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那人招呼道,“算了,你去传轿子,我自个儿去走一趟。”
    说完又回身嘱咐沈云氏道:“你在这儿守着点儿,我去跟老太太求个恩典。”
    沈云氏从夏初手里接过外衣,上前给沈霖穿戴,嘴里轻声道:“老爷放心吧,有我跟可儿看顾着呢您去了好生跟老太太说,莫要心里着急就出言顶撞,家里死了丫头,老太太要查清也是理所应当的,不然传出去说咱家罔顾人命,对老爷的仕途也是极有影响的,可万万莫要说什么丫头死了有什么打紧的话,老太太也是有春秋的人了,大晚上的惊醒本就不好,若是再惹气万一病倒就不好了。”
    “你安心吧,我知道如何说”沈霖待衣裳穿好,就快步朝外走去。
    沈钱氏正在心里着急儿子如今这样该如何是好,就见沈霖和沈云氏举止亲昵地一边穿衣一边低声私语,心里登时就腾起几丈的火,儿子如今生死未必的,他们却还亲亲热热,当着沈霖的面儿她不敢发作,但是沈霖一走没人能镇得住,当即就扑上前对沈云氏又打又挠,嘴里高声骂道:“你这个不要脸老娼妇,好好的爷们都让你给带坏了,儿子在床上病着,你俩还有闲心在这儿你侬我侬……”
    周围的丫头婆子忙山来拉架,碧桃从后头抱住沈钱氏不让她上前,哭着道:“太太且别吵了,二爷在屋里还人事不省呢”
    沈钱氏这会儿脑子倒是恢复了点儿清明,说话也变得稍微有条理起来:“曦儿从我院里出来的时候还是好端端的,我让他回房睡觉,怎么竟跑到你这儿来了?还弄成如今这副模样,一定是你害我儿子,你说,你是下了降头还、还是弄了巫蛊……”她越说自己越是害怕起来,忽然发力挣脱了碧桃,一把拉住沈云氏就要下跪,嘴里不住地说,“你放过我的曦儿吧,求求你放过他吧”
    沈云氏一直被夏初护在身后,也没挨到抓挠,但也还是躲闪的有些狼狈,听到沈钱氏这么说,更是觉得无奈,温言劝道:“曦儿娘,我对家里的孩子都视如己出,怎么可能会去害曦儿,你先莫要着急,已经打发人去请大夫,咱们等大夫瞧瞧再做主张可好?”
    沈钱氏哪里是听得进好言相劝的人,见沈云氏不急不恼的样子,更觉得她是心里有鬼,精神分裂似的一会儿哭闹一会儿哀求,折腾的不亦乐乎。
    沈可在屋里着实听不下去,毕竟沈曦并不是真的中邪,让他听到自个儿亲娘这般模样,也着实不是什么好事。她趁着人都跑到外头去劝架看热闹,喂沈曦喝了几口水,轻声道:“我出去瞧瞧,给你把纱幔放下来,这会儿大夫没来你且先歇歇,别在给自己累坏了。”
    沈曦见状颔首,盯着沈可放下床幔,犹豫片刻还是说道:“姐,你出去劝劝我娘,休要闹了,不然等下爹回来又该跟她生气了。”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沈可轻叹口气,心疼地看看沈曦,心下暗道有这么一个极品的娘,他的日子也着实是不太好过。心里想着脚下已经挪步走出屋门,回身关好才绕过隔窗,见纱橱内已经乱作一团,用力清清嗓子,提示众人自己的存在。
    屋里除了沈钱氏和碧桃,其余都是知园的下人,见沈可面色不善,全都收声垂首到一旁站好,只剩下碧桃满脸通红地拉着沈钱氏。
    “娘,您进屋去照看曦儿,夏初伺候着太太进屋去”沈可的目光在屋里扫视一圈,又缓缓地开口道,“一个个都没正事做了是吗?大夫到现在还没请来,就不会再去个人催促催促?曦儿在里头闹得满身是汗,就不知道去烧水备着给他擦身?全都堆在纱橱里吵闹,人就能好起来不成?我都是怎么教你们的?平时看着还是个稳妥的样儿,一遇到事儿就跟捅了马蜂窝,只会扎堆儿嗡嗡,那要你们还有何用?”
    底下的婆子丫头被她批得抬不起头,一个个都灰溜溜地躬身告退,自己给自己找个差事忙碌起来。
    沈可这才将目光落在沈钱氏身上,她刚才连哭带闹,又受了不小的惊吓,这会儿已经累得不行,靠在碧桃的怀里低声啜泣着。虽说对沈钱氏没有丝毫好感,但是面对一个担心儿子的母亲,她却也生不出再打压她的心思,叹了口气道:“二娘,曦儿如今这般光景,全家都悬着心在这儿,每每有您的哭声传进去,曦儿就都更烦躁和抽搐,不是我们心狠不让您进去看曦儿,只是如今这病情如何还不知道,若真是因为……冲撞了去,那二娘说不定也……进去非但不能帮到曦儿,说不定还会更加严重,就请二娘在这儿等会儿,咱们让大夫瞧过再说好吗?”
    鬼神之说沈钱氏还是有所敬畏的,更何况她打从一开始,就已经将沈曦的异常默认为是莲蕊的怨灵作祟,所以沈可的话,竟还真的让她安静下来,自己甩脱碧桃的手,走到窗前的榻上坐定,沙哑着声音道:“我就在这儿等着,曦儿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也不想活了……到时候我一定拉着你们陪葬”
    沈可对她的这种威胁不置可否,径自地转身进屋。
    此时老太太已经被于妈唤醒,换上衣裳来到偏厅,见沈霖在厅里来回踱步,焦躁异常。
    “儿子见过母亲,这么大晚上还来搅扰母亲,实在是儿子的不是”沈霖见老太太出来,忙上前行礼道。
    “行了,客套的话也就免了,若不是真有急事,你也不回来吵我就是了”老太太不过是歇下但尚未睡着,这会儿起来也没什么倦意,精神都清楚得很。
    沈霖就也直奔主题道:“今晚曦儿不知是怎么了,又是抽搐又是说胡话的,几个人都压不住,嘴里不住地说什么莲蕊姐姐你带我去哪儿、徐妈在叫我呢之类的话浑话,人也一直是神志不清,儿子这也是没得办法,听说徐妈今个儿犯了错让母亲带了来,不知母亲能否开恩,让徐妈去安抚曦儿看看,毕竟曦儿是徐妈从小抱大,感情亲厚不必寻常的妈妈”
    “其实压根儿也没多大的事儿,不过是个妈妈,跟于妈说一声不就是了”老太太微微叹气,然后吩咐于妈道,“于妈,你去把人送过去,等着大夫瞧完病听听怎么说的再回来,免得我心里也挂念。”
    将屋里人都打发出去之后,老太太又道:“我能跟你爹一样唤你声霖儿吗?”
    “母亲这话说得儿子无地自容了”沈霖躬身道,“母亲如何唤儿子都是应当的。”
    “我知道,当年我对你们母子并不好,可如今你是一家之主,下面的孩子还都年幼,沈家的兴旺就都着落在你的身上,虽然咱们以前很有芥蒂,但是如今也该是都在一条船上的,如今朝中局势莫测,我这些日子冷眼观瞧,你的做法的确是明哲保身的上策,而且你如今身份也是尴尬,两边都不示好反倒能保得自己安稳。”
    沈霖听出老太太话里有话,思忖片刻道:“母亲的意思是,明哲保身只能图一时安稳,若是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最终还是要有所抉择?”
    老太太闻言先是点头,但随即又摇头道:“如今局势未明,贸然选择派系反倒对你不利,但是你要自己心中有数,多加留意,为必要公开投诚,但在必要的时候行个方便,也不失为示好的手段。”
    “儿子明白”沈霖躬身行礼道,“多谢母亲教诲。”
    “你虽然叫我一声母亲,但是说实话,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而且大多是并不愉快的回忆,不过如今沈家只剩你一个顶梁柱,不管有什么宿怨,咱们的心却都是往一处使的。当然我也不是要你立即就尽弃前嫌,说实话我也未必能做到,但是在一些事情上,多几分沟通,少几分猜忌,咱们倒是可以一起努力试试”
    沈霖心里奇怪老太太今个儿怎么会对自己说这些,但心里却也被说动几分,毕竟钱家那边虽然如今看着势大,但是跟自家一样,崛起迅速却缺乏根基,而刘家却是开朝元勋,几百年发展下来,根基扎实稳固、姻亲门生遍布朝野,若是能靠得这棵大树,当真是比钱家要牢靠的多。但是他心里还梗着一件事情,就是沈晗,如果老太太是想要扶持自己,那么为何还要将沈晗带回家来?
    老太太看着他的神色变化,似乎是猜出他的心思道:“既然说应该摒弃成见,那就从我先开始吧说实话,我自个儿也没想到娘娘会对可儿那么上心,竟像是天生的缘分,娘娘私下跟我透露过,打算把可儿指给荣王世子,做世子妃。”
    “荣王世子?”沈霖闻言皱眉,荣王府是京里最奇怪的所在,荣王爷是先皇的嫡长子,当初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但是一次沙场落马,被马蹄踏中后腰,落得个瘫萎在床,荣王妃一心礼佛不问世事。京中都传,当年荣王爷在沙场遇险,都是当今圣上一手谋划,最终果然如愿夺得皇位。但是当今圣上说得好听是至善纯孝,但是说白了就是软弱无能,政史多由太后和皇后在背后把持,如今大皇子也能分担理政,圣上就更是乐得轻松。
    但是与此相对的了,荣王世子却是众多世子小王爷里面最低调沉稳的一位,常年陪伴太后身边,却又极少抛头露面,虽然都传言说他极其受太后宠爱,但又很少见太后当真对他有什么照拂,每每宫宴或是什么,也都鲜能见到他的身影,所以京中上下,对荣王世子的印象,都是极为模糊却又不敢不重视的。
    “我知道你是什么心思,不过这一点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几个皇孙里面,除了大殿下,娘娘最看重的就是荣王世子,可儿这回绝对是觅得好姻缘了”老太太捻动着手里的串珠,面带笑意地说。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字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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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晞的身子自然是有惊无险,但是晚上折腾得太厉害,终究还是有些伤风不适,赖在沈可房里养病不肯换地方。
    老太太跟沈霖一番深谈之后,也网开一面让过徐妈,不过却也不许她继续留在沈家,从帐房支二十两银子打发回家养老去了。
    沈晞对徐**离开自是依依不舍,但却也明白这已经是万分侥幸,从自个儿的体己里拿出十两银子,定要徐妈带回去贴补家用,拉着徐**手道:“徐妈妈,你好生保重自个儿的身子,等我以后长大了自立门户,我一定接你去颐养天年。”
    徐妈从老太太那边放出来以后,一直住在沈可这儿照顾沈晞,自然是知道他们的把戏,本就觉得很是感动,这会儿听得沈晞的话,更是忍不住落泪道:“我的爷,果然是重情重义的,不枉费徐妈疼你一场。”
    沈可抬手给他掖掖被角,起身道:“好了,徐妈又不是到什么天南海北的去,左右不过还是在京里,得了空去看看或是请到家里来吃酒说话,也不是什么难事。徐妈**儿子套了车来接,已经在外头等着了,我替你去送徐妈妈,你且好生躺着,等会儿我回来喂你吃药。”
    “嗯”沈晞对姐姐的话很是听从,乖巧地点点头就躺下了身子,朝徐妈摆摆手道,“徐妈妈且先回去,我有时间就去瞧你。”
    徐妈察觉出了沈可的送客之意,自然也不会再多留,起身儿跟着沈可一道出门,嘴上客气道:“不敢劳烦二姑娘送的,老奴自个儿出去就是了”
    沈可闻言在廊下停住了脚步,看着徐妈淡淡地一笑:“难道徐妈妈就没什么道别的话想跟我说?”
    “……”徐妈脚下一顿,忽然自嘲地笑笑,“倒是没瞒过姑娘的眼睛,老奴在姑娘床头的首饰盒里留下些东西,虽然不足以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只愿对姑娘有些用处就好。”
    “徐妈客气了。”沈可面上神色不动,从书意的手中接过个小包袱,递给徐妈道,“听说徐**老家是在江南水乡,不过南方夏日潮闷、冬日阴冷,反倒不如北方,夏日凉爽冬天热炕来得舒服。”
    徐妈被沈可的话说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也没伸手接包袱,疑惑地问:“二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徐妈是宅门里的老人儿,怎么这回子反倒是想不通透了?”书意在沈可身后接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