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完好站着的关傲阳。「奇怪了,你怎么……」
    在她觉得奇怪的同时,某个倒在地上的黑衣人正悄悄地运气准备。
    警觉地闭了气装晕,为的就是这一刻。
    「阙傲阳,就算要死,我也要拖着你一块儿走。」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某个倒在地上的黑衣人突然扑过来暴吼一声。
    事情发生太过突然,看着一道人影飞扑过来,君怀袖直觉的就是隔过身去挡。
    「小心!」没有多想,她挡在阙傲阳的面前护住他。
    从没有人会有这样的举动,竟会想到要护着他──阙傲阳?
    由于太过于意外,她的举动让阙傲阳微微一愣,但也只有那一刹那的时间,对于这场危机的应对并没有影响,可旁人无法体会出他的从容不迫,在他有所行动前,心急于君怀袖安危的冷雪已经推开了他们。
    剑身没入了冷云的体内,一声闷哼扬起,抵挡不住那名黑衣人所带来的冲撞力道,染血的雪白身影让那抹黑给推下了深渊。
    阙傲阳亲眼目睹了一切。
    「哎呀,好痛……」不似内力深厚的阙傲阳,只被推开了一步。娇弱的君怀袖整个人被推倒在地,就看她吃痛地爬了起来。
    「雪儿,你做什么这么用力地推我?雪儿?」放眼所及,没有那抹让人熟悉的白,君怀袖诧异地再一次四处看看。
    「这位大哥,你看到雪儿没?她怎么……怎么不见了?」十年来,她的身边没少过那抹白,一下子没看见那最熟悉的人,她不由得心慌意睹
    无法不觉得心慌,是想过要让冷雪自由,可别说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了,就算做好心理准备,她也无法接受这种一瞬间不见的方式。
    看着焦急的神情取代了原本的甜美娇俏,这巨大的差异让阙傲阳的心中激起一丝的不忍,天知道是为了什么,但就是说不出口,对于适才那一瞬间所发生的事,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的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她开口说出事情真相。
    「雪儿?」没人回答她,君怀袖只能自己动脑去想,颤抖地站到事发之时的位置上去,她努力回想当时的状况,模拟着可能发生的事,然后……红润的血色一点一滴地出娇美的雪肤上褪去。
    看着她的模样,阙傲阳心中有份怪异的感觉,直觉地他不喜欢看她苍白的脆弱模样。
    「你……」本想说些什么,就是所谓的安慰话语,但她开口中断了这份例外。
    「这位大哥,解药你拿去,可能是体质的关系,也可能是其他什么原因,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没被迷晕过去,但还是拿着解药比较保险,我要去找雪儿了。」从小包包中拿出一只小瓷瓶,倒出一颗迷香禅的解药交给他后,慌乱的君怀袖往悬崖边走去。
    好难受,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心里好难受,胸口闷闷的,喉头紧紧的,眼睛里有份酸溜的感觉……好陌生?她是不是病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急着找出掉落悬崖的冷雪,同时,君怀袖深深地纳闷着自己的反应。
    就像她的名,怀袖、怀袖,是那种一辈子让人小心揣在袖中呵护珍视的宝贝,这一生至今,除了这一趟私自出游外,她一直都待在深宫中由得所有的人宠她、爱她,把她当心头上的一块肉似地妥善照护着,别说从没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就算有,也早在她知道担忧而让人料理了一切。
    这就是她过往的人生,喜乐、无忧、安逸……有着所有人的小心珍藏与细心呵护,在这样的全面保护下,让她很不能适应此刻过于强烈的陌生情绪。
    「你做什么?」拦下了她,阙傲阳眯着眼看她。
    「我……我要去找雪儿……」抓着他的臂膀,悬在眼眶里的眼泪掉了下来,君怀袖当场楞住。
    「这……这是什么?」摸摸自己的脸颊,她发现那份让人觉得陌生的濡湿。
    看着她的纳闷,知道她是真的不解,阙傲阳怀疑起这名少女过往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家庭、什么样的生活,才会让一个女孩儿违反女人的天性,完全不知道「哭泣」这件事?
    「我要去找雪儿了。」没时间可浪费在研究那不知名的液体上,君怀袖想挣开他到悬崖边上。
    「怎么找?」阙傲阳再一次拦下了她,冷冷的表情下是全然的不解,纳闷自己干么留下来管她的死活。
    「我慢慢地爬下去,就可以找到雪儿了。」她直觉地回答。
    冷笑一声,阙傲阳拉她到崖边,让她亲眼瞧见那深不见底的高度。
    倒抽一口气,君怀袖让那高度给吓软了腿,无法控制的,整个人软软地挂在阙傲阳身上。
    「爬下去吗?」毫不留情的,阙傲阳嘲弄地问。
    一种绝望的恐惧占据了素来无忧的无瑕心灵,她知道,她失去冷雪了,可她一点也不想让事情变成这样,一点也不!
    感觉有更多、更多的液体从她的眼中流出,颤巍巍的,她伸手抹去,但每每当她擦掉后,新的水液立即地又从眼中掉落,而且越掉越凶,怎么也抹不去。
    对那些源源不绝的水液,她觉得心慌,尤其还伴随着喉间、那怎么也忍不住而发出的呜咽声,对着那不受控制、全然陌生的声音,她完全的不知所措。
    「怎么办,我擦不掉……」带着浓浓的委屈哭声,她哽咽地开口求助。
    不是很想理会她的,但对着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泪颜,阙傲阳只觉心中一窒。
    说实话,那绝不是顶漂亮的画面,毕竟是哭嘛,又是眼泪又是鼻涕的,再美的人哭起来也就是那个样儿,只要想到那些代表着软弱的、做作的、无用的、只想博取人同情的眼泪就让他觉得厌恶,可眼前的这一个……
    他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觉得不同,她粉粉的颊沾满了濡湿的泪,一双水灵的眼一边淌着泪、一边无助地直望着他,彷佛像只落水的小猫般哭得呜呜咽呐的,让他的心怎么也硬不起来。
    还没醒悟过来,阙傲阳已经做了一件他自己也意想不到的事,虽然是稍嫌粗鲁了些,但他确实是将她搂进了怀中。
    好温暖、好舒服,就像是她久违的父王的怀抱一样,记得从她过了十二岁后,她已经有五年没让人这样抱过了,现在的她只觉得好熟悉、好怀念,但……但是她还是觉得好难受,只要想到冷雪为了救她而掉下山崖,她的一颗心就像是让人掐住了般,整个人难受得紧。
    紧紧地抱住那让人心安的宽阔胸膛,但她只觉得自己越来越不舒服。继喉间发出的奇异声响、眼里那些彷佛流不尽的水波后,直想压抑下这些陌生反应的她,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她不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为了压抑下那些奇怪的声音,她很用力地在吸气了,一直就是在吸气了,但是……但是……
    再也没有但是了。
    对着怀中一软、完全失去知觉的人儿,看着她那犹带着泪、娇妍清灵的秀颜,阙傲阳那张覆满冰霜的俊脸铁青了大半──
    她晕过去了,就在他的怀中,哭晕了过去。
    第二章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离奇的事吗?
    不敢相信此刻所看到的,不似刑克雍的暗自诧异,商胤炜老实不客气地揉了揉眼睛。
    是错觉吧?商胤炜竟看见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花冈岩抱着一个女人?但……
    对于揉过眼睛后不变的情景,商胤炜的下巴显些掉了下来,怎么也没想到,不耐阙傲阳外出许久禾归,等候许久而出来察看会看到这一幕。
    其实一样的感到错愕,但内敛的刑克雍没表示出来,他一向就是这样,严谨的脸上就是那一百零一号的表情,彷佛天塌下来了也不能撼动他一丝一毫。
    「喂,黑脸的,你有没有看见?」顶顶身边的刑克雍,商胤炜像是要确定什么似地问。
    还是无法相信,那个抱着女人的人,真是他们所认识的阙傲阳?那个对女人总是爱理不理、用一迳儿的冷脸对待的阙傲阳?
    「嗯。」勉强应了一声,刑克雍表示肯定,即使心里一样觉得不踏龟
    没理由会不去注意到那像是见到鬼一样的惊异表情,对着两位形同左右手般的夥伴,没好气的阙傲阳终于流露出一丝不耐。
    「看够了没?」已经很呕了,这两个人非得这时候惹人嫌吗?
    打从他一进门后,那震惊、惊讶、不信的表情他已经看得太多了,从开门的门房到一路上见到他的人脸上都是这样的表情,就算不用脑子想,也能知道──
    他的一世英名全毁了,毁在怀中的小丫头上!
    「够了。」敛起了惊愕,商胤炜斯文俊雅的脸上又挂起一抹温和的浅笑,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切正常般,但在迎上去之前,他投给刑克雍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
    事情发生得十分突然,在商胤炜与刑克雍接近之时,两人竟同时出手攻向手中抱着人的阙傲阳,且招招皆是足以致命的狠招。
    心头的火不已炽烈了,现在又突然上演这戏码,没心情陪他们玩确认人的游戏,轻功一施,避开所有攻击后,凭着出神入化的轻功,就像是手边没抱着个人般,阙傲阳足不点地的又踅回原点,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毫不留情地在来不及防备的两人身上各留下一记重踹。
    能胜任九堂院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总管一职,分别扮演白脸与黑脸角色的商胤炜及刑克雍,这两位大总管的武功自是不会差到哪儿去,只是,再强的功夫也经不起这结结实实的一踹,就看他们两位高手硬生生地被踹退了一大步。
    冷眼看着两位平日得力的夥伴被踹退一步,阙傲阳一脸冷然,宛如天神临世般地伫立原地,什么也没做的,便将不怒而威的气势发挥到最高点。
    这世上就是有这种人,不用特别做什么或说什么,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让人明白他的权威及力量,更别提在心情不好的状况下所开的口。
    「造反了?你们?」是没特别板着脸,但对着两个人,就算是最重要的夥伴,阙傲阳的脸色依旧没好到哪里去。
    「傲主,没必要这么狠吧?」揉着胸口,商胤炜苦笑。
    「怎么?肯认我了?」没再费神看他们,阙傲阳迳自往聚会用的集英楼走去。
    他心里头很明白他们会突然攻击他的用意,但也就是这一点才让他更觉不悦。
    在决定带她回来时便知道要面对这样的场面,可他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从开门的门房到一路上碰到的仆佣们,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可精采的,要不是这些人还没足够的胆量对他的身分置疑的话,恐怕他得像面对这两个足智多谋又智勇双全的左右手一般,一路过互关、斩大将的才能进到这幢别业中。
    整件事中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儿只是九堂院的别业,不是制度、规矩严谨上百倍的本部,要不,别说形象会尽毁于一旦,只怕他遇上的问题会更大,恐怕会连本部的大门都进不去。
    「能不认吗?」跟着他的步伐,商胤炜乾笑两声。「能躲过我跟黑脸两人同时攻击,还能在我们身上踹上一脚,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我来吧。」一样跟在一旁,刑克雍没多说什么,但已主动表示要接下抱人的工作。
    他一向就这样,少言但实际。
    阙傲阳没说什么,但漠然中很直觉地避开刑克罗伸过来的手,在严重否认是为了多留一会儿她脸上那种全然信赖的恬适表情后,连他自己都不能解释这举动的动机。
    他不是很气她的吗?先前决定要带她回来前,还曾懊恼了许久。直想着,若有其他选择的话,他说什么也不愿意走上这一步……
    「傲主?」剑眉扬起,刑克雍略感意外地看着阙傲阳。
    敛回短暂丧失的心神,不准备回答这反常行为所衍生的问题,阙傲阳迳自将怀中的小女人放到屋中的软榻上,动作之轻柔,恐怕自己都没发现。
    商胤炜与刷克雍彼此对看一眼。
    他们看到了,而跟着严重地怀疑起,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阙傲阳这种像是没有心的男人失常?
    同样好奇的两个人不着痕迹地跟到软榻边,然后他们看见了──
    那是个细致得不可思议的甜美女孩儿,弯弯的柳眉,秀挺的巧鼻,那浓密的长睫毛,令人不难想像她的那一双眼会是怎样的灵活生动,而整个五官中的精华就在那一张微微上扬、不笑时也像在微笑的菱形檀口,衬着一身雪一般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