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他可是京城三大公子里头,最最出名的一位。
    也因着他那天底下头一份的容貌,当日殿试之时才被圣上钦点为新科探花。要是单比学问论策,他郑锦倒也不见得会输过栾子辰。
    所以这幅容貌不是郑锦的。
    所以在陆文杰庄子里遇见郑锦的时候,夏欢才没能认出来。
    所以当日失了小心,乃至今日被人所困。
    “这金矿是太子的?”
    郑锦不置可否,扶着夏欢就往外头走。便是郑锦不答,夏欢也知道。除了当今太子,谁能使唤得动郑锦?倒是他那个大哥还跟上辈子一样,急攻好进,莽撞无谋,也不知道这次是被何人算计了。
    偏偏让我来这里。
    “你都不怕你家主子私挖金矿的事儿被捅出去?”
    然后郑锦就停了脚步,
    “谁说这金矿是太子的了?又有谁说我是郑锦的?再说,又有谁知道这里有个金矿?这里什么人都没有,什么东西都没有,便是你,也不曾来过。”
    “我悄悄地把你带走,然后……”郑锦突然压低了声音,整个脑袋都凑到了夏欢的脖颈,“金屋藏娇。”
    说真的。夏欢有点怕。
    他是郑锦。
    “‘金屋’?就算有金子也掩盖不了它是山洞的事实!想藏我,造间金屋再说吧。”
    然后郑锦就抖动着肩膀笑了起来。然后笑着笑着,郑锦就正经了神色,
    “金屋好造,人却不好藏,特别是这人心里头还藏着别人的时候。”
    “你是我的。”
    夏欢撇撇嘴。我是栾子辰的。
    不过夏欢可不敢把话说出来,且顺着,且顺着,万一郑锦兽性大发,当场把他给办了呢?他还想护着他的小菊花给栾子辰呢。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
    然后通过夏欢对自己的无数次催眠,他总算可以忽视掉他身侧的那只手了。只是当夏欢被郑锦搂着去到大厅的时候,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又回来了。
    因为大厅里的气氛十分诡异。
    满满当当都是人。都是低着头不作声的人。
    然后夏欢就想到了刘憨。
    郑锦似是感受到了夏欢的害怕,手上一使劲儿,就把夏欢整个环在了自己怀里,脑袋往夏欢的耳根处一贴,就轻轻地蹭了上去。
    似吻又不是吻。
    “你知道,我总是不喜欢别人挨你挨得太近的。所以,我怎么可能饶过他?”
    就在夏欢还没有反应过来郑锦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那些站得齐齐整整的人已经从中间给郑锦让出了一条路。
    这里的人,都怕他。
    所以郑锦并着夏欢两个,就畅通无阻地穿过了重重人群,径直到了最中间的座椅上。
    居高临下,一呼百应。
    可夏欢却是满心忐忑,眉头深锁。
    郑锦是疯子。
    疯子的行为,总是不能用常心去揣度的。
    果然。
    夏欢一抬头,就看到了被埋在地下的刘憨。确确实实是,被埋在地下的刘憨。刘憨眼睛上头蒙着一块黑布,嘴巴里头塞了块麻布,除了脑袋之外,整个身子都被埋在地底下。
    看那样子,怕是也埋了一夜。
    “那个坑里堆着的是洗金剩下的碎石,我总舍不得扔,总觉得还有用处,今日看来,果真如此。”
    夏欢心里隐隐觉得难安,
    “什么用处?”
    郑锦笑笑,扶着夏欢坐在椅子上,自己则是立在一旁,
    “吓人的用处。”
    “我本是不信此等招数的,但一听说别人用过,我就有点心痒难耐了。趁着今日有人犯错,不妨来试上一试,也好教我开开眼界。”夏欢不明白,
    “开什么眼界?”
    郑锦走到夏欢坐着的椅子后头,双手撑在椅子后头,就将脑袋搁在了夏欢脖颈,
    “说是三年前这里刚刚开始抓到人的时候,也有几个不认命想要逃跑的,然后那时候的管事就想出来这么个法子。先是把人埋在土里,只露出一颗脑袋,在头顶用刀割个十字, 把头皮拉开以后,再向里头灌水银。”
    郑锦越说眼睛越亮,夏欢敛眉不再看他。
    酷吏。
    郑锦可不想错过美人的表情,右手一掐,就掐住了夏欢的下颌,迫使他扭过头来看向自己,
    “怎么,不忍心了?刚刚不还一派从容地看我收拾二狗吗?现在收拾个相熟几日的大汉,你就不忍心看了?我还没有说到关键处呢!”
    “水银可比水重,把水银往人脑袋里头一灌,就会把肌肉跟皮肤拉扯开来。埋在土里的人会痛得不停扭动,又无法挣脱,最后身体会从从定的那个口子里‘光溜溜’地跳出来,只剩下一张皮留在土里……\”
    夏欢用手拍掉了郑锦掐住他下颌的那只手,圆目一瞪,这就看向了郑锦,
    “你要用这法子对付刘憨?”
    也怪不得夏欢如此震惊,实在是郑锦的做法实在残酷。何况刘憨与郑锦无怨无仇,甚至还暗中给他报信,让他能在入口守株待兔,最后看夏欢自投罗网。如此说来,这刘憨非但无过,而且有功,可这郑锦偏偏要杀了刘憨,还打算用这么残酷的手法。
    这怎么能让夏欢不震惊?
    可惜郑锦不觉得此举有任何不妥,
    “不错,我确要在那人身上试试此法。”
    “他还给报过信!”
    夏欢此言一出,郑锦脸上的笑意就愈发深了,
    “为一己之私弃你于不顾,将你送入我手,如此不仁不义,该不该杀?以为凭借通风报信,就能获得我的庇护,从此跟你在洞里厮守,如此愚笨蠢顿,该不该杀?对你存着非分之想,不看看自己的德行就想把你占为己有,该不该杀?”
    “这洞里的任何一人向我报信我都能放过他,唯独这人不行。你是我的,凡是跟你有半点牵扯的,我都不会放过。”
    然后夏欢心里,就猛地一惊!
    那么,栾子辰呢?
    郑锦仿佛看透了夏欢的心思,脸上笑意不减地又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凡是跟你有半点牵扯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一个,都不会放过。”
    还不待夏欢将郑锦话里头的意思问明白,前头却传来一声撕心裂肺地撕吼声!
    夏欢将头扭回去,就看到刘憨在深坑里挣扎着身体,不停摆动地模样!
    他们,他们在灌水银了!
    然后身后又传来了魔鬼的声音。
    郑锦用手将夏欢的脑袋摆正,嘴巴里头露出来的声音更是温柔,
    “哈,这法子果真有用,瞧那人扭动的模样,不是想从皮里钻出来是什么?”
    而夏欢的眼前却是水雾一片,嘴角也嗫喏地说不出话来。
    刘憨确确然满身是血,确确然要从他自己的皮里钻出来!刘憨的撕吼声一阵一阵,渐渐地,更是带上了哭腔。
    那是无助的意思。
    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却无能为力的无助。
    而看着这一幕的夏欢也没有闭眼睛,他看着刘憨左右扭动着身体,看着他的头出来,看着他的肩膀出来,看着他的身体出来,看着他一点一点减慢了动作,乃至最后死在了深坑里。
    “真没用。”
    郑锦说。
    “腿还没能脱出来呢,这下可没有一张完整的人皮了!”
    而看到这一幕的夏欢则是趴倒身子,吐了个天昏地暗。
    这可一点都不丢人。
    因为站在下头看完这一幕的人,没有一个不吐的。
    有时候人犯恶心。是心里太过害怕了。
    不过郑锦还是一派的从容,对着底下那些人就说道,
    “新来的,总是不太明白咱们这里的规矩。我说过了,不该去的地方不要去,连看都不要看。不然,别怪我心狠。”
    眼神里,是一贯的狠辣。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小亏忙翻了~就断更百度~但是下周之前还是会把赵籍之死这十章更完的~~
    ☆、赵籍之死(四)
    栾子辰总是觉得心里难安。
    甚至昨天夜里还被一声撕吼惊醒。之后辗转反侧再不能眠,反倒是那声撕吼在自己一遍一遍地回想下变得愈发清晰。
    实在是,太过凄厉。
    在陆文杰府上住下已有两日,偏偏什么事情都没有打探出来,可寻找夏欢的念头却愈发紧迫。要是夏欢真的遭遇不测,自己应当如何自处?
    早知今日,当日何苦还要逼他离开?乃至现在思念如斯。
    夏欢。夏欢。
    “大人是在想念小欢公子吗?”
    小骨头站在栾子辰身后,睁着亮亮的眼睛就看向了栾子辰。
    栾子辰苦笑。
    怕是所有人都明白自己对夏欢的心思了,偏偏自己还以为能割舍的下。造化有的时候便是这样弄人,别离方知情深。只是。只是夏欢喜欢的人究竟是谁,和他栾子辰就那么像吗?像到只见了自己一回,就起了跟着的心思?
    栾子辰将眼神投向了远处,没有回答小骨头的问题。
    倒是小骨头想接着问,
    “小欢公子是在悬空寺不见的?我们怎么不从那里找,反倒来了陆大官人家里?”
    然后栾子辰就回过头来看向小骨头,
    “我也说不清楚,只是隐隐有一种感觉,总觉得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都与陆家脱不了干系,何况陆文杰还摆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也许陆文杰会透露什么也说不定。”
    “而且这些荒着的地,也是谜团。陆文杰花那么大精力收了这么多地,难道就真的是有钱多得没处花?”
    小骨头也将眼神投向栾子辰处,
    “所以大人才想来这里看看?”
    栾子辰点了点头,权当应答。
    也许这荒着的十余亩地就是事情的关键。
    所以在天还没亮的时候,栾子辰就起身出发了。只是出门的时候又遇到了小骨头,这才有了主仆二人一齐出动的一幕。
    两个人并排走在乡间。
    映着未亮的天色和了无人烟的荒田。好似整个多营,唯有陆文杰一户一般。
    小骨头也是小孩子心性,走了没多久就贪玩起来,看着旁边的蛐蛐蹦达得厉害,这就起了玩耍的意思,整个人一跳一跳地就跑到了前头,倒让一直走在前头的栾子辰有点措手不及。
    别再跑了,再跑栾大人可就跟不上了!
    栾子辰快走几步,就要往前头叫喊小骨头,可不及喊出声来,小骨头就又跑远了。
    然后这么一人跑一人追地走了几个回合后,栾子辰总算将小骨头追到了。好吧。不是他栾子辰追到了,而是小骨头不跑了。
    小骨头站在前头,一动不动地盯着什么看。
    栾子辰看见了,这也往前头的凑,往小骨头旁边一站,就准备教训一下他,却不料小骨头一下一下抖着身体,连脸色都变苍白。栾子辰抬眼往地下一看,就在一道深沟里,看见一具尸体。
    脸带青紫。
    栾子辰将小骨头揽在怀里,将他的头按在胸口,
    “别怕。”
    可被抱在怀里的小骨头却还是瑟缩不已,
    “那是慧能师父,是悬空寺的主持慧能师父!”
    “你怎的这么不禁吓,吐得这样厉害。”郑锦不怀好意地揉着夏欢肚子,脸上还一派戏谑,
    “我说我也没播种子啊,难不成你一看见我,就情不自禁地怀孕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比我还不要脸的人!
    夏欢看着郑锦那副窃喜的表情,眼角唯有抽搐的份儿。
    不过郑锦说的没错,夏欢确实吐了很久,从昨天晚上见过刘憨死相之后,夏欢的胃里的酸水就没停过。隔三差五地来一遭,告诉夏欢,刘憨死了,刘憨真的死了。
    而且死相极为凄惨。
    郑锦倒是没有怪罪夏欢的走神,神情还别样的温柔,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个小碗来,就要喂夏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