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仍微睁着,只是永远失去了住日的光泽,公孙淳剑眉皱了皱,抬手将郑氏的眼睛蒙上,缓缓抱了她起来,刘铭一个箭步跨了过来,要自公孙淳手里将郑氏接过去,谨言看了便叹了口气道:“她想留在侯府的,这是她最后的心愿,你就不要带她走了。”
说着又对公孙淳道:“以侧室的身份葬了郑妹妹吧,她……其行可恨,其情可悯,给她最后一个安慰吧。”
公孙淳听了感激地看了眼谨言,点了点头,将郑氏抱到床上,平平地放好,又给她盖上了锦被。
郑氏的父母早被这突然如其来的事故弄懵了,这会子才回过神来,一时失声痛哭了起采。
刘铭也是悲痛地后退两步,过去安慰父亲了。
孙氏一直在冷眼旁观着,郑氏死时那一刹那,她突然也感到一阵心痛如绞,她从郑氏身上仿佛就看到了自己的将来,候爷……对郑氏狠,又何曾对自己心软过,自少奶奶嫁进来后,他就没拿正眼瞧过自己了,好在自己如今老实,没有作小动作,不然,郑氏的下场又何偿不是自己的,一时,她内心迷茫又矛盾,再在府里呆下去……她还有将来吗?
如花的客貌,青春的年华,难道就此枯萎在这看得到,摸不到的幻想里吗?
孙氏怔怔地回转身,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独自一人退出了郑氏的院子,一时又想到那个胎死腹中的弦子,若孩子不死,或许自己还有一些希望,至少还有念想,就算苦熬,到了老了还有个寄托和依靠,如今呢,什么也没有了,侯爷再也不会给自己一个孩子了,现在的侯爷,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只想与少夫人白首携老,别的女人在他眼里不过是过眼的云烟,连痕迹都没有留下,不过,或者,郑氏比自己还强一点吧,侯爷对郑氏还算是心慈手软的……
那个文姨娘听说也要回来了,都是她,都是那个自命不凡,却又心肠恶毒的坏女人,她毁灭了自己的全部希望,若不是她,自己还有个孩子,与侯爷还有血脉的牵绊,可如今……
她一时悲从中来,又悲又恨,如失魂的幽灵一样,游荡在西园的小院里。
将郑氏好生安葬后,谨言看公孙淳神情有些萎顿,便安慰他道:“相公,这个结局是她自己选的,不怪你的,怪只怪……怪这个制度,为什么女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命运呢?”
公孙淳听得一怔,谨言经常会说一些有违世俗的话来,但细听却又是有道理的,谨言她……不是个狠心肠的人,但……也不能容下自己别的妻妾,可那样,却又不得不伤害了那些女子,说起来,那些女子也并没有错,错只错在自己的心里只存得了谨言,错……只错在自己当初就不该纳这么多妾室进来,既然不喜欢,又何必去害了她们的一生……如今还有个孙氏,今天在小院里看到孙氏时,他没来由的就一阵内疚,这要在以前,那是绝对不会有的,女人之如他,不过就是件衣服,喜欢时,便多穿两次,不喜欢,换一件新的……
自从遇到了谨言,他才懂得了两情相悦的甜蜜,也尝到了嫉妒的苦楚,更懂得了爱情……只能是两个人的事,掺不得半点沙子。
如今是,若想同情那些小妾,势必就要对不起谨言,那是万万不能的,可是……如孙氏……她已经嫁给自己多年了,要如何安置她呢?
“孙家妹妹,你想要如何安排啊。”谨言看他那神情也知道他正在为难,但这种事情还是早些解决了的好,她不想再看到郑氏死时那一幕的出现。
公孙淳抬眸看谨言,想了想试探道:“要不,也给她找一个好人家嫁了吧。”
谨言摇了摇头道:“能这样自然是最好,但是,就怕她不情愿,她早就对你情根深种,那份感情也并不比郑氏差,你若逼得急了,我怕……她会走郑氏的老路,算了,还是先等等吧,你倒可以适当将她带出去,让她打开眼界,让她知道,这个世上,除了依附男子,还可以有很多的生活方式的。”
公孙淳听得眼都瞪大了,带出去?带到哪里?孙氏一个柔弱的女子,除了依附男子又还能怎样生话?
一个嫁过的小妾,又如何能在这个社会里生活得下去?不过,转念一想,谨言是在以已度人,假如换地而处,谨言怕是早就远走高飞,自食其力了,他知道,她有这个气魄和胆量,也有这个能力……所以,他才担心,谨言太过独立,太过坚强,这样的女子,浑身都散发着自强不息的魅力,怪不得,皇上和王爷都对她青眯有加,她……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奇女子啊。
“过些日子,我带她去乡下庄子里走走吧,总关在这高墙大院里头,看到的就是这方寸的天空,也许,换一个环境,便能换一个心情,更能换一种生活方式呢。”谨言抬头看了看窗外灰色的天空,悠悠地说道。
“也好,我陪着你们一起去吧,等朝里的事情了了些,我们几个便动身,你不是说要去琴儿那里看看么?咱们一起去吧。”公孙淳被谨言的提议说得心情开朗了起来,高兴的说道。
谨言自是同意的,而且,有公孙淳陪着,也能安全一些的。
看看时辰,她又觉得头痛,答应过老祖宗要到宫里去一趟的,却怎么也对公孙淳开不了这个口。
默了半晌,谨言期期艾艾道:“相公,有件事得跟你说说,老祖宗让我进宫一趟,说是……求皇上放过顾家。”
公孙淳听得一怔,脸色立即就沉了下来,凝了眼看着谨言,“你……明知道他不会放过你,你还要进宫去?”
侯门长媳 第二百零二章
“我也不想去的,相公,可是,已经应了老祖宗,当是我为顾家尽最后一份心吧,成与不成,我都不管,只是意思意思就了,这回你在家里,我心里就有底,上回他将我留在宫里,害得……孩子没了,他还亏欠着我呢,这一欠他若再是那样……我便豁出去,大不了只是个死……”
“胡说什么,有我在,怎么会让你死,你非要去,我陪你就是,先递了牌子,就说你要去看顾妃娘娘,估计你一去,他立马便会要见了。”公孙淳急忙捂住谨言的嘴,不许她将那让他心痛的字眼说出来,眼瞳凝深如墨,“大不了,将你劫了出来,咱们远走高飞去,总不再让你一个人面对了。”
谨言听得笑了起来,轻轻偎进他怀里,半响没有说话。
俩人正腻着,外面四儿打了帘子来报:“少夫人,文家送了文姨娘来了。”
谨言听得一怔,嘴角便带了一丝苦笑,该来的终归还是要来,就算自己再不情愿又如何?
“她来她的,只要我不理会她就是,娘子,你要信我。”那一抹苦笑刺了公孙淳的眼,他握紧她的手,深深地看着她说道。
谨言挣开他的手,默默起身朝里屋走去。
公孙bbs·joo yo o·淳怔怔地看着谨言纤弱的身形,颓然地怔坐在堂中,如碉石一般,一动也未动。
谨言在里屋换行装,即是要递牌子,那便得换了诰命官服,将牌子递了在宫外等着,顾妃娘娘肯见她了,她才能进宫去。
谨言掐着指甲算日子,顾慎言怕是过些日子便要生了,得赶在她生之前找到皇上求情那才有用,不然,一旦顾慎言生的只是个公主,那顾家的地位便岌岌可危了。
文氏自大门进来,白大总管迎着,文家又派了文大公子亲自来送,白大总管觉着光自己来接,有些不妥,便使了人去请公孙淳,公孙淳听了很不耐道“让她直接回自己的院子便是,不过一个妾氏,难道还要劳动本侯去迎?”
一会子谨言整装出来,公孙淳紧张地迎上,眼底闪着碎星:“娘子,你这便要去?”
“相公还是去迎迎文大公子吧,毕竟他是文家长子,代表的是文家的长辈,别让人家说咱们失了礼数。”谨言温婉的说道。
“我且会会他,你不能一人前去,娘子,我怕……”公孙淳急切地说道,若是顾慎言有起了什么坏心思,故意让谨言在宫外空等,外面天寒地冻,他怕她的身子扛不住。
“无事的,我且去恭亲王府,会了二姐一起进宫里去,那样她总会有些顾忌的,再者,我可是去帮她的,她若再起坏心思,那便是自作孽不可活,若惹了祸事,那可怪不得我了。”谨言笑着安慰他道。
“你……要去恭亲王府?怎么不早跟我说,你……”公孙淳一听谨言要去恭亲王府,更急了,王爷的心思,他也看得出来一些,只是碍于两人关系太铁,有些事情,王爷不会像皇上那样做,他更不会说穿了,但毕竟人家有了那心思,便让他心里很不痛快,就像自己好不容易得了块稀世珍宝,总有人在伺机窥视着,弄得他神经紧张得很。
王爷碍于面子不好到府里来,就算来了,也只能在前院与他见面,只怕心底里还是很想再见谨言一面的,就最近那话里话外意思,也没少绕到谨言身上去,这会子谨言自己巴巴地送上门去……
“我陪你一起去,恭亲王府我去得多,比你熟,有我在,你也顺当一些。”公孙淳藏起自己那点醋意,一闪身,便进了里屋,侍琴忙服侍他也换了身官服,谨言摇了摇头,等他一同出来,便去了前院。
文家大少爷脸色很不好看,没想到自己亲自送了妹妹来,公孙家便只打发个管家来迎,半个主子也不见,太不将文家放在眼里了,如今文家的声望和权势正是如日中天之时,比之正在败落的北靖候府要势大得多,平日里他文大公子若肯亲自拜会某个府上,哪一家不是恭敬,当他神一样的迎着,贡着,公孙淳,也太不给他面子了,若不是妹妹已经嫁残,名声早毁无法再嫁,他真想拖了文氏甩袖回去。
公孙淳陪着谨言走到垂花门时,正好碰到大总管接了文大少爷和文氏往院里来,两相迎面而来,连个进的地儿都没有,文大少爷便似笑非笑地看着公孙淳道“还以为妹夫公干呢,没想到,原来是在屋里陪老婆。”
公孙淳很坦然地看着文大少爷道:“文兄说错了,本侯并非你妹夫,本侯的舅兄是顾大人顾知言,文兄既是送本候之小妾来的,应当走偏门进来才是,怎么走了大门?”
文大少爷被公孙淳一席话抢白得脸都红了,怒气冲冲道:“侯爷,你说话不要太过份,我小妹原嫁得亏,好好个嫡女给你做了小,你不怜惜也就算了,竟然还如此糟蹋她,太过份了。”
公孙淳听了便清冷冷地看向一旁的文氏,文氏自遇到公孙淳时,那双似喜似嗔的眸子便痴痴地凝望着他,一瞬一不瞬,但公孙淳自始至终,眼皮都没对她抬一下,这让她一心里又气又苦,一声相公含在嘴里半天也没吐出来,尤其是看他那样温柔地扶着顾谨言出来,温润地俊眼眸里满是爱怜,心里更是嫉恨交加,一时又听他说自己不过是妾,没资格做他的夫人,更是恨,见他终于眼里有了她,嘴唇微颤着,欲诉还休,眼中水光粼粼,流转间,柔情满溢。
“你做我的妾,亏吗?”公孙淳声音低沉,语气淡淡地问道。
文氏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一句话来,亏,当然是亏,她自小的梦想便是要做他的夫人,若不是无奈,被人设计,又怎么会甘心只做小,被顾谨言踩下一头?
文氏的泪终是流了下来,委委曲曲地低呼了一声:“相公 ”
“贞娴,告诉我,你亏还是不亏?”公孙淳难得的温柔地走近她,拿了帕子递了过去。
文氏小声啜泣起来,激动地接过他递来的帕子,心里既甜又失落,相公怎么不亲手帮自己拭泪呢?
“相公,贞娴自小便只想要做你的娘子,贞娴不愿做妾啊。”
“那就是亏了,对吧,你……是不想做我的妾室的,对吧。”
侯门长媳 第二百零三章
公孙淳一脸的怜惜,让文氏心里一阵辛酸和甜蜜,颤声问道:“相公……贞娴自然是不想作妾的,贞娴想做妻啊,就算是平妻也成,那是贞娴多年的梦。”
“你既不想再做我的妾室,那就不要做了吧,强扭的瓜也不甜,文兄,你也亲耳听到了,贵妹不想屈尊为本侯小妾,本侯立即便写休书一封,请将她带回去好了。”文氏话音未落,公孙淳便一脸冷漠地对文大公子道。
文大公子听得大怒,红了眼就一掌向公孙淳攻来,公孙淳轻描淡写的拂了拂长袖,一下就制住了文大公子,嘴角勾起一抹冷酷又邪魅的笑:“兄台这点子本事还是不要出来献丑了,今儿本侯心情不好,你最好不要再惹本侯,不然,回家是缺了胳膊肘儿,可就别怪本侯没有知会你。”
说着手一推,将文大公子甩到了边,回过头对文氏道:“你且回去吧,我明儿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