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和双脚,她觉得痛在慢慢消退,小腹处却有种沉沉欲坠的感觉,那种坠胀的感觉在一点点一动,似乎想要冲破她的身体。
    “帮忙啊,”司徒丰的手挥向在抖成一团的稳婆,将她一掌打醒,稳婆醒悟过来忙上前帮忙。
    夕颜按着稳婆的指示,一点一点的用力,无边无际的痛将她湮没,她紧紧咬住下唇,很快便尝到满嘴血腥,夏至见到唇边流下的血吓了一跳,忙将手中的娟帕叠起,送到她唇边让她咬住。
    生产的痛比刚才所受的痛更甚上万倍,她痛的脸色苍白,冷汗直流,紧紧抓住夏至的手不放。她一定会平安生产的,她知道,即使那代表著她得承受无止境的痛苦,她也有毅力生下健康的孩子。现在的极痛只是暂时的,她的孩子也正要努力的出来,她不允许自己被疼痛征服而晕死过去。
    她突然变的好累好累,好想恺辰,孩子的父亲,好想他现在能够陪在她的身边,和她一起分担痛楚,一起分享生育的喜悦。可是他不在,在这么重要的时刻他去不在她的身边,从心底涌上的哀伤让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深吸一口气,配合稳婆用力。
    在阵痛的间歇里,她摸索着从枕下取出那个荷包,递到夏至手里,夏至会意,收了荷包出门。又一阵疼痛袭来,夕颜的脑子里只出现了一个名字,恺辰。
    寂寞沙洲冷 第五十八章 皇子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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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痛了六个时辰之后,一个漂亮的男娃娃终于降临在这个世上。
    稳婆见了这个情况大大的呼了一口气,她提过孩子拍了两下,这个稍嫌瘦小的宝宝便大声哭号着宣告他的出世。
    听到孩子的哭声,夕颜松了口气,她努力的睁开双眼,看着稳婆有条不紊的给孩子清理,早有等在一边的奶娘将孩子接了过去。“等等,让我看看,”夕颜虚弱的声音叫住了奶娘,夏至将她扶起一些,让她看清奶娘怀中的孩子,他有浓密的头发,脸上布满了褶皱,眼角微微上翘,薄唇紧抿着,像恺辰,真的很像他,夕颜安心的笑了,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主子,主子?”夏至发现夕颜的情况不对,惊的大叫。
    一边的稳婆惊慌失措的盯着夕颜身下渗出的血水,抖着声说:“娘娘,婕妤娘娘血崩了。”
    听到稳婆的叫声,司徒丰一把推开屏风来到床前,抓过夕颜的手把脉,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他起身写了张方子交给沧红,“这个立刻去熬,三碗水熬成一碗,熬好立刻端来,快去。”
    沧红赶忙跑去找小福熬药,司徒丰回到床前,指示夏至将夕颜的头稍微抬高,将她的衣袖高高卷起,开始施针。
    庆嘉帝急匆匆从临流山庄赶回来,一踏进禧月宫就看到满院子凌乱的景象,甚至还有一盆盆的血水从屋子里端出来,不由惊的倒退了一步。
    “皇上,”身后的魏长林适时将他扶住,他稳了下身形。快步推开屋门。
    扑面而来是一种铁器生了绣地味道,屋子里血腥弥漫,让他慌了神。那么浓的血腥味,是夕颜吗?
    奶娘和稳婆见了皇帝。.1*6*k小说网更新最快.忙不迭的将孩子献宝似地捧到皇帝面前,“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是个男孩,皇上得了位皇子。”
    皇帝的一颗心稍稍放宽了些。见面前地孩子蜷缩在奶娘怀里,吮着自己的手指安然入睡,不禁湿了眼眶,夕颜终究为他生下了皇子。
    “夕颜,”皇帝冲向夕颜的床榻,血腥味愈加浓烈,司徒丰正在擦拭一根根银针。
    床上的夕颜脸色惨白,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她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像一片单薄的落叶,似乎随时都会随风而去。
    皇帝上前坐在床头,轻轻执起她苍白冰冷地手。一颗心也凉了下来,他缓缓的抬头看向立在床边的司徒丰。司徒丰忙回话:“启禀皇上。草民已经为婕妤娘娘止了血,刚刚灌下一碗药。等药效起了作用,娘娘醒来就没有危险了。”
    皇帝愣住了,久久没有说话,原来她竟是没事,刚刚那一刻,他看到司徒丰的神情,以为他会就此失去夕颜,以为她会离他而去,却原来是虚惊一场,她还在他的身边手掌中,掌心微温,让他的心也一点点恢复了跳动,原来她没事,他还能握着她的手,感受她的体温。
    一颗晶莹地泪珠终于顺着他的脸颊滚落,滴到夕颜的手背上,滚烫地泪水刺烫了她的皮肤,让夕颜缓缓睁开了双眼。
    见夕颜醒来,司徒丰赶忙上前查看,在把了脉之后,司徒丰向皇帝道喜:“回皇上,娘娘没事了,只需好好调养身子即可。”
    皇帝抹了把脸,清清喉咙道:“谢谢司徒先生了,今后还是要劳烦先生。”
    司徒丰道:“这是自然,这次婕妤娘娘早产还好应对及时,否则恐怕凶多吉少。”
    “早产?”皇帝望了床上地夕颜一眼,又回头对司徒丰说:“总之这次先生劳苦功高,朕一定重赏。”
    司徒丰掳了把胡子,摇摇头,带着内侍宫婢出去开方熬药。
    “夕颜,对不起我不在你地身边,又害你受苦了,”待房内无人,皇帝紧紧握住夕颜的手,再也不愿放开。
    “我一见到你派人送来地荷包便马上动身回来,紧赶慢赶却还是错过了我们孩子的诞生,”皇帝伸手轻抚夕颜的额上细发,探头印上一个深吻。
    “在你最痛苦的时刻我不能陪在你身边,真是对不起,”皇帝俯下身,用自己的脸颊轻轻摩挲她的,让自己的泪濡湿她的脸颊。
    夕颜虚弱的笑着,伸手为他拭去脸上的泪,“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恺辰,是个男孩呢。”
    皇帝轻手环住夕颜的肩,将她紧紧拢在怀里拍着,“夕颜,我们终于有孩子了,我要让他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皇上,夕颜有个请求,可否让夕颜自己来带这个孩子?”夕颜挣扎着坐起来,直直的望着皇帝,眼中是满满的诚恳和哀求。
    “这有何难,我答应你便是,”皇帝伸手将她重新抱在怀中,心中被幸福占据,诺大的皇宫在今日最是温暖。
    夕颜生下了皇长子,这确实是值得举国欢庆的喜事,就连太后也不时的赏赐进补药材,珠宝绫罗,各个宫的嫔妃时常来禧月宫探望夕颜,皇上对夕颜一往情深,这在宫里人尽皆知,如今夕颜又生了皇长子,指不定皇上哪天一高兴就立了夕颜做皇后,这些都很难说。
    皇帝在皇长子出生次日便颁旨,为皇长子赐名为慕昀祥,十月初八满月之时更要大宴群臣,举国同贺。
    “锵”的一声,一只粉彩双耳水瓶被人从桌上狠狠扫到了地上,应声而碎。
    “主子,”碧云扑上前,小心查看桃叶的手,看有没有被划伤。
    “妹妹何事发如此大的火啊?”荣妃扶着宫婢的手闲闲的走进来,看了眼满地的碎瓷片也不在意,纱制的绛紫色流云纹裙摆堪堪扫过地上的瓷片。
    桃叶见了她也不请安,也不行礼,只一个人站在桌边生闷气。
    荣妃挥挥手,将室内的宫婢都遣出,拉着桃叶在桌前坐下,“我知道妹妹为什么生气,可是现在是什么时候,哪儿容得了你在这里发脾气?”
    “我实在是气不过,”桃叶忿忿的说道:“明明一样是皇上的孩子,为什么她的孩子满月就要大宴群臣?我的孩子满月却只赏了点珠宝玉器。”
    “男女有别啊,妹妹连这都不记得了?再怎么说,夕颜生的可是皇长子,皇上的第一个儿子。”
    桃叶从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一口气喝完,唇边露出一抹冷漠的笑,“皇长子,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不是皇上的儿子。”
    荣妃瞟了她一眼,悠闲的摇着手中的团扇,“妹妹可是又有了什么计划?”
    桃叶一点头,“姐姐就等着看好戏好了。”
    寂寞沙洲冷 第五十九章 银瓶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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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嘉帝下了朝,来不及换下明黄色朝服,便急匆匆的往永寿宫去,方才内侍来报,太后突然病倒了,此刻御医正在问诊。
    等皇帝踏进永寿宫,已经有很多人候着了,见着皇帝忙跪下请安,太后在里间的床上躺着,荣妃坐在床头正一勺勺喂太后喝药。
    看情形应该不像方才内侍形容的那么凶险,皇帝让众人起身,招手示意御医上前。
    “回皇上,太后乃是气急攻心导致血气郁结,内火过盛无处散发,吃两副舒心散气的药,休息一阵就没事了,”太医院的陈御医忙上前回话,将太后的病症一一向皇帝陈述清楚。
    皇帝点点头,望了内室的太后许久,方整整自己的衣衫,踏了进去。
    见皇帝到来,荣妃忙上前行礼,皇帝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伸手指了指门外。
    荣妃点头,放下手中的药碗,带着几名宫婢出了门。
    皇帝在太后床前坐下,太后闭着眼没有说话,皇帝看着她,低声问道:“母后可好些了?”
    太后睁眼看了看他,“只要皇上立了后,哀家这病立刻就能好。”
    庆嘉帝愣住了,夏末的风微凉,透过开着的纱窗吹进来,让他不觉一凛。
    “母后若要谈这事,儿臣便不再隐瞒,儿臣确有立后之心。”
    “那就立荣妃吧,这孩子操持后宫那么久了,也该给个名分,况且窦氏对咱们大曜王朝可是大功臣啊,”太后不等皇帝把话说完便接口:“皇上做事不能只看表面。需得从长远考虑。”
    见皇帝不语,太后继续说:“哀家明白皇上的心思,你喜欢夕颜那孩子。哀家不是不明白,况且她又刚生了皇子。确实该赏。..”
    太后顿了顿,端过床头的茶杯喝口茶,“可是最近宫里流言四起,都是关于她的,更有说她不是早产生子。而是足月,若果真如此,可是关系到我皇家血统。”
    “后宫纷争朕一向不过问,也决不会让这些谣言左右朕立后的决心,”皇帝望着太后,态度坚决。
    太后盯着他明黄色朝服上绣地五彩盘龙,气的浑身发抖,“咣”的一声,将手中地茶杯扔到了地上。碎末四溅,混着茶水溅到了皇帝的身上。
    “我好好跟你说不听,现如今是不是为了个女人。连我地话都不听了?”太后的手紧紧抓着身上盖着的锦被,“好好。我也不管你了。咱们一起看着大曜王朝毁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皇帝冷笑了声,“我大曜王朝还不至于因为一名女子而毁掉。母后还是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要紧,儿臣告退了。”
    说罢,他也不看太后反应,自顾自开了门出去,外间地御医宫婢慌忙跪下,皇帝环顾四周,对陈御医说道:“太后的病还请陈爱卿多费心了。”
    陈御医诚惶诚恐,忙磕头领旨。
    皇帝又看了眼跪在门边的荣妃,转身带着魏长林拂袖而去。
    荣妃将皇帝脸上的表情看了个清清楚楚,她的心慢慢凉了下来,从潜邸开始就跟在皇帝身边,皇帝对任何人都是笑脸盈盈的,虽然那笑容总是透着淡漠,可是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脸上露出那么森然的表情,她明白皇帝也许再也不会踏足她的长宁宫了,从此在这个宫里,她要与寂寞为伴了。
    “主子,主子,”沧红的声音从老远就传来,一路风风火火冲进禧月宫。
    “小声点,小皇子才刚睡着,”夏至到门外拦住沧红,小声埋怨,“你也不看看时辰,什么事儿又大惊小怪地。“主子呢?”沧红压低了嗓子,看了眼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