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条巷子,不若就走过去可好?”
    沈可微微点头,她对这两位素未谋面的亲戚也有些拿不准,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姜秋易在路上简单地交代了那兄妹二人的情况,男孩儿今年十六,名叫云熙飞,女孩儿今年九岁,名叫云熙茵。
    从瑾年旁边的小巷子穿出去,就是那客栈的后门,也是沿河而建的二层小楼,跟瑾年的布局差不太多,只是没有院子,前门对着正街道,后门直接开在巷子里。
    姜秋易似乎跟老板娘很是熟悉,笑着上前去打招呼道:“刘家嫂子,昨晚上送来的兄妹俩在楼上不?”
    “呦,姜妹子来了,在楼上呢,两个人似乎都起身儿了,那个男娃儿刚才下来要热水呢”
    “辛苦您了,我们上去瞧瞧。”姜秋易说罢回身请沈可上楼。
    刘家嫂子一见沈可的打扮和气度,后头还跟着丫头、家丁,就知道不是寻常人家的,赶紧上来招呼道:“姑娘上去的话,其余几位在下头喝杯茶歇歇脚吧”
    沈可闻言点点头:“你们在下头喝茶候着,剑萍跟着我就是了。”
    站在二楼的上房门口,沈可深深地吸了口气,她也不知道自个儿为什么那么紧张,但还是手心冒汗,有些不敢抬手扣门。
    姜秋易见她这样,刚要开口说话,不提防房门忽然开了,里头出来个端着铜盆的少年,与沈可差点儿撞了个满怀。
    “姜姑娘,这是……”那少年还识得姜秋易,见状虽然心里嘀咕,但还是开口问道。
    沈可上下打量他几眼,比自个儿高不了多少,微黑的皮肤,倒是生得剑眉朗目,只是太过瘦削瞧着似乎很是虚弱。一身儿洗得发白的棉布裤褂,看着倒是干净利落,只不过裤脚根本就遮不住脚面,在脚踝上头晃荡,光脚穿着一双补过的布鞋。
    那少年见沈可衣服华贵,模样也清秀,不说话只打量自己,就有些局促地缩了缩脚。从他身后钻出来个小脑袋,梳着双丫髻,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看门口的人,略有些害羞地眨眨眼睛问:“哥,这些人找谁啊?”
    沈可这才回过神来,忙欠身道:“这位小哥,搅扰了。”
    姜秋易也介绍道:“云家小哥,这就是你们要寻的人,武元侯府大夫人的长女,沈家的二姑娘。”
    沈可抬眼朝他额角望去,见果然有一处伤疤,而且瞧那小丫头的眉眼与沈云氏确有几分相似,心里便已经信了几分。
    “这位小哥有礼了,原本此事应该是让我娘来的,只不过我娘如今刚有身孕,身子不是太好,所以还没敢告诉她你们入京了,我先来瞧瞧,把你们安置一下,待都收拾好了再陪娘去看你们。”沈可心里转着念头,不知该如何提出查验身份的事儿才合适。
    云熙飞闻言道:“沈姑娘说得是正理,总要询问清楚到底是不是亲眷,才能再拜见长辈。”说罢从脖子上解下来一块儿银牌儿,又招呼妹妹道,“茵儿,把你的铭牌儿也拿来给这位姐姐看一眼。”
    云熙茵抿着嘴,大眼睛骨碌碌地扫过众人的面孔,才挪到哥哥身边,学着他把脖子上的银牌儿解下来搁在桌上。
    沈可拿过两块银牌儿,入手一掂量就知道不是纯银的,看来果真是铜鎏银的,云熙飞的牌儿上是一只老鼠,看背面的生辰果然是正月初八的生辰,云熙茵的牌儿上是一只羊,年纪也牌儿都对得上,沈可把东西推回去笑着道:“看来果然是自家亲戚,按理说本该我们去接来的,只不过家里如今都是老太太做主,很多事儿也不都由着自个儿的心意,所以只能托人去寻访,如今既然是寻了来,自然是再好不过的,我娘在家总是念叨,如今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云熙飞闻言也有些激动,喉头哽咽了半晌道:“沈姑娘我们……”
    “表哥,怎么还叫沈姑娘这么生分?”沈可说着把云熙茵揽在怀里道,“茵儿,以后管我叫可儿姐姐,知道了吗?”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牙行
    沈可直接去瑾年的账上支了几十两银子,又对姜秋易道:“以后要是有人问,就说我在今年入了份子,既然表哥他们能找到这儿,难道其他人都是傻子不成,咱们也用不着遮掩什么了。”
    此时商户什么的为了找靠山,即便不缺钱也愿意找大户人家入股,每年白白的分钱给人家,就是图个能平平安安的做生意,所以如今瑾年风头正盛,说找人入股的确是合情合理,旁人也说不出什么。
    姜秋易听得这话很是高兴,不住地说:“这样才好,不然听人家一口一个姜老板的叫,倒让我心里别扭的不知如何是好。”
    沈可见她这样不禁笑道:“我不过是入股,老板却还是你呢”
    “哎呀……”姜秋易闻言叫道,“我倒是宁愿每日就画画图样,打理打理账目,总跟那些个太太姑娘们的应酬,可着实是比动脑子还累人。”
    “你平时也注意些个,若是能寻个女掌柜的来帮你,倒也不是什么坏事,你就自己在房里看看书,画画花样儿,查查账目岂不是也清静。”沈可提点她道,“不过人选可千万要找心术正的。”
    “如今店里几个小丫头里外忙活,又依着姑娘寻了个记账的先生,若是再请个掌柜来,那我岂不是白呆着不干活就拿姑娘的银子?”姜秋易连连摇头,“我刚才不过是随口一说,姑娘可别往心里去。”
    沈可见她这样,倒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在心里记着此事,多留心寻个掌柜来打理,把姜秋易彻底解放出来,只设计图样就够了,“你准备开店吧,我先去找个牙行扫听一下,不管怎么说要先把表哥兄妹二人安顿下来,住在客栈也不是常事儿。”
    沈可回到客栈门口的时候,云熙飞已经打理干净,穿着一身儿还算干净体面的半旧长袍,鞋子也换了一双没有布丁的青布鞋,给云熙茵也换了身儿浅粉的裤褂,衬得小脸儿粉白的好看得紧。
    “表哥,咱们先去寻个住处,给你们安顿下来再计较其他。”沈可上前拉着云熙茵的手,又朝身后的家丁吩咐道,“把表少爷和表姑娘的行李都搁在马车上,然后去把房钱结了。”
    剑萍手里拎着个青布小包袱上前轻声道:“姑娘,表少爷和表姑娘就这一个包袱,表少爷已经把房钱结了。”
    沈可心道这个云熙飞倒还是个硬气的,不像是个上来攀高枝儿的,冲剑萍点点头,扶着云熙茵让她上了马车,自己也钻进去然后说:“表哥也快进来吧”
    云熙飞连忙摇头道:“我跟车夫大哥坐在车辕上就是。”
    沈可见状也不再让,吩咐车夫道:“去附近的牙行。”
    云熙茵见这个新见面的姐姐很是和气,就大着胆子问道:“可儿姐姐,咱们去伢行干嘛啊?”
    “去伢行给哥哥和茵儿买房子住啊”沈可抬手摸摸她的头顶问,“茵儿喜欢不喜欢京城?”
    “喜欢”云熙茵使劲儿点头道,“京城人好多,房子也比家乡的好看,人说话也好听,还有好多好多铺子。”
    “那以后茵儿跟哥哥就住在京城好不好?”沈可见她活泼可爱的,也笑眯眯地同她慢慢说话,倒是也得知了不少这兄妹二人的情况,原来当初一场大水,外祖父和舅舅、舅母都不幸殒命,唯有这两个小的因为当天是在外祖家才幸免于难,但是却不幸成了孤儿,好在还有外祖照拂,虽然日子艰难却也还能勉强温饱,但是年前外祖一场大病过世,家里的亲戚就开始挤兑兄妹二人,正好华家派去的人打探他们,云熙飞得了消息却与那去打探的人错过了,只隐约得知自个儿的姑母在京城,眼见在外祖家是住不下去,就当了自己稍微值钱的东西,领着妹妹一路自个儿寻来了京城。
    云熙飞在外头车辕上坐着一直没有说话,由着妹妹叽叽喳喳地跟沈可说这些个事情,心里对自己的怯懦很是看不起,但却也着实开不了口向别人请求照拂。
    “可怜的茵儿,可着实是吃了苦,如今好了,到京城以后日子就越过越好了。”沈可抱着云熙茵,朝外头问道:“表哥可曾念过书?以后有什么打算?”
    “是读过几年书,十三那年参加乡试却是名落孙山……”云熙飞沉声道,“以后的打算……等安顿下来我就去找活计,先能养活自己和妹妹再说其他,承蒙沈姑娘……”
    “知道的是说表哥太过生分客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表哥不稀罕我们这门亲戚,连声表妹都不稀罕叫呢”沈可打断他的话说。
    “表、表妹……”云熙飞磕磕绊绊地说,“多谢表妹援手……”
    说话间马车在伢行门口停住,门口的牙纪见来了高门大户的马车,赶紧忙不迭地迎出来,在马车前躬身赔笑道:“呦,一大早喜鹊就在枝头蹦达着叫,果然这一开门就迎贵人。”
    剑萍从后头的小车上下来,到前头放下踏脚凳,嘴里对那牙纪道:“大早晨的嘴就跟抹了蜜糖似的,我们是武元侯府的,我家姑娘想来置办一处院落,去里面清静地寻个桌子擦干净候着去。”
    “好嘞,您请进。”牙纪抬手掀起门口的帘子,又朝里头拖着长声嚷道,“武元侯府沈姑娘到。”
    等沈可拉着云熙茵进入牙行,里头已经擦干净桌椅,备好了茶水和果子,那牙纪笑着招呼道:“沈姑娘坐。”
    沈可拉着云熙茵坐下,见云熙飞还站在一旁,皱眉道:“表哥也过来坐下吧,毕竟是给你们买院子,总得你满意才是。”
    牙纪平时见多识广,瞧着沈可和云熙飞兄妹的衣裳做派的差距,心里就勾画出穷亲戚来找富家亲戚求接济的故事,觉得这回怕是捞不到什么油水,有些不太乐意,不过又觉得如果能把武元侯府的姑娘伺候好了,说不定以后还会照顾生意,登时又觉得有了精神,满脸堆笑地招呼道:“不知道姑娘和表少爷想看什么样儿的宅子,不是小的吹牛,这四九城里,咱们牙行各处都有房子,喜欢哪儿的随您挑。”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安顿
    沈可沉吟片刻道:“我想买这儿附近的,最好是前后三进,带跨院的,不知牙纪可有好的推荐?”
    “可就巧了,前儿刚有人来典卖房子,跟咱们牙行就隔着两条街,左右邻居都是老实本分的人,没什么吵闹的。房子虽说只有六成新,但是一直有人住,都打理得干净利落,用不着您修缮直接就能住,前后三进,东边儿带一个跨院,院里好几棵上百年的大树,都长得挺拔繁茂的,那地儿养人呢”
    “听你说的这般好,那咱们就去瞧瞧。”沈可倒也痛快,听他说的很合自己心意,就起身说要去看看。
    那牙纪见她这般好说话,更是殷勤,领着众人去开了院门,由着他们自个儿进去瞧。
    一进门就是个四方院儿,左右各一棵一人合抱粗细的银杏树,此时节叶子还未发黄,绿盈盈地很是讨人喜欢。
    三进院子中间贯通,跟东面的跨院之间也有夹道,前后走动都很方便,后面主人家还另辟了花园子,虽说现在都已经枯败,但是只要略一翻整就可以再用。
    院子里没有铺青砖,但是几条走人的路线都用碎石铺出了小路,看着倒是雅致,她笑笑说:“以前的主人怕是个文人雅士,只是不知道打理得这样好的院子,怎么舍得卖出去。”
    “沈姑娘说得半点儿不差,这房子原主还当真是个教书先生,只不过他命不好,前阵子因为吃了官司一气之下病了些日子就撒手了,家里只留着媳妇和年幼的孩子,被官司和病人拖累得揭不开锅,不然也不会做低价卖房子了。”牙纪说话倒是都一五一十,毫不隐瞒,他也知道对沈家这样的人家,想查什么都易如反掌,自个儿若是隐瞒,最后说不定还得吃上官司。
    沈可听到这个,心里有点儿拿不准主意,她倒是不信这运势还是风水的说法,但是不知道云熙飞他们是否在意,就回头去问:“表哥觉得如何,若是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