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美艳动人的红颜知己,这才不枉作少年郎,允谦有没有相好的女子?!
我吹熄了灯,坐在窗前看月亮。
想思一夜窗前梦,奈个人、水隔天远。
第二天早晨,晨练以后还是去了如梦馆。允谦已经在等我了。他温和的笑了笑:“昨天怎么没出声就走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我坐上属于我的专座,“讲讲这次出门的见闻吧。”
“这次去了金周的边境,战争刚刚结束,惨不忍睹。”允谦叹道,“看了他们,真觉得这人生不仅苦短,还要经受万般苦难。恐怕等到离世的那一天才会觉得这一辈子就做了一场梦吧。”允谦给自己住的地方取名“如梦馆”,难道是因为他觉得人生如梦?
我对他讲了樵夫观棋的神话故事。讲完之后郑重的对他说:“那樵夫偶一驻足观棋,已经柯烂斧锈,沧桑几度。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就祈祷,如果有一天我误入深山看棋,请神仙尽快告诉我真相。我不要偷来的仙家日月,不愿袖手之际就误却人间生老病死,悲喜恩怨。我就是凡人活在滚滚红尘之中,喜悦也好,悲伤也好,我都想承受。人生不是一场梦,回首之际会有很多回忆,那些都是真实的。所以要好好生活,跟自己喜欢的人共这年年岁岁,岁岁年年,这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允谦动容,他愣了良久,回神的时候他温柔的眼眸里却翻起了万丈波澜。我们对望,久久无言。
过了好一阵,我重新开始话题:“现在的边境太平些了吗?”
“大周已经撤兵。边境上的百姓对大周恨之入骨。但是已经在废墟上重建家园了。”允谦恢复了常态。
“老百姓始终是最可怜的。”想到我游幻境做的梦,我不由得点头,随后又愤愤不平,“为何大周屡犯我边境?和亲赔款都不管用,真快丧权辱国了。我要有能力便灭周,把金周合成一个国家,这样战乱岂不是就平息了!”
“但是周和金不是一个民族,而且两民族间仇恨极深,若要统一恐怕必生内讧。”允谦居然为我这一句无心的话显出很有兴趣的样子。
“民族问题怎么了?当然是民族平等了。”想我中华五十六个民族不是相处得好好的,要是闹内讧岂不是要打成一锅粥。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允谦喝了口茶,“小瑜说说看哪个国家的人做君主好一些。”
确实比较困难。大金和大周的关系就像中国和日本,有着一些不可调和的矛盾和仇视的情结。我静下心,好好想了想说:“其实统治者是哪个民族的不重要,关键在于这个统治者是否代表着大多数人的利益,是否能让百姓安居乐业,不受战乱之苦,若单纯拘泥于民族问题反而显得狭隘了。而且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个统治阶层在精神上是不是开放的,因为只有开放才能有包容性的文化,让两国的优良传统融合在一起,最终达到民族的融合……嗯……好像说远了。”
“说得很好。”允谦露出笑容,“小瑜想的总是比我远。”汗,你要是生在二十一世纪接受了高等教育,肯定想得比我还远。但是受到夸奖我还是很高兴。
允谦拿来一块糕饼塞到我嘴里:“奖励你吃桂花糕。”
我一边吃,允谦一边给我讲游学的见闻。也许是我昨晚一直胡思乱想的没睡好,听了一会儿,就感觉乏了,不由得哈欠连连。
“到榻子上睡会儿吧。”允谦对我说。
我点点头,来到榻子上,赖皮的枕着允谦的腿,抓着他的手,闻着他身上的荷花香安静的入梦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睁开朦胧的眼睛。
“睡醒了?”头顶上方传来允谦的声音。我仍然枕在允谦的腿上,他斜倚着一个秋香色大引枕,手里拿着一本书。
“睡很久了?”我爬起来揉揉眼睛。
“没有,也就一个时辰。”允谦笑笑说。
我刚想说话,庄景卿的小厮却来找我,说庄景卿在书房里等我过去。
匆匆赶过去,书房里只有庄景卿一人。新政策已经获得皇上的批准,他和大臣详细草拟了新政的内容和推进方法,在面圣之前让我过目。我这个十岁的小童荣登庄景卿的幕僚之位。
我小心翼翼的提了点意见,庄景卿表示赞同。于是我的胆子大了起来,提了些建议,并用通俗的语言解释了新凯恩斯主义和菲利普斯曲线等经济模型。有了科学作指导,对一些不合理的地方进行了修改,庄景卿马上进宫面圣去了。
我心里闷,去找盼璐,她正和管家核对家里的账目,敏瑶到净山寺还愿去了,还没回来。我回到畅和堂一直晃到晚上,终于下定了决心。在小箱子里翻来翻去,找到一只小圆盒子,然后向着如梦馆就跑了过去。
飞快的跑过湖面上的回廊,在回廊尽头,我看见了那修长的身影。
我一口气跑到他面前,拽住他的衣襟,盯住他的眼睛说:“听说左手的无名指有一根神经和心脏相连。所以相爱的男女会在对方的无名指上套上戒指,以示两心互属,甘愿被对方套牢。”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拿出那只小圆盒子,里面躺着一只素环的金戒。要勇敢!要勇敢!我不断为自己打气,把戒指递到允谦面前:“我知道我还小,但是你愿不愿意等我?”
允谦蹲下身,盯着我的脸,我感觉自己都快昏死过去了。
允谦轻轻一笑:“不介意我们是兄妹?”
“反正又没有血缘关系,大不了我带着你私奔!”我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当然,如果你愿意和我私奔的话。”
允谦竟然哈哈笑了起来,我两腿发软,心脏都快蹦出去了。
然后,他严肃起来,对我点点头说:“好吧,这戒指我戴。”
真的?真的??我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
“戴上了一辈子就不能摘下来。”我急急的补上一句,“你不要把我当小孩子哄,这是承诺,是约定!”
允谦优雅的把戒指取下来,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出奇的合适:“谁敢把你当小孩子哄呢?我当然说的是真的。”
“以后你只能娶我一个人,我不能容忍男人三妻四妾的。”我又补充一句。
“这个你对我说过,我知道。”允谦伸着修长的指头打量那枚戒指,“很合适。”
“三岁时看见爹手上戴着,爹爹摘下来给我玩,然后就给我了。”我信誓旦旦的向允谦保证,“等我有钱了,给你买真正的钻石戒指!”等等!这情形貌似越来越诡异了。
“我会等你长大的,不会娶别的女人。”允谦郑重的对我说,“不为你的年龄,不为你的容貌,因为你的内心。”允谦轻轻把我用入怀里,“其实我从你七岁的时候就开始等你了。”
真的吗?我被幸福冲击得有些晕眩。我……成功了?!
四月,远处的海棠树和樱花树都开花了,繁盛绚烂。
回廊下,携手处,月明花满。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弄玉风云 踏莎行 九 大金天子
新政推行的十分顺利。不到一年的时间,大金的社会已经基本稳定,经济状况得到明显改善,并且出现复苏的迹象。庄景卿自然成为此次力挽狂澜的英雄,朝野内外,全国上下,莫不交口称赞。皇帝亲手题匾“治世能臣”,命宫廷乐队敲锣打鼓的送到庄府,一时间庄景卿“贤相”之号名动天下。
然而我却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事情,所谓盈亏有数,过犹不及,庄景卿如今状况如此招摇,恐怕会功高震主,引起皇上的不满。再则树大招风,此新政的推行损害了一些王公贵族和大商人的既得利益,日后若庄景卿被他人抓住了小辫子就绝无好下场了。允谦与我不谋而合,他找庄景卿深谈了一次,庄景卿也认为这段时间的确太出风头,所以原本打算大排筵宴的四十七岁寿辰也要低调处理。
我已经十一岁了。和允谦保持着纯洁柏拉图的恋爱关系(想不纯洁都不行),相处方式没什么变化。在庄府里,满八岁的少爷小姐就有自己独立的院子。由于国家经济状况不好,在这个时候大兴土木的给我盖房子对庄景卿的仕途有不良影响,所以我很乖的没让他老人家为难,拖了几年才要了自己的独立院落,选了心湖边上的一处旧庭院。这庭院原先是给敏瑶修建的,但是她非要住的离魏丽华金一些,庄景卿溺爱女儿,就重新修了宅子,但这座庭院就荒废下来,后来成了放杂物和下人们休息的地方。
经过简单的修葺打扫,我便高高兴兴得住了进来。第一,这地方离如梦馆近一些;第二,房子周围环境优美,而且庭院的设计和修建都格外的大气。我命人在庭院里外种了各种植物,保证一年四季都有花开,君兰君桂也送了好多花草,把我的小院子变成了植物园。翠姑跟着我,另外我选了两个十岁大的小丫头,一个叫玲珑,一个叫绿鹃,模样干净,一个活泼,一个沉稳。娘不放心,因为海棠嫁人了,所以她就命芍药来我这里当了大丫环。
搬进新居的第一天早上,我兴奋的跑到如梦馆让允谦给我的庭院题匾。
“为什么不自个儿写?你的字也不难看。”允谦铺好纸斜着眼睛问我,嘴角含笑。
“你的字漂亮,我练一百年也赶不上。”我捧他。殷勤得给他研好磨,蘸好笔,将笔塞到他手里。
允谦无奈又宠溺的笑笑,问道:“打算叫什么名字?”
“天水小居。”我笑咪咪地说。
“天水小居?这名字倒有趣的紧,有讲没有?”允谦问。
“当然。我的梦想就是住这样的房子,恬淡优美,抬头可以仰望蓝天,低头可以看见花朵,房前有一汪碧水。‘天水小居’,好像居住于山水之间,让人感觉又自由又美好。”我满带着梦幻,描述自己的理想家。
“以后我们就建个这样的家。”允谦忽然说。我诧异的向他望过去,他早就回避了我的目光开始题字,但是脸和耳根已经染上了浅浅的红晕。
我别开脸灿烂的笑起来,心里是甜蜜蜜的喜悦。
还有一个坠入爱河的女人,这就是翠姑。她和教我练武的胡德龙眉来眼去很长时间了,给人家又做鞋来又织袜。翠姑是个寡妇,丈夫早亡留下遗腹子,但孩子也刚生下不久就死了,当年进庄府是自愿卖身为奴,签的是死契。胡德龙死了老婆,跟翠姑刚好相配。这两天胡德龙准备到大宁投奔哥哥做生意,翠姑很是不舍。我把翠姑的卖身契要了过来,交给她。然后拿了一小箱首饰,对她说:“翠姑,你还年轻,还是找个好人家吧。胡教头是个好人,跟着他不会委屈你。世道不好,不能给你太多嫁妆,这里有一小箱首饰,是我孝敬您的。吃了您的奶水长大,您就像我母亲一般,若有困难就回来,庄府的门永远向您敞开着。”翠姑感动得热泪直流,甚至要跪下给我磕头。我急忙搀着她,说些安慰的话。过几日她便和胡德龙走了。
原本以为我再也不会见到她,没想到我们以后不仅见面,而且她和她的丈夫跟我再次成为主仆的关系。
庄景卿的四十七岁寿辰在五月二十八。这天他只邀请了几位关系好的同僚和朋友在一起吃了饭。饭后送走宾客,他在镜湖的碧琅轩里摆了家宴,全家人聚在一起谈笑聊天。
说笑中,忽听门口传来一个声音:“庄大人好雅兴,在这里和家人共叙天伦。”
庄景卿看见来人脸陡然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