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的。
    他和濯玚不一样。他从来不打电动。
    他不玩游戏。
    刚刚钻进自己的车里。他闷闷的咳嗽几声。
    手机便响了。午夜十二点,连灰姑娘都要逃走的时刻。
    果然。
    “奶奶。”
    “哎呀,阿忠宝贝啊,刚刚接你电话的女孩是谁啊?那么晚还在一起。”奶奶一边打哈欠,一边笑,“偷偷恋爱不跟奶奶报告,臭小子!”
    “不是这样。”
    “哎呀,你终于开窍了?真是的,家里就该有个女人嘛。那样才温暖。那才叫家。懂不懂啊?快点带回来给奶奶看看,别让我一个老人家天天为你操心,死了连眼都闭不上。”大大的哈欠,“哎呀,困死我了,睡觉啦睡觉啦——记得周末带回来。”
    生活到底还是不乏趣味。
    ********** **********
    濯玚一夜没睡。凌晨才爬上床。眼角挂着泪。
    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蝶语为什么不爱他。
    于是浅眠了三个小时,就打电话给闵浩忠。
    闵浩忠在清晨七点钟赶过来,肿着一双眼。断断续续的咳嗽。
    他说,闵浩忠,你真的不再帮我了吗?没有周蝶语我会死的。
    闵浩忠咳嗽一下,说,濯玚,你不会死的,谁没有谁都不会死。
    濯玚便开始生气,谁没有谁都不会死,但是我没有周蝶语就是会死!
    闵浩忠便说,濯玚,我什么事都可以帮你办到,我也有办法让周蝶语永远呆在你身边。这简直太简单了。不过就是打一个电话的问题。但是你要让她爱上你,你告诉我,怎么才算是她爱上了你?
    濯玚便说不出话来。
    他也并不知道怎样才算被爱上。他只知道自己爱着蝶语。
    后来他想了想说,我要她做我的妻子,如果她答应,这就证明她爱上我了。
    闵浩忠苦笑一下。
    在地球上婚姻和爱情根本毫无关系。可惜,濯玚好像无论如何也不会明白。他明明就有一对在一起却不快乐的父母。
    难道爱情真的蒙蔽人心?
    “濯玚,”闵浩忠扶住他的肩,“蝶语后天要去参加一个婚礼。那天对她来说非常重要。我希望你,暂时不要去打搅她。”
    “为什么?”他的语气开始暴躁。
    为什么。
    哦,闵浩忠你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他咳嗽一声。
    “在地球上,爱一个人不能时时刻刻的纠缠,你要给她一点时间自我相处。周蝶语是个摄影师,生性自由。爱一个人不是希望她快乐吗?”
    濯玚的脸色彻底的黑下来,“我听不懂你在讲些什么。爱根本不必那么复杂,我只想得到她。我只要她。”
    闵浩忠点点头,“也许有些事情,必须自己去弄明白。濯玚,我很累。”
    濯玚的眼里便现出担忧的神色,“你是不是病了?”
    闵浩忠笑一下,摇摇头。他怎会不知道,濯玚对他的在乎和依赖。
    “我希望你能给我几天假期。”
    “你要离开我?”濯玚拉住他的袖子。
    闵浩忠笑,“你不是要娶周蝶语做妻子吗,那你要首先变成真正的男人,要强大,要成熟,并且学会独立。尽快适应吧,毕竟你选择了一个地球人。”
    濯玚甩开他的手,“我知道你们最后都会一个个离开。”
    闵浩忠起身,走去门口,“既然你有这样的觉悟,那就努力吧。”
    濯玚沉默了很久,眉头皱起来,“我不会允许周蝶语也离开我。”
    闵浩忠笑笑,还是不温不火的一句话,“那就努力吧。”
    ********** **********
    当蝶语从猫眼里看到濯玚捧了束花站在外面时。她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他穿了淡色格子衬衣、还打了一只蝴蝶结,眼神有点忧郁,像圣埃克苏佩里的小王子。不过下面穿了一件七分裤。紧张兮兮的站在走廊里。
    在蝶语考虑要不要开门之前,他打了一个大喷嚏。皱着眉头盯着手里的花。然后左右看看,重新按门铃。并且把花藏去背后。
    蝶语已经紧张了一个早上。
    早早的起床,早早的化妆。换好了衣服。然后坐在镜子前面开始懊悔。
    她厌恶进退两难的感觉。
    已经决定去参加婚礼,可是又嘲弄自己的自制力。
    你真的是跑去结束的吗?还是像上次一样,只是把他的婚礼搞个底朝天?
    现在看到濯玚,她忽然笑起来。
    然后她发现自己迅速打开了门,当他抡起拳头咚咚锤下来时。
    看到她第一眼,他吞了吞口水。
    蝶语不自觉地拉了拉胸口过于低的礼服。
    这个小子,又用一副看鸡腿的衰摸样看着她。
    “看什么看!不准看!”蝶语吼道。
    濯玚脸一阵红,眉头皱起来。看上去仿佛在强忍怒火。然后把大大一束花往前一送,开口,“对不起。”
    对濯玚来说,这是很金贵的三个字。因为他自己承认自己错了。
    蝶语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回答。
    结果是,两人一起打了个大喷嚏。
    蝶语捏住鼻子,指指他手里的花,“扔掉啊,我对花粉过敏!”
    濯玚便打开门,把花丢了出去。
    蝶语怒目圆睁,“大少爷,要扔进垃圾桶的,你随手扔在走廊上,我要被投诉的。”
    濯玚不名所以的看着他。握紧了拳头。
    蝶语便很乖的收声。讪讪的走出去,拎起那娇贵美丽的花束,打开消防门,把它扔去了垃圾桶。然后摇摇头。暴殄天物。
    当她走回来的时候,发现濯玚站在门口。看着她。
    蝶语心烦意乱,“你站在这里干嘛,进去啊……”
    门推不开。
    蝶语用力。门纹丝不动。
    “我只是出来看你去哪里,门自己就,关上了。”濯玚小心的看着蝶语,小心的解释。
    蝶语叹口气。幽幽的看着他。看着他满脸的挫败和隐忍的怒气。
    钥匙锁在里面。钱包、手机……思思跟浩二回了日本,鲁琦正在度蜜月。
    周蝶语除了一身礼服,什么也没有。
    上帝,她还光着脚。
    这样看来,她是最好不要去参加什么婚礼了。
    然而奇怪的是,这却最终让她下定了决心。
    “濯玚,带钱了吗?”她提着裙子,笑眯眯的看着他。
    濯玚看到她的笑,顿时身心舒畅,点点头,然后从七分裤口袋里掏出一张金卡,献宝一样在她面前晃了晃。
    蝶语看了看自己的脚,然后说,“你只要答应我三件事,我就原谅你。”
    濯玚认真的点头。
    “第一,不要再派些奇怪的人跟在我后面拍些奇怪的照片。”
    “第二,”她顿了顿,“今天一天你就陪着我吧。”
    濯玚笑起来,像阳光一样忽然洒满了蝶语的脸。他点点头,像天使,幸福的看着她。
    蝶语有些内疚。傻瓜,只是这样就感觉幸福了吗?
    周蝶语,真是好笑,你在内疚个鬼啊。
    “第三呢?”濯玚骄傲的看着她。
    “买双新鞋给我吧。”蝶语涩涩的说。
    濯玚便撞上来,抱住她,紧得她喘不过气,“蝶语,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她轻轻推开他。
    已经无法心安理得的被他抱着。
    从前并不介意,因为把他当孩子看,也当傻子看。
    当他渐渐以一副疯狂的姿态追求她开始,她也渐渐在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看到海生的影子。
    她不想伤害他。濯玚有这世界上最珍贵的一颗心。
    如果她伤害他,就是再一次伤害海生。
    就是在伤害自己。
    有的人受伤后变得残忍。宫发臣便是。有的人受伤后变得麻木不仁。周蝶语便是。
    而有的人一旦受伤,便毁了。她想,濯玚便是。
    地球人好似都不怎么坚强。
    蝶语笑笑。光脚往前走,按电梯。
    “濯玚,我会挑一双最贵最漂亮的鞋。”蝶语站在电梯里等他。
    濯玚甜蜜的笑笑。傻傻的,却带了点默许的宠溺。
    蝶语看到了。宠溺。对女人来说,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个词。
    她想笑笑,却忽然呼吸一窒。
    因为忽然被拦腰抱起。她因为一瞬间的惊吓,也顺其自然的环住了濯玚的脖子。
    濯玚的眼睛里,满满的她。他快乐的红着脸,淡淡说,“地板很凉。”
    蝶语略略笑了笑。说不出话。
    一个穿着奇怪的王子,抱着一个穿礼服光脚的女人,走在熙攘的大街上。蝶语把脸埋在濯玚胸口,真想就撞死在他胸膛上。
    古人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难道近濯玚者傻吗?
    她怎么会忘了他们两个的穿着,她怎么会忘了他们的海报还贴在新闻广场,她怎么会忘了濯玚是盛世的继承人。
    过往路人的目光像箭。
    蝶语终于无法忍受。
    “打的。”她命令道。
    濯玚蒙蒙的看着她。蝶语一愣,才想起他倒不出手。于是戚戚然松开一只吊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向着马路挥舞。
    坐上的士之后,她才想起来,他们只有一张卡。
    濯玚是不可能带零钱出来的。总不能对的士佬说,可以刷卡吗。
    蝶语一路上都在想要下车时候要怎么应付。如果可以,打电话给汤近辉?不,号码存在手机里,她根本记不住。
    就这样郁闷无比的一路走下去。
    下车的时候,她才想起她并没有告诉司机要去哪儿。
    跟着濯玚下了车。
    濯玚递给司机一张卡片。司机便笑笑驱车离开。
    蝶语终于开始发现,自己已经紧张的不像样子。
    于是她跟自己说,周蝶语你出息一点行不行?
    濯玚再次抱起她。非常顺手,好像天经地义细水流长的做过。
    蝶语环住他的脖子。
    淡淡看着路人的笑。
    她并不觉得尴尬和难堪。和宫发臣的婚礼比起来,这些简直算正常的。
    不过她还是决定先去阿曼尼买一双拖鞋。
    “濯玚,你怎么这么大力气?”蝶语逗他讲话。因为一旦陷入沉默,气氛就变得诡异起来。
    “男人本来就应该力气大。”濯玚回答。
    “噢,”蝶语讨好似的笑笑,“濯玚的手臂也很有力气。”
    “那是因为打球的关系。”
    “噢,打什么球?”蝶语一副不耻下问的样子。
    濯玚没有回答,只是皱皱眉头,然后把蹲在蝶语脚边帮她试谢的工读生赶到了一边。
    “你不会自己穿啊!”他很火大的对蝶语吼。
    蝶语有点懵,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又发作。
    “买鞋就是这样的啊。”
    濯玚更生气起来,“你每次买鞋都这样?”
    蝶语不明白他究竟想要说什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总是说不上两句就尴尬,说不上三句就吵架,“濯玚,我今天没有多少力气跟你吵。”
    濯玚神色一黯,转头就走。
    蝶语冷在那里。等下怎么付钱啊……
    濯玚并没有走出去,而是走去了女装区,并且带了一件针织衫过来。潦草的披在蝶语身上,然后坚决的蹲在她脚边,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