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孩子”,她有一瞬间的哭笑不得,不过按年龄和辈份来说,楚老爷子也叫得起她。只是被人偷换了概念,她一时之间找不出说辞来反驳对方,不由有些苦恼。
一旁隐忍许久的沈静安冷笑了一声道:“姓楚的,你以为人人都象你们商人一样,掉钱眼里出不来吗?我沈家的人就是有这份骨气……”
苏月一听沈静安说话就知道要坏事,果然楚老爷子一拍沙发扶手,就要发怒。
苏月忙跳起来,笑道:“楚爷爷,您说的话有理……”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楚老爷子一连串的大笑声打断。
“哈哈哈……”楚老爷子大笑道:“还是苏丫头懂事,小刘,我说让你跟家里人商量一下,你非要自己拿主意,你看看,现在不同意见出来了吧?”他笑的甚是开怀,要把钱送人还这么高兴,足可以看出是真心实意的了。
沈静安却不乐意了,盯着苏月就要说话。
苏月在被楚老爷子打断的时候就停了口,现在见他语歇,又瞄到沈静安的模样,忙继续道:“可是我妈说的话也不错”
“呃?”楚老爷子的笑声嘎然而止,笑意却还残存在脸上,那模样看起来很是有趣,“你,你,你……你这个丫头,你到底哪边的啊?”楚老爷子结巴了一下,有些生气的道:“才说你这孩子懂事,你就给我耍滑头,不许当和稀泥的,什么叫这个也有理,那个也没错?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到底怎么个意思?”
沈静安要说的话就咽了回去,脸上的表现也放松了许多,他把身体安坐回沙发,一副静观其变的样子。
苏月就知道会是这个效果,她嫣然一笑,道:“楚爷爷,您听我说完嘛。我之所以说您说的有理,是因为体谅您一片疼惜爱护晚辈的心意;而我说我老妈说的也不错,则是因为赞同我老妈这种不靠长辈余荫,自立自尊自强的精神。”
一个是体谅,一个是赞同,苏月的倾向从话语里表露无疑,楚老爷子人老成精,岂有听不出的道理,可是苏月的语气婉转轻缓,讲的又有理有据,让他一时发作不得。
苏月见他没说话,心中就有了些底气,笑着继续说道:“虽然您老是一片爱护后辈的心情,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长辈们给的钱再多也有花完的一天,如果后辈们再不肖些,败家败的就更快,我现在为了自己的理想在努力奋斗。楚爷爷,您嘴一张,大笔一挥,可能我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就这么属于我了,我还有什么奋斗的目标和必要?您老总不希望我变成那种无所事事的纨绔吧?就象……”她偏头一笑:“姜蓉那样子?”
“呸”楚老爷子又一次表达了他的不屑,“她?你别恶心我了。”
苏月“扑哧”一声笑了:“对嘛,楚爷爷,为了我的将来,请您老收回成命吧。”
这当然是玩笑话,但却清晰的表达了她的意愿。
楚老爷子叹了一口气,看看苏妈和苏月母女两人,真是又气又笑,半晌摇头叹息道:“真不愧是我刘老弟的后辈,你们母女两人跟他的脾气真是一模一样。唉……我姓楚的怎么就没有这样的福气?”他语气低沉,表情黯然,一副遗憾的样子。
苏月正要说几句话揭过去这篇,却听沈静安朗声笑道:“我就说我沈家的人有骨气,不要以为自己有几个……”
“沈老哥”何晓莉叫。
“舅舅”苏妈喊。
“舅爷爷”苏月呼。
三个人都是一样的心思,都怕沈静安说出什么话破坏了苏月好不容易才达成局面。所以三人几乎是同时出声,说完彼此倒都愣住了。不过三倍的音量倒也成功的把沈静安的话压制了。
一时间,屋子里倒变的寂然无声了。
然后,楚老爷子突然笑了,“你们拦他干什么?他就算没说出来,难道我还听不出他想说什么不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听了也不会放在心上的。人被狗咬了,难道还能去咬狗一口吗?哈哈哈……”他仰天长笑。
沈静安气的呼吸都粗重了,他怒视着楚老爷子,胸口起伏着,他本是想讥讽对方的,没想到话没说出口,却被对方给嘲笑了一顿,这巨大的反差让他一时之间有些承受不了,喘息了几下,突然就朝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倒了过去,这一下子把在场的另四个人都吓了一跳。
而苏月母女和何晓莉三人更是一起快步冲了过去,而楚老爷子也愣住了,呆呆的站起来,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又想近前去看看,又拉不下脸的样子。
苏月跟着老妈冲过去后,看到沈静安脸色潮红,一头大汗,呼吸急促,忙把已经围上去的老**何晓莉往后拉了拉,同时道:“不要靠太近,让他周围保持空气流通,老妈你去拿水和毛巾来,何老师您在这儿看着,我去叫人……”她一面说着一面往外跑,说完时人已经闪出了门外。
楚老爷子听着她利落的声音和飞快的身影,微微叹息,心里不无遗憾,替自己那个优秀的孙子感觉惋惜,为什么总在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呢?
以前是沈少琪,那时候他因为苏月外公外婆的缘故,不愿意跟沈家结亲,一力阻止。后来是苏月,偏偏那时候苏月的身份没有被捅破,不然这是多么好的一对儿啊。可惜,可惜
他再看看那个还没缓过劲来的老对头,突然就有了种茫然的感觉,不对付了大半辈子,两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已经变成了两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看沈静安那副病怏怏的样子和自己手里的拐仗,他们还有几天好活,这么斗来斗去的有什么意思?
他正想着,就见苏月领了一脸焦色的沈修民夫妇,方行,还有苏爸冲了进来。
正文 210住口
210住口
这个时候就看出了众人的关系远近,沈修民和苏月跑在最前面,郭淑贞和方行紧跟其后,再往后是苏爸,落在最后是楚嘉林。
“何姨,这是怎么回事?”沈修民虽然满脸焦色,但还算镇定的问着正在照顾着沈静安的何晓莉,“我爸他怎么了?”
何晓莉有点为难,这个时候不是追究谁的责任的时候,两个老小孩的斗嘴由这些晚辈们掺和进来,恐怕就会演变成两家的仇恨,她含糊着道:“沈老哥平日有什么旧疾吗?如果家里有常备药,就拿过来备用。”她一面说着,一面看了沈修民身后的郭淑贞一眼,那意思很明确,是想让郭淑贞去拿药。
郭淑贞脸色却尴尬了,吱唔着说不出话来。
何晓莉见她没动,诧异的又盯她一眼,皱眉正要说什么,方行闻言道:“我去拿,爷爷的药箱我知道在哪里放着。”他说着已经快步走向楚静安的卧室,推门而入,熟门熟路的左拐,几乎没做什么耽搁,就抱了一个小木箱出来了。
“都在这里了”方行打开箱盖,却不知道该拿哪种。
郭淑贞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快步走向电话,道:“我给王大夫打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哎……”沈静安这个时候却是悠悠的叹息了一声,恢复了动作,众人都是又惊又喜,郭淑贞也就停住了打电话的动作。
苏妈正好端了盆温水过来,苏月忙就着水盆拧了块湿毛巾递给了沈静安,沈静安慢慢接过湿毛巾,轻轻拭了拭脸上的汗渍,然后一面递还给苏月,一面轻声道:“好孩子,谢谢你。”
苏月笑了笑,道:“这都是应该的,您跟我客气什么?”
沈静安点点头,道:“不仅仅是为这个,你这孩子做事沉稳,处惊不乱,比很多只长岁数不长心思的人强……”这话又有所指了,且语意和语气都很重。
苏月一听就明白了,刚才沈静安虽然一时激动,象是晕厥了过去,但实际上神智却是清楚的,她的所言所行都被沈静安听了去,所以才有这话说。但说到只长岁数不长心思,她有点迷茫了,这是说谁呢?
说谁谁心里有数郭淑贞的脸都涨红了,刚才何晓莉让她去拿沈静安的常用药,那些东西平时就不经她的手,她压根就不知道放在哪里。所幸方行在场,解了她的围,本来这篇就算揭过去了,可谁知道老爷子居然没厥过去,把这一幕看在了眼里,记在心里,这个时候当着众人毫不留情面的敲打起她来。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先后都看出了端倪,沈修民在有人在场的时候,对郭淑贞都是采取维护的态度的,可这个时候,也不禁对她有些不满了,憋着气没有说什么帮他解围的话。
倒是方行笑着转移话题道:“爷爷,您觉得怎么样?用不用请王大夫过来一趟?”
方行开了口,楚静安的怒气就消了几分,也算看他的面子,不再纠缠于刚才的话题,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没事没事,不用麻烦王大夫大热的来回跑了……”
“爸,我们都是付了钱的,您不用怕麻烦。我看还是打个电话请王大夫过来一趟吧。”郭淑贞忙着弥补刚才的“失误”,急于讨好沈静安,说着就又要去拨打电话。
“咳咳咳……”沈静安直起后背,一阵干咳后,大声道:“自家事自家清楚,我还没老糊涂,不用别人替我拿主意钱?哼,在你心里人情是可以用钱买来的吗?”
要说郭淑贞刚刚的话并无太大的不妥,但沈静安正在气头上,就有些鸡蛋里挑骨头的意思,几句话下来,郭淑贞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表情更是僵硬的如同石化。
苏月虽然讨厌她,但此时此刻也禁不住同情起她来。不过,她还没傻到去为了个讨厌的人去当出头鸟,这事论理也轮不上她,自有该操心的人。
果然,沈修民笑着开了口,道:“爸,您说的是。不过,淑贞也是好意,就算不让王大夫现在来,也不妨打个电话请他有空的时候来家里做客,顺便给您做个检查。您看怎么样?”
何晓莉也笑道:“孩子们都是为了你好,有这么孝顺的晚辈在身边,你就知足吧,象我,想让她跟我罗嗦都见不到人,偶尔能接个电话都觉得幸福了。”本来是劝慰沈静安,但说着说着她也动了真感情,觉得感伤了,鼻子也酸了。
方行见状,忙道:“爷爷,您看,您再说何奶奶眼圈都要红了。”
沈静安一看还真是,板着的脸也板不住了,反而笑着安慰起何晓莉来:“你看你,这么大岁数了,还跟个小姑娘似的,说哭就哭……”
何晓莉让他说的不好意思起来,瞪了他一眼,道:“你还说我,也不说说刚才是谁,跟小孩子似的斗嘴。”她这话一下子把沈静安和楚老爷子都说了进去。
沈静安这时候也想起了自己该发火的对象不是郭淑贞,而是老对头楚振华,他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瞪着站在不远处的楚老爷子,道:“姓楚的,让你看笑话了。现在你该说的也都说完了,请你离开我们家……”
楚老爷子经过刚才的事,心境和刚来沈家时已经大为不同,听到沈静安的话也没有生气。
而自进门后就站在楚老爷子身畔的楚嘉林突然插口笑道:“哎,沈老,我们可没一点看笑话的意思,俗话不是说了吗?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楚嘉林象是没听到沈静安后面赶人的话,反而笑眯眯的开解起他来。
苏月挑挑眉,心里不无恶意的揣测着他的后招,一般来说,他这么善解人意的开头都会配一个让人措手不及的结局才对。
沈静安也用略带些意外的目光看了楚嘉林一眼,象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沉默了一下,道:“楚老头倒是挺有子孙福的,他虽然蛮横无理惯了,养出来的儿子却不错。”
楚嘉林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