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不似我想像中的无知宫女,原则性的问题她还是不会让步,“行有行归,竞价与赎身不可混为一谈,印公子替九公子竞的是一夜之价,你要付的是月儿姑娘的赎身价,二者又岂能对抵。”
就在壮士欲发难之际,皇叔摘下了系在自己腰带上的环佩递到玲珑面前,“此佩可抵十位美娇娘,玲珑姑娘何不成人之美。”
玲珑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皇叔手上的玉佩权衡着利弊,“公子如此豁达,奴家又怎好再不识抬举。”她又再眉眼齐动,朝着皇叔投射去别样的目光,葱白细长的手指抚上皇叔的手,一握住就顺势倒进了皇叔的怀抱,“公子若是不嫌弃,回到阁内奴家请您小酌一杯如何?”
我不住地揉抚着双臂,忤到皇叔跟前嚷了声,“九叔,我们该回去了。”
“唉,时候尚早,九夜兄弟既然做了好事,良宵无处可度,我们今晚不如不醉不归。”肩上又是一沉,印言再度揽上了我的肩,灿烂的笑声朝着我的耳窝子喷涌而来,将我震的是七荤八素。而皇叔拥着玲珑未有撒手之意,温香满怀似乎难以抗拒。
“小侄年少,晚归恐受家法。玲珑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改日定当登门致谢。”皇叔循规蹈矩地将玲珑扶正,不知如何就将印言的手臂从我肩上拿开。
咚的一声,壮士双膝一屈就扑跪在我们跟前,“多谢恩公出手相助,望请恩公告之府上何处,待扬常他日筹集钱银定当奉还。”
“举手之劳何需挂齿,扬壮士还是快去将月儿姑娘带走罢。”说完,拉着我就往道旁的马车而去。
“再等等嘛,总得看看那姑娘长的什么模样。”临上马车前我还不忘回头望着神仙阁的门前,希望扬常快点把月儿姑娘带出来。
“要不然留下来跟那个公子哥把酒言欢。”皇叔附在我耳边提议着。
“如此甚好。”我欣然回头,见着皇叔面上的表情后登时敛住了脸上的笑容,忙说,“还是回宫的好。”麻利利地爬进车厢,未敢再有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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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皇叔都未再说过一句话,我不知道他是在盘算着如何惩罚我还是在惦记着方才那一瞬间的温香满怀。但他越不说话我就越是提心吊胆,根据以往的经验判断,他不惩罚我的可能性简直就是微乎其微。而这种蓄势待发的惩罚往往都会令我终身难忘。
“皇叔。”我瑟缩着脖子,怯懦懦地唤了声。透过眼角看去,皇叔正闭目假寐。
“嗯。”他懒懒地嗯了声,便就没了声音。
“晔儿知错了,晔儿只是一时冲动,不是蓄意跑出宫的。”我认为,坦白总比逼供的好,至少皇叔现在的样子看起来还不是那么的吓人。
皇叔沉吟了会儿,才缓缓睁开眼,扭头朝我看来,“冲动到跑去烟柳之地?”
我急忙摆手,“不是不是,我一开不知道那是……”声音愈来愈低,因为皇叔正朝着我凑近。
指腹轻拭鼻端,皇叔凝起眼眸深深地看着我,“这是怎么回事?”那是凝固住的血液,兴许是方才没有擦拭干净遗留在上面的。
我哂笑了声,“那个,方才不小心流了鼻血,无大碍的。”
“流鼻血?”
从小到大就没怎么磕过碰过的我,贸然的流鼻血的确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别说是皇叔感到疑惑,就连我自己也觉得纳闷儿。
我点了点头,“已经没事了,皇叔不用替晔儿担心。”我低头窃喜,其实皇叔就是嘴硬心软,他还是关心我居多。
“你可是偷窥了什么?”皇叔退回去斜身倚靠在车厢内,看似了悟,实则慵懒地问着我。
我只觉精神一振,顿时抬起头,吱吱唔唔着,不知道皇叔是如何得知了我在那间屋子里偷窥的事情。但这种事情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的,耍无赖也不能承认。
“别再你你我我了,我知道了。”
我不知道皇叔到底知道了什么,可我的感觉却是越来越不好,越长大越发现皇叔远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恐怖!关心我,宠溺我并不代表他不会惩罚我,一码归一码,此番回宫势必凶多吉少。
正文 皇叔013
回到宫里,我看着走在前头的皇叔驻足在廓上,他直往承德宫去,这令我将提起的心又稍稍的放下,想来皇叔没想过要太为难我。无声无息的给我台阶下,等到明天睡醒后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尧晔。”
我还在原地想着美美的,前头的皇叔已经停下脚步唤了我一声,通常在这样唤我的时候都说明皇叔的态度非常极其之严肃,不想挨揍就乖乖的跟上他。
“哦。”我施着龟步朝着滞下脚步的皇叔走去,他的样子看起来明明有些许醉态了,为何走起路来的步子会这么的稳健,说起话来的声音会如此的清晰?
回到寝宫,我惊讶于承德宫的布置,我甚至要开始怀疑福禄那厮趁着我不在宫里又将承瑞宫的物什统统都给搬了回来,否则这相似度也太出人意表了,跟走进原来的承德宫几乎没有二样。但转念一想,似乎这个可能性不太高,毕竟光天化日的将我宫里的东西搬出他还没这个胆子。
回眼看了看杵在殿中的皇叔又觉得这个可以性极其相高之高,毕竟皇叔摄政,连我这个皇帝也摄在其中,他为了讨好皇叔来得罪皇帝是绝对干的出来。
“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皇叔展开双臂,连头也没有回,不知在示意我什么,但那保持住的姿态似乎在等着人服侍。我左右看了看,皇叔的寝宫里鲜少有宫人随侍在侧,一来是怕被宫人无意撞破我的身份,二来他是不喜欢被宫人围侍的感觉。除了福禄外,倒也没让其他人服侍过。
我趋步上前来到皇叔跟前,抬起眼看他,“皇叔可是要让晔儿帮你宽衣。”
“莫非你认为皇叔有展臂的喜好?”皇叔低眉看我,“服侍我沐浴。”没有威逼没有恐吓,稀松平常地说着。
触上腰带的手又缩了回来,“服侍皇叔沐浴?”我是皇帝,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事情,宽衣也是在皇叔的训练下才会的。我不禁要想,皇叔这算不算是在变相处罚我?
皇叔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促使着我。
我噘了噘嘴,想要反驳的话通通又咽了回去,跟皇叔叫板没有好果吃,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该认错时就认错。
不太麻利地解下腰带,衣袍松开,沿着手臂两侧将衣袍除下,解下系带除了里衣,还想着要去脱皇叔的里裤时手被他给按住了。
只听皇叔不太自在地咳了声,看也不看我一眼就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我挠了挠头,不得其解,迈步跟上。
“皇叔,怎样,可舒适。”我跪坐在池边,拿着沾水的绵布给皇叔搓背。想我这个皇帝当的可真谓是千古第一人,竟然还有服侍他人的一天,若是让祖宗们知道了他们的后代出了一个这般没出息的皇帝,不知会否魂魄不安回来找我训话。
皇叔把双臂架到池壁上,“太轻了。”不愠不火的声音想来是不满意我的服侍。
我坐直了背,盯着皇叔的背突然想起了在神仙阁内看到的那些场景,禁不住烧红了脸,这时才想起来,我已经不是孩子了,怎么还可以这样没有心肺的跟皇叔相处在一起。热血男儿跟一个妙龄少女独处……
难怪前段时候母后就若有似无地跟我说着不要再跟皇叔这般没大没小的腻一块,长大了就该回自己的寝宫住,皇叔也会有他自己的生活。我当时无知,以为母后不想看到我跟皇叔过于亲近,是怕皇叔对这个皇位别有居心。如今再想想就不难理解,母后是怕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迟早会惹出事端来。可我压根就没有想过跟皇叔之间会惹出什么事端来,毕竟我们是叔侄,我对他除了依懒便就是依懒,皇叔对我除管教还是管教。
“你又在想什么?”不知不觉中皇叔就已凑到我跟前,手指往我鼻下一抹,随即旋身绕到我身后,扶着我的肩往后倒去。“看来你的杂念甚丰呀!”躺倒在皇叔的腿上,顿时就令湍出的鼻血倒流,撩指腰间取出手绢捂住了我的鼻子。
我一时懵懂,甚是不明自己为何又突然流了鼻血,眨眼看着皇叔湿漉漉的胸膛,“晔儿要替皇叔拭身吗?”
皇叔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我,“还是不劳烦晔儿了,免得你再流鼻血就不好了。”隐约中我可以感觉到皇叔欲笑的冲动,只是碍于我无辜的眼神下不好笑场罢了。
“皇叔还生晔儿的气吗?”我乘胜追击,这次只是服侍皇叔沐浴似乎太过轻松了,说不准他还会让我抄祖训一百遍,或是去太庙诵经三日,凡是我厌恶的事情皇叔都会不厌其烦的让我去做。
“看在你流鼻血的分上,皇叔不生气了。只不过……你以后若是想要出宫要让皇叔知道,你需知,宫外可不比宫内,若是出了什么事你让皇叔如何向你死去的父皇交代,如何向满朝文武交代,如何向无花国的黎民百姓交代……”
皇叔说了好长好长一段,听的我有点头晕,伸手就将他的嘴给捂住,“皇叔,晔儿知道错了,求你别再说了。”
“好,不说了,我们去歇息。”皇叔笑说着把我抱起就往寝室内走回。
我蹬了蹬抱在皇叔臂弯上的脚,直说:“晔儿要回自己的寝宫就寝。”
“可是卧榻在这儿,你不是说非此榻难眠么?”皇叔好心解释着,将我放在了那张睡了十几年的卧榻上,站着替我取下束冠松了发。
“可是皇叔你之前才刚刚说过让我搬回承瑞宫,怎么皇叔也可以出尔反尔的吗?”我突然觉得皇叔变了,变得好说话了。
皇叔想了想,“也是,那你就回去罢。”
我没理会自己披头散发的样子,一下就从卧榻上跳了下来,未敢再看皇叔一眼,埋着头就皇宫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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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转半夜未能睡着,几近梦游的状态下,我又偷偷摸摸的回到了承德宫,爬上了皇叔的卧榻。一躺下就感全身轻松,原来我还真离不开这张卧榻了。
“晔儿,你又回来啦!”耳根一暖,是皇叔的气息吐在上面。但听他的口气,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我会跑回来。
“晔儿吵着皇叔了。”我轻推架在身上的手臂,不知在何时起,本来任由我抱的手臂改成往我身搭,至使偶尔没被搭着我竟还睡不着。我背过身往内侧挪了挪身子,一瞬就被那只有力的手臂捞着退回到皇叔的怀里,气息吐在后颈上,软软的唇瓣轻轻的贴抵在光洁的颈上。
“皇叔。”我轻轻挣,皇叔不动也不吭声,好像睡着了一样,刚刚只不过是他的呓语。
我舒了口气,看来是自己想太多了,皇叔一直就把我当侄子对待,就算我送到他嘴边他也不稀罕咬上一口。皇叔还是那个皇叔,尧晔也还是那个尧晔,我们之间的关系一直就是这样的。一时想通,我眨了眨眼,放松身子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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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说到果然做到,她很快就通过各种渠道给我找了一个剑客当贴身护卫。据说他是整个无花国最为厉害的剑客,曾经打败过西凉、南通、东丹各地的高手,他叫唐庄。
我看到唐庄的时候也被他的扮像吓了一跳,发未束只是将发尾系起一小掇垂于后背,仍是显得凌乱不堪。面上胡渣横溢,不似久未剃须,却又让人觉得粗鄙不已,眼瞳如虎眸犀利教人不敢多瞧上一眼。如此一个人物摆在身边别说是刺客了,恐怕连鬼神也不敢靠近我半分。
我悄声问着母后,“这人形似亡命之徒,让他来给儿臣当贴身护卫妥当么?”
母后胸有成竹,“你别看他长的五大三粗的样子,其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