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
    池少宇的下颚又动了一下:“离婚是我和见飞之间的事,任何第三人都没有资格插嘴。”
    他笑了一下,决定沉默。
    “对了,你肋骨上那块伤疤痕迹还明显吗,”池少宇温柔地看着梁见飞,继续说,“我有个朋友介绍了一种据说很有效的祛疤药膏,我托人买了,拿到后给你。”
    “哦——”
    “朋友?女朋友?”项峰冷不防插一句。
    池少宇瞪他,像是恨不得他立刻消失。
    “啊哈哈,啊哈哈哈……”世纷终于找到机会出来打圆场,“今天大家能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真的很有缘分,没想到不止见飞跟项大哥很‘聊得来’,连池少也是,看来见飞和池少你们还真是有夫妻相……”
    最后那几个字被袁祖耘的咳嗽声盖了过去,但大家多少还是听到了。
    “好了,世纷,”袁祖耘看上去有点在冒冷汗,“你还是继续吃你的吧。”
    “哦……”自知说错话的人垂下头。
    “我要吃那个。”项峰忽然对梁见飞说,仿佛理所当然。
    她夹了一块盐焗鸡,放在他碗里。
    “我不要吃腿肉,”他一脸平静,“要胸肉。”
    梁见飞瞪了他一眼,把他碗里的鸡夹到自己碗里,然后又帮他夹了一块鸡胸脯,嘴里还念念有词:“鸡白丝有什么好吃……”
    他微笑,没有回答,伸出左手用调羹把鸡块放到嘴边,在咬下去之前,他不着痕迹地看了对面的男人一眼,嘴角扯出一个冷笑,才吃起来。
    “你知不知道,”回去的路上,梁见飞似乎很兴奋,“我这么多年来都没看过池少发飙!你真太厉害了,我想任何人跟你聊不到三句都会抓狂的!”
    池少?是她对他的昵称吗?
    “你没看到他下颚动的样子,估计他今天快被你气死了。”
    “……”他没理她,别过头去看着窗外。
    快被气死的人是应该是他吧!什么肋骨的伤疤……她肋骨有没有伤疤关那混蛋什么事!
    肚子开始叫起来,他摸了摸胃,说:“去馄饨店,打包。”
    “你没吃饱?”她诧异。
    “怎么可能吃得饱。”尽管他一直不停地叫她夹菜。
    “哦……”
    等他们拎着外卖的小馄饨来到项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
    “鱼食在渔缸旁边,”项峰对梁见飞说,“记得按照说明上的方法喂。”
    “哦。”她立刻走了过去。
    他走进厨房,把外卖放在餐桌上,拿出汤匙,坐下来开始吃。
    “你的鱼怎么都跟你一样死气沉沉的。”梁见飞一边往水里丢鱼食一边说。
    他没有回答,自顾自地吃东西。
    她也没再说话,认真地看包装袋上的说明。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挂钟和鱼缸的声音,或许还有他喝汤的声音。
    “喂,”他忽然停下来,说,“他是你第一个男人?”
    梁见飞回头看了他一眼,继续盯着包装袋:“什么?”
    “我问他是不是你第一个男人……”
    “哦,对啊。”她回答地心不在焉,又抓了一把鱼食往缸里丢。
    他低头吃东西,过了一会儿又抬头问:“你就……只有过这么一个?”
    “嗯。”她终于转过身看着他,像是感到疑惑。
    他吃完了,起身把碗放进水槽。
    她把鱼食放回原处,自觉地走过来开始卷袖管。她打开热水龙头,然后往碗里倒洗洁精,拿百洁布擦起来。
    “你问这些干吗,像居委大妈一样。”
    “……没什么。”他双手抱胸靠在冰箱上看她洗碗。
    “还有其他事吗,没的话我就回去了。”
    “……没有。”他冷着脸。
    她看着他,忽然把手上的水弹在他脸上,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她在兴奋个什么劲儿?因为他打败了池少宇?那个男人生气她就这么高兴吗?
    他抓住她那双湿漉漉的手,用不带任何语调的口吻说:
    “我今天心情不太好,你别来惹我,不然我不保证自己会做什么让你后悔的事。”
    八(下)
    截稿日已经到了,但项峰却迟迟没有交稿,周六早晨,他被一阵门铃声吵醒,他翻了个身,对着天花板叹气,然后起身去开门。
    不出所料的,是梁见飞。
    “怎么样,”她一脸期待,“今天有灵感了吗?”
    他甩手关上门,转身走了没几步,门铃声又响起,他回去开门。
    “不会吧,老大……”梁见飞哭丧着脸走进来,“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一点灵感也没有?”
    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短袖t恤和一条运动裤,赤脚走在冰冷的地板上,觉得一阵麻木。
    “你生病了?”梁见飞说。
    “……”他继续向卧室走去。
    “白内障?”
    “……”他走进卧室。
    “十二指肠溃疡?”
    “……”
    “前列腺炎?或是……痔疮?”
    “——梁见飞!”他忽然转身抓着她的衣领,“你给我闭嘴!”
    她非但没有害怕,反而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没有灵感,我可是快被经理逼死了。”
    他原本紧蹙的眉头慢慢松下来,放开她,转身回到被窝里,不再理她。
    “项峰!”她喊他。
    “……”没有任何反应。
    “项峰,你给我起来!”她走过来掀他的被子。他干脆坐起身,瞪着她。
    “算我求你,”她把被子还给他,“你别耍脾气了好吗,去把最后一点写完……”
    “我不去。”他回答得生硬。
    “你……”
    于是两人就僵持着,直到项峰说:“要我交稿也可以……”
    “?”
    “你过来陪我睡一会儿。”
    “什么?!”她瞪大眼睛,“你疯了吗?”
    他耸肩,闭上眼睛:“那算了。”
    他闭着眼睛,一直没有睁开,但他知道她没走,站在原地,大概在衡量他说话的可能性。
    “喂……”她听上去有点迟疑,“如果只是要我坐在床上……可以……”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她,然后动了动下巴,示意她上来。
    “你……你不会对我做什么吧?”她还在犹豫。
    他翻了个白眼,点头。
    她踌躇再三,终于移动脚步。
    “把鞋脱了。”他提醒。
    她今天穿了一双短靴,两只脚跟互相踩了一下就脱出来。她走到床的另一边,坐上来,离他远远的,盘腿坐着。
    他盖好被子,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过来一点。”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说。
    “?”
    他伸手把她抓过来,她尖叫,发现他只是让她靠在他身旁后,才安静下来。
    他又闭上眼睛,感到空气里充盈着她的气味。
    “喂,”他说,“你肋骨上真的有个伤疤?”
    “嗯……”她双手抱胸,像是很防备。
    “怎么留下的?”
    “……车祸撞的。”
    “车祸?什么时候?”他睁开眼睛看着她。
    “……离、离婚那阵子。”
    他冷笑一声:“看来离婚对你的打击还不小。”
    “你去离一次试试看。”她瞪他。
    项峰重又闭上眼睛:“我不会让自己离婚的,如果有一丝那样的可能性,我都不会结婚。”
    “哈!那么看来你这辈子注定结不了婚。”
    “……”
    隔了好一会儿,梁见飞低吟般地说:“你知道吗,我结婚前一天晚上,我爸就跟我说:结婚很好,它能让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它让人有安全感,让人懂得什么是责任,结婚使我们更认清了自己的位置,也明白什么叫做宽容和忍让。结婚真的是一件很好的事,可是一旦你结了,也要随时做好离婚的准备。”
    “……”
    “所以,像你说的那种婚姻是不存在的,任何婚姻都有破碎的可能,只不过看你如何去做而已。”
    “你还相信吗?”项峰问。
    “?”
    “爱情、婚姻,你还相信吗?”
    “信,”她回答得斩钉截铁,“为什么不信?看看周围,有这么多美好的例子,不是吗?”
    他笑了,闭着眼睛笑。
    “项峰,”她喊他的名字,“你是个很奇怪的人。”
    “嗯?”
    “你好像……宁愿相信这个世界是邪恶的、充满圈套,也不愿意相信它有美好的一面。”
    “这世界本来就是邪恶并且充满圈套的啊。”他抬眼看着她。
    “我不这么认为,”她摇头,“任何邪恶或圈套,总有原由,说不定,很多时候事物的初衷是好的,只不过在变化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些什么问题。”
    他挑了挑眉:“所以在你眼里没有坏人是吗?”
    “也不能这么说,”她像在思索,“只不过我不愿意相信一个人一开始就是坏的,或者,再坏的人也有好的一面。”
    “那么我呢?”
    “你?”她也看着他。
    “我是坏人吗?”
    她笑,摇摇头:“当然不是。”
    “那我是什么?”
    “一个……麻烦的家伙。”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这样说,他没有不高兴,一点也没有,反而觉得高兴……
    他坐起身来,看着她:“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什么?”
    “你的伤疤,”他说,“你肋骨上的伤疤。”
    “怎么可以!”梁见飞本能地用手指按住自己左胸以下的部位。
    他掀开被子去抓她的手臂,她尖叫起来,竭力挣扎。但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很快把她压在身下,她的双手被他固定在头顶,怕得脸都涨红了。
    项峰笑起来,说:“好了,我是开玩笑的。”
    她停止尖叫和挣扎,但还是将信将疑。
    “我很累,”他说,“昨晚通宵写稿。”
    她瞪大眼睛:“但你不是没灵感吗……”
    他苦笑:“我只是发现自己还是不适应以口述的方式写稿,这几个晚上我都是单手打字,速度比较慢,但终于完成了。”
    她明显松了口气。
    “所以,”他看着她,“现在可以安静地陪我睡一会儿吗?”
    “好的,”她眼神闪烁,脸还是很红,“不过……”
    “?”
    “你是不是能把你塞在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他眨了眨眼睛,终于明白她在说什么。于是低吼一声,从她身上翻下来,背转身用被子蒙住头:“对不起……”
    梁见飞没有回答,只是翻了个身。
    他懊恼地想,她当然不会回答,回答什么呢?“没关系”吗?
    他设计的圈套最后却套住了他自己……
    天呐!
    这一周的最后一天,项峰去项屿和子默家吃午饭,到了那里,却发现子默不在。
    “她带儿子回娘家了。”项屿在厨房照看炉子上的汤。
    “你们吵架了?”项峰问
    “怎么可能,”项屿白了他一眼,“我们感情很好。”
    “那就好……”
    既然手上还绑着石膏,他就心安理得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小白凑过来扑他的腿,他抱起它,让它蹲在身旁上发呆。
    “你还好吗?”项屿从厨房探出头问,“手受了伤,做事情没问题吗?”
    “没有,”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只是打字费力一点。”
    “什么时候拆石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