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璂蹙眉,洪西源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了,答非所问,暗自鄙视了自己一下,然后接着说:“孔心慈,慈心圣手,是方圆几百里之内最大的神医!她经常替穷人看病,在山东一带名气很大,心动善良,医术高明。本来,我以为她不会出现,毕竟瘟疫与普通疾病不同,没想到,她还是来了。”
    虽然只是短短几句话,但是已经很轻易的勾起了永璂的好奇心,世间竟有如此奇女子吗?她……真的不怕死?
    “这么说来,爷真要见识一下了!”
    第一眼看到孔心慈,只是远远的看着身影,永璂便觉得她清新脱俗,一身淡绿色的衣衫让她看起来清新淡雅,让人见之忘俗。近了,近多了,她的五官算不上极美,一对小酒窝显得有些稚气,但是那通身的气质,再加上那双美丽清澈的大眼睛,真是……
    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样的女人,是永璂所陌生的。他见过太多太多的美人,这个孔心慈绝对不是最美的一个,甚至连排都排不上,但是那些女人眼睛里都有太多太多的东西,让他觉得压抑,而孔心慈身上的那种气质会让人莫名的放松,身心舒坦。
    孔心慈对于众人的注目,一点感觉都没有,行动仍旧自然,只是,一句废话都没有,推着一车的药材,“把重病的人集中在一块,我现在就去!”
    百姓们立刻接过孔心慈手中的推车,“我们已经集中起来了,孔姑娘这边走……”
    于是,我们的贝勒爷被无视了,同时被无视的还有洪西源,只是他似乎已经习惯这样的情况了,并没有什么感触。
    很戏剧性的,从孔心慈来了之后,那些原本眼看着就要死掉的人,吃了她带来的药材,竟然退了烧。
    “孔姑娘,我看这边的情况也差不多了,您就先到我府上给贝勒爷看看,行吗?”洪西源跟在孔心慈身后,小声的求着。
    孔心慈根本看都不看洪西源,仍旧忙着把脉开方,“在我这里,没有谁有特权,爱来不来。”
    这么多人,她都快忙不过来了,居然还有人要她上门,真不知道这人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她才没有攀权富贵的爱好,若是真的严重,他自己就来了。
    正在被诊治的人突然收回自己的手,“孔姑娘,洪大人说的是,您先去看看那位贝勒爷吧,他是难得的好人。我们生下的这个人都不是很严重,再等等也没关系。”
    对于洪西源的请求,孔心慈没什么感觉,但是连别的病人也都那么做,那就奇怪了。
    原本排队的百姓见孔心慈不说话,也跟着说:“是呀,是呀!孔姑娘,您就先去看看贝勒爷吧,他是好人啊!”
    在大家,你一眼,我一语中,孔心慈总算是那位年轻的贝勒爷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一些他的事情,虽未见面,但是第一印象还是蛮不错的。虽然她不明白,那么一个为百姓不顾自己生死的人,为什么她来了那么久,从没出现过,就算是露面看看百姓都没有。但是,这么多人为永璂说话,孔心慈也不好推辞,便随着洪西源来到了他的府上。
    此时的永璂正拿着一本书静静地看着,说是看书,其实大半天也翻不了一页。
    他这些天,头疼的厉害,根本集中不了精神,之前还可以装高人下棋(主要也是给自己找个事情干),现在却不行了,连看书都难以集中精神了。本来,按理说,他应该躺在床/上休息,但是,他实在没办法接受自己一个男人,虚弱到躺在床/上起不来。所以,但凡还有一口气,他都要撑着起来。
    孔心慈远远见永璂还在坐着,一副没什么事的样子,心里有些失望,但是转念一想,毕竟是天潢贵胄,没有吃过苦,到不可能要求他跟普通人一样。
    洪西源见到永璂,自然免不了一番跪拜请安,而孔心慈只是站在那里,微微屈膝,红唇微启,“贝勒爷!”
    永璂伸手虚扶一下洪西源一下,“这么快就控制住疫情,孔姑娘果然医术高明,在下爱新觉罗·永璂,替天下人谢过孔姑娘。”
    明明已经很小心的,缓缓的起身了,可是起来还是一番天旋地转,头晕眼花,永璂微微扶了一下扶手,这才站稳。
    这点小动作看在孔心慈的眼中,立刻就意识到永璂的身体很成问题了,忙上前一步,“让小女子为贝勒爷请脉,如何?”
    虽然已经意识到这个贝勒爷是在强撑,但是真的探到永璂的脉搏,她还是有些心惊。抬头看着这个年轻贝勒爷,孔心慈暗暗叹气,这个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能忍,如此自苦的人,心气未免也太高了。
    原来,永璂的病情已经算是很严重很严重的了,而病到这种程度还能站起来的人,孔心慈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心里免不了对永璂高看一眼,只者也的忍耐力就不常见。
    ……
    三个月后。
    城门大开,济南城一片欢欣鼓舞,百姓们甚至恨不得放鞭炮庆祝。
    永璂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看着眼睛里浓浓的笑意却怎么也掩饰不了,劫后余生,这四个字恰好能形容他此刻的心境。
    “爷,爷……”小李子拼命的往里面挤,但是耐不住群情激涌,想要靠近永璂,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最后还是永璂发现了他,主动向他走来,百姓自动让开一条道,他才能靠近永璂,“爷,皇上来了!”
    永璂听到这个消息,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怎么会来?因为……他吗?
    “皇后娘娘也来了!”
    百姓们听到皇帝来了,自然赶紧给永璂让路,也不知道哪个大胆的百姓甚至大声喊,“贝勒爷小心!”
    他这么一喊,众人都想起贝勒爷之前抗旨不遵的事情,纷纷表示自己的担忧,紧张的看着永璂。
    永璂对热情的百姓微微点头示意,“多谢大家的关心,不会有事的!”
    然后对小李子说:“我们走!”
    路上,永璂小声的询问,“皇额娘可好?”
    “还好,就算担心爷,瘦了许多,有些憔悴。皇上对爷抗旨的事,似乎很生气,也小心措辞。”
    永璂点点头,抗旨一事,其实他不怎么担心,毕竟当时的情况那么危急,那是唯一的选择,而且,乾隆能够亲自来,隐隐的他还是很开心的,如今,他最担心的是他的皇额娘,只是在那之前,他必须要先见他的皇阿玛。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乾隆根本不要见他,就把他晾在那里,看着身边众臣们来来往往,永璂有些尴尬,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自嘲的想,幸好没让他跪在外面等,否则的话,就更丢人了。
    好容易,到午膳的时间,各个大臣禀告完自己的事情,乾隆总算命永璂进去了。
    “儿臣恭请皇阿玛圣安!”
    乾隆也不叫起,只是斜睨了他一眼,瘦多了,不过看起来气色还不错。乾隆冷哼一声,若不是怜惜他大病初愈,一早就命他跪倒院子里去,还能让他在外面坐着?
    永璂知道乾隆的气还没消,也不说话,跪着就跪着。
    乾隆左等右等,等不到永璂请罪,心里的火忍不住往上冲,在高无庸提醒该用膳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一眼将高无庸瞪到一边,指着永璂,“近前来!”
    永璂微微蹙眉,心里有些不情愿。若是旁人听到乾隆这句话,顶着他的怒火,一定膝行过去,但是永璂却不情愿,他缓缓的起身,走到乾隆跟前三步远,然后缓缓的跪下。
    乾隆看到永璂起身,本想呵斥,但是想到永璂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不是奴才,也就忍了。
    乾隆一抬手,永璂便紧张的闭上眼睛。
    看得乾隆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还那么大了,就算他气到要死,但凡是有一点理智,都不会打他耳光的,怒道:“把手伸出来!”
    永璂愣了一下,乖乖的伸出一只手。
    “两只!”
    随手拿起书桌上的镇尺,毫不停歇的,十余下重重的砸在指尖上,十指连心,尤其是这种陌生而又无法适应的疼痛,让永璂觉得浑身不舒服,却又不敢挣扎,一张脸通红,尴尬得不得了。
    看到永璂的指尖肿起,红肿之中,又有些发黑,乾隆也有些下不去手了,以往发怒,命人带下去,至少二十板子打下去,他都不会心疼一下,可是自己动手,只几下便下不去手了。
    乾隆俯视永璂,面无表情,“疼吗?”
    永璂强忍着疼痛,双手颤抖,好一会儿才勉强开口,努力保持声音的平稳,“皇阿玛,儿臣知错了,儿臣……”
    乾隆根本不想听这些,也不待永璂说完,接连三下打下去,“答非所问!”
    永璂再次抬高双手,颇为委屈的开口,“回皇阿玛的话,还……还好!”
    乾隆怒极点头,“还好?”
    镇尺再次举起,又是接连十余下,力道虽然不减,却换了位置,到底还是心疼他的,“现在呢?”
    永璂的眼泪都快忍不住了,倒不是忍不住这份疼,只是乾隆问得实在刁钻,哪有人打人还一再追问疼不疼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回……回皇阿玛的话,还好!”
    如此再三,永璂一双手高高肿起,根本没有可转移的地方了,而永璂也终于忍不住低声呢喃,“疼,皇阿玛……”
    乾隆总算等到了自己的话,停了下来,“你疼?我们的心比你更疼!你想把朕和你皇额娘气死,是不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你脸这个道理都忘了,是不是?”
    永璂心中一暖,似乎也不觉得那么疼了,“是!儿臣知错了!”
    看到永璂总算是服软了,乾隆原本积攒的怒火也消得差不多了,放下镇尺坐下,“回去将孝经给朕超一百遍,聊作薄惩!你记住,你的命是朕给的,除了朕,就算是你自己都没有资格放弃,明不明白?回去上了药,去看你皇额娘!”
    永璂晕晕乎乎的离开,暗暗叹气,似乎有什么很不一样了。甫一出门,就看到很多百姓自发的等在门外,慌忙将双手背在身后,掩饰自己的狼狈。
    看到永璂出来,百姓们才算是放了心,憨厚的笑了笑,便散开了。
    看着永璂的手,孔心慈微微蹙眉,目光中流露出几分心疼,“怎么样?疼吗?”
    永璂微微扯了扯嘴角,“还好!”
    孔心慈无奈的摇了摇头,早该想到的,他实在是太能忍了,一边给永璂处理伤,一边微笑着说:“你呀!这是活该!看来,皇上还是蛮有人情味的嘛,感觉得出来,他还是蛮疼你的!”
    永璂眼睛发亮,“你怎么知道的?”
    “先师在世时,也很严厉的。若是他知道我这次来了济南,一定会气死的,结果怕不会比你现在好。”
    “那你还来?”
    孔心慈有些笑不出来,微微叹气,“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先师也是双重标准,换做是他自己,他也会来的,他只是太过疼爱我了,所以不愿意我来而已。我现在呢,是继承他老人家的遗志,悬壶济世……”
    ……
    “对不起,皇额娘!”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