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就好,刑警没来过?”
“最近都没看到,也没去店里。工藤先生那里呢?”
“嗯,也没来找我,看来嫌疑已经洗清了。”工藤把烟灰弹落于灰缸。“不过有件事有点怪。”
“怎么了?”
“嗯……”工藤露出迟疑的表情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老实说最近我常接到无声电话,都是打到我家里。”
“怎么会这样?好恐怖。”靖子皱眉。
“还有,”他略带踌躇地,从外套口袋取出一张便条纸。“信箱里还放了这种东西。”
靖子一看纸上的内容,不禁心头一跳,因为上面写着她的名字。内容如下:
“不准接近花冈靖子,能让她幸福的人不是你这种男人”
好像是用文字处理机或电脑打出来的,当然没写寄信人的名字。
“是邮差送来的?”
“不,好像是某人直接放进我的信箱。”
“你猜得出会是谁吗?”
“我毫无头绪,所以才想问问你。”
“我也想不出会是谁……”靖子把皮包拉过来,从里面取出手帕,她的掌心已开始冒汗。
“放进你信箱的,只有这封信?”
“不,还有一张照片。”
“照片?”
“是上次我去品川跟你碰面时的照片。好像是饭店的停车场被偷拍的,当时我完全没察觉。”工藤侧首不解。
靖子不由得环视周围,然而对方不可能从这个店内监视。
美里回来了,所以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一出了店,靖子母女就和工藤告别,坐上计程车。
“今晚的菜,很好吃吧?”靖子对女儿说。
但美里臭着脸不发一语。
“你一直那样板着脸,很没礼貌喔。”
“那你别带我来不就好了。我本来就说我不要来。”
“可是,人家一番好意非要邀请啊。”
“那你自己来不就好了,我下次再也不来了。”
靖子叹了一口气。工藤似乎深信只要时间久了美里自然会打开心房接纳他,但她觉得那显然毫无希望。
“妈,你要和那个人结婚吗?”美里突然问。
靖子从倚着的椅背上直起身子,“你胡说什么?”
“我是认真问你的,你们应该想结婚吧?”
“不会啦。”
“真的?”
“那当然,我们只是偶尔见见面。”
“那就好。”美里转向车窗。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美里说完,缓缓转向靖子,“我只是觉得,如果背叛那个叔叔不太好。”
“你指的那个叔叔是……”
美里凝视母亲的眼睛,默默缩回下颚,似乎想说:就是隔壁的叔叔嘛。之所以没说出口,大概是怕计程车司机听见吧。
“你用不着在意那种事。”靖子再次靠回椅背。
美里只是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看起来似乎不相信母亲。
靖子思索着石神的事。用不着美里提醒,她本来就担心他,工藤提到的怪事令她耿耿于怀。
对靖子来说,她能想到的可疑人还只有一个。上次工藤送靖子回公寓时,石神在旁凝望的那双晦暗眼睛,至今仍烙印在她的脑海深处。
靖子和工藤的会晤,令石神燃起嫉妒之火——这绝对大有可能。他之所以帮着湮灭犯罪证据,至今仍保护花冈母女和警方对抗,显然是因为他对靖子的情愫非比寻常。
骚扰工藤的人,果真是石神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他打算怎么摆布我呢?想到这里靖子大为不安。今后,他打算仗着共犯这面盾牌控制她的生活吗?她和其他男人别说是结婚了,就连交往都不可以吗?
托石神的福,关于富坚命案,靖子已逐渐摆脱警方的追查。她对这点满怀感激。不过若因此终生都无法逃离他的掌控,那么故布疑阵又有何意义?这样和富坚在世时没两样。只不过对方从富坚变成石神。而且这次,她绝对摆脱不了对方,也绝对无法背叛对方。
计程车在公寓前停下,她们下车走上公寓楼梯,石神的屋子亮着灯。
一进屋靖子就开始换衣服,紧接着就听见隔壁的房门开了又关的声音。
“看吧。”美里说,“叔叔今晚也等了很久。”
“我知道啦!”靖子的语气,忍不住变得有点赌气。
几分钟后,手机响了。
“喂?”靖子接起。
“我是石神。”预料中的声音传来,“现在,方便吗?”
“对,没问题。”
“今天也没什么特殊状况吗?”
“对,完全没有。”
“是吗?那就好。”她知道石神吐出一口大气,“老实说,有几件事非告诉你不可。第一,我在你家门上的信箱,放了三封装了信的信封,请你待会儿去看一下。”
“您是说……有信吗?”靖子看着门。
“那些信今后会派上用场,千万要小心保管。知道吗?”
“啊,是。”
“至于信的用途,我写在便条纸上一起放在里面了。我想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那张便条纸一定要销毁。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要我现在就去看看吗?”
“待会儿再看没关系,另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说到这里石神沉默了一下。靖子感到,他似乎在犹豫什么。
“什么事?”她问。
“关于这种联络方式,”他开始说,“这通电话是最后一次了,我不会再跟你联络。当然,你也不能跟我联络。今后不管我发生什么事,你和令媛都要继续扮演旁观者,这是拯救你们的唯一方法。”
他才说到一半,靖子就已开始感到心跳加速。
“请问,您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迟早会懂,现在还是别说比较好。总之,以上我所说的话,请千万别忘记。知道了吗?”
“请等一下,您能不能解释得更清楚一点?”
大概是察觉靖子的样子不同往常,美里也凑过来了。
“我认为没必要解释,那么就这样。”
“啊,可是——”她说到这里时,电话已经挂断了。
草薙的手机响起时,他和岸谷正在路上开车。坐在副驾驶座的草薙,也没把完全放平的活动椅背竖直就接起电话。
“喂?我是草薙。”
“是我,间宫”组长沙哑的声音传来,“你立刻到江户川分局来。”
“发现了什么吗?”
“不是,是客人,有个男人说要见你。”
“客人?”是汤川吗——霎时他想。
“是石神,就是住在花冈靖子隔壁的那个高中老师。”
“石神,他说要见我?有事不能在电话中说吗?”
“不能用电话说。”间宫用强烈的语气说道,“他是为了大事才来。”
“组长已经听他说过了吗?”
“详细情形他说只能告诉你,所以你快回来。”
“我会回去,”草薙捂住话筒,拍拍岸谷的肩,“组长叫我们去江户川分局。”
“他说是他杀的。”间宫声音传来。
“啊?什么意思?”
“他说富坚是他杀的,换句话说石神是来自首的。”
“不会吧!”草薙猛然直起上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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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石神毫无表情地盯着草薙。不,说不定只是视线对着他,其实根本没在看他。也许他正用心灵之眼凝望着某个远方,而草薙只是碰巧坐在他面前。石神那完全抹杀感情的脸孔,让人不得不这么想。
“我第一次看到那个人是在三月十日。”他以平板的声音开始叙述,“我从学校一回到公寓,就看到他在屋子旁边打转。好像在找花冈小姐家,还伸手在她家门上的信箱掏来掏去。”
“抱歉,您值的那个人是……”
“就是那个富坚,当然那时我并不知道他的姓名。”石神微微放松嘴角。
侦讯室内有草薙和岸谷,岸谷在隔壁桌做记录。石神拒绝让其它刑警陪同在场。他的理由是:如果有太多人争相发问,他会无法整理说话的思路。
“我觉得很奇怪,于是出声喊他。结果那男的很慌张,说他要找花冈靖子,还说他是她分居的丈夫。我立刻知道他在说谎。不过为了让他放松戒心,我还是假装相信他。”
“请等一下,您为什么认为他说谎?”草薙质疑。
石神小小地吸了一口气。
“因为我对花冈靖子了如指掌。包括她已离婚,正在四处躲那个前夫,这些事情我统统都知道。”
“您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虽然您住在她隔壁,但我听说,你们几乎从来没说过话,你只不过是常光顾她工作的便当店罢了。”
“那是表面上的立场。”
“表面上?您的意思是?”
石神打直腰杆,微微挺起胸膛。
“我是花冈靖子的贴身保镖。替她挡开那些心术不正企图接近她的男人,就是我的职责,不过我不太想让社会上的人知道这件事。毕竟我还是个高中老师。”
“所以我第一次去拜访时,您才会告诉我,你们几乎毫无来往?”
草薙这么一问,石神微微吐出一口气。
“你来找我,是为了打听富坚命案吧?那我怎么可能告诉你真话。否则不就会立刻遭到怀疑了。”
“原来如此。”草薙点点头,“您刚才说,因为是贴身保镖,所以对花冈靖子了如指掌。”
“是的。”
“换句话说您之前就和她有密切接触?”
“是的,我要再次强调,这是瞒着世人的秘密来往。她虽然有女儿,但我们连那孩子都瞒着,一直小心、巧妙地保持联络。”
“能否说得具体一点。”
“我们有很多方法,这个应该先说比较好吗?”石神露出窥探的眼神。
草薙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对劲。石神宣称和花冈靖子有秘密接触的说法太唐突,背景也暧昧不清。不过对草薙来说,他现在只想尽快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关于这个我晚点再请教,请再详细地叙述您和富坚先生的对话。刚才您说到,决定暂时假装相信他是花冈靖子的丈夫……”
“他问我知不知道花冈靖子出门到哪去了。于是我就说:她现在不住在这里,好像是因为工作关系不得不搬家,所以不久之前搬走了。他听了果然很惊讶。然后就问我知不知道她现在住在哪里,我说知道。”
“您告诉他在哪里?”
听到草薙这么问,石神冷然一笑。
“条崎,我告诉他搬去旧江户川的公寓了。”
条崎就是在这里出现的啊,草薙想。
“可是光这样说他还是找不到吧?”
“富坚当然急着想知道详细住址。我让他在外面等着,自己进屋,一边看地图一边把住址抄在便条纸上。那个住址,位于污水处理厂那边。我把便条纸一给他,那个白痴就高兴得要命,还说我帮了大忙。”
“您为何要捏造那种地方的住址?”
“那当然是为了把他骗到杳无人迹的地方,我从以前就对污水处理厂附近的地理环境很熟悉。”
“请问一下。这么说来,您从见到富坚先生的那一刻起,就已决定要杀害他了吗?”草薙边问边凝视石神,这段内容太惊人了。
“那当然。”石神稳如泰山地回答,“我刚才也说过了,我必须保护花冈靖子。一旦有折磨她的男人出现,就得尽快加以铲除,这是我的职责。”
“您确信富坚先生在折磨花冈靖子吗?”
“不是确信,是知道。花冈靖子一直受那个男人折磨。为了逃离他,才搬来隔壁。”
“这是花冈小姐亲口告诉您的吗?”
“我说过了,我是透过特殊的联络方式得知的。”<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