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撒谎,那想要在汤里下毒,就只有她从厨房到我们房间的这段路上了。”
    “五叔在怀疑蓝芳吗?”
    “不知道,可是她嫌疑最大。”他摇摇头,“顾齐谦在质问下毒一事时,只有她表现反常。说她是因为害怕自己中了毒,这个当然说得通,可是说她是因为下了毒害怕被揭穿也不无可能。”
    柳思妤听着频频点头,越想越觉得蓝芳可疑。她说自己喝了冬瓜汤,可是谁也没看见啊,若真中毒也就罢了,偏偏她根本没中毒,这就很奇怪了。说不准,那蓝芳知道自己被怀疑了,害怕被揭穿,所以才会用这个借口搪塞过去。
    “蓝芳据说是家生子,为什么要害我们?何况还是宫中秘药,她一个小丫鬟哪里能弄到这种药啊。”
    柳籍沉吟道:“如果确是蓝芳所为,那肯定有人指使。你也说了,蓝芳不过是个小丫鬟,威逼或是利诱,随便哪种方法都足够让她屈服了。”
    “啊——到底害我们有什么意义?还用那种古怪的药。”柳思妤烦躁地挠了挠头,“幸亏我们没吃,否则现在就成老头子老太婆了。”
    柳籍抿唇而笑,揽过她的肩膀。心下暗想,等他们真变成老头子老太婆的时候,还能日日守在一起聊天,倒也不错。
    柳思妤虽不知他心中所想,仍能感觉到一阵暖意,歪头靠过去:“五叔,我突然有点怕。”
    “怕什么?”他奇怪地问。
    “今天见到爹的时候就开始怕了,待以后他知道了我们的关系,会不会很生气?”两手不断揪着衣裙,暴露出心中的忐忑,“还有爷爷,还有柳家庄那么多人,还有母亲……她本来就不喜欢我,会不会落井下石?”
    柳籍轻嗤:“现在知道害怕了?当初是谁说不想想后果的?”
    柳思妤鼓起脸:“我那时不是生气嘛,你既不肯答应我又要对我那么好,我也很不舒服的,一时脑热就那样说了。”
    他闻言愣了愣,心里头微微发紧:“你莫不是…后悔了?”
    没想到会被误解,她连忙反驳:“我没有!五叔你别瞎想,我就是喜欢你,不会后悔的。”
    一句话说得柳籍心中大定,嘴角止不住地扬起,伸手将人抱过来,偎在她耳边道:“放心,那些事你不用去管,凡事有我。等这边事了,我们回了柳家庄,我自会去跟大哥谈。”
    柳思妤咬咬嘴唇,一张脸迅速笑开了花。想了想,说道:“五叔,你今晚留下来睡吧。”
    柳籍猛地弹开,诧异地看着她,却见那边眼神一片清澈,才惊觉是自己想歪了。柳思妤虽然看着胆子大,却连个亲吻都会被吓到,她口中的“睡”绝对指的是盖上棉被纯睡觉。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他假意咳了咳,回道:“不行,我等会儿就回房。”
    “为什么不行?”她不满,“多陪我一阵不行么?”
    “那我等你睡着了再走。”柳籍不知怎么跟她解释。若说之前勉强还能同床共枕,毕竟有叔侄这层关系挡在中间,他还可以阻止自己胡思乱想。但是现在绝对不行,这个傻子对男女之妨没什么自觉,又那么爱缠人,他对自己的定力实在没多大信心。
    柳思妤见他一脸坚持,只得妥协:“那好吧。”
    听她这么说,柳籍紧绷的神经才松弛下来,在她头顶揉了两下:“时辰也差不多了,早些睡吧。大哥跟顾盟主今晚也不知能谈到什么程度,明早还是早点起来的好。”
    *
    夜半三更,一只棕羽鸽子扑棱着翅膀落在窗台上。
    “咕咕”它叫唤着,屋内却没有丝毫动静。棕羽鸽歪起脑袋状似思索,过了会儿,索性用坚硬的鸟喙猛啄窗框,发出“笃笃笃”的响声。清脆的敲击声,回荡在这静谧的夜色里,却平添几分诡异。
    终于,房门开了,却是隔壁的。
    方忻披着一件外衫,睡眼迷蒙地走近将鸽子抓过来:“师父答应给你两倍鸟食了么?用得着那么卖力?”他从信筒里取出一张信纸,衬着月色看——
    “亲亲吾徒……”
    怎么办?第一句就想烧信。他忍着,继续往下看。
    “亲亲吾徒,见信如晤。为师苦思三日,此事宜远不宜近,速回。另,觉汝等,为师甚感欣慰。”
    果然还是烧掉吧!
    突然,斜后方传来细微的悉索声,他猛地转头看去:“出来。”
    没有回应,半晌,树上嗖的飞出一道黑影,往外逃窜而去,瞬间消失在夜幕之中。方忻沉脸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轻哼了声,将信纸一撕为二,复又塞回信筒中。
    “刚才有人来了?”身后的窗户“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露出方忱的脸。
    “真难得,大哥你半夜竟也会醒。”方忻朝棕羽鸽努努嘴,“师父来信了,让我们想办法脱身,别留在啸风堡趟浑水。”
    “是该回去了,这不是被人盯上了么。”方忱伸手摸了摸棕羽鸽的羽毛,轻推了一把。鸽子振翅飞起,按原路折返回去。
    话分两头,黑影火速逃离后,一路躲过啸风堡的守卫和暗桩,险险回到安全之地。
    “怎么慌慌张张的,被人发现了?”密室里,一男人搁下手里的画像,不满地质问,正是那日的面具人。
    黑影拉下脸上的黑巾,回道:“被那方忻发现了,不过没交手,属下截到了碎叶山庄送过来的信。”
    面具人扬眉:“说什么?”
    “是碎叶庄主的亲笔信,要两名徒弟离开啸风堡。”
    “也就是说,碎叶山庄不打算插手这件事了?”面具人点点头,“那就最好了。丙午,今日冬瓜汤内被人落毒的事你怎么看?”
    丙午垂首恭敬道:“属下不知,但啸风堡内肯定混进了我们还没有掌握的人。”
    面具人瞥他一眼:“废话。吩咐下去,给我查清楚,到底是什么人下的毒。柳家孙小姐可是尤如梦的女儿,能不能找齐两只耳环全在她了。务必看好她,不能让别人钻了空子。”
    “是,主人。”
    ☆、第二十二章
    柳思妤起了个大早,洗漱一番便屁颠颠地跑到隔壁去找柳籍。谁知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不由感到奇怪。
    “柳姑娘,柳五公子方才已经和柳大公子去堡主那儿了。”一守卫见她疑惑的样子,好心过来提醒。
    “去盟主那儿了?”柳思妤失望地叹了口气,想必早饭是得她自己吃了,他们在顾盟主那里肯定是谈正事的,也不知要谈多久才能回来。
    “柳思妤!你给我出来!”正想着,院外陡然传来一声暴喝。她被吓了一大跳,惊诧的看了看那守卫,指着自己鼻子道:“有人叫我出去?”
    守卫皱眉,点点头:“我先去看看,柳姑娘稍等。”说罢,握紧腰间的剑柄转身走出去。
    守在院门口的几人正阻挡着来者的闯入,那守卫一看便认出是天华剑门的邱阑,当即头疼不已。堡主说过,他们虽然是被派来监视柳姑娘的,但她的安全也务必要保证。问题是,这个邱阑他们也得罪不起啊。
    “邱少侠……”才刚出口了个称呼,邱阑便打断了他:“把柳思妤给我叫出来,现在证据确凿,我倒要看看她还能如何狡辩。”
    “不知邱少侠这是何意?”
    “哼,你们啸风堡不是两边都不想得罪么?以为拖着不解决就行了?”邱阑用了个巧劲,将阻挡自己的守卫纷纷挣开,一个跃身闯进院子,径直朝柳思妤而去。
    柳思妤傻愣愣地站在院中,邱阑的话她倒是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可是有听没有懂,根本不明白究竟发生何事。什么叫证据确凿?难道他还能找到了她杀害陈广箴的证据不成?
    一支银簪“啪”地被甩在她跟前,只见邱阑气势汹汹道:“你自己看,这是我在师叔屋里找见的,你怎么解释?”
    柳思妤狐疑地将东西捡起,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簪子的确是她的东西,就在昨天,五叔还用它在菜里试了毒。因为只是用汗巾擦了一遍,她嫌上面有菜味,便没再戴回头上去。照理来说,应该好好地搁在自己屋里的,怎么又会到了邱阑手上?
    “无话可说了?”邱阑涨红着双目,浑身都气得发抖,似乎只要她一点头,他便会扑过去了结了她性命。柳思妤紧张的往后退了两步,反驳道:“这只簪子昨天还在我头上戴着……”
    “这么说,这只银簪的确是你的东西?”邱阑根本不想听她解释,“我师叔究竟哪里得罪了你,你竟然对他下此毒手?”
    柳思妤也恼了,眼见着守卫们围了过来,她便有了底气:“你这人怎么那么不讲理?簪子是我的没错,可你若把这当成证据那也太可笑了。你师叔已经死了那么多天,你们也把啸风堡里里外外翻了个遍,若这簪子是我杀他时遗落的,那怎会到今天才让你找到?”
    邱阑虽然遇事容易冲动,却也不是真的蠢笨。此时听柳思妤这么说,多少有些冷静下来,自然明白她话中的道理。只是他依旧不甘心,愣要抓着那些微的可能性继续质问:“簪子落在床脚的缝隙之中,之前疏忽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柳思妤辩解:“簪子昨日还在我这里,很多人都可以作证的。”话是这么说,心里却在发虚。昨天那种情况下,除了五叔,谁会真的注意他用了哪只簪子去试毒?万一找不到证人证明,那她岂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行啊,那你把证人找过来。”邱阑扬起下巴,斜睨着她,“我丑话可说在前头,就算你找出来了也没什么用,说不准你有两只一模一样的银簪呢?一只落在我师叔房里,一只便拿出来继续戴着。”
    “也说不准是思妤妹妹昨晚临时起意,想回自己杀人的地方瞧瞧,结果便把簪子落在那儿了。”一个声音堪堪插入进来,院外走进一人,“邱少侠的假设真当是有趣,你怎么不干脆说思妤妹妹就是凶手算了?”
    柳思妤见到是郑怜云,心下稍安,面露欣喜之色:“郑姐姐,你没事了?”
    郑怜云原本板起的脸微松,笑了笑:“没什么,睡一觉就好了。本来怕你担心,就说过来知会一声,谁知刚到门口就听见有只疯狗在这里乱吠。”
    “你说谁疯狗?”邱阑险些冲上前去,幸亏被守卫拦下。
    “谁应说谁。”郑怜云瞥他两眼,“一个大男人,一天到晚就知道找小姑娘麻烦,真不知廉耻。你若真觉得是思妤妹妹做的,那就把东西交到盟主那里去解决。趁着柳家庄的两位长辈都不在,跑到这里来大呼小叫算个什么意思!”
    邱阑被她说得面红耳赤,色厉内荏道:“我不过是要跟她当面对质,免得到时闹到盟主那里去,谁都不好看。”
    “你这哪里是对质,根本就是过来给我定罪的。”柳思妤翻了个白眼,眼角恰巧瞄见又有两人出现在院内。定睛一看,却是卞辞和顾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