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早,好容易来一次长白山,不如去天池看看,也好弄明白究竟有没有水怪。”
    金墨大概想看看是否可能弄到另一顿大餐,无条件同意了。伸手携起她直飞上去。金墨俊美精厉,杜随也美艳雍容,这样平空飞起,便直如九天飞仙一般,自然不会让人以为是一只大妖怪和一个名建筑师。
    天池是一个火山口湖,在终年积雪的高峰顶上,湖水奇寒彻骨,周围没有任何生物,只有传说中有长颈龙似的怪兽露过面,甚至山下博物馆里还有专门一个厅是关于怪兽的照片等证据的,曾有一队美国人拿几架直升机吊上来一艘小型潜艇,打算下去勘察一番,结果被中国军方阻止,潜艇也被扣了。也有人说中国海军有基地在里面,因为传言中天池是海口,是与海相连的,每次大海潮汐,天池水也随之升降。
    杜随与金墨下到湖边,这湖水里原先没有任何生物,但是朝鲜那边哨所放了一些冷水虹鳟鱼作为试验,可惜被这边中国气象站的人捞了吃得差不多了。
    杜随放开神识,在水下探索了一番,直觉深不可测,也没有任何生物的痕迹,更不要说妖物了,便作罢说:“果然是没有的。”却见金墨神情专注,好像若有所思,问:“你发现什么了吗?”
    金墨皱起眉,说:“我们下去看看吧。”
    杜随也觉有点兴奋,毕竟是去探索天池水怪呀!说不定真是一头硕果仅存的长颈龙呢。当然就算是真的杜随也不怕,哪怕霸王龙呢,在血圣兽面前连只鸡都不如。倘若真是长颈龙就叫金墨将它生擒,自己破解了天池水怪之谜,又发现了以为灭绝的史前动物,以后想不名垂青史都难啊。
    金墨是血圣兽,血圣兽是大地之主,原是不谙水性的,他下水的方式就是弄一个结界,把水挡在外面。
    他们就这样下去,很快光线就透不下来了,变成了纯粹的黑暗。杜随又发挥了她的金刚伏魔的作用,弄出一点白光来。就这样下了仿佛有几千米,杜随想以后闲来无事,可以去几个最深的海沟用这法子潜潜水,见识一下深海生物,倘若遇上些什么大白鲨,大王乌贼,还可以顺便让金墨干掉几个。
    正在这样想的时候,突然他们的结界遇到了袭击,一阵猛烈的撞击,杜随一个不稳,从结界中掉了出去。
    水涌到她周围,黑暗包围了她,好大的压力,是什么?杜随只隐约见到一个黑影,长形,柔软而扭曲,长颈龙的脖子没那么粗吧?直径……怕不有两米?从深深的水底伸上来,简直好像无限长……好难过……不行了吗?……好大的压力……
    他们潜到的位置距山顶水面已经有一千多米,如果是普通人没有任何设施就暴露在水里的话,瞬间就可以被强大的水压压得粉碎,杜随自然不是普通人,可她也不是神仙或超人,虽有金刚伏魔护体,眼看也是支持不住了。
    金墨,难道我要死在这里吗?
    杜随已经即将失去知觉。
    这时,一双坚强有力的手从身后搂住了她,好像是这无尽黑暗中唯一的安全,唯一的温暖。
    几乎是同一瞬间,可以自由呼吸的空气又重新笼罩了她。
    死里逃生,又耗力过度,杜随几乎瘫软了,完全靠金墨抱住她。这次可真是九死一生,金墨只要来晚一步,她一旦失去意识,护身真气一散,必无幸理。她大口地喘着气:“这是……什么?大……海蛇吗?……”
    金墨仍然紧紧搂住她,前所未有的郑重,沉声说:“不是。”突然低声说:“你都湿透了。”语气不是冷淡也非含情,分不出是不是怜惜。
    杜随脸红了一下,想要挣脱苦无力气,这时从金墨身上传来一阵温热,将自己身上的水蒸发,几乎可以看到白烟冒起。杜随软弱无力地低声说:“谢谢。”
    刚才的怪物又发动新一轮攻击,一个硕大无比的头向他们冲来,张开了大嘴,数排锋利的巨大牙齿,简直丑陋至极。
    “盲鳗!”杜随叫道。
    这东西简直和海洋馆的盲鳗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巨大了许多倍。
    盲鳗是一种生活在较深海中的生物,因为没有阳光,所以也几乎没有视力,通常比较胆小,半身藏在礁石里,样子十分丑陋,有的种类牙齿有毒。
    这一条如此巨大,也不知活了多少年了。
    金墨也没动,他们的结界就从盲鳗牙齿间飘了开去,那盲鳗一击未中,脖子一扭,灵巧无比又从侧面袭来。
    也不知这东西是因为生在海中,不知道血圣兽的厉害,还是尚未修炼出智慧,竟把金墨和杜随当作寻常猎物来攻击。
    金墨冷冷哼了一声,一道紫光就从他搂在杜随腰间的手上发了出去。那厢杜随吃了前所未有的苦头,这怪物又生得丑陋,还是她自幼讨厌的深海巨怪,早已怒了,大喝一声:“畜牲无礼!”手一指,一道白光也发了出去。
    这两道光几乎是同时发出,白光早了一些。这下便可看出区别所在了:紫光有碗口粗细,声势显赫,激射而出,但遇水仿佛穿过空气一般,完全无声无息;白光只有拇指粗细,却激起水流暗涌,那盲鳗便有知觉,微微扭动身体闪避,白光击中它脖子,只擦破了点皮。这时紫光已至,正正射入它大张的口中,然后从体后穿了个半米的大洞而出,一时间血把水都染红了。
    这种低等生物生命力极强,受此重创竟然不死,扭动着身体朝他二人击来,带动水激烈涌动。
    金墨当然不会被这种东西击中,早飘了开去。一手紧紧搂住杜随,另一手连连发出好几道紫光,也不知他是如何瞄准的,道道击中,将那条盲鳗居中击断,断开的后半条身子都差不多打烂了。
    不料那东西竟还没死,半截身子扭动着往下遁去,企图逃走。金墨又怎肯放过它,早如一道闪电带着杜随急追了过去,一手抓住了那盲鳗。
    按理说这东西如此巨大,又滑不溜手,怎能被一只人类的手抓住呢?但是金墨的手就像吸盘一样牢牢附在它身上,无论它如何扭动也不能甩开。然后便有紫光从金墨手中直透入它肉里,像一把巨大的刀一样将这东西从头至尾生生划成两段。
    一时间水花汹涌,碎肉和血充斥在这天池深处。
    金墨带着杜随一下冲天而起,稳稳落在了天池边上。
    杜随看着已经泛红的天池水,喃喃说:“这便是天池怪兽么?可惜,我要不要带一块肉回去做鳗鱼饭呢?”
    金墨脸色不是很好,也没搭讪,一言不发地走了开去。杜随连忙追上。
    她当然知道他为什么心情不好,自己在身边居然还让她遇险了,显然打击了血圣兽的骄傲的自尊。
    修炼
    第十七章 修炼
    飞在天上时金墨始终一言不发,杜随便出声说:“你不要这样嘛,今天的冒险也很有意思啊。”她其实很担心以后金墨再不肯带她出来,所以出言安慰。
    金墨冷冷说:“我以前就说你修行太浅,不要出来冒险。你还不信,只道我嘲笑你。”
    敢情这小子自己生气还会迁怒于人哪!不过杜随自然不会现在和他顶,只低头作泫然欲涕状:“我原是无能,你又何必这样说我?”
    金墨见她这样也不好意思再说她,脸色少霁:“世上最危险的就是如你这样,你若一点灵力全无,自然也不会有人来害你,你也不会去涉险,可你这样半瓶子醋,又打不过厉害些的,有多少条命也不够送的!”
    杜随仰头笑道:“你担心我么?”
    金墨顿时冷下脸来:“我是怕你给我惹麻烦。”
    杜随伸手挽住他一只肌肉纤长坚实的手臂,娇笑道:“堂堂血圣兽怎会也怕麻烦?”
    金墨搂住她腰的手臂紧了一下,大概是见她乱动怕她掉下去。但脸色更冷地说:“你回家就练功吧,这两个月我竟然一次也没见你练过功。”
    事实证明金墨是很了解她的,如果他事先没有搂紧她一些,她现在便要掉下去了。
    说到练功,那是杜大小姐顶顶头痛的事,每次当她一想起小时候每天跟着老和尚练功的事,便顿起往事不堪回首之感。所以这之后十年,练功的频率决不超过每月一次,每次决不超过两小时。毕竟枯坐是不大合杜大小姐性子的。
    现在金墨说要让她练功,以她对金墨的了解,这家伙明显残留着当年的霸道,说一不二,软硬不吃,所以这问题便很是难以解决。
    不过自然杜大小姐也不会不做任何努力,她一到家就作欢喜状说:“我去做饭啦。”
    被一只手拉了回来。
    ……
    “咦,我答应给你做西班牙海鲜饭的。”
    ……
    “答应的事一定要做到。”
    ……
    “就算你不饿,我也很饿呀。”
    面无表情的血圣兽金墨大人终于开了金口:“可以叫pizza。”
    杜随绝望了,乖乖被他拉到屋里。
    盘膝坐下后,金墨搭住她一只脉门,杜随便觉得有一股灼热中带着冰寒的气流缓缓渡入她体内,顺着经脉走了一遍,汇入她的气海。
    以前老和尚师傅也经常这么做,但是老和尚的气中正温和,如三月的阳光,她会觉得通体舒泰,而金墨的气却十分霸道,令她体内既有的气忍不住奋起反抗。金墨发觉她的体内有排斥,便将气缓和减少了一些,又绕行一圈。
    如此过了半个小时,金墨把手撒开,皱眉不语。
    杜随很不高兴,没好气地说:“有什么难听话就说吧,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金墨又沉思了一下:“你修行也快二十年了,虽然后面十年是明显松懈,底子却很好,到今日还不能飞行吗?”
    杜随哼了一声:“我练的是佛门气宗,你道是练剑么?打一开始师傅就没说过修了能飞行。”
    金墨道:“我虽然不知气剑之别,但修炼之法,异道同源,气与剑,一为体,一为用,便是练剑,难道不要练气么?”
    杜随正色说:“其中大大不同,师傅说佛家练气,重在修身,是为了培育正气佛光,使万邪不亲,心魔难入,是佛家修行求正果的一个辅助法门。像剑术这样求克敌致用,一味图强,已是如天眼通之流的旁通了,沉迷其中,不是正道。”
    金墨听了这番话,沉思良久,开口说:“那么便须想些法子,使你所练的气能够致用。”
    杜随一听这话便叫不好,只怕又要苦修了,连忙说:“既然师傅都说了不要沉迷一味变强,又何必这样着相呢?只怕和我所练的有些冲突也难说。”
    金墨当然知道她不是什么佛教徒,瞪了她一眼:“你不变强些,有我保护你的时候还不怕,万一有今天这样的疏忽,就要后悔了。你现在飞都不会飞,也太不方便。再说,你如今所练的,能够驻颜长生吗?”
    杜随听了最后一句,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其实也想过这问题,尤其见了程家兄妹之后。但她一直并不求长生,长生不死有时候并非乐事,这世界也没这么值得留恋。便是驻颜,她也不像别的女子热衷,人的一生便如一片叶子从发芽稚嫩到青葱繁茂再到枯黄坠落,每一个阶段状态都自有其美丽,又何必人为地停留在一个状态上,未免太不自然流畅。她自幼跟着老和尚,若连这点都看不破,也太愚钝了些。
    可是现在从金墨口中说出这句话,却使她的心沉了一沉。
    金墨是不老不死的生物,再过一千年他还是如今的少年模样,他现在与自己走出去穿正装人以为是情侣,穿得稚气些人以为是姐弟,要是再过十几年,人家就会以为是母子,再过三十年,四十年,那成什么样子了?
    她想象自己鹤发鸡皮的模样与现在年少俊美的金墨站在一起,不由打了个大大的寒颤,浑身都抖了一下。
    可是,为什么要想这个呢?也许自己根本那时都见不到他了。他虽然说要一直和自己住下去,可这世上难道真有人会一直和谁在一起么?大家不都是孤零零而来的,孤零零而去的吗?
    为什么要这样傻?
    她还在心里自怨自艾,金墨却突然不耐烦起来,一下抓住她轻抚自己脸颊的双手,疾声道:“到底能不能?!”
    杜随吃了一惊,不解他何以如此激动,呆呆说:“不知道……我觉得自己和五年前没什么区别……”
    金墨放开她的手,紧紧皱着他又锐利又秀美的漆黑的眉,想了半天说;“不能冒险,一定要弄明白。假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