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的关系匪浅,是早就认识?”荀夜终于动筷,一边拨了拨那盘西红柿炒蛋,一边问道。
“自从苏落雪嫁入府中,便倍受大哥冷落,为弟看不过去,便在能够帮助她的地方帮一帮她。”荀洛说的云淡风轻,可语气中却满是讽刺之意。
荀夜依旧在用筷子翻那盘西红柿炒蛋,左挑右挑,好像没一块令他满意的。
苏落雪一直盯着他那双几乎要将那盘西红柿炒蛋翻了个遍的筷子,心中闪现不快。
“带着她离开侯府,去莞城打仗也是帮她?”荀夜终于停止了在盘中乱翻的筷子,不轻不重地将筷子放置碗上,发出一声清脆地声响。
荀洛没有再说话,倒是阮云玉出声道:“咱们一家人许久不见,何必一见面就谈这些,吃饭吧,这是落雪花了半个时辰做的菜。”
“既然二娘也在这,我也就把话摆在这儿了。二弟前些年常年不在家辅助荀家完成大业也就罢了,一回家就连父亲的大寿都缺席,最过分的是作为一个儿子只去了父亲的灵堂一次,连守孝之礼都没有,他何以姓荀。”荀夜的目光依旧冷冷地盯着荀洛,话却是对着阮云玉说。
阮云玉猛然起身,在荀夜的身侧跪下:“是云玉教子无方,相爷恕罪。”
荀洛拍桌而起,一声巨响,桌子隐隐颤动着,可见荀洛的怒火之大,只见他冰冷入骨地盯着荀夜:“错的是我,你何故让我母亲难堪。”
“既然做了错事,就应该想到会连累自己的母亲。即使这么多年来,父亲再如何冷漠待你,这守孝之礼,你该懂。”
荀洛仰头大笑,笑中蕴含着几抹狂傲:“大哥你说的真是轻巧,自幼你深得父宠,如今你还贵为相爷,你这一生中又何曾受过苦。你若是站在我的位置,尝试一下这么些年我承受的一切,你又是否还会说这样的话!”
苏落雪看着荀夜亦是缓缓起身,表情至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只是眼眸中的火药味甚重。
“这些年,你恨我吧。”荀夜勾了勾嘴角,脸上明显地闪过讽刺:“所以,你就把我的妻子带去了莞城,给她机会接近我,意图用她来作为我的软肋,今后更好对付我?”
苏落雪猛然掉头,看着没有说话的荀洛,用眼神质问他,荀夜这话的真假。
苏扶柳只是一声不坑地冷眼看着,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
“看来,这晚饭是吃不成了。”荀夜巍巍一声,在屋内显得格外空寂,缓步走至荀洛身边,低语道:“所有的一切,我都能当作没有发生,你还是我的二弟。”
说罢,他便迈槛而去,空留一屋子的人。
苏落雪看着依旧跪地的阮云玉,再望望紧紧握拳,青筋浮动的荀洛,她一步一步地后退,最后转身奔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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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暗地夜空,灰蒙蒙地,令人的视线时而清晰时而昏暗,苏落雪也不顾那呼啸地北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只是一路朝荀夜的步伐追了上去。
“荀夜!”
她在相隔一丈之外叫了声,那声清脆的声响传遍了整个小院。
荀夜停住步伐,转身看着追到他身边的苏落雪。
跑至他面前的苏落雪还没站定脚便问:“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追上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荀夜顿了顿,才道:“其实,这个你亲自问荀洛岂不是更清楚。”
苏落雪纠结着双手,低头,闷闷地说:“你不要怪荀洛,他也是个可怜人。他的母亲之所以得到侯爷的宠爱,不过是因为她长得像姑姑,他自幼便没有得到侯爷的一分宠爱,你让他如何敬这个父亲?”
“敢情你是来为荀洛说情的。”荀夜愈发好笑,看着低头低声说话的她,他目光黯了黯:“你说的不错,阮云玉是因为长得像苏蔷薇才得到父亲的宠爱,可是我的母亲呢?她就连那所谓的一丝宠爱都不曾得到,父亲的宠爱全部给了阮云玉。”
苏落雪听着耳畔传来他的嘲讽,嘴巴却没有克制住,脱口而出:“但是你却有侯爷的疼爱,荀洛没有。”
“父亲疼爱我吗?”荀夜像是在自问,无声无息地扯出了嘴角地笑意:“是啊,在所有人的眼中父亲是疼爱我的。”
“因为母亲不受宠,她的地位几欲被阮云玉撼动,也许在人前,我的母亲是高贵雍容的,可她默默垂泪的时候只有我看的见。那时我知道,若是我不得父亲的宠爱,那么我们母子在侯府就没有任何地位了。所以我主动跟随父亲去战场,每一场战,都是我用性命在拼,多少次的死里逃生,才换来我今天的地位。”
“父亲的宠爱,不是我生来就享有的,是我用满身的伤痕与鲜血换来的!”荀夜说到这里,声音中终于有了一丝情绪。
苏落雪缓缓抬头,看着荀夜,她从来没有想过,荀夜竟然有这样一番过往。
“对不起……”她低喃一声,还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任何字眼。
脑海中恍然浮现出三年前七夕,他只身潜入苏府,身中一箭险些致命的往事,她似乎明白了,为何一个堂堂荀家大少要只身犯险,原来他一直都在用命去赌。
就如在莞城一战,他任阿达目擒入军帐,他就是那样在用他的命下着赌注。
“你与其在这儿担心荀洛,还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荀夜收回微微地失态,恢复了那张万年冰霜地容颜:“荀洛,远比你所见到的那个荀洛要可怕。”
“不论他多可怕,他永远都是我的朋友。”苏落雪一直坚定着这样的想法。
荀夜嗤鼻一笑:“朋友?以后,你就会明白,他究竟欺骗了你多少,利用了你多少。”
说罢,便径步而去,逶地的衣袍带起一阵轻尘。
苏落雪呆站在原地许久,脑海中一片空白,好像想了许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想。
当她回神之时,天色已全部暗下,今夜天际无月光,她唯有在黑暗中摸索着,朝原路走回,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内。
屋内烛光如豆,让她在黑暗中找到了一丝光明。
她恍惚地走至妆台前,对着铜镜看着发髻上插着的那支荀洛送的朱钗,如一朵娇艳地彼岸花生长在发间,衬得她略显妩媚。
指尖轻轻抚摸上那支朱钗,脑海中响起荀洛说的那句:如你遇见这花,如我遇见你。
她摇摇头,低声道:“不会的,荀洛不会如他说的那样……”
那一年,我八岁。
郊畿铁蹄踏雪来,长车踏破山河泪。
旗帜翻飞,风雪滚滚连天,杀声震天裂云霄。
满地飞雪早已染上鲜红的血,刺目腥鼻,奶娘早已被大刀砍的遍体鳞伤,她的双手却死死将我护在怀中。
躲在奶娘怀中望着敌人的刀无情地砍在父亲那伟岸的身躯之上,血溅三尺。
倒地的父亲奄奄一息,仍不放下手中的血剑。
我知道,一个男人在战场上弃剑便是耻辱,而身经百战的父亲绝对不会做此等耻辱之事。
直到奶娘的血流尽了,父亲的呼吸没了,屠杀仍然在继续,无数的族人在我面前倒下。
女子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配合着衣裳被撕裂之声源源不绝传来,原来麟朝不仅要屠城,更要奸淫我族人。
这便是对我族一种别样的侮辱吗?
我躲在奶娘的怀中看着那硝烟弥漫,火光四起,女子那雪白的躯体上覆盖着那淫恶的将士,他们狠狠摧残着纯洁的姑娘们,肆意地占有着,凌辱着。
最后,我将目光看向一匹棕红色马上的男子,黑盔白羽,猎猎长风乱其鬓发。
那剑光,耀我双眼。
那一刻,我便记住了这个男人,屠城的主帅。
是他,灭了我的国家,杀了我的家人,屠了我的族人。
经过了两个日夜,整个城池已成为一座孤城。
而我,则在早已死去的奶娘怀中一动不动,整整两日两夜。
麟朝的军队在城内搜寻着是否还有幸存者,在经过我之时,一只脚狠狠踢了过来,直击我的背脊。
我紧咬牙关,一声不吭,可我能感受到喉头间涌上来的血腥味。
又是一脚踢在奶娘那瘦弱的身上,口中还骂了句:娘的,死了还抱那么紧!
“带上他的头颅,回朝交差。”一声冰冷的声音响彻静谧的孤城。
我想,这声音便是出自那位屠城主帅之口。
这个声音,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
当所有的一切趋于平静,四周只留下那刺鼻的血腥味,我从奶娘的怀中挣脱。
奶娘用尽了她全部的力量在保护着我,我一直都知道奶娘是多么的疼爱我。
我的全身上下尽是那鲜红的血液,就像是从血潭中爬出来似的,也难怪麟国的人没有发现我这个存活者。可是,我却知道,这全身上下的血,都是奶娘的。
凌乱的发丝散落再眼前,迷蒙着我的双眼,我光着脚丫踩在那冰凉的雪地上,含着泪四处找寻着。
尸横遍野,满目疮痍,我的泪水再也克制不住滚落下来。
我再找寻我的母亲,找寻我的哥哥,找寻我的亲人……
可是最终我寻找到的只是父亲那没有头颅的尸体。
我正想扑上去,却听见一声声响彻夜晚的马蹄声,我大惊,麟军又回来了!
“看,那里还有一个活着的人!”
正在惊慌之时,一个声音明显传来,所有的马蹄声朝我逼了过来。
我后退着,想要逃,但是那一匹匹高大的骏马却将我牢牢地围成了一各圈,我惊慌地看着所有人冲我露出那种我看不懂的表情。
“没想到,还会有幸存的人。”一声邪魅入骨的话语在诸位将士的声响中显得格外清晰。
这个声音,并不是出自于那位屠城主帅口中。
我立刻仰着头,看着为首一匹棕红色骏马上的白衣男子,他那如鹰的眼睛犀利地看着我,仿佛能够将我看透一般。
他的目光并没有逼退我的视线,我只是仔细地看着这个男人,生的十分好看,邪美中有着让人难以抗拒的气势,令人炫目。
我和他对望了许久,他那犀利的眼中划过一抹玩味的意思,驾马慢慢朝我走来,最后停在我的身侧。
他俯身下,朝我伸出了手,“愿意随我走吗?”
我疑惑地看着他朝我伸来的手,指尖那么修长。
“王爷!”周围有人大惊,纷纷说,“王爷,这是敌国的人,斩草要除根……”
那一声声惊呼声打破了沉寂,我却抓住了那个字眼:王爷。
“愿意随我走吗?”他不顾所有人的惊呼声,又问了一遍。
我不回答他,只是将自己的小手放到了他那温暖的手掌中。
那一刻雪花漫天,迷蒙了我的眼。
第十六章 雪含泪 (2011-07-28 09:25:10)
标签: 宫廷 慕容湮儿 帝业如画 言情 文化分类: 帝业如画
一夜北风百花残,凛冽寒雪碎初白。
苏落雪清晨一推开窗见到的便是这样一番美景,她含笑深深地吸了一大口轻寒的芬芳,转身就奔出屋,跑出回廊,一排小小的脚印在那片雪上显得格外清晰。
此时的天际依旧在下着纷纷小雪,她满脸开心地朝对面姐姐地屋跑去,口中欢快地喊着:“大姐,下雪了,下雪了……”
清脆地声音在这凄凉地小院中回响,似为此处带来几分温暖。
还没跑到苏扶柳的门前,苏落雪便猛然停住步伐,目光瞅着正对着自己的小院门,两个打着伞地身影朝这边走来。
直到他们走进院中,苏落雪才能隔着纷飞地雪看清来人,竟然是元翊与荀夜。
苏落雪此刻再见到元翊,不再有当年的那份含羞与爱慕,有的只有冰冷与愤恨。
“咯吱——”一声开门声在寂静地小院中响起,只闻苏扶柳温柔地嗓音响起:“不就下个雪嘛,瞧把你激动的……”声音哑然而止,迈步出槛地苏扶柳僵在原地,怔怔地看着站在雪中的那个人。
荀夜的步子在苏落雪面前停下,而元翊却未停步,朝苏扶柳走了过去,可苏落雪却猛地拦住了他前进的步伐,冷道:“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接她回去。”元翊道。
苏落雪听到这儿,嗤鼻一笑:“背叛苏家的人是你,苏家满门抄斩,救姐姐的人是荀夜,你作为她的丈夫,你为她做了什么?如今你又凭什么来这里接她回去。”
“她有我的孩子。”元翊侧首,对上她怒气腾腾的目光,淡淡地说。
“说实话了吧,到头来你为的只是这个孩子。”
元翊没有说话,倒是苏扶柳缓缓回神,一步一步走下石阶,站在他面前,而苏落雪始终用手臂拦在元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