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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已经斜斜升起了,阳光照得任丰有些头晕,向来昨晚还是着凉了吧!
    恍惚的看到淳瑜手中那张即使熟睡了依旧紧捏着的纸条,任丰知道这样不应该却还是微微低头,就着任丰的手看着纸条上的字。
    其实内容当真的简单,“陛下驾崩了!”仅仅的五个字,纸张的下方似乎是日期,不过任丰看不懂这古代的日期,便也没有多去想。
    陛下,这个词在古代便定然是皇帝了,任丰不做他想,淳瑜会看到这张纸条有那么大的反应,也就说明,他与这帝皇之家……有关?
    想至此任丰的脸白了白,像他这样的人,在现代社会便会视为山里人,与大城市格格不入。也因此对于所谓的等级观念,这个即使在现代大多数人眼中已经不存在的东西,他是极为在意的。贫富亦或者是阶级差距,都是等级不同的表现。
    如果淳瑜真的是帝王之家出生,那么之前的一切,任丰简直不敢想象……
    而就在任丰这么想着的时候,他怀里的人动了动,覆盖在青黑眼圈上的睫毛颤了颤,眼睛便睁开了。
    刚醒来的淳瑜显然还有些恍神,随后他抬眼,便看见抱着他的任丰。
    “小丰!”淳瑜唤了一声,声音粗哑。
    “恩。”任丰应了一声,而后便松开了环着的手。淳瑜顺势坐直了身体,而后正对着任丰。
    因为身体还麻木着,任丰一时间是做不了大动作了,只能木讷的回视。
    就这么沉默着坐在院子里对视,良久,久到任丰的手脚开始恢复知觉,准备站起身。
    “小丰。”淳瑜却伸手拉住了任丰。
    任丰便维持着半站半蹲的姿势,微微侧过头看着淳瑜。
    “想知道我的事?”淳瑜淡淡问道,干涩的嘴唇因为他说话而裂开了,有丝丝缕缕的鲜血溢了出来。
    任丰微微一愣,便点了点头,复又坐下了,伸出手指去抚淳瑜的嘴唇。淳瑜伸手握住了任丰的手,捏在掌心里揉了揉。
    “我的封号是启睿,大夏朝启睿王爷。淳瑜是我的名字,我本姓夏。”淳瑜说得简单,但是这一番话对于任丰无异于惊涛骇浪。
    任丰抬眼看着淳瑜,就好似在确定面前的是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一般。王爷?即使在之前他已经给淳瑜套上过各种身份,却也没有想到会是如此。
    他想到的层面便是有权有势,却忽略了这个世界与那个世界的差别,这个世界有帝王,国家最有权有势的人。
    启睿王爷,任丰依稀记得昨日在酒楼里听到的话,那个在不久前已经英年早逝的王爷。他不知道启睿王爷是什么时候死的,但是心中却能够猜测,是那些人回去之后吧!也就是淳瑜决定留在他身边,留在这里的时候吧!
    很难想象,真的很难!一个王爷,一个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人,竟然放弃了一切留在这里,过着粗茶淡饭的日子,而这一切,他甚至不敢去想,都是为了……他?
    “为什么?为什么要留在这里?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王爷啊!”任丰有些难以自制,多么沉重的包袱,就好似一座山压在了他的身上,让他喘不过起来。
    “小丰,不要激动,听我说。”淳瑜伸手揽住了任丰,将他紧紧的禁锢在怀中,“我不告诉你,就是怕你会这样,我不想给你任何负累,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
    任丰依靠在淳瑜的怀中,脸上的神情复杂,“怎么会无关呢?你是王爷啊,那么高高在上,凭什么和我这样的人在这里过这样的日子?”任丰是不能理解的,淳瑜甚至不是所谓的大少爷的范畴,必然是从小锦衣玉食,却如今在这里被他呼来喝去,若不是今日他看到,他还要瞒到几时。
    “这些都是我自己乐意的,小丰。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在这里生活,那些名利,权利,地位,或许我真的没有办法一下子抛开,但是和你在一起,我很快乐。”淳瑜柔柔的说着,贴着少年的耳朵。
    “可是,他们说,你本可以是未来的皇帝,而且现在皇帝驾崩了,你……你不要回去吗?”任丰喃喃的询问,显然他还是一片混乱。
    淳瑜的唇边绽开了一抹苦笑,“现在便是我想回,也不能回啊!若是此刻我回去,定然又是一场轩然大波,更何况,我已经放弃了帝位,你想让我回去?”淳瑜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看着任丰问道。
    任丰的脸上还残留着仓皇,两人之间等级的诧异就像是一道壕沟横更在眼前,而现实的事实甚至让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你是王爷啊!”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重复着这个身份。
    “已经不是了。”淳瑜淡淡道,“从我决定留下来就不是了。”
    “但是,但是这样可以吗?”任丰抬眼,眼中透着疑惑,身为王爷他就这样离开,他的父母兄弟,甚至是那些其他的他不明白的繁杂,都没有关系吗?
    “怎么会没有关系?不过我的皇弟知道我还活着,而我的母后也已经接受了我去世的事实,至于其他的事,我会处理好的。相信我,我并不是那样甩手便会离开的人,无论是对于你还是其他。”淳瑜如此说着,总是扯起了一抹笑容,伸手揉着任丰的脑袋。
    任丰看着淳瑜良久感觉那双大手在自己的头顶上,“可是……唔……”可是你还是个王爷啊,住在这里不会不习惯吗?可惜任丰的可是没能说出口,因为他的嘴巴被堵上了。
    这个吻很是绵长,唇舌交缠。松开的时候,任丰已经气喘吁吁了,自然脑袋也是一团浆糊。
    “啊!”身体猛的一轻,任丰惊叫一声,仓皇的看着淳瑜,“干什么?”
    淳瑜在他的额头吻了一下,便道:“抱你进去睡觉,你在发热。”
    任丰这才感觉自己的脑袋确实涨涨的有些发昏,便也就没有抵抗了,只是伸手抱住了淳瑜的脖颈。
    任丰的这一觉睡得很沉,能感觉到淳瑜一直抱着他,似乎佑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他想问为什么,却是张不开嘴。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天气有些闷热。睁开眼任丰却不见淳瑜的人影,心下便是一紧。却还没有张口唤人,门帘便被掀开了。
    “怎么了?”淳瑜见任丰一脸仓皇,便问道。他的手中端着刚熬好的药,“我给你熬药去了,这夏日里发热难受,还是早些吃药的好。”如此说着,他便坐到了床沿上。
    任丰摇了摇头,虽然淳瑜的身份他知道了,但是心口已然梗着一块儿,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没有说清楚,但是是什么事呢?他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来,喝药。”淳瑜用勺子搅了搅深棕色的药汁,要了一勺,吹了吹,便送到任丰的嘴边。
    任丰看着淳瑜的一系列动作,眼中闪着不可置信,却还是木讷的张开了嘴,口中的苦涩味都是毫无所觉的。如果做这一切的仅仅是一个叫作淳瑜的男人,而不是大夏朝的启睿王爷,便容易接受的多。
    “不回去,真的,没关系吗?”咽下了最后一口药汁,任丰抬眼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淳瑜看着他,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或许是昨晚发泄的够彻底,所以现在他的心反倒是非常的平静。
    “我先去放了。”他动了动手里的碗,便站起了身。
    任丰在他的背后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被环抱在怀里的感觉,即使是在初夏的季节,其实也不能说是难受的。就好似此刻的任丰,脑袋靠在淳瑜的怀中,因为喝了药的关系,有些昏昏沉沉。
    “其实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在皇宫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立场,很多时候因为立场的不同,血缘根本是无关紧要的。在那里无论是亲情、友情或者是爱情,都被镀上了一层利益的壳,一旦没了这层壳,这些赤/裸、裸的感情也就会不存在了。”淳瑜淡淡的说道。
    “所以,在那里你很孤独?”任丰喃喃的问道,他的双眼低垂,有些半梦半醒的模样。
    淳瑜倒是一愣,垂眼看着少年的睡脸,嘴角勾了一抹弧度,“可以这么说吧!但是亦不能说那里没有那些感情了,只是十分的浅薄而已。”
    “那个欧阳钰是你的朋友?”
    “算是吧!他也是我的手下。”淳瑜道,“在那里,父亲不是父亲是皇帝陛下,母亲也不是母亲,是皇后娘娘。这样的称为使我既是他们的儿子,也是他们的臣子。平常人家的共享天伦是不会有的,便是搂抱也多是为了做戏。”
    “……真可怜!”任丰闷闷的说道,声音有些含糊,“可是淳瑜的父亲死了。”
    “是啊,但也是大夏朝的皇帝死了,我哀痛,却并没有真正的儿子对于父亲的死的伤痛。或许这有悖孝道,但是在那样的氛围中长大。若我那时在宫中,或许会为了权利争端而亲自动手……杀了他!”
    淳瑜的话让任丰一惊,原本的睡意也散去大半,一双黑黝黝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淳瑜。
    淳瑜无奈一笑,摸了摸任丰的头,“所以我现在在这里,或许还减轻了我弑父的罪过呢!”
    任丰伸手挡在了淳瑜的嘴边,一脸认真的说道:“淳瑜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了。”因为在说这样的话的淳瑜看上去那么无奈,那么痛苦。
    将任丰的手握在了手心,低头印了一个吻,淳瑜勾着嘴角,“知道了!要不要睡一会儿?”
    “恩。淳瑜要睡吗?”任丰打了个哈欠。
    “恩。陪你睡会儿。”这么说着淳瑜便裹着任丰一起躺下了,他将下巴抵在任丰头顶,“明天我们回西勒山那边住几天吧?”
    “恩?”任丰有些疑惑的应了一声。
    “帝王驾崩,定然要举国哀悼三日,这三日酒楼是定然不能开张了,所以我们回去住几日吧!”淳瑜这么说着,声音中似乎也带上了困倦。
    “这样啊……”酒楼开张不久,事情却不少,任丰显然有些犹豫,这几天他们是净亏了。
    淳瑜似是知道他的心思,便道,“放心,酒楼的生意会好起来的。”
    “恩。”
    ☆、第六十一章
    回到西勒山另一边的家,虽然只时隔了半个月而已,看见那件破草屋的时候,任丰还是忍不住的感慨与激动,那种怀念的感觉啊!忽然想到一句话,便是金屋银屋不如自家狗屋。
    “哟,这不是小岚吗?这么快就回来了?”李婶笑眯着一双小眼睛隔着矮土墙说道。
    任丰侧过头,亦是一脸笑意道:“是啊,李婶,回来住几天再出去。”
    “这来来回回的,那个栈道可不怎么牢啊!”李婶远远的看着西勒山上若隐若现的栈道,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担忧,有些探究。
    任丰点了点头,“是啊,每次走都提心吊胆的。”
    “那你可得小心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