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打算申请两年脱产学习的,可能那边单位不同意,所以明年就不来了。这边刚好一年也快满了,留下的这一个多月时间她想自己安排,快年底了,医院里太忙,李叔叔当然就同意了。研究生学习很宽松的。”程沐楷道,“我猜不可能是单位不同意,她一个省委常委的女儿,z大一院会不同意?拍马屁还来不及,又不是什么长江学者,舍不得放人。很可能吟吟自己根本就没去申请。”
“那么这边电视台的节目呢,她不是在做主持吗?也说走就走?”程沐丰问。
“我问过姑姑了,好像她原来就提出来明年不想做了,因为要准备论文。你们知道这电视台的节目都是事先录制好的,她这小栏目每周才一期,可能今年的都已经录完了也不一定,实在不行到时候回来集中录几期不就行了,姑姑也不是很清楚。”
“得让姑姑去问清楚啊,到时候吟吟回来录节目的话,哥不是就可以见她了吗?两人心平气和谈一谈,兴许就和好了,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啊,哥又怎么喜欢她。”程沐沛道。
“你以为哥没打过电话?估计都快打疯了吧?你以为哥没去过h市找她?说不定早去了多少次了。吟吟要是不想见他,他又怎么找得到她,那是她老爸的地盘啊!”程沐楷有点心疼自己的大哥,难过道,“哥真是可怜,我那天在机场跟他讲的时候,他脸都白了,我还从没见他那个样子过,都让人害怕,你们说我怎么就这么熬不住,回到家不能说吗?,非得那会儿说。”
“就是说哥也没想到了?这可奇怪了,以前说她配不上咱家,后来不是都没问题了,怎么反倒越来越糟呢?”程沐丰下意识地去看程沐雨,“俩人吵架的话也不该这么严重吧?”
程沐雨坐在那里面无表情。这个家里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包括哥哥。她误导了程沐阳,让他以为吟吟是气他因她的身份而接近她,目的是为了程氏进军h市的计划,所以一怒之下离开。父母问她的时候,她故意吞吞吐吐说出了这个原因,使陈泯其和秦姒很是为难,因为这样也牵涉到了爷爷。家里其他人都认为欧阳吟发了大小姐脾气,猜测可能是和程沐阳有了矛盾,再不去追究她之前对欧阳吟的态度。除了哥,哥问了自己好几遍那天他们俩的谈话内容,包括欧阳吟的反应,自己总是耐心做答,一脸无辜,一脸懊悔,尽管这样,哥还是不相信的吧?怀疑又怎么样?她敢断定欧阳吟死也不会说出这一切。就让这场风雨过去,哥会重新遇到一个好女孩,比欧阳吟好一千倍,然后爱上她,结婚生子,过幸福的生活,不是吗?
“全到了啊!”程沐阳走了进来,笑道,“小楷,你的面子都比得上爷爷了,我请你们吃饭估计都没那么齐!”一边脱了大衣扔在旁边的沙发上一边道,“这天怎么那么冷,今年特别啊!”
“哪儿特别了,我怎么没觉得,哥你是不是有点老了,失了火气?”程沐楷笑道:“程大少,这话可不能传出去,伤了众美眉的芳心!”
“大概是老了吧?过了年都要34了,那天遇到我一个同学,儿子都上小学了,学校里发了个小黄帽放学穿马路让戴的,结果那小家伙只要出门,到哪儿都不肯摘下来。”程沐阳突然想起了什么,不肯再说下去。“吃饭吃饭!”
“哥哪里老了,前两天看到你的电视专访了,挺上镜的,青年才俊啊,不是咱们d市优秀青年企业家吗?”程沐雨一边给他倒上酒一边道。
“傻妹妹,这你也相信,那60岁进中央政治局还算是青年呢!”程沐阳笑道,“小楷,你今天这算是寿筵吧?好像早了两天,是不是借机敛财,要哥哥姐姐出点血啊?”
“我本来早就策划了要好好过这个生日,爷爷还说了他来出资给我们俩一起过……”程沐楷立即打住,哥这么清楚地记得他的生日,是因为欧阳吟吧?他们俩生日才差了5天。“今天我是想敛点财,年关到了应酬多,手头有点紧,哥,你的新游戏不是卖得很好吗?”
程沐阳走过去,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个红包递给他,“不许再向他们要。”他指指桌上其他人,“谁没应酬啊这时候,女朋友丈母娘那里还得送大礼呢,偏你不够花。”
“所以要当老板啊,我们就算是给自己爷爷打工,也顶多只能算是高级工薪阶层。” 程沐楷喜道,“哥你下次给我签支票得了!”
“我喜欢给红包,给红包的感觉很好。”程沐阳微微笑道。他想起那个婚礼,满头大汗飞奔上台的欧阳吟,对着全场说“不给红包戒指不肯出来啊!”想起他把红包递给她时她满脸的惊讶,然后自嘲道,“真是见钱眼开啊!”他记得所有的细节,记得她那天穿的衣服裙子,领口上一枚小小的胸花是兰花的造型。
“哥不能偏心,我过生日的时候也得有这么厚的红包!”程沐丰叫道。
“好好,我知道你们每个人其实不少钱,就是见不得我赚了钱。”程沐阳笑着喝了口汤,“有空多玩玩我们的‘空遁’,我就算回报投资人了!”他举着杯站起来,“来,大家敬敬寿星公!”
程沐雨想,对弟弟们都这么好,他们在一起时,不知对她有多好呢,捧在手心里还怕掉了吧?现在真的掉了! 侧面望过去,他真的瘦了很多,脸上的棱角更分明了,她不禁怜惜起自己的哥哥来。自己的报复,受伤害最深的竟然是自己的哥哥吗?
“小雨,发什么愣啊,吃点东西,别整天减肥,女孩子减肥过度会影响健康的!”程沐阳拍拍她的脑袋。她在自己父母的身边,应该得到了很好的照顾吧?不会再方便面汉堡地凑合了吧?在这里的时候,自己也没怎么照顾好她,两个人总是忙,好不容易在一起,她也总是不肯让他为她忙。他抱着她坐在沙发上,听她眉飞色舞地讲着逸闻趣事,听也听不够,看也看不够,记得有一次z省卫视在播“新闻会客厅”,她突然指着屏幕问:“这人帅吧?他说过如果他年轻20年,第一个要娶欧阳吟!”自己又好气又好笑,还无端吃醋,现在知道了,那是她的父亲。他总是被她这样作弄,却乐此不疲。
“哥,过几天有个圣诞party,和我一起去好吗?刘欣也去,我叫了不少漂亮美眉,去认识一下。我们几个都去吧?”程沐雨探询地看着程沐阳。
“好!也该去玩玩,天天做生意也烦。”程沐阳满口答应。
程沐雨的心沉到谷底,这样日见消瘦又若无其事的哥哥,一定在想念欧阳吟,他还是放不下她。
直道相思苦
程沐雨坐在办公室里,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罗小刚。罗小刚请了两天假,没说明什么原因,虽说工作不是很忙,她却有点不舒服。这段日子他下了班就急急跑掉,到底在干什么,她想弄清楚。
“罗小刚,你这两天到底在忙什么?魂不守舍,给我一个说明。”程沐雨喝了一口咖啡,沉了脸问。她好久没喝到他泡的咖啡了。
“程经理,按照公司规定,我只是用了加班的补休。”罗小刚站在她面前,不卑不亢,显然他不准备和她长谈,他的潜台词是他不需要作出说明,他在用的只是自己的休息日。
程沐雨有点生气,“我是你的部门经理,知道一下也不行吗?”凯撒宫的那个晚上以后,她看到罗小刚总是有点心虚,自己也不知道那天晚上说了什么,迷糊中好像在叫阿泽,虽然第二天的衣服看上去还算整齐,也不知到底做了什么。她曾想借故辞了他,一问人事部,是哥哥的关系进来的,只能作罢,却成了心里的一根刺。现在这根刺就这样立在她面前。
“我女朋友住院了。”罗小刚闷声道。
“你女朋友?你不是说她跟有钱人跑了?”程沐雨脱口而出,马上意识到不妥道,“对不起,是你新交的女朋友吗?”
“不是。”罗小刚没有看她,“她被那老流氓骗了,自杀,不过救回来了。”
“怎么救回来的?”
“服了安眠药,又害怕了,给我打了电话。”
“所以你就颠儿颠儿地跑去了?”程沐雨奇怪道,“你这两天请假是为了在医院照顾她?她父母呢?”
“她不敢告诉父母。”
“你准备怎么办?重新收留她吗?”
“我还没想好,不过,我总不能不管她。”罗小刚转过头来看着她,“我们以前很好,也是真心。”
程沐雨看着他说不出话。她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在他那里却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她挥挥手,让他离开。
程沐阳坐在书桌旁,电脑打开着,屏幕上,紫色的花海中,欧阳吟正对着他无忧无虑地笑。他仔细地回想,搜索记忆中她快乐的样子,好像没有一次她对他笑得那样开心。他只要闭上眼睛,眼前就是泪眼婆娑的她,自己到底是没有能照顾好她。
她和小雨谈话以后那两天他们没见过面,他忙着出国的准备,离开20天,公司里有很多事要交代;而她,好像也特别忙,约她时总是在录节目、值班、上课等等,现在想来,她当时就下了离开的决心,所以找尽了理由不见他。
他在欧洲期间,她电话不接短信不回,那时他就很紧张,他每天都在安慰自己,觉得她不过又在耍小脾气,回去哄两句也就好了。女孩子当中她这样也算得上是气量大的,哭过跑过后,回来抱抱她亲亲她,也就破涕为笑不再计较,没想到这次这样的无法收拾。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样从机场回到公寓,迫不及待打开自己的电子邮箱,上面果然有一封她的信——“沐阳,有些事实我无法承受,所以,对不起。”发信的时间是前一天的凌晨,她怕他在国外上网会看到会分心,所以算好了在这一天才发出,而这一天,她已回到h市。
他想不通为什么因为这么件小事她要离开,就算她父亲是市委书记,就算爷爷早知道了不说,退一万步讲,就算爷爷别有用心,难道她不清楚自己对她的感情吗?难道她以为那也是可以伪装得出来的吗?难道她就是这样看他这个人的吗?如果换作自己,决不会这样,他会相信她对他的感情。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从茶室里跑出来说“沐阳,这次我们真的完了。”为什么?为了什么?小雨到底对她说了什么?程沐阳看着面前的欧阳吟,到底为什么?一个月来,这个问题折磨得他简直要发疯。
他给她发邮件,在qq上留言,全是石沉大海。他给她打手机,已经停机,她肯定换了z省的新号码,他想给她家里打电话,却找不到号码,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她是市委书记的女儿,她家的电话是保密的。他无计可施,他只能飞去h市,z大一院也找不到她,她还没去上班。他想办法查到她家的地址,可到了以后才明白知道地址根本没用,因为省级干部的住宅区门口有武警站岗。他真是找了一位公主,任他万贯家财,他走不进那道门。豪门?他嘲笑自己,到底谁在豪门?在通讯如此发达交通如此便利手段如此先进的现代社会,要消失一个人是多么容易,要寻找一个人是多么难!
“吟吟,傻丫头,你还要倔到什么时候啊?我很想你。生日快乐!”他知道她会看到,她qq隐身,她从不回复,但他知道她在看,即便她不看,这是他的心意。程沐阳深深地叹了口气。
欧阳吟盯定定地看着qq上的留言,程沐阳每天都会给她留言,只言片语,却是诉尽他的相思,他在痛苦,如同她;他在思念,如同她;他在期盼,而她,已知道前方没有路;他甚至在求她,她怕自己硬不起心肠所以落荒而逃。
d市,她在那里呆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其实已渐渐爱上那里,那里有了她舍不下的人。她去和老师告别时,李昶遗憾地说:“我原本想,你研究生毕业也可以留在惠利,跟着我好好搞专业。”她去和阿文告别,阿文说:“我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吟吟你就不准离开栏目。成本也高不了多少,你抽时间回来集中录制,很多主持人都是这样的。”她去和程樱之告别,程樱之只是抓着她的手说:“等沐阳回来好吗?”她打电话给程沐楷,程沐楷说,“不行,吟吟你不能这样!”最后她去和冯弗年告别。
冬日的马路上,光秃秃的树干,冯弗年给她买烤红薯,她一边吃一边把薯皮丢在他手上的塑料袋里。回到宿舍楼下,冯弗年把她的手捂在自己的掌心中问:“冷吗?”她摇摇头,不忍心抽回。他说,“小师妹,阿泽这辈子其实是幸福的。”她爱他,他也爱她,其实是幸福的。那颗“脉脉”,留在冯弗年的木匣子里,这辈子,他也只能叫她“小师妹”了。
“师兄,我会一直带着它。”欧阳吟轻轻抚上依然和兰花玉系在一起的七彩珠。那是她人生最初的爱情,曾经的青春年少,那样的一片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