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嘴角微弯,笑意冷冷。诸人见他明明身形甚稳,却闻华服公子一声闷哼,花闲稍一用力,胳膊便挣脱了华服公子紧抓着不放的手。
    “怎么,还不舍得走?”独孤冷哼一声,身形一纵,了无踪迹了。
    花闲嘻嘻一笑,对着僵立的华服公子一抱拳,扯着颜彦便追着独孤而去。
    
    “公子,您何必如此?”
    “原本以为小个子娃子是为首之人,似乎对我出手之人也是奇货一枚。”华服男子右手食指轻捻女子刚从他的汇仁穴拔出来的银针,就着艳俗的灯光,观察了一会儿,随后慵懒转身,将针扔给身侧女子,施施然向杏花村楼内走去。
    “查。”
    “是,公子。”女子望着再度恢复慵懒的男子背影,一阵怅惘。
    回到客栈时,顔子君尚未回房。花闲暗暗松了一口气。若是被九哥知道,又要对她进行一番长篇大论的说教。
    “哼!今日之事,我必要告诉九公子。”
    “随便你,我既是敢去,还能怕你告密?再说了,这算的什么秘密?”花闲将二人推出房,自去取了水,将脸洗净,换了衣服。又是原先那个娇俏玲珑讨喜的小丫头。
    第二日一大早起床,顔子君问花闲为何今日不去昌中城内玩耍,花闲只说想睡觉。顔子君虽心下孤疑,奈何昨日与慕容意和三哥商议好一起去拜访大昌府郡郡守和昌中城城守,叮嘱花闲安生呆着便出门了。
    顔子君前脚方走,花闲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来到隔壁敲开颜彦的房门。
    “彦彦,小彦彦。”
    “小婶子,你干嘛鬼鬼祟祟的?”
    “开门再说。”
    门开了,又关上。
    花闲一屁股坐在圆桌旁的小凳子上,似霜打的茄子。
    “小婶子,咋了?”
    “今日不能出去玩了。”
    “为何?哦,我知道了,昨日咱闯了祸,人家肯定在查咱。”
    “谁说不是呢?”
    “小婶子,你常说你们那里的故事里都这样讲的,那为何大家还要这样做?”
    “因为大家都没有别的办法呗。要不咱也去查查他们?”
    “花闲,我知道他是谁。”
    “谁?”
    “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他是谁,管我屁事?为何我花闲要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去求你独孤?再者,如果我想知道,何必要求你?意哥哥难道知道的会比你少?”
    “呵呵,虽然慕容意知道的确实很多,可是,这个他却真的不知。”
    “既然意哥哥都不知道,那就说明无关紧要,我又何必知道?无趣,彦彦,把你的棋盘拿出来,老大我今日难得有时间,陪你耍两局。”
    “得了吧,老大,你那棋艺,我实在不敢恭维。独孤叔叔,咱俩杀一盘?”
    “输了不要哭。”
    
    花闲看着二人摆开棋局,一阵厮杀,顿觉无趣。自行回了房间,找出随身携带的百宝箱,一阵收拾。她要换一身行头,成天的穿这般娇嫩,没劲透了。翻箱倒柜的找她的首饰,到头来才发现,除了几个玉蝴蝶朱钗和玉簪,她几乎从不带饰品。哎呀,女孩子啊,怎么可以这样子呢?眼见得自己就要长大成人,要改变。絮絮叨叨,自言自语着,手中忽有一阵凉意袭来。手掌展开,发现掌心一枚玉佩,玉佩一汪翠绿,翠绿中隐隐有着暗红流动,倘如活物。这个东西,是谁送给她的来着?
    似曾相识,却是,记不起来了。
    不管,先挂在腰带上吧,还挺好看的。
    
    杏花村三楼一间华丽的厢房内,脸带面具的年轻男子站立窗边,静默不语。男子望着窗外夜色深沉,忽而慵懒如猫,忽而凌厉如虎。思绪翻飞,那双眼睛,到底是在哪里见过那样一双眼睛呢?
    似曾相识,却是,记不起来了。
    “公子。”
    “说。”华服男子转身走向桌边,窝在宽大的太师椅上,如一只春睡方醒的野猫。女子望着这般模样的男子,俏脸微醺,不敢再看。
    “昌中城内没有人家有这样的公子。”
    “哦?那就是外来的?”
    “属下马上着人去客栈查。”女子的心一紧。
    “不急。”
    “啊,”女子方走到门口,身子忽然落入一个刚劲有力的怀抱,“公子……属下,呜……”
    灯忽明忽暗,后来噗一声便灭了,唯余一缕淡淡的烛香。喘息声声,娇吟阵阵,女子满足的叹息一声,顷刻,便沦陷在这满室旖旎里。
    第103章 二世祖
    让顔子君心下不解的是,向来好动的花闲忽有几日异常的安静乖觉,终有一刻按捺不住心下好奇,开口询问花闲为何如此反常,花闲笑答,累了略作休憩,待得精力饱满之际,再让夫君头大如斗。
    可不是?自红巷一游,有四五日的样子,花闲只在客栈房间看看书,刺刺绣,喝喝茶,聊聊天,唱唱曲儿,斗斗嘴……
    花闲安静的几日,独孤渐渐失了与花闲吵闹的兴致。因为花闲想静下来的时候,任尔东南西北风,她都是不管不顾的。独孤找她茬子,她一概置之不理。只在第一次不胜烦扰,甩了独孤一句话,我惹不起你,但请给我躲得起你的机会。第二次独孤依然去花闲的房间,花闲直接将一切闲杂人等透明人待之,独孤终于接受这个事实:他从来不是她花闲的例外,即便他是独孤,即便他堂而皇之黏在顔子君左右,即便他看到顔子君望着花闲时那般宠溺的眼神直恨到咬牙切齿。
    这日,阳光晴好,室内外到处弥漫着迎春花香。客栈院内有芭蕉树几颗,芭蕉树静立在庭院里,随风摇曳,自楼上窗子俯视而下,别有一番韵味。花闲想,若是此时能来一场春雨,在这异地他乡的,置摇椅一把,安放于灰瓦高墙的飞鸟檐下,倾听雨打芭蕉的声音,该是怎样唯美浪漫的人生境界。
    颜彦和独孤已经下了一早上的围棋。颜彦问独孤,为何今日不跟着九叔他们去拜访昌中城的官员,就如小婶子说的时不时的露个脸混个脸熟。独孤爱理不理的,拽拽的说了句啥,都是俗人,懒得理会。颜彦小嘴撇了好几撇,终于没有再作争论,他倒真不是俗人。颜彦抬屁股走到窗边,碰了碰愣愣望着楼下的花闲。
    “小婶子,你在做什么?”
    “看花。”
    “花在哪里?”
    “花还没开。”
    “那怎么看花?”
    “想象着芭蕉树上开满了鲜花。”
    “俗,俗不可耐。”
    “呵呵,彦彦,我们出去玩吧!”
    “啊!老大,你终于恢复正常了。走吧,立即出发!”
    “哈哈,风头过了自然要出去晒晒太阳,吹吹小风……”
    “什么风头?”独孤凑上前来,弱弱问了句。
    “独孤叔叔,咱们之间代沟太大,所以不说也罢。”
    独孤还待说什么,颜彦早扯了花闲的袖子一阵狂奔,直奔楼下去也。
    
    “臭豆腐咧!”
    “章鱼丸!”
    “豆鼓虾泥,好吃便宜咧!”
    颜彦和花闲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钻来钻去,像两只无头的苍蝇。尾随而来的独孤跟着他俩绕了几圈,直到身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汗,才上前扯住花闲的胳膊,冷声问她,到底是要作何,这般乱窜。花闲咧嘴一笑,两排贝齿在阳光下闪着粉嫩粉嫩的光芒,“我们就是憋的久了,乍一出来,使劲沾沾人气儿!”
    “是啊,是啊,独孤叔叔,难道你不知道这是最直接最快捷的身心保健方式么?”向来少有喜怒的孤独听着二人的无稽之谈,直气到伸了手指着花闲的鼻子,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最后甩了句“神经病”便扬长而去。
    “小婶子,怎样?我说这招管用吧?”
    “行啊,臭小子,有进步哦!”
    “老大,谬赞了。哎哎,老大,我去给你买点好吃的去。九叔特地给我装了满满一锦囊小金豆,只怕是花不完。”
    “九哥怎么这么浪费!他可知道一个金豆可以换多少铜板?一个铜板能买多少东西?哼!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呃,那老大,你说一个金豆可以换多少铜板?一个铜板能买多少东西?”
    “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原来你也不知道。”
    “嘿嘿,彦彦,咱去买两份臭豆腐吃吃。”
    “臭……臭豆腐?就那臭味,估计都能熏死苍蝇了,还买来吃吃?”
    “闭了,你真恶心。”说着,花闲已经拽了彦彦挤向前去。
    “大叔,两份,多少钱?”
    “一个铜板三份。”
    “啊?”
    “啊?”
    “女娃,大叔给你四份好了!你俩一人两份。”
    “啊,大叔我不是这个意思。”
    两人在身上一阵猛翻,传说中的分无分文?颜彦拿出小锦囊,从里边扒拉了一颗最小的金豆子,正要递给摊主大叔。
    “白痴!拿着!”二人转头一瞧,独孤就站在颜彦身后,手中拿着一个铜板。
    “谢谢独孤大侠!”
    独孤眉头一挑,有些不解花闲的称谓。
    “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啊!”
    “哎呀,小婶子,你确定这东西真能吃么?”
    “老土!拿来。”花闲拿了一份,拿油纸包了,便用竹签插着送到嘴里。香,真香,还嘎嘣脆呢!比现代城市的街边卖的臭豆腐地道老了去了。
    颜彦看着花闲吃的津津有味,一直下不了嘴动真格的。结果,手里一松,又一份被拿走。颜彦抬头看着独孤吃的亦是津津有味,便禁不住诱惑,闭上眼,狠狠心,决定将这么不雅的东西送到他向来刁钻的嘴巴里。
    “让开,让开!”
    人群一阵骚乱,卖臭豆腐的大叔慌忙收拾了摊子,将小推车推到了街角墙边,一副心惊胆战的模样。几匹快马风一般闪过,唯余马后尘土阵阵。花闲被呛得咳嗽了两声,然后便看到颜彦一脸悲催的望着他手里的臭豆腐,欲哭无泪。伦家刚拿出来都还没来的及吃呢,这倒好,臭味加上尘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