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
    没关系,我告诉自己,我还活着,好好活着,这就够了。
    我已经失去了我所能失去的一切东西,清白、尊严、希望。
    剩下的,不过是一具我已经不在乎的躯体而已。
    以后我还会好好活下去。
    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能把我怎么样?!
    王宝云也在春柳的服侍下来到凤床边,迷迷糊糊打着盹靠在床边,而这时,宣昕还在睡梦中。
    又过了不大一会,待王宝云醒透,春柳就掀开门帘,把燃了大半的蜡烛端进来。
    红红的蜡烛,原来苗条光鲜的蜡烛,已经被火焰烧烤的残缺不全,再加上烛泪肆无忌惮的横冲直撞,已经变成了扭曲横匝的丑陋的一滩烛泥。
    看春柳开始给王宝云更衣,我也就走向前去帮忙。
    侍候她,是我的本份。
    我刚想伸手去拿她的一件大红的凤裙,就听“啪”的一声,声音在寂静的黎明,显得更加清脆悦耳,我的手本能地就缩了回去。
    王宝云那双金枝玉叶的手,打在了我的手背上,没想到她力气还不小,我手上立马起了几道红印。
    春柳的急急地扫了我一眼,又匆忙收回惊恐的眼神,给王宝云继续去扣盘云扣。
    哼,有其母必有其女!
    心里冷冷一笑,也就后退几步,站回原来的地方。
    声音也就把宣昕惊醒了,他还闭着眼睛,用慵懒而冷淡的声音问道:“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高贵的皇后娘娘惩罚丫鬟罢了!
    心里依然是冷冷笑着,脸上低眉垂目,没有吭声。
    王宝云就回过身去,用尽量娇柔的声音道:“皇上醒了?”
    宣昕忽地就坐起来,大概这才想到,今儿是他的洞房花烛夜。
    “哦-----”宣昕回过神,又回复了他一本正经的淡淡模样:“皇后-------醒那么早?”
    我转身打开门,外面一溜侍候的太监宫女就纷沓而进。
    我就淡淡地站在后面,看着一群人大气也不敢出地忙忙碌碌。
    妆点完毕,皇上和皇后就该到太后宫里请安了。
    我当值的时间也就结束了。
    西边偏殿的第一间,是我休息的地方,唯一的好处是,现在我自己一间,在这里,我可以毫无顾忌地放松了。
    进门来,才觉得全身酸痛,尤其是下身,是酸胀的疼。
    这个该死的宣昕,折腾这么久!
    打来热水,泡了澡,什么也不想,上床睡觉。
    可是,竟然睡不着,好像意识这才恢复过来,眼睛望着梳妆台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胭脂花粉,心里奇怪,昨儿神志那么恍惚,怎么还有本事把东西归整的那么利落?
    后来才想起来,我曾经仔仔细细地化了妆,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像一个新嫁娘一样,然后望着镜子里自己的容颜,又一点点地把妆卸掉,再妆点成平时的样子。
    哪些凋零的花朵,不管时间长短,毕竟美丽过,而我的美丽,竟然没有人见过一眼,因为,她再也没机会绽放了。
    『39』第三十九章
    还有,虽然洗了澡,可总觉得身上还遗留着宣昕的味道,而且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全身蔓延,久久挥之不去,再想起宣昕的那张冷脸,竟然有了一种------亲切,可更深的感觉,是----委屈。
    后来,终于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幽幽一觉就到了中午,起来用罢午饭,就有一个太后跟前的宫女过来,说是太后选我过去。
    本来懒得动,想素面朝天就过去的,可是想想还是妆点了一番。
    倒不是还想隐瞒什么,以前隐瞒,是怕惹人注意,现在这皇宫里,就剩了宣昕一个,我又一无所有了,还怕什么?!
    只是怕那太后和皇后误会我有什么企图,到时候还得解释,我是嫌麻烦。
    再说,她们会给人解释的机会吗?
    到了太后跟前,依然是低眉顺眼地施礼下拜。
    太后的声音今天特别悦耳:“莲心啊,你深明大义,对哀家又是忠心耿耿,哀家心里高兴,今儿,我已经给皇上提过了,就把淑玉公主,许配给你哥哥子谦,皇上也没有异议,你看如何?”
    我也就磕头谢恩。
    回来的路上,看着艳阳下盛开的娇艳的迎春花,我纳闷极了。
    本来以为听到子谦订婚我会心里难受的,可是一直到现在,我心里平静的如一潭深水一样,波澜不惊。
    看来我还真的修炼成了一个无心人。
    只是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悲伤。
    晚上,又到了我当值的时候了。
    王宝云喜欢那种甜腻腻的桂花香,没办法,我也只能用它来泡澡。
    到了皇后寝宫,只有王宝云正托着香腮,和春柳坐在桌边有一搭无一搭地下着棋,王宝云脸上的妆容比昨天淡了一些,看得出脸上表现出的落寞。
    我进去,板板正正地施了礼,就站在了一边。
    王宝云见我进来,一下子就把身子坐正了,眼皮抬也没有抬地从鼻子里嗯了一声,脸色也就寒了三分。
    春柳看我笑了一笑,却没敢动。
    我心里淡淡一笑,到桌边查看茶水之类的,以备王宝云随时使唤。
    王宝云依然看我也不看,仍然心不在焉地和春柳下棋。过了半天,我正百无聊赖地木木站着,她忽然装作心不在焉地问道:“昨儿皇上和你说什么了?”
    说什么了?就说了一句“很疼吗?”,可是这句话我怎么说出口?
    “回皇后娘娘---,皇上没和奴婢说什么。”
    “没说什么?那你心虚什么?”王宝云冷笑。
    “回皇后娘娘,奴婢不敢骗皇后娘娘,春柳应该听得见,皇上真的没和奴婢说什么。”
    春柳急忙点点头。
    我心里咚的一跳,还真的有人听着?
    王宝云呢,冷了半天脸,也觉得无聊,一边手里哗啦哗啦玩着棋子,一边不耐烦地道:“你下去吧!”
    今天不用我了?心里纳闷着,也只好施礼告退。
    走到门口,却听王宝云凉凉的声音道:“皇上去淑妃那里了,你很失望吧?”
    我这才想起来,前天好像听说和皇后娘娘一起入宫的,还有两个妃子,淑妃和慧妃,只是那天我神志恍惚,没往心里去。
    原来宣昕是又洞房花烛去了!
    忽略心里泛起的一阵酸痛,也懒得再和王宝云应酬,我装着没听见,头也不回地走了。
    可是,心里不免疑惑,太后既然这么为王宝云着想,自然应该想方设法为她奠定在宫中的地位,怎么会同时又招进来两个女人给她争宠?
    是不是我对她俩的关系,猜测错了?
    虽说王宝云不待见我,可是份内的事我不去,她如果借机罚我,白白要受皮肉之苦,所以第二天还是强打着精神去了。
    自然宣昕仍然没来,不用问也是到慧妃那里做新郎去了。
    不过今天王宝云倒没再把我撵回去,也没让我再闲着。
    夜打二更,王宝云也就呵欠连天了,我就唤人进来侍候王宝云洗漱。
    看凤床上已经换了全套新的被褥,可是王宝云依然赌气地睡在东边一间的床上了。
    那一间本来是贴身侍女晚上歇息的,因着这特殊的原因,就好好布置了给王宝云。
    春柳也只好在她床边的一个椅子上坐了一夜,我呢,就还是在门边候着,不过后来也就坐下打盹了。
    第二天依然是早早起来侍候王宝云起床洗漱,不过还没收拾好,就有人过来禀报,说是淑妃惠妃过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王宝云不急不慢地装扮一新,头戴金光闪闪的凤冠,身穿大红的凤袍,倒真是一派母仪天下的阵势,只是身子稍显单薄,脸儿呢,也稍显幼稚。
    在大殿的中间紫檀木的凤椅上坐定,王宝云用手轻抚一下凤冠,淡声说道:“宣她们进来吧!”
    『40』第四十章
    接着就进来两个精心打扮过的女子,一个身着藕色绣兰花的锦缎绣裙,一个身着浅粉绣芙蓉的衣裙,两个人倒都是袅袅婷婷地行叩拜之礼。
    王宝云轻轻咳了一声,冷冷道:“两个妹妹请起来吧!”
    两个人就谢过皇后,起身落座。
    着藕色衣服的是淑妃,新提拔的吏部尚书之女,只见她蛾眉俏眼,薄薄的嘴唇满是羞涩的笑意。
    慧妃圆脸笑眼,脸上微微害羞地低着头,偶尔抬眼瞥一下王宝云和淑妃。
    她是太后娘家的外甥女,父亲刚刚提拔为兵部尚书。
    王宝云看着两个人脸上均露出娇羞之色,可能是心里犯堵,脸色就更冷了,呆坐了一会,实在找不出该说些什么,就冷冷地道:“两个妹妹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去吧,本宫还要给太后请安呢!”
    那淑妃慧妃本来也尴尬,自然松了口气,忙不迭地告辞。
    等王宝云起驾前往慈宁宫,我也就回去休息。
    晚上再过去的时候,一大群的侍女在围着王宝云团团转,原来她正在精心的化妆。
    看来宣昕今晚要过来了。莫名其妙地,心里就一阵狂跳,后来想想,这头一晚都过来了,还怕些什么?!
    到了亥时,终于听到了太监的那声“皇上驾到”,王宝云急忙前去迎接。
    没等王宝云跪下,宣昕已经搀着她起来了,我们这些人,就都结结实实地跪下磕了头。
    宣昕的脸上,露出的是淡淡的笑意。
    我可是很少见他笑过的,还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王宝云的眼睛,似羞非羞地在宣昕脸上留恋,脸上,也就飞出一片羞涩的红霞。只可惜粉涂得有点厚,不然应该更诱人。
    悄悄垂下眼帘,再一次忽略内心的一阵酸痛。
    只是有点奇怪,那个刁蛮任性、胆大暴躁的王宝云,怎么变成了羞涩的小女孩?
    两个人说了一会子话,我站的远远地,眼睛看着前面椅子上的绣花垫子,耐心地数着上面有几个蝙蝠。
    就没听清他们说什么,大致是宣昕问皇后这几天都在做些什么,宫里呆的习不习惯。
    没想到他还有关心人的时候。后来又想起来,说他不会关心人,也有点冤枉他,当时我挨了二十大板的时候,他也流露出关切的。
    王宝云娇柔的声音回着宣昕的问话,一双扑朔迷离的眼睛羞怯地看着宣昕胸前道:“皇上,臣妾陪你下盘棋可好?”
    宣昕大概没想到王宝云会这么晚还提出这种事来,支吾道:“---好---”
    王宝云就高兴地吩咐春柳摆上棋盘。
    王宝云下的认真,大概是想在皇上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才华,宣昕呢,心不在焉地应对着,一双眼睛就四下打量,没料到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