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说。
    “你妹妹是?”
    “谢红梅,就是昨天自尽的那个。她去年才做上余达的贴身侍女,本来工钱涨了,做的事也体面,她每次回家都很开心。直到上个月,她突然说自己有了身孕。”
    “是余达的?”师彦好奇的问,不是说他好男风吗?
    “不是他还有谁?阿梅说她那晚在给余达铺床,有人从后面抓住她,把她给……虽然没亲眼看到他,但第二日是余达亲自给了阿梅钱,让她当什么都没发生。谁稀罕……我早就想着揍他一顿,哼,应该直接用刀才对。”他说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余达的肉一块一块的撕下来。
    “你是怎么把余达带出去的?”周茂不想再听欺压民女这种类型的惨事,转变了问题。
    “不知道,有人让我在房子里等,他会给我把他绑过来。”
    “是谁?”
    “我也不知道。”那人把头偏向一边,不再像刚才那么愤怒,显然被什么事分神了。
    周茂和师彦都注意到了,师彦把拴在腰上的马鞭解下来,猛的对着空气挥出,长鞭就像凭空撕裂了空气一样发出骇人的声响。
    “老实交代,不然下一次就会碰到你身上。”
    “你又是谁?”周茂这时注意到另一个从来没吭过声的人。
    那人惶恐的‘啊’了一声,发音相当奇怪。
    “哑巴?”师彦靠近想要看清楚。
    师彦的手用力捏着那人的下巴,这个过程他都只会发出‘啊啊啊’各个频段不同的凄惨叫声。旁边的人终于看不下去,开了口:“大人,不关他的事。他的确是个哑巴,阿浩和阿梅从小青梅竹马,今日他硬要跟着我一起给阿梅报仇。”
    “这么说他是从犯?”周茂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你老实告诉我,绑架余达是你临时起意还是被人唆使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别在这蠢的被人当炮灰使还对他感恩戴德。”师彦补充道。
    “无所谓了,反正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让他在外面继续找机会弄死余达我更高兴。反正我只是打伤了他,你们不可能把我砍咯。”他咯咯咯的笑起来,笃定周茂拿他无可奈何。
    周茂拿手拍拍他的脸,轻笑一声:“别笑得太早,本官是砍不了你,但给你安个罪名让你断手断脚流刑千里,然后让他他黥个面陪着你一起上路怎么样?”
    周茂说完最后一个字,室内随即鸦雀无声。师彦蹙眉看着周茂,仿佛要将他那副阴狠的表情看穿。这才是真正的周相吗?
    谢庄也被周茂的狠决吓到了,他狠狠闭上眼睛,绝望道:“果然是官商勾结,幸好我一开始就没报官,不然我连揍他一顿的机会都没有。”
    周茂又向前逼近一步:“看来你是不打算说?”
    “贪官污吏,为了几个钱草菅人命,你他么猪狗不如,呸!”谢庄忽然激动的挣扎起来,唾液汗水洒到周茂身上。
    周茂只是漠然的退后两步,语气幽森的说:“本官给你机会你不珍惜,我就不信撬不开你的口。”
    “来人,上刑。”周茂退回座位,对狱足命令道。
    “你来真的?”师彦按着他肩膀,低声道。
    周茂没理他,只是盯着谢庄看。
    “我才不怕你们这些狗官,有本事打死我。”
    这种抱着英勇就义的念头周茂也曾经有过,他在心里嘲笑了一番自己,骨头太硬,活该挨打。
    “谁说打你了,只是请你免费看一场活人表演。”周茂皮笑肉不笑的时候连师彦都感觉发冷,“对了,他叫什么名字?”
    “啊啊啊……啊啊……”
    “狗官,你不要太不分亲红皂白,他什么都不知道的。”谢庄终于变了脸色。
    “你都叫我狗官了,你不知道狗是色盲吗?”周茂好似很悠闲的整理袖子,狗官这个称呼丝毫也影响不到他。
    “把他吊起来,先打个二十鞭。”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会评论的都是怎么吃都不胖的小天使!
    ☆、命案(三)
    ‘啪、啪’的声响伴随着哑巴的闷哼,到第六鞭时谢庄终于撑不下去了狂喊停手。
    “住手吧。”周茂面无表情地盯着谢庄,“如果你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这鞭子就抽到他能开口说话为止。”
    师彦走到周茂身后,一只手扣在他肩膀上,别人看不出什么,周茂感觉得出那里被师彦掐麻了。
    “我说,只要你们别再打他。”谢庄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此刻双目通红,汗水眼泪一脸都是,师彦看着心都是凉的。
    “不要跟我讲条件,你没得选。”说这话的周茂很是冷酷,师彦就在他身后一动不动地看着,假装自己置身事外。
    谢庄颓丧的低下头,头仰得太久,累了。
    “阿梅尸体被送回来那天晚上,有个蒙面的男人来找我。他说他能理解我的心情,问我想不想为亲人报仇。我说‘当然想’,于是他让我第二天午时过后在他指定的地方等,就是长乐巷。他暗示我随时可以杀了余达,不会有人知道。可是我下不了手……”
    “那个男人除了蒙面,还有什么特征?”周茂问。
    “夜色昏暗,我看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好像看见他的眼角有块疤,不是很大。”
    “多高,体型胖瘦,有没有口音?”
    “跟大人差不多高,偏瘦,太原府口音,嗯…声音听起来很暗哑,像是受过伤。”谢庄一一据实回答。
    周茂像是头疼的揉着太阳穴:“看不出年纪吗?”
    “应该不会超过三十岁。”
    周茂寻思良久,抬手拍拍一直捏着他肩膀的师彦:“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师彦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没什么了,他是被人利用了这点很明显,想必再多他也不知道。”
    “嗯。”那我们先回去再说吧。
    “放了他们,给他叫大夫。”周茂心平气和的吩咐狱足,把刚才的戾气收的干干净净。
    “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出了监牢,周茂发现师彦仍然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师彦看周茂一眼,喃喃地说:“被你吓死了,不敢说话。”
    “噗。”周茂一个没注意失声笑出来,“在下何德何能可以吓到师大将军,说出来长长见识。”
    师彦没跟着笑,反而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你不应该真的打那哑巴。”他拉住周茂的手腕,让他停下脚步看着自己,“他们犯了错,但是不该受到那样的待遇。要是谢庄一直不说,你真会打死他吗?”
    周茂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他看着师彦的脸,肃然道:“会,我要不惜一切代价消除余达身边的隐患。”
    师彦不可置信道:“如果谢庄所说属实,余达死有余辜,你这样滥杀无辜……”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
    “天谴吗?”周茂冷笑一声,“你不知道余达现在对我们意味着什么吗?”
    周茂甩开师彦的手,声音因为激动有一丝不稳:“不妨告诉你,这件事情哪怕背后再迁出几桩命案,我都打算保余达相安无事。”
    “你怎么能这么坦然?”师彦紧紧盯着周茂的眼睛,可里面找不到他想要的东西,“一点都不为那些受害的人难过?”
    周茂垂下眼,低声说:“难过有什么用?都已经发生了,既然改变不了,就别再让他恶化下去。”
    “不愧是周丞相,你才是狠的下心做大事的人。”师彦失望的扔下话,转身往反方向头也不回地走去。
    周茂愣愣的站在原地,许久他回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巷子,摇头苦笑:“我本来就不是好人呐,装都不会装。”
    天色不早,周茂直接回了府上。小三子迎出来替他解了披风,抱怨说:“王勇不回来吃饭也不说,害我菜做多了。”
    周茂有气无力的说:“我也不吃,你自己看着办吧。别来烦我,今天累死了。”说完他径直走向卧房,关门落锁。
    小三子听着门锁‘咔’的一声,心也抖了一下。公子心情不好,生人勿近。
    还是家里的被窝好,不仅暖和还任人揉捏。周茂把自己卷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苍白的脸,眼睛闭得紧紧的,逼着自己赶快睡着。
    去他的余达、去他的师彦、去他的粮草、去他的天下,周茂恨不得一睡不醒,这些破事都离他远远的才好。
    另一头,四皇子府邸。
    “你怎么来了?不是去小茂那了吗?”也刚才从外面回来的宋光乾正脱掉布满尘土的外袍,下午他去了趟矿里,出来没人认出他是皇子了。
    “快开饭,我饿了。”他大咧咧的往榻上一躺,不耐烦道。
    宋光乾正在系腰带的手顿住,回头看他:“你这是怎么了?”
    宋光乾虽然身份尊贵,但向来好脾气。师彦的少爷病不严重,可偶尔还是会冒出来,尤其是被人惹了。现在这种状态,很明显是犯病了。
    “别问了,我烦着呢。”师彦把手搭在眼睛上,准备不问世事,逃避现实。
    “你不说我就猜了。”宋光乾弯下腰,低头看着师彦,“你一下午都和小茂一起,难道是他惹你不高兴了?”
    师彦没有吭声,宋光乾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又说:“为了余达的事?”
    “余达去找他了?”
    “他为了余达把你得罪了?”
    “得得得…你当什么皇子,看相去好了。”师彦烦躁的挥开他的脸,坐起来。
    “这么说我猜对了,什么事能让周茂不顾才远道而来的发小,余达没这么大魅力吧?”宋光乾在他旁边坐下,时刻准备撬开他的嘴巴,事关小茂,他总是特别在意。
    在意余达吗?师彦死也不会承认,他把下午的经过一口气告诉了宋光乾,说完他终于感到气息通畅了一些。
    “你扔下小茂一个人走了?”这里才是宋光乾最关心的,他忍不住骂道:“混帐。”
    他唤来管家:“派人去周知府那看看,有没有平安返回,立刻回来汇报。”
    师彦闻言万分无语的看着宋光乾:“至于吗?那里离府衙才隔了三个路口,你把他当三岁小孩儿呢。”
    “谨慎点好,余达在自己家里都被人绑了。”宋光乾瞥一眼师彦,没好气地说:“你就知道跟他赌气,小茂要不是为了顾全大局他才不必理会余达那种人。他的话你即便不扔同,也不应该因此生他的气。”
    师彦红着脸坐在榻上哑口无言的看着他,宋光乾还是觉得不解气,继续数落他:“小茂是个单纯的孩子,他想什么就做什么,坦坦荡荡。骂他的人是因为不了解内请,请问小师将军,你有什么立场生他的气?”
    师彦把头埋进膝盖里,瓮声瓮气地说:“我没生气……”
    “嗯——?”
    “我没生周茂的气。”师彦飞快改口,“我就是一时接受不了他那么说。”
    他在心里叹口气,为达目的就可以不择手段吗?这是他长久以来挥之不去的心结,两辈子了仍然释怀不了。
    “接受不了是你的事,小茂当时只能这么做。余达必须保,西夏二皇子只认他,他杀人偿命了,粮草的事怎么办?现在是关键时期,任何差池都不能有。”宋光乾拍拍他的背,语气软化下来,好好的劝他:“你其实也没错,天下人可能都站在你这边。可你的好兄弟为了你冒天下之大不韪,谁都能怪他,可你不行。”
    师彦好像受了当头一棒,晕乎乎的站起来:“元徽你说得没错,今天是我太过分了,我现在去给他赔礼道歉。”
    说完转身就要走,被宋光乾一把拉住。
    “你也不看看什么天色,怕他都已经用完晚饭准备休息了。你这时候去不是拱火嘛?让他消停会儿,明早早点去府衙等他。”
    师彦挺直的背用肉眼可见的速度蔫儿了下来,他被宋光乾拉回椅子上坐好。
    “不是饿了吗?先开饭吧。”两个都是他的好友,虽然他与师彦早在四五年前就认识,但宋光乾不得不承认,这短短的十几天里周茂就像颗种子,不断地在他心里生根发芽。这深深的羁绊好像从上辈子带来,陪他高兴,为他心疼,看不得他受一丝伤害,什么兄弟能做到这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