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讨厌这个女的,大约是不想接她的生意,可是你为什么不直接拒绝了她,反而要拖一个月呢?”
轻衣笑了笑,招手让陆非凡留下的陆管事过来,问道,“这女子什么来路,你可知道?”
“回公主,她是城西季家的大少奶奶,季家大少爷身体一直不好,三年前已经过世,季老爷一个月以前也去世了,家里只剩下她和季二少爷还有一个瞎眼的老母亲。”
“哦?二少爷今年多大年岁,可有娶亲?”
“回公主,季二少爷今年二十有七尚未娶亲。”
轻衣点了点头,让陆管事下去了,“轻玉,你出来。”随着轻衣的一声呼唤,宋轻玉从内室走出来,轻衣拉着他在身边坐下。
“轻玉,刚才的事情,你可看见了?”
“恩。”宋轻玉点了点头,“我讨厌那女人!”
虽然说是皇子,但他毕竟年纪还小,说出来的话奶声奶气地,让轻衣不由得笑了出来,“那你说说自己的看法,为什么讨厌她啊?”
宋轻玉扁着头想了想道,“恩……她的公公刚刚过世,可是看她穿着锦衣华服,神色之间也没有悲伤,显得大大不孝。”
轻衣赞许地点了点头,“岂止是不孝,你看她似乎也不是小胆儿之人,可是初见我时,被我用摄魂音一震,即神色恍惚面露惊恐,恐怕对于鬼神还是有几分畏惧的,后来我说让她等上一个月,她就满心的不愿意了,按说,他们季家是大户人家,那些东西又不急用,何必找得太急?要说她心里真是着急,那么她就该在她公公过世的第一天就来找我,又何必拖到现在?这七天,她到底在干些什么?”
轻玉听得有些兴奋,焦急地问道,“姐姐说她干什么?”
轻衣却不答,接着道,“这只是第一个疑问罢了,轻玉,你年纪还小可能看不出来,但是姐姐可知道,那女子面带春色,浑身的媚态,可是她丈夫早死,她也不曾改嫁,又哪里来的这些媚态呢?季二公子年纪也不小了,这个年岁,若是平常的大户人家,恐怕连孩子都有一大堆了吧,他怎么还没有娶亲呢?这样的富贵子弟,可不比展大哥那样的人,怕是耐不住寂寞的。”
看着轻玉似懂非懂的脸,轻衣微微一笑,觉得自己和他说这些,恐怕真是难为他,不过轻衣也没说什么只是继续道,“唯一的解释,恐怕就是她和二少爷有了奸情。”
“啊!”轻玉轻轻地叫了一声,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轻衣。
轻衣拍拍他的脑袋继续道,“要知道这些事情可是不好瞒过去的,那瞎眼的老母亲好糊弄,一个曾经在朝为官的官员恐怕就不太好骗了,住在一个房子里,总有被识破的时候,你想会不会是他们自觉得不想再偷偷摸摸,担惊受怕下去,再自以为知道了宝物的埋藏地点的时候,就下手除去了阻碍他们过美满生活的这一大障碍呢?”
“你……你是说,弑父?!”轻玉大惊失色,脸色雪白,“可是,可是,屠戮亲属,有逆人伦啊!!”
轻衣看着眼前的男孩子,知道他自幼学习的都是仁义道德,大概有些接受不了,自己却希望他永远看不到这些肮脏和丑陋,可是他是要成为王的人……叹了口气,轻衣神情有些寂寞,“他们害死了父亲之后,一定是在家里翻箱倒柜,挖墙刨地地到处寻宝,也好拿到一笔丰厚的财产去别的地方双宿双飞,所以才会很着急,直到将家里翻遍了,也没有找到,才在万不得已之下,只好求助于鬼神了。”
轻玉怔怔地看着自己这个满脸落寂的姐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虽然年纪还小可是从小就对轻衣很是崇拜,现在轻衣说出来的虽然只是猜测之词,但轻玉心里已经相信大半儿了。
轻衣回过神,看着眼前的孩子语重心长地道,“2轻玉,会打死人主意的无非是两类人。第一类,是为了情谊,为了爱,虽然心之所恋已经不在人世,却仍依依不舍,想要相见相守,这种生死两难离的感情虽然听起来更像神话儿,可是无论多么稀少毕竟还是有的。第二种,则是为了欲望。比较多的,是对钱财的欲望,想请出咬着秘密进棺材的人。还有,则是为了求生之欲,比如自己害了人,又怕恶灵缠身,希望能够驱鬼辟邪。”
“而我让你到这御神馆来,就是为了让你见识一下这两种人,你不能让自己像第一种人那样为情所困,你可以同情他们,喜爱他们,可以当他们的丈夫朋友,却绝对不能成为他们,对于第二种人,当然决不能姑息,因为他们都是缺少人性的,可是你也必须学会辨别他们,因为没有人会在自己的脑袋上刻字,你要想办法把这些人从身边的人中找出来,明白吗?”轻衣看着宋轻玉认真地道。
轻玉不解地看着自己最为崇拜的姐姐,在他的想法里当然是要做重情重义的男人了,这样的男人有什么不好呢?
轻衣苦笑,知道自己的教导任务还非常的艰巨。
第一卷 第十七章 诡计(上)
夜深人静,柔和的月光照耀在正在卸妆的轻衣身上,让她少了几分锐利,多了一些柔媚。
“公主,你不是说昨天卜了一卦吗?卦相如何?”翠儿一边为轻衣在热气腾腾的洗澡水中撒入粉嫩的桃花花瓣,一边问道。
轻衣笑了笑道,“其实巫师占卜这种东西,不过求个心安吉利,虽然长空说上古巫师,真正巫术高明的都能知道过去未来,可是这种人我可从来没有见过,我的巫术在当今古巫术的这个圈子里虽然不算最高明,但是单以精神力而论,即使长空也难与我匹敌,但我的占卜,也仅仅是能知道一点凶吉罢了,而且十中有七八准确,就已经算是不错。”
轻衣褪去衣衫,将自己洁白的玉体浸泡在热水里,舒服地闭上眼睛,心中默默地想起昨天那一卦,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大凶啊,不知道是怎么一个凶法?
清晨,朝霞漫天,初生的太阳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判了,判了,公主,您猜测的真是准呢!”轻衣正静静坐在御神馆的内室喝茶,就见她的小丫鬟气喘吁吁,大呼小叫地冲了进来。
“稳重点,怎么这么毛躁。”轻衣倒了一杯茶,让她喝下,才问道,“说吧,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昨天我派人去通知刑部,让他们着人盯住季家,没有想到前些天那个季二公子真的在家里东翻西找,他那瞎眼母亲意图阻止,就被他给软禁了,刑部的人进去将他母亲带了出来,刘大人就以侍母不敬将他逮捕问罪,上了公堂,一趟夹棍上去,那小子什么都招了,原来,他见寡嫂长得貌美就动了歪心,而且那女人也不是什么正派人物,反正一来二去就有了奸情,就如公主所料,这些事情当然不可能瞒得过季家公公,那季老爷虽然说知道了此事,但是为了家族名声,当然不敢声张,只是严令他们断绝来往,可是那对儿狗男女正是恋奸情热的时候,哪里忍受的了这种寂寞,两个人一合计,就在季老爷的药里下了砒霜。”翠儿说得眼睛亮晶晶地。
可是轻衣的脸上却没有几分兴奋,反而有些意兴阑珊的味道,“就这种水平的两个笨蛋也好意思出来犯罪杀人?哎,无聊啊!”
“噗嗤!”翠儿失笑,“公主,外面又有两个人来求您驱鬼捉妖了,快出去吧!”
“好吧,开工!”
马上就要到京城了,展昭吐出一口气,伸手顺了顺因为赶路而有些杂乱的头发,想起轻衣临别时的话,他这个一向冷静的男人也不由得有些心跳加速,和轻衣成亲啊!嘴角含着一抹浅笑,展昭有些明白白玉堂成亲时候的感觉了,果然是很难冷静下来。
“展大哥,请问你知道环翠坊在哪里吗?”蓝雪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问道,“我约了素影姐姐在那里见面。”
展昭看了一眼蓝雪,因为这几天自己拼命赶路,也让她吃了不少的苦,可是这么一个弱女子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抱怨,不由得觉得有些愧疚,“这样吧,我送你去,虽然也有几年没来京城了,但是像环翠坊这类老店,我还是知道的。”
“谢谢展大哥!”蓝雪兴奋地惊叫一声,脸色潮红,煞是迷人!
展昭微微一笑,对那动人的风韵只是欣赏罢了。除了轻衣,恐怕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让他觉得脸热心跳。
“前面就是环翠坊。”展昭看着京城没有多少改变的景致,不由得有些感慨,如今大人已经成了紫葳阁大学士,正一品大员,兼知大理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自己也即将成为当朝卫国公主的驸马,六年前他哪里会想到自己也会这一天,一直以为自己想要娶的妻子,一定是温柔善良,不用有太多的美貌,只要能缝衣做饭,当自己累了的时候能够给自己一片安宁也就是了。
轻衣也的确能算是温柔善良,但是来到京城以后,她若还只是温柔善良,那就只能堕入十八层地狱了,缝衣做饭,她到也不是不会,可是哪个男人忍心让那样一个女子被炊烟碳火所浸染呢?
“展大哥?”
“哦,蓝雪,我送你过去吧。”
环翠坊是京城的老字号了,大约也有三十多年的历史,卖出的糕点样式好看,味道也鲜美。
“蓝雪!”
随着一声呼唤,一个穿着一身淡紫色衣服的女子出现在环翠坊门前,她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容貌端正,嘴角带着笑容,显现出几分温柔。
“素影姐姐!”蓝雪高兴地大呼一声,冲了过去,抱着梅素影又叫又跳。
“好了,好了,还不让你的朋友进来喝杯茶水。”
展昭刚想拒绝,就被蓝雪连拉带拽地扯进了环翠坊。
算了,反正轻衣也很喜欢吃环翠坊的糕点,不如给她买回一些去。
梅素影果然是一个很能让人有好感的女子,她落落大方,说话得体,使人如沐春风,即使如此,展昭也没有放松警惕,他身在江湖,见多了阴谋伎俩,现在又处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期,所以必须使自己无时无刻不保持冷静谨慎,刚一进门的时候,他就将房间仔细打量过了,装饰得清雅素朴,以经验来看绝对没有密室暗道,桌子上点的香虽然不知道品种,但味道清醇,不会是迷香,茶水为云春,是最为干净清澈的茶水,遇一点赃物即有异味儿,决不可能放入毒药,迷药,看起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展昭精神一松,就觉得自己这样疑神疑鬼,实在有些好笑。
放松了精神和梅素影谈笑了一会儿,展昭因为急着见轻衣也就起身告辞,梅素影和蓝雪都没有阻拦,可是脸上却都带着奇异的笑容。
展昭起身的时候,眼前忽然一片漆黑,在他昏倒之前,还是忍不住感叹,没有想到他这样一个老江湖,这么的谨慎小心,竟日依旧是着了这两个女人的道儿,只是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梅素影冷笑一声,脸上的温和仍在,却让人感到阴森冷酷,“南侠展昭这样的江湖高人,到是的确值得我这般费心。”她站起来,拿起桌子上的清香,嗅了嗅,“安然乐,这东西在苗疆一带可是千金难买的迷药,不过要配上天露水才能够管用,单独燃烧,只是一般的清香罢了。”
蓝雪轻笑道,“若我是展昭,无论如何都不会进这个门!”“臭丫头,你以为他不进这门,我毒娘子就拿他没办法了,告诉你,我有三十几种方法能让他中毒于无形。”梅素影轻轻地点着蓝雪的小鼻子道,“好了,通知世子,计划可以进行了,等宋轻衣伤心欲绝的时候,咱们世子刚好可以趁虚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