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就把纸张塞进了夫子手里,气喘吁吁地道:“这……这是学生的课业。”
    夫子低头一看,脸色大变,气急败坏地把那张纸丢到江竖脸上,厉声道:“二少爷你瞧瞧你写的是什么东西!”
    ☆、  第四十七章 ·竖的诗作
    江竖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听到夫子大吼,还咯噔了一下,心道:糟糕,莫不是他借用好友的诗作被夫子发现了吧。
    于是赶紧把那张纸拿起一看,顿时脸色大变,这诗作原比借用抄袭来得更糟糕!
    “见善廊间倍还远,春潮不挡情意深。
    遥遥对望如隔幕,出门漠漠却席同。
    夜落泪湿梦难允,倚栏只盼兄知意。”
    华丞故意凑了上去,大声把这首诗念了出来。霎时,在场之人皆倒抽凉气。
    这一首诗,是华丞利用系统瞎掰出来的,乍一看平平无奇,平仄不分,也与主旨“土”相差甚远,但若仔细琢磨诗中意思,问题就大了。
    原来“见善”是江允所居之处的名字,江竖的房间与江竖正好相对,相隔有一大段距离,两人一同走出房门便能“遥遥对望”,而江允不习惯与人打招呼,为人较冷漠,正应征了那句“出门漠漠”,但因江允与江竖年纪相仿,上学堂、习武等都是在一块的,故与“却席同”相互印证。最后那句“盼兄知意”,说得如此直白,傻子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江竖对江允怀有禁忌之恋,这是他人都不知道的事实,江竖也隐藏得极其之深,如果不是江泓之与华丞复生了,只怕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二哥,想不到你对大哥竟然有如此心思,”江泓之唏嘘一声,看向面色发白的江允,“大哥你知道么?”
    “看不出来,二少爷您相貌堂堂,竟然对自家兄长……”华丞嘿嘿一笑,语气里充满了嘲讽的味道。
    按照以往江竖的性子,他此刻应当是大吼一声“你们胡说”,然后气急败坏地解释,可是今日他不知是怎么回事,完全懵住了,愣愣地看着低垂着头的江允。此刻,他的心意像突然被一把刀狠狠割开,毫无保留地呈现在江允面前,尴尬、羞涩还有无所适从。
    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对江允有了不同寻常的感情,一开始他也极其排斥自己,认为自己玷污了兄长,可后来慢慢地竟然觉得这种羞于见人的感情,有种说不出的刺激与快.感。于是,他开始频繁接触江允,开始幻想与江允结合,开始越陷越深。
    “大哥,我……”江竖此刻顾不上去想这诗从哪来的,脑袋里就只有几句话,大哥知道我的心意了,他知道了,他会怎么做?
    “砰!”江允一拳砸在桌上,双手发抖地支撑抖动不已的身体,惨白的唇硬生生挤出几个字,“夫子,我身体不适,要回去歇息。”说罢,用力撞开走过来的江竖,跑了出去。
    夫子第一次碰上这种有饽常理的事情,气得胡子都抖了几抖,抽出戒尺狠狠地往江竖身上抽了几下:“荒谬,简直荒谬!”
    江竖被打了好几下,才在痛意中反应过来,大喊一声“大哥”,立刻追了上去,很快就没了影。
    江泓之与华丞对视一眼,心底暗暗发笑。
    一场闹剧匆匆结束,夫子疲惫不已,无在他的观念里,他根本无法接受这种有悖伦常的感情,甚至十分厌恶,这样的话,日后还怎么面对江允和江竖两兄弟,怎么客观地去教导他们?
    江泓之上前去安抚了夫子几句,便劝其回去歇息了。
    送走了夫子,众人也纷纷散了,江泓之与华丞收拾好东西,相携着手回房去。
    路上,他们似乎看到了不该看的一幕。
    “大哥,我是真心的!”不远处,江竖拉着江允的手大声诉说爱意。
    江允脸上什么表情,江泓之两人看不清,但看他不停甩开江竖手的动作来看,应是对江竖的行为厌恶至极。大燕虽然男风开化,但并非每个人都有那方面的喜好,更何况对象是自己的亲弟弟。
    只听一声砸拳声响,江竖脸上就被江允打了一拳,他抓江允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后来两人不知吵了什么,声音变小了,江泓之两人听不大清,只看到江竖抱着江允,像是在哭,江允一直在推拒江竖,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软化了,抱着江竖轻轻拍了拍。
    结果,事情麻烦了。
    江竖似乎以为江允对他有意思,突然捧着江允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
    竟然就这么吻了,真是棒棒哒,必须要给江竖点个赞。
    华丞瞪大眼睛看着那一幕,摸着下巴想了想,坏主意就生了出来。
    系统,给我呼叫渣爹和老夫人过来。
    江允当然不会毫不反抗地等待江建德过来,只见他气急败坏地甩开了江竖,又是几拳朝江竖身上招呼过去,江竖心仪江允,自然不会反抗,反而步步倒退,哭诉着求江允原谅。
    江建德与老夫人赶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江竖鼻青脸肿,泪眼汪汪地求江允原谅,而江允却步步紧逼,打得江竖毫无还手之力。
    “老大、老二,你们在做什么!”老夫人厉声喝道。
    江允完全没想到老夫人会来,他恶狠狠地瞪了江竖一眼,停下手来,给老夫人与江建德道了个礼:“祖母、父亲。”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兄弟俩人有何话不可好好说,竟将人打成这副模样!”江竖虽然没什么出息,排行老二,但再不济也是嫡子,庶子殴打嫡子,这对侯府来说,便等同于下人打主子一般,老夫人是绝不能容忍的。
    “不怪大哥,不怪大哥,”江竖揩去嘴角的血渍,匆匆过来解释,“是我不好,惹大哥生气,祖母你别怪大哥,都是我的错。”
    “二哥你这话便不对了,”突然之间,江泓之的声音插了进来,他与华丞走来,幸灾乐祸地道,“不论出于什么原因,依照家法家规,庶子殴打嫡子,等同于下人打主子,二哥你说,哪有下人打主子还不被主子罚的道理,除非这下人是……”江泓之吊了一个胃口,拉住华丞的手,暧昧地给江竖使了个眼色。
    江竖心头一悸,是了,只有下人是自己的恋人,才能将殴打行为视为情.趣,不必受罚。
    可是,如果说大哥是他恋人,只怕大哥的下场更惨!
    江竖被江泓之的话搅得犹豫不决,在老夫人追问是什么事情时,支支吾吾都说不上话来。这行为落在老夫人眼底,就别有一番滋味了:江竖口齿不清,又一心顾着江允,江允却面色铁青,对江竖目中含毒,分明就是江允殴打江竖,而江竖因顾念兄弟情谊,一直退让,因此才道不出事实经过。
    “老大,你作何解释!”老夫人手中拐杖狠戳下地,厉声道,“你是将要参加科举之人,弄出这事,是存心要老身罚你么!”
    江允双拳紧握,射向江竖的目光如刀般狠厉,可是江竖对他的那些心思,他怎么说得出口,哪怕是说了,现在的他毫无后台,根本没人会信他、帮他。
    与其把事情闹大,还不如主动认错,指不准还能受点轻罚。
    “打人确实是孙儿不对,孙儿认罚,请祖母责罚。”江允咬紧牙关,低头认错,“只是临近科举,孙儿向祖母您讨个饶,恳请祖母将惩罚延后,待孙儿完试后再罚。”
    “你……”老夫人见江允主动认罪,再狠的话也说不下去了,一敲拐杖,叹恨道,“老大,不是老身说你,你也是个沉稳的性子,怎么这等时候却出这种乱子!究竟怎么回事,给祖母说清楚。”
    “错了便是错了,孙儿认罚,孙儿没什么解释。”江允低头道,“恳请祖母原谅。”
    老夫人面色紧绷,临近科举,她实在不想惩罚江允,且听夫子称,江允学识不错,有望考上,那她更不好为难江允了,不然他考不上岂不是她害的?“老二,你怎么说?”老夫人转口问道。
    “大哥打孙儿,是因孙儿不思悔改,大哥恨铁不成钢,才忍不住出手教导孙儿。祖母,此事与大哥无关,您若要罚,便罚孙儿吧。”江竖急道,如果祖母因此罚了大哥,他日后还怎么讨大哥欢心?
    “母亲,既然竖儿不介意,您看这事便这么了了吧,允儿还要准备考试,若是因此影响了心情便不好了。”江建德趁势帮江允说话。
    话说到这份上,老夫人也不好再动怒,放软了语气道:“罢了罢了,既然老二不介意,老大你同老二道个歉便结了,惩罚待你完试后再说。”老夫人见江允老实道歉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成了,这事暂时先这么了了,兄弟哪有隔夜仇,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华丞听到老夫人这么说,心里就不爽快,当时江泓之打了江允,就被罚关柴房,现在江允打了嫡子,却被放一马,根本不公平。事后再罚,谁知道会罚到什么程度?
    江泓之却淡定得多,他暗中按了按华丞掌心,摇了摇头,小声道:“时机未到。”
    华丞对江泓之十分放心,也没说什么。
    老夫人教训江允几声后,便与江建德一同离开了,江允厌恶地瞪了江竖一眼,也拂袖离去。
    江竖被这事弄得心脏一跳一跳的,刚稳住心神,想追上去,却被江泓之叫住了。
    ☆、  第四十八章 ·考场的舞弊
    “二哥,你未免太过心急了,竟然在夫子的学堂上写那种诗,这不是自找麻烦么?”
    江泓之声音一落,江竖站住了,整理了一头烦乱的思绪,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始因回想了一遍,猛地想起来,那首诗是华丞给他的,他根本没写过!
    “华丞,你什么意思!”江竖冲过去揪住华丞的衣领,拳头恶气冲冲地就要砸下。
    “二少爷,你这是刚得罪了大少爷,又要得罪我么?”华丞嬉皮笑脸地把自己的脸蛋凑上去,欠扁地道,“您若是不怕王爷怪罪,惹是生非,只管来打。”
    “你!”江竖气得火冒三丈,那拳头硬生生止在了半空,迫不得已狠狠放下,江建德提醒过他,华丞现在还算宋远鸿的人,不能得罪。“华丞,你莫以为有王爷撑腰,便可为所欲为,你今日害我之事我定……”
    华丞趁他吐出恶言恶语之前,插话道:“二少爷,你口口声声称我害你,还想打我,请问我如何害你了?说话总得要有个凭证才是。”
    江竖怒道:“你还狡辩,今日那首诗从哪儿来的!”
    “不就是从你那儿来的么?”华丞很无辜地道,“我见到它落了地,就随手捡起还给你,你当时也看到了,怎么这会儿功夫就不认账了?哦,我知道了,你是因被大少爷发现了你的爱意,才气急败坏地想诬陷我害你,可是这么一来,你不就是否认那首诗,否认你对大少爷的爱意了么?敢情闹了半天,你对大少爷不是真心的,而是故意设局让他打你,好让他被祖母罚啊。”
    华丞一段话说得绕绕弯弯,江竖懵懵懂懂地听懂了,顿时结舌,支支吾吾地道:“我……我没写那首诗,不,我对大哥是真……你,你套我的话!”
    真是个二货,华丞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他扶住额头,刚要说话,江泓之就开口了。
    “二哥,不是三弟说你,你这点心思还是早点收回去的好,”江泓之冷笑,“一来你也知道大哥是怎样性子的人,对这种事情如何能接受,你若抱持着那种想法与大哥接触,只会与他越走越远,届时你们连兄弟都做不成。二来,大哥近日来勤奋苦学,考个进士不成问题,届时他便会入京赴职,长居京城,而你日后继承侯府,你将终身不得离开株州,你们将分隔两地,若是你还对大哥有此心思,岂不是徒增烦恼,平添相思之苦。三来,若是祖母与父母亲知道了你这心思,你以为出事的是你,还是身为庶子的大哥?”
    江泓之一番话点醒了江竖,他浑身一震,惊愕地睁大了双眼,是极,如果大哥科举考上了,就要与他分隔两地,这让他如何接受,没有大哥,他一个人如何过?他自小便跟在大哥身边,离了大哥他就如离了水的鱼,根本活不下去。他慌乱之下向江泓之求助道:“那……那怎办?三弟,你如此聪明,你告诉二哥,二哥要怎么办!”
    “二哥,”江泓之推开江竖抓着他双臂的手,冷冷地道,“你我不在同条线上,二哥对三弟的关照,三弟还铭刻于心呢。三弟此刻提醒你一声,全是为了顾全侯府的声誉,对你已是仁至义尽,没义务要帮你。”
    江竖心头更慌了,这事情只有今日在学堂的人知道,夫子为了不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