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的我始终认为,婚姻与爱情是两码事。而且我始终认为,周蝶语不适合婚姻,而适合周蝶语的就是摄影,自由,还有我身边的位置。”
“你怎么敢这么自大?”蝶语冷笑,并且挂断电话。
宫发臣听到电话里传来嘀嘀的忙音。他笑了笑。
“我其实很想告诉你,我爱上你了。”他淡淡的说,“两年前我就想告诉你,可是顾海生死了,你听不见我也看不见我。现在,还来得及吗?蝶语,你应该比谁都更清楚,我是非常有耐心的。”
宫发臣说完。收起电话。看了看六十三层楼高度以外的城市夜景,他想他的这些话已经留存在了这个城市的空气中,总有一天,周蝶语会呼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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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一刻。林管家敲了一下他的房门,濯玚正在苦苦研读爱情三十六计。
管家站在门口说,“少爷,蝶语小姐在楼下。”
濯玚立即从床上跳了起来。
“真的?”濯玚站在地板上兴奋地有点手足无措,“让她上来啊!啊,不行,还是我下去,我马上下去!”
他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要飞起来了。
周蝶语还是第一次主动跑来找他。
他跑去换衣间换了一套衣服。在镜子前面转了两转,又急匆匆的往外跑,撞到门框上,龇牙咧嘴一番。
“蝶语!你来了!”他从楼梯上跌跌撞撞跑下来,脸上的笑容开成一朵大大的好看的花。
蝶语正看着墙上的自己发呆。客厅里的油画全部换下来了,原来的位置都换上了她拍摄的作品。
一幅一幅。她全都认得。像她的一串历史。有些作品甚至她自己都已经遗忘了。
不知道濯玚从哪里寻找到这些。拼凑出她凌乱的灵魂。蝶语心里充满了酸涩飘荡的感动。
听到濯玚的声音,她回转身,想要给他一个微笑。
濯玚一脸单纯的幸福,笑嘻嘻的凝望她。
蝶语有些想笑。因为他的衬衫扣错了纽扣,并且穿错了一只拖鞋。
结果她却酸酸的有些想哭。可怜的濯玚,就像曾经可怜的自己。
忍不住上去拥抱他。
濯玚啊濯玚,如果你从此能够抓住我,那该多好啊,不要让我的心摇摆,不要让我总想着逃跑。不要让我最后又跑去宫发臣那里。
濯玚迎接了她。用温暖的怀抱,干燥馨香的味道,无知、强大并且有力。
“怎么了?”他在她头顶低低的问,满是担忧。
蝶语贴在他胸口上,低低的回答,“濯玚,你把衬衫扣子扣错了。”
濯玚先是震惊了一下,然后很快一张脸红起来,接着说道,“我……我那是故意的。因为男人要这样子才性感!”
蝶语在他怀里微笑起来,点头,“嗯,很性感。”
闵浩忠从林医生那里回来,然后准备离开。
看到客厅里拥抱的那一对。淡淡笑了笑。
濯玚发现了他。悄悄抬起一只手,对他比了一个“v”形。一脸得意。
长征虽然万里,他至少已经走好了第一步。
如果爱情的力量真的伟大,但愿他们能够最终获得幸福。
只是,幸福,它有它自己的艰难困苦。
十九:求婚
我不能明白这世界为什么不可以正常的按着秩序走,如果这颗星球也严格按照了什么万有引力绕着太阳旋转。
那么至少,我学来的这些理论可以指导我所有的生活。
闵浩忠说,因为周蝶语的出现,我学习的速度和质量空前绝后。
我很高兴。这个星球至少已经没有我以为的那么不可理喻。
因为,终于也出现了我感兴趣的人。周蝶语。
也终于出现了我感兴趣的事。永远和周蝶语在一起。
某一天,闵浩忠终于很高兴地对我说,我已经学会了全部的成人法则。也对我近来的表现表示满意。
他说,总算没有辜负爷爷的托付。
我心里是感激他的。只是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他在我心里是师傅、父亲一般的存在。
在所有人,包括我的父母决定放弃我的时候,他是唯一留在我身边、帮助我的人。大约只有爷爷和闵浩忠才相信,濯玚,我,这样的傻瓜最终也能成为一个伟大的男人。虽然他们的初衷和手段并非出自对我的爱。然而,却至少让我活了下来。
如果不是他们,我怎么可能等到蝶语的出现呢?
那一天,闵浩忠说,濯玚你现在看上去很有力量。
是的。我必须有。因为我也有了想要保护和守护的女人。
闵浩忠的笑容让我想起爷爷。是慈悲而冷怆的。
他说,濯玚,最后一条法则,你一定要记住。
我点头。
他说,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法则都是随时可以被否定、被破坏和被改变的,因为这个世界的本质是动荡不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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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语是睡醒了才看到濯玚房间那张放大的照片。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之后才惊愕的跪在床上,仰望,并且有点晕。
竟然是曾经挂在新闻广场的那幅“图书馆激吻图”。
被放大了,挂在床头正上方。
蝶语看着,看着,渐渐觉得奇怪。
怎么感觉……
“很像结婚照吧。”
蝶语回头,濯玚幸福的露出几大颗牙齿。
蝶语看着,竟一时也找不到句话来说,过了一会儿,才嘿嘿笑了两下。连她自己都觉得敷衍的成分很大。
濯玚的笑容却没有停,“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蝶语。”他说。
蝶语又假笑了两声,涩涩的。
濯玚却依旧快乐的冒泡,有点兴奋异常,“如果你陪我吃早餐,我就告诉你我是怎么买下那张底片的。”
她是被一路抱去客厅的,虽然她手舞足蹈的挣扎了几下,但也只是意思意思而已。濯玚抱着她走楼梯,她绝不想发生两个人一起栽下去的惨剧。于是乖乖环住他的脖子,享受他的宠溺。
直到她被安全放到餐台前的椅子上,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对于享受濯玚的宠溺这件事,已经完全没有心理负担。仿佛是……习惯了一样。
濯玚一手托着腮,半趴在餐台上,笑眯眯的看她吃。
是一些中国传统式的早点,虾饺、凤爪、油条、豆浆,还有一碗稠稠的红豆甜汤。
蝶语吃的很酣畅。
许久才抬头瞟濯玚一眼,“别看了,再看我的脸就开花了。”
濯玚一笑,却有点紧张兮兮的意味,“你不把红豆甜汤吃完吗?那是我亲手做的。”
蝶语停住咀嚼的嘴巴n秒,讶异的注视了他一眼,然后恢复咀嚼,“不可能,你怎么会做出这么好的味道。”
濯玚只看着她。没有回答。
蝶语也没期待。依旧闲闲的吃起来。
直到调羹里红汤映衬一颗大而璀璨的钻戒。蝶语低头看了它一会,很熟悉的样子。
顿了一下。然后连勺一起又轻轻放回碗中,戒指便重新潜伏进那一片红汤里。
“吃饱了。”蝶语淡淡说,并且淡淡笑。仿佛她真的是刚好吃饱,把汤勺丢回碗里一样,仿佛她根本没有看到那一枚戒指一样。
她的动作一气呵成,并且自然没有任何痕迹。
然后她准备起身上楼穿鞋子,然后下楼回家去。
她觉得自己可能睡多了,脑子有点晕。
“蝶语。”
濯玚忽然跪在她脚边。扬起清澈的脸庞恳求,“请你和我结婚。”
到目前为止,这是周蝶语第一次听到这句话。
请你和我结婚。
宫发臣是绝不可能说的。海生只送出了戒指。
濯玚跪了两次。这一次他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蝶语试图笑一下,然后解释一下。结果她什么也没做。心里有些混沌,也无从细细思考。只是内心最深处觉得并不愿意。
是啊。因为并不愿意。
濯玚虽好,然而……
然而什么呢?
并不能确切的知道。只是觉得因为这个不名所以的“然而”,她无法接受。
性情中人,大约总是免不了犹豫。乱糟糟的烦。
濯玚从地上站了起来。他还在等她回答。表情已经有些变了。
蝶语却只想着逃跑。哪怕只是暂时离开一会儿。她太懦弱了,不敢伤害濯玚,也接受不了他的戒指。至少暂时还不能接受。
于是她迈开步子就往楼上跑。
刚刚跑到楼梯口,就被飞速追上来的濯玚一把攥住。
“你还没有回答我。”虽然语气里有一些小心翼翼,但也已经有着大大的不耐。
蝶语被压在楼梯扶手上,顶着腹部有些生硬的疼。
“濯玚你先放开我。”她说。
“就不放!”濯玚忽然低低的吼起来,并且带着恶狠狠的哭腔。
蝶语一愣,觉得有些寒冷。
濯玚就像是夏季的天空,情绪转变只是瞬间的事。即使此刻她拼命回忆濯玚整个早上的温柔和乖巧,也不能忘了他曾经发疯起来的样子。
上一秒还温驯的像只宠物,下一秒就变成疯狂施暴的精神病患者。
蝶语忽然想起闵浩忠曾经的提醒:濯玚绝不是善类。他只是对他喜欢的人好。
蝶语有点害怕。
“濯玚,你先放开,先放开好不好?”
濯玚却越抱越紧。蝶语有些喘不过气来。濯玚下手不知轻重,只顾意气用事。他是不接受自己被拒绝的。
蝶语终于想到屈服这个词。可是她不忍心欺骗。骨子里的执拗也让她无法低头。她现在不愿意回答就是不愿意回答。
闵浩忠站在客厅玄关,静静的有些担忧。
林医生赶来的时候,也只是远远地站着。
他摇了摇头,“要是他自己学不会控制情绪,那就谁也控制不了他。”
闵浩忠微微点了下头。
蝶语怔怔的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个男人。她很想喊一声。
结果她没能喊出来。喊什么呢?难道要喊“救命”?
只好怔怔的哀求濯玚。
“濯玚,濯玚,先放开好不好?”
濯玚贴在她后背上,紧紧的,一只手几乎要勒进她胸膛里去,另一只手却掐住了她的脖子。
他在哭泣。
“嫁给我好不好?”
蝶语觉得自己要窒息了。她脑子里还在转悠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突然这样,濯玚不是一直好好的么……
当两个男人忽然冲出来左右挟持住濯玚时,闵浩忠对林医生淡淡说,“夫人送过来的药暂时停了吧。”
他这句话很快说完了,然后在濯玚被一方乙醚手帕捂住嘴鼻后,来到他们面前。
蝶语终于得以转回身,大口的呼吸,看着濯玚被手帕捂住的脸,唯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睁得奇大,愤怒而挣扎的双眼,紧紧盯着她,直逼得她胆怯、心慌、心痛,直到他身体软下去,那双眼也死死的盯着她,那么近,那么悲绝愤怒。并且涌出大朵清澈的泪水。
蝶语捂住嘴巴,阻止嘤咛。那双眼睛终于渐渐散神,闭合。
蝶语的眼泪流出来。
“带他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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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了?”蝶语问。语气里满是急切。
“只是有些过于兴奋。”
兴奋。
闵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