿,成不成还得靠你自己。”
她知道骨气这种东西放错了地方就叫二,所以来了,但没成。
第一轮她就把自己刷下来了。
之前准备得再充分她也没算到自己居然会怯场。
一进去那个会议室她就看见负责面试的每个人都面无表情,最左边的一个人掐着块儿手表,对着他们这些待宰羔羊交待:
——“每人三分钟,分三部分。一,介绍自己的自然情况;二,谈谈你对应聘职位的认识;三,如果应聘成功,你会怎么做。”
她的运气不好,排在所在那一组的第一个,没有任何从别人错误中吸取教训的可能,反而给别人作了活生生血淋淋的反面教材。
致命伤在于抓不住重点。尽想着显摆自己在学校里的优秀表现了,她搜肠刮肚地把本科到研究生阶段所获的奖励事无巨细地往外倒,好不容易说完了,换口气:
——“对于我要应聘的——”
——“对不起,时间到。我们都知道您有多么优秀。下一位。”计时的人一点儿情面不讲,直接打断她的话。
除了对面中间坐着的主考官还对她瞟了一眼,其他几个面试负责人都很一致地撇嘴角,然后无谓地把手上的资料放到一边。
而跟她同来应聘的这一组的其他人,全都在低声窃笑。
都这样了还不清楚吗?没戏。
“手套都不戴,小心待会儿手被辣着。”张衡的一句话让她回过神:“还想着面试呢?别想了,这种事儿,好与不好,你当面儿都看不出来的。我们局里的也这样,人事处的那些招数我也知道,上边儿要求的,面儿上一点儿东西都不让露,有啥评价都得等面试完了再总结。至于结果,这世上永远有惊喜。”
陈串串没说话,也没理他递过来的塑料手套,直接伸手抓了个还滴着辣椒油的鲜红大虾,劈里啪啦地拨了壳塞到嘴里:“我知道。”
一口气儿吃了个饱她才停下,一抬头,她面前桌上的虾壳堆得小山一样;再看看对面,张衡还在吃,吃相比她秀气得多,见她看过来,问一句“饱了”,见她点头,冲身后摆一下头:“我再吃两口就好。你去收拾一下。”
陈串串正有此意,站起来就要往那边走。被他说着了,这家的虾做得辣,吃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她的手火辣辣地烧得疼。
“不光手,脸也洗洗。”张衡又交待一句。
脸她洗过了。
“眼睛。”张衡比一下眼角。
陈串串明白过来,低头向洗手间疾走。
今天真丢人、真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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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衡
陈串串一走远,张衡就放了筷子,抬手把服务员叫过来:“结账。”
服务员点头走开,他坐在位置上看着那堆可观的虾壳觉得好笑。
让他怎么说呢?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这丫头年纪也不算小了,可性格却好像还没怎么定型。
你说她不懂事儿吧,为着他之前的错儿,她原则坚定得很,该咬死的就咬死;可说她懂事儿吧,真正该立事儿的时候她又充分表现出缺乏社会经验的学生样儿。
愁人。
刚才他怕直接到那楼下等她太招摇,万一要让葛阿姨碰上,双方都尴尬,于是等在校门外。
倒是没料到她会主动打电话给他。张衡在受宠若惊的同时又觉得不对劲,就算是应聘顺利,以她闷骚的性格也不会立马表现,而且即使要表现,她想到要第一个找来庆祝的人也不会是他。
所以他有不祥的预感。
果然,估计是没想到他能到得那么快,这丫头的掩饰都没做好:看来她挺重视这个机会,还上了妆。可他见着她的时候,她眼角挂着没擦干净的晕开的眼影,脸被阳光一闪还看得到水痕。
不就是个面试吗,怎么让她哭成这样?
这时候肯定不能问。看她故作坚强地说要请他吃饭,张衡也觉得挺好,先找地方,等她情绪稳定了再说。
一路开车往烟波楼这儿来,她没什么话,低着头不停地揉她那个破资料袋。
那样子搞得他实在忍不住,到地方在位子上坐下了,他不要她假模假式地谢他,就想听听具体情况。
结果才问了一句她就开始走神,走着走着眼眶还红了,他怕了她,赶紧岔开话题,与其让她陷在那种情绪里拔不出来,他宁愿她没气质没形象地跟大虾死磕。
“你好,总共是237块。”服务员拿着账单走过来。
张衡掏出三张大票递过去:“再来瓶矿泉水。”
“好的。”服务员转身走开,跟从洗手间回来的陈串串撞了下:“对不起。”
“没事儿。”陈串串扫一眼,坐回桌边:“说了我请的。”
张衡看看她洗干净的脸,白白净净地衬着烧得火红的小嘴,看着特诱人:“等你事情办成了再请不迟。你待会儿回哪儿?”
陈串串没回答他,反问:“我是不是该去谢谢人家?”
张衡没听懂:“什么?”
“……你为这个不是找人帮忙了吗?不管成不成,我都该去谢谢人家。”
“拉倒吧,这是小事儿,人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她要真去了反而显得小气。张衡接过服务员找来的零钱放好:“不是不让你谢,你也说了,现在啥结果没有呢,等结果出来我自然会安排。走吧,回哪儿?”
陈串串没办法了,站起来:“回家。”
“好,我送你。”
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