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将军可以安心了,皇上不会治你的罪。”
    听出他话语间的冷漠,我也故作冷漠,“那就好,我夫君……”
    “你夫君你夫君,你只记得你夫君,那将军呢?”林若可忽然间像变个人般,眼眸充斥血丝,恨不得掐断我的脖子。他咬着唇,斯文的脸扭曲,痛苦地责备我,“你知不知道当年推举你夫君出征的,不是将军,而是当今天子?因为你怨他,所以,他就是卑鄙无耻的那个,是吗?”
    “什么?”
    “将军他霸道,所以你笃定,你的痛苦都是他给的,是吗?”
    “……”
    “他喜欢你,瞎子都知道。我一直以为,他永远都是那副不会爱人的死样子。直到有一天,他浑身血淋淋的倒在我门前,摘下面纱,我才知道,他是去救了一个人……是谁怕你伤心,冒着生命危险,只身闯进孤城救下他?是谁远远看着你哭的样子,他的眼泪也一滴滴的滚?是谁被你恨着骂着,在你危险时还会伸出手帮你?是谁明明爱你爱的要死,可每天只有抱着酒坛子大喊:喝酒?很傻对不对?这个男人很傻对不对?我也觉得他傻,可他却说值得,说他乐意。就是这个霸道到不把女人当人的男人,却傻到义无返顾喝下那杯毒酒。他在拿他的命来赌,可他赌输了。女人,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吗?”
    林若可轻饮一杯酒,转过身去,闭眸补着,“因为他说,等你和他平起平坐时,才会回去。他在等你回去,一直在等……”他渐渐地走远,似乎替楚云枭对我失望了,“他常对我说的一句话,他不后悔!无论那个女人懂不懂,他都喜欢,他都不后悔。他这辈子从没割舍过什么东西,可他割了心给你,命他也舍得,你懂吗?”
    我静静地听着,面无表情。可眼泪却从眼眶,悄悄地流了下来。一滴、两滴,不是风沙迷了眼,而是我的心、在痛。
    ‘除非哪一天,我也变成了一条鲨鱼,和你一样平起平坐……’
    原来,他是为了这句话。我恨了他三年,可他却整整爱了我三年。明明爱着,却被我伤着,一次又一次。“娘,别哭了,念棠在这里……”念棠心疼地看着我,哄着我。我缓缓蹲下身,头枕在他小小的肩上,泪簌簌地淌下。我沙哑地说,“宝贝,你要撑住娘,不能让我哭出声。”
    “恩,恩,我的肩膀和爹一样结实。”
    “给娘讲个故事吧,就讲阿猫和阿狗的故事。”耳畔传来稚嫩的笑声,夹着娃娃音。念棠很乖巧地安抚我,我听着,想着,也就明白了。一切都不过是一只章鱼和一只鲨鱼,一个呆瓜和一个笨蛋惹的祸。
    夜正深邃时,冲淡了白日的喧嚷。我独自坐在木板边,守着沉睡的楚云枭,为他盖好棉被。“天冷了,多加条被子吧!”借着微弱的烛光,看清他冷峻的脸庞,依旧忘不了他凄凉的温柔。
    曾以为楚霸王一般的男子,只是霸占,只是征服,不可能爱上我,可我错了。这样的男人,才爱的强烈,爱的傻气,爱的不知所措。这世上,老鼠能爱上猫,鲨鱼爱上章鱼,又有什么不可能?
    看着如此安静的他,忽然间,有点落寞。没有谁在吵架了,他就这样躺着,带着眼角的泪痕,无声地惩罚我。
    我覆上他冰冷的手,轻柔地握住,咬住红唇开口,“楚云枭,通敌造反你都不怕,一杯毒酒,就把你难倒了吗?你对我的爱,就这么脆弱,这么懦弱吗?不是隐忍了三年,痛苦了三年,就为这一睡不起吗?如果你真爱我花心影,就起来告诉我,让我为你平反,让我为你心动。楚云枭就是这么一个胆小鬼吗?你听好了,如果你就此死了,让我背上一条人命。我会恨你,比以前更恨你,永远也不原谅你,连副棺材也不给你。我会……”
    夜下我的话轻柔如水,夹杂着威胁。他的手指,不知何时轻轻地弯曲,勾住了我的小拇指。即使他的眸子还是那般沉敛,可我知道,楚云枭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了。红烛油尽,那时熄了,漆黑的帐中,只有两个勾起的小拇指,伴着夜狼星的闪烁,那般的坚定……
    ————
    翌日一早,楚云枭苏醒了,也被北辰晔的禁卫军接走了。或许是他联合拓拔王谋反一事被揭发,大楚皇帝终于动怒了。而我初战告捷,却还苦守城外。午时,林若可的马车,将我和念棠接到一处清幽的山谷。谷外荒芜,而谷内却蝶儿飞舞,花曳沉香,牝静然如画。
    “别忘了你的承诺,帮我救将军。”林若可不忘叮咛,生怕我忘。“他是死里逃生,拣回一命,可他眼睛看不见了。将军帮他找过很多名医,可治了三年,还是不见起色。等会你见了……”
    不等他说完,我已走向那大片培育的菊花。那片,约好的菊,提早绽放的芳香,将我带向他身旁。他素衣如云,纤瘦挺拔,在花圃间浇灌。俊俏无俦的脸转过来,两汪酒窝灿烂暖人。如初升的太阳,和煦熠熠,照透我的双眸。
    “林公子吗?”红梨棠灿笑如花,声如天籁,还是那般纯净无暇。此时的我,早已泣不成声。
    “是、媳妇?”他双手一寸寸抚着我的脸,泪,也悄悄从眼睑淌下。久违的一句话,哽咽出喉,“我让你等久了,对不起。”
    第46章
    他修长的手,颤抖地抚着我脸颊,一寸寸的,好似期盼了很久。眼泪一滴滴地从眼角滑落,水壶‘啪’地坠落。他哽咽地说,“媳妇,你瘦了。”
    “棠……”
    “让我再摸一摸,是不是我的小媳妇?”
    “红梨棠!”我骤然间扑进他怀中,用力地锤打他脊背,多年沉积的疼痛,瞬间爆发开来,眼泪再也克制不住。“为什么不遵守约定?你说过会回来,为什么骗我?为什么要骗我?既然活着,为什么不肯回来看我?红梨棠,你怎么这么坏,你怎么舍得我伤心?你怎么可以?”
    “因为我找不到你……因为我找不到回家的路……媳妇,因为我的眼睛看不见,我看不见你……”
    我一遍遍地锤打他的背,我要他痛,让他知道我的痛。我怨他,可我更想他,泪就这样一直流个不停,我狠狠地咬住他肩头哭泣,“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死。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一个人。我就知道,我的棠不会不要我……”
    他就这样任我打,任我推,始终紧紧抱住我,“我想你……”他哭着说,那般沙哑,那般心疼。
    我打着打着,也便停了,破啼为笑地说:“我也想你……很想很想……还有念棠和海棠妹。”
    “念棠?”
    “是我,阿爹,是我念棠吖。”念棠小小的身体,挤了进来,抱住红梨棠的腿,像小动物般噌来噌去。以澄澈的一双大眼,盯着眼前这个陌生、却千百次出现在他梦中的爹爹。那天仙般漂漂的脸,如晶的泪痕,还有轻柔和煦的眼神,都令他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阿爹,阿爹,念棠终于见到阿爹了,呜……”
    “他是你的儿子,你的一对双胞胎兄妹之一。”
    “我的儿子?”红梨棠缓缓蹲下身,将小家伙捞进怀里,细心摸了摸他小脸,感觉到了和他一般的两个小酒窝。他稚气地戳一戳,宠溺和念棠贴额头,“我有儿子了,我还有女儿,我当爹了。媳妇,我当爹了,哈哈,。”
    “我有爹了,我有爹了。娘你看,爹从天上掉下来了喔,念棠有爹了。”
    我无奈地试去泪,叹了叹气。看他们两父子肉麻兮兮的相认,我撇撇唇,内心欣喜之极难以言表。不论如何,这一切都多亏了那个男人。只是如今,不知楚云枭他怎么样了?北辰烨看似昏庸,实则精明,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儿,况且还是说一不二的天下霸主。救他,难吖,何止是难?
    将他接回城外后,找了不少大夫,可惜却如出一辙地说没办法。棠的眼睛是在战火中灼伤,多年来伤痛情绪压制,常常迎风流泪,造成了空有一双明净星子眸,却再也看不见。及夜深时,帐外,月下两个人。
    红梨棠仰望夜空,笑如彩虹。我愁眉不展,满腹心事。“媳妇,你一直看我,我有那么好看吗?”他猝不及防凑过来,笑眯眯地问,好似没瞎般什么都知道。我心虚地舔舔下唇,“你有第三只眼吗?”
    “我是眼盲心明,你瞒不过我。今晚的星星,真美啊!”红梨棠仰头,认真地眨眼,煞有其事地端倪。半响,我才轻佻地捏捏他水嫩嫩的俊脸,调戏道:“是啊,是啊,你最聪明。那星星美,还是我美?”
    “媳妇。”他毫不犹豫地脱口。
    “那我美,还是月亮美?”
    “媳妇美。”
    “我和嫦娥比呢?”
    “嫦娥!”红梨棠双手护住两边脸蛋,缩下头避难。我不依,过去搔他痒,一副不满的口吻问,“到底我美,还是她美?好啊,原来你早就迷恋嫦娥了,难怪三年不回家。原来你每晚都和嫦娥幽会,色鬼!”
    “媳妇不如嫦娥,才不会飞进月亮里嘛!”(未完)
    第48章 双双被关
    红梨棠话里话外,皆是浓浓的酸气。如打破了醋坛子,无法抑制他作为“男子汉”的小脾气——吃媳妇的醋。看他吃的有鼻子有眼,我噌过去,拉拉他小拇指,笑的二八春枝开满山。“棠,过来啵一个。”
    “不给啵!”
    “为何?”
    “不给啵就不给啵,为夫说的算。”红梨棠澄澈双眸眨着,低垂着眼帘,不知在思忖什么。时而对着两根手指,质气地戳着。我才知念棠为何那般嗜好委屈时对手指,皆是遗传惹的祸。
    “亲爱的,过来啵一个。好久没亲亲了,你别那么小气嘛!又不是小宝宝,你都十六加三,即将双十年华了。”
    听到我说他双十年华,红梨棠挑高眉。忽然扣住我肩,力气大的甚,瞬间一个天旋地转,我便跌入他怀中。头刚沾他双腿上,馨香渗出,呼吸便是一窒。他的头发将脸掩住,两片唇吸住我的,黑漆漆中只觉一条软舌滑溜溜进来,描摹我唇齿间的缝隙。轻松裹住我粉嫩嫩的唇,吸吮的声响,隐隐约约地传出。果真眼黑心明,他能清楚拿捏我身体的每一寸骨骼。我唇间的每一丝柔软,他皆娴熟撩拨。我这颗成熟的果实,在那一次过后,他早能游刃有余地采摘。
    “呼……”
    他恶劣地向我口冲吹气,我退开,不满嘟哝,“你真淘气,还没长大吗?”
    红梨棠忽然捞住我纤腰,将我扔下双腿。令我如爬秆,倒立着。被他揪起来吻时,心快跳出嗓子眼。‘啾’‘啾’的细声,在风中迷乱。我面红耳赤,惊的揪住他前襟,生怕他把我扔了。
    一吻作罢,我趴在他怀中,锤他一顿。倘若不是他臂力超人,我便摔成脑震荡了,可恶的醋桶!“媳妇……你想不想他?”
    “我不想,我不想,我谁也不想。除了红梨棠外,念棠、海棠我都不想。”
    他给我大大的拥抱,笑的眉目温柔。“我好爱你哦,媳妇。”
    可转瞬他的话锋,却变得理智,变的那般沉甸。不知鼓了多大的勇气,他才在我耳畔低语。“媳妇,这双眼睛不好了。日后不能再帮你夹好吃的菜,也不能在你洗澡时,给你看门。不能在你危险时,给你挡刀挡剑,也不能牵你的手去看夕阳。你开心时,看不见你的笑。你难过时,看不见你的泪。连你痛时,你受伤时,我都看不见。不能每晚看你入睡,也不能给你端夜壶。你会不会怪我?”
    我抿住唇,忍住心头的难过。轻拂他眼睫,笑着,“不怪你,你的眼睛会好的。就算好不了,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