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出身并不看重,对了,你们还有两个表妹,一个表弟,他们现在都在香港读书,”陆云驰简短的说了一下自己的家人,他脸上也第一次露出了愉悦的笑容,看得出,他的家庭很幸福。
    “希望以后有机会见面,”墨阳礼貌的点了下头,又问,“陆仁庆为什么要和您合作?还有,督军和您是什么关系。”陆云驰一笑,“我虽然去了香港,但只要有时间就会回来看望你们,偶然间认识了吴孟举,那时他还不是督军,他妻子的娘家跟我有生意来往,我也……”他一挑眉头,“资助了他不少金钱,其实跟他交往,也是为了你们和徐家,毕竟他握有军权,如果发生了什么事,可以照应着点。”
    说到这儿,陆云驰突然看了眼依然在昏睡着的丹青,带些歉意地说“可我真的不知道他对徐丹青一直抱有那样的心思,会借机提出那样的要求,而且,你父亲竟然答应了。”“我爹是不是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墨阳问。
    “我原本以为他不知道,可他把关于你身世的那个匣子交给了吴孟举,我就猜想,也许他知道些了什么,只是没有说破而已,而且我也没想到他那个原配心肠如此狠毒,等我再回来的时候,他已经……”陆云驰叹息了一声。
    墨阳的眼睛顿时一红,陆云驰很感叹似的摇了摇头,“出事那段时间我人在香港,等我回来的时候,发现一切都变了,吴孟举败落了,你不见踪影,徐丹青竟然带着清朗跑去了上海,而她偏偏又认识了陆城,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命运喜欢捉弄人,绕了一大圈,大家还是碰了头。”
    听他提到六爷的名字,我心里紧张了一下,陆云驰好像感觉到了似的,对我笑了一下,“清朗,陆城是个不错的男人,你很有眼光,你妈当初也很喜欢他,如果知道你们两个在一起了,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是吗,”我轻声说了句,虽然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可听到他这样赞赏六爷,我还是很高兴。陆云驰一指周围,“其实这家花圃也是我出钱开的,吴孟举是想有个退路,而我则是因为这样可以离陆家近点,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我也能最快的知道,可没想到最后倒真成了吴孟举的藏身之所,”陆云驰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奈。
    “你故意跟陆仁庆扯上关系,恐怕没那么单纯吧?”墨阳淡淡地说了一句。“哼哼,那当然,我一直在寻找机会,现在机会送上门来了,你说我会放过吗?”陆云驰虽然在笑,可他眼底毫无笑意,“这么说,他找你应该是为了什么冶炼的事情吧,”墨阳目光炯然地看着他。
    陆云驰点点头,“没错,因为他想接一个大订单,要大量的提供特殊用途的钢铁,在中国,能冶炼出这样钢铁的厂子太少了,而且大部分都是洋人所开,或者从国外进口。”“难道您可以做到吗?我是说可以生产那个什么特殊用途的钢材?”我忍不住插了句嘴。
    “我当然不能,”陆云驰笑了起来,我一愣,“我家里做的最多的是橡胶生意,我只是告诉他,我可以而已。”“陆仁庆那样精明的人会相信你吗?如果他没看到成品的话,”墨阳怀疑地问了一句。
    “他当然不信,可等我拿出秘方之后他自然就信了,”陆云驰神秘地一笑,“你有那张秘方?!我妈给你的吗?”墨阳瞪大了眼。陆云驰一摇头,“我没有,”墨阳耸起眉头,还没等他开口,陆云驰指着我一笑,“她有。”
    “啊?!”“你说什么?!”我和墨阳同时开口,又对看了一眼,我用力摇了摇头,“我,我真的不知道什么秘方,没人跟我说过啊,真的,真不知道什么秘方……”我着急地解释道。
    “清朗,我相信你不知道,你别急呀,”墨阳走到我身旁安慰地抱了我一下。“清朗,你是不是有一块玉佩,那应该是你母亲留给你的,”陆云驰插了一句。我从墨阳怀中抬起头来,手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胸口,然后点头。
    “能给我看看吗?”陆云驰温和地说,我看了墨阳一眼,见他点头,我掏出玉佩,解开了挂钩,把还带着体温的玉佩交给了墨阳。墨阳先仔细地看了一遍之后,才走过去交给了陆云驰。
    陆云驰很小心地接了过去,他摩挲着这块玉佩,脸上浮现了一种近乎于怀念的表情。就在墨阳忍不住开口向说话的时候,陆云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件类似于针一样细长的东西,轻巧的在玉佩上拨弄了两下,“喀”的一声,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带了十七年的玉佩竟然分成了两半。
    墨阳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陆云驰微笑着说,“清朗,你应该没这么吃惊吧,既然你能看见那本札记,那就证明你是从那两个怀表里拿出来的钥匙,只是原理差不多。”我说不出话来,只能僵硬的看着他。
    “我父亲,也就是你们的外公,他的手很巧,喜欢制作一些精巧的玩意,这点我很像他,大姐的玉佩和我的金锁都是他亲自做的,而那两块怀表还有那个盒子,则是出自我的手,是我送给姐姐的,”陆云驰边说边从玉佩里掏出了一张折叠起来,但很轻薄的纸。”
    “这就那个秘方吗?”墨阳低声问,他的声音里带了几分颤抖,陆云驰神情凝重地一点头,“是啊,这就是那张让咱们家破人亡的秘方。”一刹那间,我几乎感觉墨阳要扑上去,撕烂了那张纸,可他只是站在原地,粗重地喘了几口气。
    墨阳看着陆云驰把复原的玉佩交还给了我,“你想怎么做?你又要我怎么做?”他语气森寒地问,陆云驰看了一下手表,“这个先不提,已经过去一个小时多点了,如果时间太长,我怕霍长远还有陆城会起疑心,而且徐丹青的药力也快过了。”
    “我今天来见你们主要是想告诉你们应该知道的真相,还有,我要用这个秘方引陆仁庆上钩,所以,墨阳最近你不要找我,你和清朗的身份特殊,很可能会引起陆仁庆的怀疑,需要你的时候,我会去找你的,明白了吗?”陆云驰严肃地说。“那……好吧,”墨阳迟疑地应了一句。
    “我知道,我今天说的这些,你们很难马上接受,我也不是为了让你们叫一声舅舅,才特意告诉你们这些往事的,而是因为有些事情很危险,并且已经涉及到了你们,我才不得不说的,”陆云驰拍了一下墨阳的肩膀,又对我温和地笑了一下。
    “你知道陆仁庆想接的订单是谁的吗?”墨阳突然问了一句,陆云驰神色一正,“是苏国华,而且他们不是第一次交易了。”“什么?!这怎么可能?”我忍不住惊叫了一声,这苏国华想要干什么,一边插手六爷的面粉厂,一边还要和陆仁庆做生意。
    陆云驰一摇头,“我的消息来源不会有问题,出面的人是苏国华,而真正的买主是他背后的……”“日本人,对吧,”墨阳冷冷地接了一句,“咱们和日本人早晚会有一战,现在最需要的,一是粮食,二是钢铁,陆仁庆接了订单就形同于卖国,谁都知道苏国华就是日本人的走狗。”
    我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如果陆仁庆真的这么干了,那他置一直与日本人争斗不休的六爷还有叶展于何地。怪不得他不让六爷阻止苏国华开面粉厂,怪不得他不让六爷插手钢厂事务,怪不得货船进港的事情他不闻不问,他自己就做着日本人的生意,赚昧心钱。
    “陆仁庆和他父亲还有祖父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眼中只有利益,没有其他,”陆云驰的目光冰冷。“其实日本人在自己国内出产的钢材质量更好,但是通过海运从本国来补充这些物资,又太浪费时间和金钱,不如在中国境内直接采买省时省力。”
    “制造这些特殊用钢铁,上海兵工署下属钢厂做得到,有一家是英国人开的也可以制造,现在但凡有点血性的商人,都联合起来抵制日商,或者不敢和日本人做交易,而且最近这些紧俏物资价格飞涨,我想陆仁庆敢顶风而上,是想趁机大捞一笔,发国难财。”说完之后,陆云驰好像一吐心中块垒般长长出了口气。
    “既然日本人懂得怎么冶炼那些特殊钢铁,他们干吗不直接告诉陆仁庆,让他照做就是了,”我脱口而出,陆云驰和墨阳都沉默不语。我立刻明白自己问了一个笨问题,日本人怎么会把自己国家冶炼的核心机密告诉一个中国人,如果这些机密这么容易就得到,陆老爷也不用对白家穷追不舍了。
    “嗯……”丹青突然发出了一声呻吟,我微微吃了一惊,陆云驰看了她一眼,快速地说,“好了,你们不要去找我,我会有办法联系你们的,等我的消息,我先走了,记得,今天的事情要保密。”“呃……”我张了张嘴,“再见,您小心,”舅舅两个字我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
    陆云驰了解的一笑,“清朗,就像你姓云姓白都没关系,你就是你,所以称呼我什么都无所谓,现在叫傅先生反倒更安全些,我们今天终于相见,我也期待着能够真正团聚的那一天。”说完,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墨阳,就毫不犹豫地掉头离去。
    林子里立刻变得悄无声息,静得好像连风吹拂过树叶的声音都听不到,我只觉得自己心里一会儿空落落的,一会儿又堵塞的快要爆炸,终于知道了掩盖已久的真相,可父母却依然没有消息。“清朗,”墨阳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温暖有力,我回头看去,他的笑容很淡,充满了怜惜,又带着一股力量。
    “清朗,别多想了,已经发生的事情不能改变,但不论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的,”他用力握了一下我的肩膀,我点点头,吸了吸鼻子,“嗯。”
    “发生什么事儿了?”丹青呻吟着说了一句,我们回头看去,她正用力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努力想要坐直身体。我和墨阳赶紧跑了过去,“丹青,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晕,我头晕得很,是清朗吗?出什么事儿了,刚才我好像被人,被人抓住了,然后……”丹青含糊地说道。
    “清朗你看着她,我去弄点水来,”墨阳吩咐了一句,就往林外跑去,我则轻柔地帮丹青揉着太阳穴。没一会儿,墨阳就跑了回来,他把自己的手帕弄湿了,交给我,好给丹青擦脸,让她清醒。
    “我一出树林就看见洪川和老虎了,他们就在不远处守着,”墨阳轻声说了一句。我看了他一眼,应该是六爷派他们来保护我们的,“没什么事吧,”我问,“没有,我弄了点水,冲他们点点头,就很镇定地回来了,他们没怀疑,”墨阳淡然一笑。
    “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了?”丹青语音清晰地问了一句,我看着她清澈有神的目光,知道她已经清醒了过来。“没事儿,那位督军大人主要是和我谈,又不想让你听见,所以下了点药,让你睡着了,”墨阳迅速地答了一句。丹青听他这么说,又看向我,我点了点头,尽量保持脸色正常。
    丹青看看我,又看看墨阳,没发现什么破绽,她脸上掠过一抹怒色,“他想干什么,还特地把我弄晕,他和你们说什么了?”我不知该如何开口,就看着墨阳。墨阳倒也简单,“没什么,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与你无关,你不用担心。”
    “墨阳!”丹青愤怒地叫了一声,这是她之前跟墨阳说过的话,“嘘,”墨阳捂住了她的嘴,“你想把林子外的人都招来啊。”丹青的胸膛上下起伏着,墨阳一皱眉头,“丹青,不是哥想瞒着你,我发誓,你不知道对你更好,”说完放开了手。
    丹青愣了一下,又看了我一眼,“那清朗呢?她怎么可以知道,”我苦笑,“姐,有些事情我宁愿不知道,不过这事真的和你没关系,以后慢慢的再告诉你吧。”
    丹青与我对视了一会儿,一点头,“好吧,墨阳,清朗,我相信你们,我现在不问,对了,什么时间了?”“已经快两点了,”墨阳说。“是吗,咱们出来一个多小时了,快回去吧,不然产生怀疑的就不止是我了,”说完,丹青扶着墨阳的手臂站了起来。
    刚站直,她就晃了一下,我赶紧伸手扶,就听见丹青低骂了一声,“该死的吴孟举,”我心想这回是真的冤枉大熊督军了。我们一出树林没多远,洪川他们就走了过来,到了跟前,洪川目光一闪,“清朗小姐,没事吧?”
    我知道他是看见了我红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