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了怀孕,我就没来看过点点。我只懂得说别人,我自己还不是一样,我怕不小心,我怕万一,所以我退缩了。即使明知道点点多想我来,我却一次次失约。陈朝,昨天说的话都不对,我是坏人,我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傻瓜!”
    陈朝用宽厚的手掌轻轻地捧起陈芹的脸,大拇指滑过的地方把泪水带离了她的脸庞,几天前,点点曾经让小惠打电话给自己,电话里她语气是那么开心。她说;“陈朝哥哥,高氏姐姐我好开心,爷爷来看我了,他抱了我。”
    抹去泪水的眼角继续肆无忌惮地流着水滴,陈朝终究是把他塞到车里,“我们去福利院,我让你知道,点点这些日子又多开心。”
    小小的双层木板床,是点点曾经睡过的地方。
    到福利院的时候,小惠正在整理点点的东西,在看到陈芹的时候,有种久违的笑。
    “我正打算整理完点点的东西,就给你们打电话呢!”放下整理了一半的东西,小惠走到屋外,把一直在屋外站着的两人带到办公室。
    “点点一直想着你!”小惠对陈芹说的第一句话。
    人的泪点总是很简单,小小的一点,短短的一句话,就足够让人毫无招架的能力。
    早已萦绕在眼眶处的泪水终是流下,陈芹把头深深埋进手里,“我对不起点点。”
    小惠轻轻拍打她的手臂,“不,你没有对不起点点,在点点心里,你们是她六年记忆里最美好的东西,你们带给她的是她一直期望得到的关于父母的感觉,也是你们,让她能在最后一刻躺在自己亲生爷爷怀里,变成了天使,你们不知道,她笑得好开心!”
    从抽屉里,小惠拿出一幅已经裱好的水笔画,小孩的画笔勾勒的是简单的一家,爸爸妈妈和中间笑得欢颜的孩子。
    “这是点点叫我帮她弄的,她说要送给你们,画裱好后,陈妈妈说你怀孕了,点点酒用彩笔在边上补了一个小男孩,她说她要牵着弟弟。”
    “其实,即使你没来,陈妈妈也经常来看点点,所以,陈芹,你不需要觉得你欠了点点什么,在这段短短的旅程上,她很快乐和幸福!”
    陈朝吧陈芹拥进自己怀里,模糊视线里,陈芹用手轻轻抚摸着镜框,那个背景是钢琴岛的日光岩,那张照片里,她笑得最灿烂,画里,她依然笑得快乐。
    只是手指划过的每个瞬间,那时的笑却又像是一种昭示,似乎她每次的微笑只是为了留下美好的一瞬间。旁边的自己是那么温柔地牵着她的手,那时的自己告诉她,总有一天,我和你,姐姐带着你一起越过海洋到达那一端。
    只是越大终究是没有实现,每落下的一滴泪,遮盖的是这段往事的美好,留下的是所有来不及的遗憾。
    点点,你是否知道,你的每个小人,都是我们最为珍视的美好,是天空最璀璨的星辰,是我们想得到却总是可为而不即的高点。因为你,我们懂得了爱的美好,因为你,我们知道了在走的时候,回头望望,不经意间失去的可能成为遗憾,所以拾起,所以感动。
    风吹的方向陈芹总是不那么确定,会被后的日出总是会从东方升起。
    再见了点点,把画紧紧地抱在怀里,好像抱着她,笑容总是能不自觉地从心里泛开涟漪。
    春去秋来,繁花似锦,人生若只如初见,又岂有分离。
    没有任何的道别,柳南电话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去伊拉克的途中。
    她说那里石油大亨多,钓一个足够吃一百年,人老珠黄,以后学比尔.盖茨全部捐给公益事业,做个热心公益的慈善家,有米的时候不忘撒米这是饮水思泉。
    郁闷的心情稍稍有了放松,吃了早餐,翻了报纸,“金辉”的新闻依旧是头版头条。
    ——副省长因受贿被双规
    ——“金辉”面临重大打击,管理层重组
    ——黑社会发下追杀令,追杀叛徒
    一个个醒目的标题,表明着几天,在自己自顾不暇的时候已经是血雨腥风地刮过了。
    喝了牛奶,餐桌上,是陈朝贴的提示标语,“爸妈一会儿过来带你去医院检查,我晚点儿去医院接你!”
    温馨的生活,陈芹拍了拍已经略显臃肿的脸,门铃一响,人已经奔至门外。
    “跑什么呢?”丁野没好气地瞪着陈芹,“拜托,你跑没事,手也托着点我的金孙啊!”
    无数的乌鸦飞过,陈芹娇憨地挽过老妈的胳膊,“拜托,你女儿比较重要!”
    “金孙比较重要!”
    “女儿比较重要!”
    “金孙!”
    “女儿!”
    她们的争吵一直持续到了医院,母女两个互相不搭理对方,唯一说出口的还是那两句。
    “我还是觉得金孙比较重要!”丁野又一次感叹。
    “女儿重要。”陈芹嗤鼻,“我是你怀了十个月的女儿。”
    护士在这对几乎有点儿异常的母女面前站了很久,终于逮到一个空隙插话,“你们得出共识了没有?不管谁比较重要,现在麻烦您女儿和金孙一起进去检查吧!”
    陈芹看了丁野一眼,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
    检查结果还算满意,血压偏高,注意休息,因为之前流产过,一定不许动了胎气。
    医生慢慢交代,丁野一一记下,遇到重要的,包里的笔记本立刻就派上了用处,那功课做得简直比学生还用功。
    老妈子总有一堆的话要讲,说完正事谈人生,最佳的慢三学得还是不够好,二老决定明天好好找柯阿姨切磋一下。
    老人的话题很烦琐,育儿经、妈妈经、夫妻相处之道,听得耳朵长茧。
    给二老留足了空间,陈芹偷闲跑到路上溜达下。
    孕妇嘴馋,眼见被人捧着碗豆花,禁不住诱惑,就上了天桥。
    天桥左侧,一副小小的扁担,密封的锅里满满当当的豆花散发着香味。闻着淡淡的清香上前,算上老妈和阿姨的,一共三份。
    “陈芹!”
    第六十五章  愤怒的天使
    如果爱情只剩下恨,那么是你的虚伪思想和丑恶的灵魂取代了你的爱,所以你无权责怪别人。
    ——陈芹   林依依!
    看着前面的女生,陈芹倒没有多少惊讶,对于她的出现,在自己的预料之内。只是当她缓缓地摘下墨镜,青绿色的眼角在白皙的皮肤上越加显得明显时,陈芹被吓到了。
    “邱备打的!”不用发问,林依依很自觉地回答,“可笑吧,我为他付出一切,连自己父亲都受到连累坐牢,结果他给我的就是一巴掌!”
    林依依看似悲哀的微笑是那么刺眼。“你知道吗?他竟然还爱着你,我不明白,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你。他在外面没人管的时候,我给他全部,我让他回来,我帮他干大事,我让他认识国外的企业家,我利用我爸的关系帮他,可是到头来,他竟然说只是利用我?连孩子都是他利用我的工具!”
    陈芹用手扶住围栏,濒临崩溃的女人总是让人有种恐惧的感觉。此时的林依依有点儿像到达所有梦幻破灭后的临界点。
    “你想和我说明什么呢?林依依,我曾把邱备带到你面前,是你明白了却又舍不得放手的。”
    她与自己,几乎有着同样的经历,只是她为邱备几乎付出一切,而自己总是要感谢那么多人。陈朝也好,腾震、柯辉也好,甚至是袅袅、柳南,没有她们,自己走不出,也得不到爱和幸福。所以面对她,似乎总有一种似曾相识和怜惜。
    “林依依,也许你现在该做的,是去看看你父亲!”
    林依依将手挥过,“你说的简单,陈芹,你现在是幸福美满,当然可以说的这么镇定自若。丈夫把你当宝贝一样护着,你爸继续做着司令。在这个案子中,你父亲极力要求严惩犯事人员,而我呢?男人不要我,我最亲的老爸还因为我进去了,孩子出生了却没人爱,陈芹,这对我不公平,我从小也是娇生惯养长大,我没吃过什么苦,为什么现在要我来承担这个。”
    “那是你自己选择的,你也不是什么都没有,你有孩子。林依依,你爸也还在,他即使坐牢了也还是你爸,孩子更是你的,在你为自己的悲惨而痛苦的时候,有很多人还是用一种羡慕的姿势看你!”
    “取笑我吗?”林依依冷冷地从嘴角憋出了几句话。
    “如果你认为是,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买豆花的兴致完全散失,陈芹转身走下天桥。
    如果一个人总是把自己定位在受害者的位置上,过多的交谈的是无济于事, 这点上,林依依和邱备出奇地相似。
    刚下过雨的街道,有点儿潮湿的滑,也许是出于一种本能,陈芹右手握住栏杆,要是平时她永远是走在中间。可是今天,她却摸着肚子,乖乖地靠到一边,躲过很多行色匆匆的人,慢慢地走下楼梯。
    或许这一刻,她的幸福是让人羡慕的,回过头,林依依还是站在身后,幸与不幸主宰的没有别人,她其实是想告诉她,自己并未嘲笑过任何人。
    一个突然扑向自己的身影,在陈芹下意识地回头时相互交会,也仅仅是在那一瞬,她看着林依依的手是如此坚定地伸向自己的后背,在即将碰触的霎那间,抓住栏杆的手越发用力,身体硬是在转身时往后退了一步。
    她终于是站住了,可伴随着一声尖叫,林依依失去重心在眼前突然跌下时,陈芹来不及拉住她。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拨开层层围观的人群,陈芹用手托起林依依的头部放在腿上,对围观的人群说,“麻烦一下,医院在对面,打个电话也行!”
    林依依的唇在霎那间变得苍白,只是她还是用手掌死死地护着肚子,却无法制止鲜血不住地流出,曾经自己经历过的一幕似乎就在眼前,用手掐着林依依的人中,“林依依,你醒醒,别睡啊!”
    也许是听到呼唤,她真的瞪大了眼睛看她,还有她周围的人。
    陌生的脸孔,嘈杂的声音,肚子无干觉得撕裂着,“邱备!”林依依用残余的一点点力量用力呼喊着他的名字。
    看着林依依被抬上担架,陈芹满手鲜血地倚在柱子边,浑身无力的虚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还在,这算不算是件庆幸的事?
    一双黑色的皮鞋在此时慢慢地靠近她,在一场意外之后的天桥依旧人来人往。
    抬起头,明媚的阳光下,什么东西在眼前扬起,刺激点的味道从鼻尖处袭来,人便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红红的篝火,燃烧的火苗在身边跳窜。
    陈芹脑子依旧不是很清晰,只是掌心那些已经干掉的血迹,证明下午自己的确经历了一场没有预知的意外。
    陈芹挣扎着坐了起来,努力回想着下午的一切经过。邱备!当这个名字随着那双黑色皮鞋一起从脑海里闪过时,陈芹几乎尖叫出来。
    一个男人从天台悬梯爬了上来,手里的啤酒不断地向外溢出。
    “你醒啦!怎么样,这里风景好不好?你曾说你喜欢从上往下看的感觉,空旷,没有阻碍!我刚才看了下,确实是!”
    “你到底想干吗?”她不带任何感情地看他。
    邱备径直走到陈芹边上,抓住她的手臂,左手轻轻地滑过她的脸,“你有没有怎么样?”
    用力地拍掉邱备的手,陈芹退至墙边,“你当时在那里!你看到了?”她几乎不敢相信,邱备亲眼看着林依依摔下天桥的事实。
    把手里的啤酒往嘴里猛灌了一口,邱备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个怕自己却又可以佯装镇静的女人,曾经,她是他最想保护的人。
    滑稽,这个世界本身就是滑稽的代言人。
    邱备慢慢地坐在地上,前方的大厦灯火辉煌,却没人知道它的对面,这里却暗如黑色胶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