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是怎么出事的?”
    我愣了很久,久到能把夏悠出事的过程一幕幕都回忆一遍,是啊,我还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我把夏悠的孩子弄没了,赔给她一个男人算什么,我真他妈没良心啊,我就应该在她出事后,第一时间把严寒牵到她手头上啊。
    我把双手□袋里,指尖死命地挖手心里扣肉,好像掌心传来的丝丝疼意就可以克制住我胸口翻江倒海般的难受。
    我立在距离严寒不远处的二十公分,站得笔挺,仰头看着他的面孔,这张面孔,即使闭上眼,我就能轻易地描绘出上面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弧度,但是此时,我却对它陌生的厉害。
    “严寒,我们分手吧。”张口闭口,其实把这句话说出口,也不是很困难。
    严寒望着我:“你确定自己说了什么?”
    我点点头:“你去照顾夏悠吧,是我一巴掌把夏悠甩到楼下去的,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她肚子里的孩子,我罪孽太深重了,像我这种恶毒的女人,死不足惜,但是我坐牢都怕,就更怕死了。你是我男朋友,你就代替我去赎罪吧,去照顾夏悠,千万别顾忌我感受而忙着两边跑,如果累坏了身体,我会有歉意的。”
    “夏子薇……”
    “都要分手了,严寒,你就把说话权给我。”我打断严寒下面的话,继续说:“事情闹成这样子,我有一半的责任,但是你也知道我性子,死不悔改,老觉得夏悠这件事情过去,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呵……今天,我算是大彻大悟了,你就快趁我良心未泯的时候快走吧。你要去照顾夏悠,可以啊,但是先把她的名份摆正了,别把事情弄得,让他人说了闲话。”
    说分手的这天,天气出奇地晴朗,稀薄的暖阳给窗外的枯荣草木镀上了一层金纱,美得很是萧瑟。
    “现在,我给你这次机会,等你终成眷属后,我叫你一声姐夫。”
    在跟严寒在一起的时候,我执拗地这样子认为我跟严寒能走一辈子,而事实证明那时我绝对是言情小说看多了。说句矫情的话,其实生命中,一个人的离开和进入都是简单的事情。
    跟严寒分手后第一天,我做四级模拟试卷,得了七十多分。
    跟严寒分手后第二天,我继续做四级模拟试卷,得了八十多分。
    第三天,我得了九十多分,神奇得不得了。
    在浑浑噩噩的三天里,我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我的内心是无比强大和彪悍的,风花雪月的小事根本就影响不了我的精神状态。
    但是即使我的精神状态再好,我身体素质却不咋争气,在跟严寒分手的第四天终于跨掉了,也就是夏悠回来的那天。
    夏悠回来是处理出国事项的,她说要重新开始学习和生活,重新开始做好自己。别问我怎么知道夏悠的想法,因为她回来的第一天,就在楼梯口拦住了我。我因为怕控制不住自己这双贱手再次把她推下楼,特别有准备地把手藏进袋子里。
    将近一个月没见,夏悠消瘦了很多,以前的毛线衫穿在她身上,有些空荡荡的感觉,跟窗外的景象有点类似,都是萧条美。
    “听爸爸说,你离家出走过?”
    我摇摇头:“出去走走而已,不算是离家出走。”
    夏悠弯了下嘴角:“听说严寒说,你跟他分手了?”
    我愣了下:“挺可惜的,如你所愿了。”
    一个月,夏悠无意间说伤人话的本事日渐强大,张口闭口“听爸爸说”“听严寒说”,挺刺耳的。
    糟糕的寒假过去,要重新开始上学,我的信用卡一直被冻结着,因为跟夏盛泉开不了口,我苦恼于学费问题,生活费还好,可以自己赚,a大的学生出去当家教,一直都是抢手货。
    我觉得助学贷款特别适合我,但是它却不适合夏家的女儿,除非夏家破产,不然我也拿不出那所谓的贫困证明。
    开学这天,夏盛泉没有去公司,而是惬意地坐在客厅看报纸。我提着行李包下楼时候,夏盛泉放下报纸问我:“要去学校了?”
    我看了他一眼,似问非答地“哦”了一声。
    夏盛泉:“手续都办好了吗?”
    我不作答,提着行李包出门了。
    我身上还有几百块钱,是我从养母那里回来用剩下的钱。大家都说负债会让人存在身心压力,我想到自己还欠边疆那么些钱和未缴纳的学费,心口就揪着慌。
    -
    扛着行李一个人回到了学校,门卫阿姨好奇我那个状元男朋友怎么不来送我,我摇摇头,连句“他已经不是我男朋友”之类的话,都说不出口。
    整理好东西,室友们陆续下楼吃饭,我习惯性坐在床边打着手机游戏,我问自己怎么了,还习惯性地等严寒过来跟我一起下食堂吗?
    莫瑶回来,意外地给我捎来一份饭,我感谢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埋头猛吃,吃着吃着,我又想到每次跟严寒吃饭的时候,他会把耐心地把菜里的生姜给挑出来。
    真是要命啊,跟一个人呆久了,如果习惯到根深蒂固了,即使没有爱过,分开的时候也是抽筋剔骨般疼,何况严寒,这个我用了那么多力气去爱的男孩。
    然后我斤斤计较地想到,严寒会不会也跟我一样疼,如果没有,有没有我的一半,如果一半也没有,四分之一呢。
    晚自习,班长找我,特别含蓄地提醒我需要教学费了,班长人挺不错的,还婉转地告诉我班级有两个贫困名额。
    我说:“我没有贫困证明。”
    班长苦恼地说:“弄一张过来吧,内容什么的,自己琢磨琢磨。”
    我在心里琢磨了下:“让我考虑考虑。”
    从教学楼出来,遇上莫瑶,她问我怎么郁郁寡欢。
    我说没钱交学费。
    莫瑶顿了下:“我卡里还有些钱,要不先帮你垫着?”
    我赶紧拒绝:“不用,我能自己解决?”
    莫瑶歪头问我:“你确定?”
    我笑了下。
    莫瑶走在我的旁边,过了会,她说:“子薇,别跟你爸爸弄得太僵,如果我说他其实很爱你,你信不信?”
    我顿时明白了些事情,扯了下嘴:“莫瑶,别告诉我,你对我那么好,都是夏盛泉指使的。”
    莫瑶愣了下,然后爽快承认:“是啊,你是我来a大接受的第一单生意,而我的客户就是资助我到上大学的夏老板。”
    我感到特别好笑:“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告诉我夏盛泉是个好人?”
    莫瑶见我一副无药可救的模样,不再说什么了。
    一个人回到宿舍,远远就看见在楼下等我的严寒,我当做看不见,从他身边走过;严寒叫我,我当做听不到。
    我承认自己矫情到无可救药,但是现在,矫情至少能让我看起来有点自尊。
    就这样,严寒在我宿舍楼下守了一天是一天,偶尔心情好的时候,我还恶趣向地叫他一声“姐夫”。
    我心态糟糕到不行,觉得既然我不好过了,又怎么能便宜了严寒。
    但是人啊,往往就特别把自己当一回事,而我就是那种人的典型,我觉得自己的“潇洒”退让定会成为严寒和夏悠之间的一根刺。
    但是事实情况又是怎样子呢?
    严寒来我楼下堵了我一个多礼拜,风云无阻,每天报道一次,而我考虑要不要再犯贱原谅严寒那么一次,我却听闻他要出国的消息。
    严寒要出国,夏悠也要出国。出国好啊,镀层金回来,大家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人了。
    第二十四章
    生活调子变得很快,我有点适应不了,转眼之间,我跟严寒分手了,转眼之间,严寒要准备出国了,然后呢,连一句道别也没有,转眼间他就飞到了大洋彼岸去了。
    心口是真他妈的疼啊,我怎么就在转眼之间把严寒给丢了呢,严寒怎么就在转眼之间走了呢。
    我自怨自艾地想着,我真他妈地怎么就那么贱,严寒怎么就那么混蛋,我们的感情怎么就这么不堪一击呢,那么不堪一击的感情,我怎么就还把它当宝贝一样稀罕呢。
    严寒是跟夏悠一块走的,双宿双飞地在众人的祝福中登上了飞机,知道他们几日出国的人很多,却没有人告诉具体日期是哪一天,最后还是边疆告诉我,严寒要走了,问我要不要去送他。
    我在图书馆里解开一道道微积分,我脑子死命地转得飞快,争取在最短时间里给出答案,但是不管我把自己折腾得多忙碌,在空闲狭缝里,我满脑子还都是严寒和夏悠的脸。
    严寒啊严寒,你咋就那么有能耐呢,找谁不好要找夏悠啊,你他妈地不知道我辈子最讨厌的人就是夏悠;夏子薇啊夏子薇,你哪就狗眼瞎了呢,我他妈的以前怎么就看不出来严寒薄情寡义到这份上了呢。
    边疆来图书馆找我,懒洋洋的语气,事不关己地问道:“真不去?”
    我抬头:“边疆,今个就别刺激我了。”边疆不勉强我,随便从架上拿了本杂志看了起来,我看了眼封面,是《小说月报》。
    我拿出一张白纸打草稿,圆珠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音,我写得飞快用力,然后哗的一声,摆满算术的纸已经被我狠狠地划开一道口子。
    边疆抬眸瞧了眼我的草稿纸,又瞅了我几眼,继续若无其事地看书,然后过了会,他猛地站起来,越过米色的方圆桌子,用力把我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走出图书馆,出了a大北区校门,边疆招了一辆出租车,把我往里面一塞后,用力甩上车门,站在车外面对我说:“夏子薇,我最见不得你这副要死要活的鬼模样,怎么,全世界就剩严寒一个男人了,行啊,我帮你出去机场的车费,有胆量就把严寒追回来,如果没胆量,就别摆着一张死人脸,你做给谁啊,折腾谁啊。”
    边疆一口气说了大堆,我也不知道自己听进去多少,回过神来的时候只听见出租车司机问他“那小伙子,你要一块去不?”
    边疆扔给我车钱,第一次不耐烦地在路边发火,对司机吼道:“去?去个屁,我丫犯贱啊!”
    司机大叔碰了一鼻子灰,踩踩油门,驱车离开了。
    司机知道我赶时间,把车开得飞快,但是今天的红灯像是跟我开玩笑似的,几乎每个路口都到遇上。
    严寒是9点登机,我看着出租车上面的电子钟,无力地往靠背上躺去。司机大叔老实人模样,憨厚地问我你那朋友几点飞机?
    我说9点。
    司机叹了口气:“a城人日子是好过了,但是这交通啊,是一天不如一天,没有不堵的时候。”顿了下,“姑娘,我们还去不?”
    我摇摇头:“谢谢您了,您随便把我放在前方站牌就好。”
    司机犹豫了下,把车停在站牌边上。我付了车钱,走下了出租车。
    今个的天气并不暖和,虽然天气预报上写着回暖了,但是这些刮在脸上的冷风,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我突然想到,以后就真的一个人了,一个人走路,一个人看书,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看天气预报……
    可能会不习惯,但是总有习惯的一天,男朋友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我现在又在路边悲秋伤春地吊念个什么劲呢。
    但是这样子想了,这样子告诉自己了,为什么胸口这地方还是揪着疼,仿佛有一把刀慢慢刺进那颗会跳动的东西里面去,刺进去,拔|出来,再刺进去,再拔,无休无止的重复,无休无止的疼。
    刚跟严寒分手,感觉不过这般,因为心底还偷偷认为严寒会回来,情侣之间,分手不过是一种小打小闹的折腾方式,但是现在呢,我真要狠狠地抽自己一巴掌,我对严寒的那些自信又是从哪里来的啊,我所认为的小打小闹的小折腾,说不准正给严寒离开我的最佳借口。
    我傻,真的傻,傻到无药可救啊。
    -
    回到学校,我开始翻江倒柜地衣服洗,洗到手指红肿,室友王红力进来,带话上来说下面有男生找我。
    我洗了下手,走下楼,托王红力带话上来的人是边疆,宿管阿姨看我几眼,又打量了几眼门外的边疆,干笑几声。
    边疆把视线停留在我的双手上,问:“怎么把手冻成这样子了?”
    我挤挤嘴:“洗衣服洗的?”
    边疆没好气道:“能耐了啊,洗衣机不会用了么,行啊,去把我的衣服都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