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她肯定会希望爹娘还在一起。那样的话,这许掌柜的事情也好办的多啊……”
    杨双喜喃喃地道:“我的小莲已经不在了,已经不在了……”她心痛如绞,再想想许松柏身陷囹圄命在旦夕,泪水止不住地掉落。她忽觉肚子疼痛,不过很快便感到有温热的气息在腹内萦绕。刚才的疼痛仿佛是她的错觉。
    十一在旁边长舒了口气,低声道:“好险,好险。”还好她出手及时,再迟些,万一影响杨双喜腹内胎儿可如何是好。
    顾清风翻着命谱,低声道:“快了,我们快走了。”
    周义继续温声说道:“是啊,小莲不在了,可是她在天上也不想看见我们这般生分啊。她定是希望爹娘还能像以前一样。”
    “我相公……”
    周义打断她的话:“诶,不要提这些不开心的。我们……”
    杨双喜扬声道:“大人,你究竟想怎么样?”
    周义看了鲁清音一眼,低声道:“我想怎么样,你还不清楚吗……许松柏的案子好说,我们还是先说我们的事情。”
    杨双喜低下头,喃喃地道:“原来是这样,那我如你所愿。”她扬起脸,双眼亮得吓人,一字一字地道:“大人,是不是我回到你身边,你就回重审许松柏一案?”
    周义见她摊开了,干脆也不再遮掩:“你愿意回到我身边?”
    杨双喜闭上了眼睛,低声道:“我愿意,只要能重审许松柏一案。”
    周义后退了一步,用眼神安抚着鲁清音,看她并无怒容,才继续对杨双喜道:“可是,当日你可是说过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的。”
    杨双喜道:“是我的错,我愿意回到你身边,为奴为婢,绝不后悔。”
    周义唇畔勾出一抹笑意,凑近她,低声说道:“你与我来。”他大步向前走去,朗声大笑。
    杨双喜将心一横,跟在他身后。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周义冷声道:“杨氏,你可敢将你方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杨双喜明白他是想羞辱她一番,但还是说道:“请大人允许我回到大人身边。”
    周义冷笑一声:“覆水难收,说过的话怎可再收回?来人呐!去端盆水来!”
    周围聚集了不少看客,都对杨双喜指指点点,污言秽语,谩骂不停。
    许怜笙是陪杨双喜一起过来的,她站在人群中,不明所以。但她告诉自己,要相信继母。继母的为人她又不是不知道。看来,她是为了父亲在受辱。
    很快有人将水端了出来。
    周义对在场的看客说道:“众位父老乡亲做个见证。当日本官一无所有时,女儿也因病去世,杨氏嫌弃本官清贫,自请休书离去,还非要带走本官唯一的骨血。今日,本官已有娇妻,自然不能再接纳她。如果要本官再次接纳她,除非泼出去的水再收回来。”
    话刚说完,他从随从手里接过水盆,当街泼下。
    杨双喜行动比思想更快,连忙去接那水。接不到,她干脆用水舀。
    水倒在地上,很快渗透下去,如何收得起来?杨双喜跌坐在地上,泪流满面,喃喃地道:“收不起来,收不起来……”
    许怜笙挤开人群,要扶她起来,却被杨双喜挣脱开来。
    杨双喜用手抠着青石板,试图去抠出水来,始终只是徒劳。
    旁边的人议论纷纷,全是对杨双喜的指责和奚落。
    杨双喜似乎什么都听不到,手在地上抓着,怎么能抓的住?她的肚子痛的厉害,大滴大滴的汗从额头滴落。
    许怜笙用力将她扶起来,大声道:“母亲,你别傻了,他只是为了羞辱你!”
    杨双喜充耳不闻。
    十一看着不对,也上前搀扶起杨双喜,将仙力输进她体内,确保她和腹中胎儿都无碍之后才松手。
    杨双喜跪在低声,高声道:“大人,许松柏一案另有隐情,请大人重审此案。”
    周义略一沉吟,正色道:“此案的确疑点甚多,本官本就有意重审。好,此案本官择日再审。”
    众人拍手叫好,纷纷感叹周大人不计前嫌宅心仁厚,对于这样无德的前妻,还能这般大度。
    小时空在悄悄地消失,十一松了口气,这是要回归正途了吧?
    周义重审此案,推翻之前的判断,宣称许松柏无罪释放。杨双喜和许怜笙夫妇去接许松柏回家。
    面对周遭人对妻子的指责和轻视,许松柏坚定地站在妻子身前,相信杨双喜的所作所为。他们关掉了熟食店,安安心心清清静静地过日子。
    杨双喜后来生下一个男孩儿,健康漂亮。许松柏更是有子万事足,两人每天教养儿子,小日子虽然清贫,却也自有乐趣。
    而周义那边,官期年满三年以后,他一心想调任,多方周旋。不知为何,却屡屡失败。后来偶然间得知,上峰认为他的才能堪做县令,但也只能做县令。既然他喜欢广平县,那就留在广平县好了。广平县的百姓不是很爱戴他么?
    他怒气丛生,却无可奈何。另一方面,他发愁的是,他和鲁清音成亲多年,却无子嗣。为了子嗣后裔,他纳了几房小妾。姬妾不少,却还是膝下空虚。而因为纳妾,他和鲁清音也疏远了,每日后院里妻妾之间争来斗去,热闹非常。
    鲁清音性子清高,瞧不起那群小妾,不愿与她们争斗,却几次三番被陷害。她在周义心中的形象越来越差,终至夫妻陌路。
    有时候,鲁清音对月长叹,总是说道:“相爱容易相守难”或是“红颜未老恩先断”。她会梦到还未发迹的周义,那时的他们郎情妾意,眉梢眼角都是缱绻的情意。醒来的时候,她才发现泪湿枕巾。明明他们当年那么相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而周义何尝不难过,仕途不顺,夫妻不睦,他年纪大了,却还没有孩子。他想,哪怕也是女儿也好。他会把她呵护在手心,会当成宝来对待。可是,他却一直没有孩子。他求石问药,终无所获。他曾经是有过一个女儿的,乖巧懂事,却已经不在了……
    那是,他的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这个故事完了。挑一下错字。
    ☆、生死相隔人鬼恋【一】
    七月初一,地狱之门大开,冤魂厉鬼得以走出地狱,获得短期的游荡,享人间血食。
    从六月三十日夜晚开始,直到七月结束,夜似乎来的早了很多。
    大街上看不见人影。如果这个时候在街上走,偶尔会感到阵阵冷意,那一定是遇上鬼了。
    十一和顾清风来到这个小时空时,正是传说中的鬼节。十一落地时从一个红衣女鬼的身体里穿过。她身上仙气充盈,经她穿过,那女鬼魂魄好一会儿才聚拢,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是一个吊死鬼,舌头伸出老长,眼珠外凸,甚是可怖。
    顾清风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便伸手掩了十一的眼睛,低声说道:“别看,别看。”
    十一却打开他的手,急切地道:“快看她是不是死了!”
    顾清风咬牙:“她是鬼,已经死了。”他想,接下来她该哭叫着扑进他怀里吧?女人都是胆子小的,女妖也不例外,想来仙女也胆大不到哪里去。
    然而十一却让他失望了,她巴巴地要往女鬼身边凑:“这你就不懂了,人死为鬼,鬼死为魙,她本来是貌美的女鬼,若变成女魙可就不好了。”
    事实证明,那还是个女鬼。可能是惧怕了十一身上的仙气,那女鬼哆哆嗦嗦向后退,口中直叫:“上仙饶命,上仙饶命……”
    顾清风一把扯过十一,低声道:“你莫再上前了,你要是再从她身体里,她恐怕就魂飞魄散了。”
    十一有些委屈:“我只是想看看她是不是蓝幽然嘛!”
    顾清风随口就道:“肯定不是,她是红衣女鬼啊。”
    “可是,蓝幽然就是红衣女鬼啊。你不要因为人家姓蓝,就不许人家穿红衣服嘛!”十一只顾和顾清风说话,再回头时,那个红衣女鬼已经不见了。她气得直顿足:“你怎么不拦着她啊!”
    顾清风道:“我拦她干吗?她跟我们这次又没有关系。”
    十一叹了口气,怎么会没关系?她就是这个小时空形成的关键因素啊。为什么这个时空到处可见鬼魂?因为这里最重要的是人鬼相恋啊。
    翻出命谱,她逐字逐句念给他听,他才明白事情原委。
    在原本的命谱里,书生黄损风流倜傥,潇洒不羁。他与友人打赌,在中元节住进素有鬼宅之城的姜家老宅。半夜,他听到女子细细的哭泣声,胆子极大的他毫不畏惧,披衣去看,他果然见到了传说中的红衣厉鬼。
    红衣女鬼蓝幽然并不像传言那般凶恶可怖,而是一个美貌女鬼。一来二去的,他们动了真心,不顾阴阳阻隔,誓要结为夫妻。
    蓝幽然为了黄损,不惜违背地府的规矩,逗留人间。好在她本是孤魂野鬼,地府总会疏漏的时候,也没有鬼差前来捉拿她。她陪伴了黄损多年,直到他过世。他们在地府共同受刑,刑满之后,一起投胎,相约来生。
    在十一看来,这才是鲁清音所说的灵魂的爱恋。不过,一人一鬼,着实骇人听闻了些。
    当然,牵错以后倒是挺正常的。
    黄损依然与友人打赌,住进了鬼宅,但是那一夜,蓝幽然不在姜宅。他一觉睡到大天亮,跟蓝幽然半点关系也没有。
    鬼月结束,蓝幽然又回到地府了。
    而黄损和从小就倾慕他的乔枝结为夫妻。乔枝在生产的时候难产而亡,一尸两命。黄损在此之前,已经死过一个未婚妻了。如今妻子又过世,他便认为自己命中克妻,没有再娶。黄损终日流连花丛,纵情欢场,年纪也不算甚大,便掏空了身体,早早地就去世了。
    虽然人鬼相恋是不该,但是十一比较了一下,还是黄损和蓝幽然在一起好些。最后,她总结道:“无论是姓名还是脾性,都是绝配。”
    顾清风加了一句:“嗯,还有你说的,黄损克妻,如果是个鬼妻的话,就无所谓克不克了。”
    十一心道:“那要真是克妻,鬼也能被克死变成魙。”但她面上只是笑笑。她是凡间万事通,她明白,顾清风未必懂。她要慢慢教,不急不急。
    顾清风掐掐算算,低声道:“如果没算错,今天是鬼节啊,不应该百鬼夜行的吗?为什么街上看不见鬼啊。”他瞧了一眼十一,瞬间明白过来,有这么一个神仙在这儿,哪个鬼不是绕着跑的?
    十一也想到了。既然是鬼节,那么应该是黄损和蓝幽然的初遇。她刚才把蓝幽然吓跑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回来?
    上天眷顾,十一吓坏了女鬼幽然。蓝幽然在人间暂居的地方是姜家老宅。她死在姜家,那里阴气重,又与她的气息相吻合。是以,她只要在人间,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姜家。她离开十一之后,慌忙逃回姜家。
    而黄损此时正在姜家地上铺了席子,大大咧咧地躺在席上,等待着所谓的鬼。他听到动静,起身去看,果然见到了一袭红衣。他天生八字轻,可以看见不少鬼魂,也不甚害怕。他素来轻浮,胆子也大,直接开口调笑道:“兀那艳鬼,转过身来,让哥哥瞧上一瞧!”
    蓝幽然浑然没想到宅子有生人。她猛地回过头,看到一个俊朗的郎君。
    黄损嗷地一声惨叫,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十一和顾清风赶过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了:黄损晕倒在地,蓝幽然一副厉鬼形容。
    蓝幽然看到十一后,连声道:“上仙饶命,小鬼无意伤人……”
    十一点点头:“嗯,我知道,是他胆子小。”她暗自腹诽,那黄损不是自称胆子很大么?怎么连蓝幽然的本来面目都见不得?可见他后来看上的多半是蓝幽然的皮相。
    顾清风早就掩了十一的眼睛,不理会她的反对。他对蓝幽然说道:“你去换个人样来!”他怕蓝幽然变得太丑,又补充了一句:“就换你生前的容貌,别弄这些吓人的!”
    蓝幽然怯怯地道:“方才小鬼被这位上仙的仙气所伤,恐怕短时间内无法变成人样。两位见谅则个。”
    顾清风笑笑:“今夜是鬼节,阴气最重,你还恢复不了?若是不听话,管保打得你魂飞魄散!”
    十一连忙小声说道:“不行不行,不能把她打得魂飞魄散,也不能杀了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