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这年年末,再度光荣地成为了一个孕妇,过起安胎的日子。
    仁和医馆的琼斯医生,也在槿玺被诊出怀孕后的次日,入驻了雍亲王府,陪槿玺待起产。
    琼斯的女儿,如今跟在仁和医馆另一个外聘医生身边学习内科知识,想来,也是仁和医馆明日之星无虞了。
    得知槿玺又怀上了皇家子嗣,康熙就越发不让她入宫请安了。许是想让她借此好好安胎生产,淡忘些因兰夜亡故而无尽的悲伤吧。
    槿玺获知后,心下有些羞愧。
    这么多年来,其实老康对她倒是还真挺好的。应该说,老康对他们夫妻俩都挺好。许是胤禛在政务上向来都很努力踏实吧。再加上他从不搅和到那干夺嫡的兄弟中去,难免让老康宽慰。情感上,较之于已经有了防备之意的胤礽、胤褆、胤禩等子嗣,也越发倾向于胤禛了。
    康熙五十年八月十三,槿玺分娩了。
    原本想多忍两天、将这胎宝宝撑到中秋佳节这日再生的,可这种事,哪由得她决定。
    于是,八月十三这日辰时,她的羊水破了,赶紧被琼斯和喜梅一起扶她上了产床。
    刚下朝,正欲去乾清宫向老康汇报户部近期状况的胤禛,一听下人来报,迅速去乾清宫向老康告了假,立即奔回府邸陪槿玺生产去了。
    这一胎,足足耗了槿玺一整个白天的时间,好在她怀孕后,调理好身子就锻炼起了体力,直至夜幕降临,酉时过半,才诞下这个足有七八斤的大胖儿子。正想闭上眼休憩,却听琼斯叫了声:“还有一个!”
    [正文 211 几家欢喜几家忧]
    这下,别说她,连候在外间急切地想进来陪她的胤禛也慌了,双胞胎?之前哪里会想到这个可能啊……
    好在槿玺体力并未完全散尽,口里含了块浓黑极苦的原味巧克力,拼劲挤出了差点被她遗忘在子宫里的双胞胎弟弟……
    老天保佑,兄弟俩皆平安健康!
    只是,老大有七斤六两,老二却只有五斤八两——明显是被哥哥夺走了大部分营养。且因为是异卵双胎的缘故,兄弟俩长得也丝毫不像。
    老大一看就知道?是胤禛的种。老二则比较秀气,像她多过像胤禛。再加上出生时比老大瘦弱了不止一点两点。于是,素来喜欢扶持弱小的槿玺自然就将大部分精力花在了老二身上。奶水不够双胞胎同时享用,就让老大喝奶娘的。老二一日多餐的奶,坚持由她自己喂。
    然而,当洗三日前,老康赐名的诏旨下来时,槿玺就华丽丽地傻眼了……老大居然叫弘历,老二则是弘昼……
    老天,她再史痴也知道,历史上的乾隆帝弘历和抽风王爷弘昼压根不是孪生子啊……
    莫非现下的历史,因为他们夫妻俩的缘故,已经被蝴蝶翅膀扇到快没边了吗?
    胤禛和她的表情大同小异,从不可置信中回神后,迅速恢复了冷静。
    “如此也好,咱们至少没将历史篡改的太离谱……”胤禛抱着弘历,看了眼吃饱便睡倒在槿玺怀里的小弘昼,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既然有弘历。那后续的正史还是正常发展的吧?算算时间,弘历也确实是这个时候出生的。倘若皇阿玛所赐之名是两个连他都未曾听闻过的名儿,他反倒要担心历史会如何发展了呢……
    “可是……”槿玺蹙着眉,盯着呼呼酣睡的小包子弘昼嘀咕了一句:“看上去这么乖。日后真是个抽风的孩子吗?”
    胤禛闻言,顿时失笑:“感情你是在胡思乱想这个呢?放心,弘晖都被咱们扇活了。还怕扇不好弘昼吗?”
    “也是。”听胤禛这么一说,槿玺也忍不住松开了眉头笑道,“明儿洗三,恐怕会来不少宾客,喜宴都准备妥当了吧?我没法下床,一切就多劳你了,老公!”最后一声。她的嗓音甜美柔腻,差点没唤得胤禛直接将她扑倒在床上。
    可才刚生产完,怎么的也要忍到满月……胤禛暗暗做了决定,雍亲王府的子嗣就此打住,绝不再让她吃生产的苦。同时自己也不想再尝禁欲之苦了。
    从怀孕到满月,他至少有半年时间不得碰她。这种滋味太不好受,不想再尝了。况且,加上弘时,自己名下已有嫡子四个、嫡女一双,虽然兰夜在玉牒上已经算亡故,可爱新觉罗家的血脉依然在传衍,甚至繁衍到国外去了……也足够完成祖宗交待的繁衍子嗣的任务了吧。
    反观其他兄弟,哪个有他这么多嫡子?嫡庶累加。也不见得有他这么福气吧!
    胤禛越想越觉得槿玺能干,“吧唧”一口,在她脸颊重重亲了一口,然后抱着弘历丢去西厢房给奶娘照顾了——虽然是日后的乾隆帝,可小时候还是别太娇养的好,免得生成历史上奢侈浪费又花心的弘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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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用的东西!”近乎于被半禁半囚的太子胤礽。听说雍亲王府又添了一双嫡子,立即气得佛袖摔碎了桌上的一套茶盏,不知是冲着前来禀报的下人还是坐于下首喝茶的太子妃石氏吼道。
    石氏闻言,想发作又发作不得,毕竟是她自己没用,生不出儿子讨太子欢心,可爱新觉罗家生不出子嗣的媳妇,又不止她一个,八福晋不也如此,可哪里有听过八福晋被八贝勒拳脚相向、恶言以对的事?大多都在传八贝勒如何重视八福晋,如何在乎八福晋,就连外头不具名的女人给八贝勒生的儿子,据说也是被他拦在门外,最后倒是便宜了雍亲王府那位死对头……
    一想到名下已有四位嫡子的雍亲王福晋,与有名无实没两样的太子妃石氏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妾身该死!”无论她心内多么痛恨槿玺,可槿玺带来的影响,依然不得不让她委曲求全。起身朝太子行了个礼,垂眉低眼地立在下首,等太子发泄完心头的怒意。
    “哼!你是该死!谁让你撺掇向氏去向老四家的弘晖下手的?别以为爷不晓得,也别以为向氏糊涂,你找她说的那些话,她那几个下人都听见了,如若不是还要仰仗你娘家,爷早就……早就……”
    胤礽气得不知该如何骂他这个太子妃。原以为她会是个识大体的,孰料,不比其他几个妾室大度多少,甚至更加阴险狡诈。明着是关心弘暎,实则呢,巴不得希望弘暎和弘晖同归于尽……
    如果不是他发现的早,将此事压了下去,皇阿玛不知会如何处置他呢。连区区一个后宅都无法管理妥当,谈何管理整个大清?!
    至于这个脑子被嫉妒冲昏了头的太子妃……若不是看在她的娘家还有些许用处,不能在这个时候和石文炳父子几人僵了关系,他绝对会在皇阿玛动手之前先剐了她!
    弘暎在玉牒上被除名,犹如断了他现下的一双羽翼。虽然,侧福晋李佳氏和林氏也有给他相继诞下两个庶子,可终究不及弘暎来得聪明出挑。
    如今,弘暎被他送去江南学做生意,玉牒上没了他的名字,如同仕途一路就此被封死。思来想去,只得让他去做生意,日后也好能在京城占点皇商的席位。如果他能顺利登上大统之位,弘暎不必说,绝对是唯一的皇商。至于老四……哼,他会念在兄弟之情上,放他一码,但是。绝对会将他一家驱逐离京……皇商一名,绝对是弘暎读独享的权力!
    “爷怎么可以这么血口喷人?妾身哪里有去对向氏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如今,她人也不在了。妾身也不会去拿她做文章,可是爷,您一定要相信妾身!”石氏一听胤礽的话,心下惊恐,虽知事情已经败露,可如今向氏已死,她当然绝不能承认了。遂哭倒在胤礽身前。哀泣地诉起冤来。
    太子斜睥了她一眼,真想将她拖出去斩了。这个女人,自己没用,断了他的香火也就算了,竟然还对自己的妾室下手。如果向氏还活着,以她的聪明和预知力,绝对能帮自己度过这几年的无妄之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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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毓庆宫里如是,八贝勒府也差不多情形。只不过,正如太子妃猜想的,八贝勒对八福晋远没有太子对她来得如此凶悍无情。
    许是八贝勒还是想借助妻族的力量做拼力一搏吧。心底虽然闷闷不郁,面上还是比较平和宽弘的。
    看到郭络罗氏愤愤地摔碎一桌的杯盏、花瓶,还状似体恤地安慰她说:“福晋休要着恼,对身子不利。太医不是说了吗?你需要心平气和地静养。外头那些事,想那么多做什么?”
    郭络罗氏深深看了他一眼,压抑地问道:“胤禩,我跟你夫妻这么多年,你说实话,心里究竟有没有我?假使……假使今日我无依无靠。你还会不会如现下这般宠我依我??”
    胤禩微微一顿,随即立刻展颜一笑,拥着她低柔地说道:“你也说了,咱们做了这么多年夫妻了,不差继续做下去。无论你有无娘家可靠,爷都是你的依柱。”
    胤禩嘴里这般说,心底却不由得浮现弘时和他娘亲的身影……
    假使,他从头到尾就没有妻族可靠,假使,他从头到尾都被皇阿玛否认,他想,他必定会带着弘时母子远走高飞……
    可如今,一切都已无法复原。死去的,无法重生。属于他人的,无法收回……他只能,咬着牙,和着泪,义无反顾地走下去……无论前方有没有出路,他也别无选择……庆幸的是,弘时安在四哥名下……他相信,四哥对弘时必定视如己出。他该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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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语说,几家欢乐几家忧……
    槿玺生下这对双胞胎后,京城里多少皇室王公盯着他们雍亲王府。都说她福大命好会生养……甚至还有不少宗族的女眷腆着脸来投帖子,上门向槿玺请教生养之道。
    槿玺得知后着实无语了。若是被她们知道自己没生孩子的这些年,并非因为她没怀上,而是胤禛在刻意避孕……不知她们会做何感想?……会不会就此认定她是母猪呢?……
    洗三、满月哄哄闹闹地办过之后,十月二十九,胤禛的生辰前夕,他一从宫里下朝回来,就把她”掳”去了两人的秘密花园——房山别院。
    孩子气的举动,让她委实哭笑不得。
    “弘昼怎么办呢?”马车上,她睨着他笑问。关键不是弘昼怎么办,而是她该怎么办?奶涨的时候,难不成都由他帮她吸空吗?否则,过一日一夜不吸可是会非常胀痛的,而且会难再顺利地吸出奶来……总不能让弘昼才两个多月就断了母乳吧?
    “放心,弘昼那小子有奶娘带着,你就安心休息两天。明日爷生辰,已经向皇阿玛告假不去早朝了。至于你的奶么,有爷在,还怕什么?”胤禛边笑说着边瞅了瞅她胸前那片丰润,惹得槿玺好一阵害羞。
    “既然答应了你,每年都会带你去房山度假,怎么可以食言?今年因为兰夜的事,你生日也没单独带你出来……再不出来,眼见着就要入冬了,我也越发抽不出空陪你了。”胤禛揽着她,柔声解释道。
    槿玺莞尔一笑,“其实只要有你在身边,哪里都一样!”她感动于他的心细和体贴,承诺过的话绝不食言……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正文 212 太子二废]
    康熙五十一年九月三十,太子胤礽二度被废。
    这次废太子,全朝百官并没有第一次时来得震惊,许是早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看这几年圣上对太子若即若离、疏远防备的态度,这些人精中的人精岂会没有暗暗瞧在眼里、记在心上。
    于是,太子二次被废后,朝里朝外一片安静。
    没有太子党来康熙跟前求情说事,也没有反对党打着安抚的名号来举荐其他皇子。经由上次废太子后、大皇子和八皇子相继被康熙驳斥后,这回的废太子事件,安静地让朝外的旁观者诧异。
    然而,这却是康熙喜闻乐见的。他就是不想看到太子受诸多臣子百官恩戴有加的场面。他当着文武百官撂下话:此次太子被废黜,朝中将不再设东宫之主。
    康熙相信,此番旨意一出,必不会再有哪个不开眼的到他跟前奏请立谁为太子之说。也相信,他的耳根可以清静些许年月。
    只是,他百年之后呢?大清江山该交由谁手里才不会被祖宗先烈训斥?才会得以百年地承继下去?
    康熙沉思良久,却未得出结论。
    其实,他打心眼里赞赏的是老四胤禛。其他阿哥,诚如文武百官所认定的:老三太过文弱礼贤,却毅力不足,当不得大统之席。老五别提了,琴棋书画样样俱全,却独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