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性子温和,他不喜欢性子硬的女人。他虽然是皇帝,也是个凡人,更是个男人。你要懂得让他知道你需要他。俗话说,柔能克刚,你该哭时候就要哭,该笑的时候就得笑。说句有失身份的话,只有你们两人在的时候,你撒娇耍赖都可以。镜妃得宠就是因为她明白这一点。但你呢,爱面子不肯低头,两个人硬碰硬,他当然不爱见你了。”
    林如寄听得沉默无语,她朱宜修继续道,“哀家早就看出苗头。当时想着你们还年轻,难免气盛性子急躁,所以也没有多嘴。如今过了两年多了,你也失掉了一个孩子,还打算继续这样下去吗?帝后不和,社稷不稳。皇帝登基时日尚短,内外还未完全诚服。你作为他的妻子,莫非也不肯助他一臂之力,为他减少一些麻烦吗?”
    “儿臣……儿臣不敢。”林如寄轻声道。
    “哀家没有自己的女儿,唯一养在身边的永泰帝姬也远嫁南诏,即便是省亲的次数亦屈指可数。你是哀家的媳妇,当婆婆的就拿你当作女儿来看,今日的话是哀家的肺腑之言,你看着办吧。”朱宜修吩咐道,“剪秋,去打水来给皇后净面梳洗。”
    待林如寄恢复容妆,脸色也柔和释然了许多。朱宜修方才满意笑道,“这才像个皇后样子。”
    “儿臣叩谢母后教诲。”林如寄诚心诚意的给朱宜修施礼道。
    “嗯……”朱宜修颔首道,“有件事你回去后可细想想。为何自你失了孩子起,后宫中就再无妃嫔所出呢?”
    见林如寄眼睛里掠过的一抹惊诧,朱宜修道,“好了,哀家累了,你跪安吧。”
    镜妃有喜的消息刚刚过了两个月,就发生她饮食不慎小产的事情。予沣杖毙了四个负责伺候镜妃的贴身侍女,照样晋了她为镜贵妃以示补偿。
    接着太后又吩咐让绘春姑姑去照顾镜妃的身子。绘春是跟在太后身边多年的老人了,镜贵妃好大的脸面。这道谕令让后宫刚刚还为镜贵妃落胎幸灾乐祸的妃嫔们转眼又恨得牙龈出血,孩子没了居然还能使唤皇上见了都要客气三分的姑姑。
    对这一切林如寄恍若未闻,她脑海里始终回想着太后所说的最后那句话,皇帝对她果真是有情吗?林如寄不敢抱太大希望。
    殷氏经过调养后身子瘦弱了许多,看来这次小产令她的身体大损元气,一时半刻是补不回来的。妃嫔们暗暗拍手称快,叫你有命怀没命生,当了贵妃又如何,最好一病不起直接去见阎王。
    殷太师得知女儿落胎也派人送来了许多奇珍补药,其中很多连皇宫大内都难得一见。朝堂上予沣一面不断给笼络殷太师的党羽,加官进爵;一面明降暗调的把自己的人手安插到掌握实权却不显眼的位置。
    殷太师仗着国丈和皇长子外公的身份愈发跋扈。眼看殷氏一族的权势滔天。尤其是两朝元老的殷太师,巴结奉承的门人无数。人处在云端久了,成日飘飘然,不免警惕性减弱,忠于皇帝的臣子们暗暗扎下钉子。
    然而殷太师毕竟是两朝元老,予沣的动作最终还是引起了他麻痹多时的戒备,他开始暗中联络倾向他的将领。
    朝堂就在帝王与臣子之间心照不宣的压力中迎来了景熹三年。
    殷氏的身体自开春后逐渐恢复,予沣又宣召了她,只看到她眼角晕开的胭脂也盖不住大病一场的憔悴,无心再同她做那云雨之事,两人只是平躺在床上。
    殷氏不敢造次,试探道,“皇上今日可是心情不好?”
    “你知道什么了?”予沣侧过头,看向陪了自己八年多的女人。
    “皇上可是为了朝政烦心?近来屡屡有人上奏说家父的不是,臣妾也略有耳闻。”殷氏也风闻朝廷里弹劾殷太师骄狂无礼的折子如雪花片一般飞向御案,但全被予沣留中不发。她心中也是惴惴不安,唯恐父亲有个闪失,若没了母家的扶持,她的弈灏如何能顺利坐上太子之位。
    “都是些腐儒在生事,朕心里有数,不必理会。”予沣沉声道。
    殷氏听他的话意像是回护父亲的意思,心中一喜道,“皇上圣明,家父对皇上一向忠心耿耿。绝不会如那群小人说的辜负圣恩。”
    “朕知道爱妃的孝心……”予沣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道,“你父亲近来常和镇国将军频繁往来,你也该劝他收敛些,否则落人口实,朕也不好一再维护他。”
    “皇上,镇国将军是家父的老友,臣妾小时候他也时常到家中做客。父亲与他只是君子之交,断断不会掺杂他意。”殷氏替父辩解道。
    “哦,原来如此,朕也觉得太师不像是会私交将领图谋不轨之人。”
    殷氏见予沣信了,再接再励道,“臣妾的父亲是先帝老臣,臣妾又身居贵妃,他是灏儿的外公。于公于私,都不会做出格之事的。”
    “灏儿才四岁能有他什么事?”予沣轻笑道。
    “人家不是说,三岁看老么,灏儿虽然年幼却很聪颖,何况依臣妾看皇后姐姐怕是子嗣艰难,臣妾的灏儿既然叫她一声‘母后’,也算是她的孩子了。”殷氏一心想让自己的儿子当太子,提到这个就全然不顾利害计较了。
    忽然帷帐中的气息一冷,皇帝极为严酷地看了身旁的女人一眼,没有说话。
    殷氏被这记眼神盯着心头一颤,只听予沣平淡道,“朕想起还有折子要批,你先睡吧。”说完,起身披上袍子回书房,留下殷氏懊恼不已。
    回到仪元殿,予沣的心头浮出林氏沉静的面容。他不是不喜欢林氏,那一次的争吵失去了两人的孩子,他也不是不后悔。但之后她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叫他生生按下了那份歉疚,两人渐行渐远。
    对于皇后,年轻的皇帝开始迷茫了,他发现自己看不清这个和自己一起站在帝国之巅上的女人。或者说,他认识作为太子妃,作为皇后的林氏,却从来未真正认识作为妻子的她。
    当探子将截获的书信递交到皇帝的案上,予沣看过后龙颜大怒,直接将信纸撕得粉碎。该死的老匹夫!居然想扶持无知小儿登基,妄图逼朕退位!天下姓周不姓殷!
    予沣当即吩咐戴明道,“你速去宣步兵校尉孟启安觐见!”
    朱宜修在予沣被立为太子时,便将自己与孟家的关系告诉了他。这些年,孟启泰一路从县令做到刑部尚书,政绩卓著。扎扎实实是靠他自己干出来的,完全不沾裙带关系。而孟启安是朱宜修最小的表弟,也在乾元十八年通过武举进入朝堂。
    朱老爷已经过世,韩氏所生的朱扬无心功名,倒对做生意情有独钟,所以只萌了承恩公的虚衔一头扎进铜钱眼里。孟家就成为了予沣看重的助力。
    孟启安在听了皇帝所说的事情后,怒不可遏,道,“该死的贼子,居然胆敢做此谋逆之举!微臣请皇上下令,愿意即可带人将乱党一举歼灭!”
    “表舅。”予沣在私底下对孟家人的称呼与百姓无二,孟启安忙拱手道,“皇上折煞微臣了,还请直呼微臣名讳即可。”
    “这种小节不必在意。只是请校尉暂且忍耐。”予沣不想浪费时间争这种小事,从善如流的更改道,“他是老臣,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想要铲除需得一击即中,否则后患无穷。还请校尉布置好京中的一切防护,朕会另外再暗中调兵配合。”
    “皇上英明,微臣这就去办。”
    孟启安离开后,予沣对戴明吩咐道,“摆驾去颐宁宫。”
    次日,太后因夜梦先帝提出要去护国寺内暂住为大周祈福,将宫内诸事尽交由皇后打理。仪驾在离开宫门前,朱宜修对林如寄道,“哀家不在,皇后可要尽心帮助皇帝料理好后宫,千万不可出纰漏。”
    “母后放心,儿臣谨记。”林如寄答道,身边站着的予沣对朱宜修道,“母后安心去便是,不过是住几日就会回来了。皇后才德兼备,必不负母后的期望。”
    朱宜修笑看他一眼道,“你明白就好,空下来多去皇后那里坐坐。”
    当夜,皇帝宿在转昭阳殿。
    两人相对坐着,林如寄看着烛光映衬得予沣脸似乎瘦了一圈,看得出他很累,成日劳心劳力的处理国事。后者被她盯得脸上发痒,出声道,“干嘛总看着朕?”
    “皇上瘦了,臣妾不能看看?”林如寄想起朱宜修的话,语气放软,隐隐还带着关心的踪迹。
    予沣笑了下,道,“随你,没准你多看两眼就胖了。”
    少有的亲昵言语让林如寄睁大了眼睛,意识到自己失态,她低下头道,“臣妾又不是神仙,哪有那个本事……”
    “阿如。”
    林如寄不敢置信道,“皇上,您叫臣妾什么?”‘阿如’是林如寄的小名,也就在两人新婚的那段时间里予沣才叫过。如今再听到恍如隔世。
    “在东宫那会儿朕不就这么叫你嘛,许久不曾叫有些生疏了。”予沣一副司空平常的口吻,道,“阿如,今夜里大周要变天了。”
    “皇上指的是……”林如寄手指蘸了少许茶水在桌上写了个“殷”字。
    予沣与她对视,半晌后道,“你总是这样聪明。”
    “皇上不喜欢臣妾聪明?”
    予沣凝视了她一眼,道,“不,你这样就很好……”拉起林氏的手,轻轻地在在唇上碰了碰,道,“你喜欢桃花吗?”
    “臣妾自觉不似桃花更似梅花……”林如寄胸口涌动着情愫,低声道。
    “这才像你说的话。不过你不会像梅花那般孤寂,朕希望你像小时候看母□院里盛开的牡丹,雍容典雅,是唯一能配得上帝王的。”予沣低沉道。
    林如寄的泪水默默地流落腮畔,予沣将她的泪珠拭去,把她拉进怀里。林如寄靠上久违的胸膛,忍不住伸手用力捶了两下,低声道,“浑蛋……”
    予沣低低笑了,将她抱着更紧。两人之间什么也不用说了,任何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
    两人正温存之际,忽然听见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予沣皱了皱眉头,披上外衣道,“朕去看看,你留在屋里不要出来。”
    林如寄也随即唤来冰凝,穿戴好后走到凤仪宫外殿,听得外头有交谈声,忙躲到墙后,只听道一个男声对予沣道,“微臣那天回去后无意中听说侍卫中有传言,负责守宫门的一些将领士兵行踪有异,好似混入了些陌生的面孔。微臣为防有变,来不及请旨扇子将这些人抓了起来。目前京中的情势尚不明朗,还请陛下择断。”
    “朕派了慕容世柏夜调郊外大营的精兵三千,也不知他赶不赶得及。”慕容家自从出了荣烈贵妃后,备沐皇恩,算是死忠的帝党。予沣来回重重地踱了几步,当机立断道,“时间紧迫,朕不能等了。你立刻去封锁整个京城,严禁出入。若遇到来路不明的兵甲。”予沣顿了顿,戾气闪过眼眸道,“格杀勿论!”
    “是!”
    “朕要去审问那些被你抓住的人!”
    孟启安急忙阻止道,“皇上万金之躯,岂能轻易涉险,还是坐镇宫中主持大局为好。”
    予沣挥手道,“不必多说,这样一来一去,又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