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鸟,你真的甘心这样的生活吗?你要守护的东西真的这么重要,值得你付出这么多?”成范紧紧的盯着她,一反常态的敛了笑容。那双温暖的眸子似乎有什么要喷薄而出。这样的成范,有点奇怪。
    “是,值得,哪怕我的双手沾满鲜血也是值得的,”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淡淡的苦涩涌上心头:“不,我的手早已沾满鲜血,肮脏不堪了…….”
    “啊--------”冷不防,双手忽然又被成范捉住,她一惊,正要说话,成范的另一只手已经轻轻的抚上了她的脸,他的手指温暖而有力的抚摸着她的脸颊,从眉毛,眼睛,嘴唇,一路慢慢的下滑,他的手指好轻柔,好温暖,象受了蛊惑一般,小雪一时竟没有抗拒。
    “这眼睛,是我见过最清澈的,这嘴唇,是我见过最美丽的,这笑容,是我见过最无邪的,这女孩,是我见过最可爱的,”他低低的说着,忽然用双手紧紧捉起她的手,凝视着她的眼睛低声道:“这双手,一点也不脏,是我见过最干净,最动人的。因为她在保护很重要的东西。不是吗?”说着,他就附下头,温柔的把嘴唇覆在了她的手上。
    小雪的身子猛的一震,身体好像触电一般,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身体传了过来,成范的嘴唇好像有魔力一般,唤起了她内心深处最软弱的地方。这双手,一点也不脏,是我见过最干净,最动人的。小雪的鼻子发酸,眼眶里好像有什么要流出来了,该死的成范,为什么要说这些,为什么要这么温柔……
    不争气的一滴眼泪还是滑落脸颊,不偏不倚的掉在自己的手上,成范似乎一惊,猛的抬起头,看见她憋着眼泪的样子,不由轻轻一笑。他用手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花,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从心底袭来,似乎产生了一股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想要守护一样的东西的感觉,也许他很快就会明白了……
    “小鸟,不要再这么辛苦了,跟我走吧,跟我回平安京。”他低声道,胸口又开始隐隐的痛了起来。
    她看着他,成范的眼神不像是开玩笑,更多的似乎是不安。成范,是在担心她吗?她心中一动,露出一抹微笑道:“等打败源氏,重返京城的时候,我们一定会再相见的,不过”她顿了顿道:“只怕到时你忙着陪你的红颜知己们哦。”
    “笨蛋……”成范无奈的喃喃道,一伸手,把她紧紧的搂在自己怀里,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无能为力,他阻止不了她要走的路……他的心,也开始有些纷乱了,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尽做一些不受自己控制的事情,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这就是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
    小雪也任他抱着,没有挣扎,成范身上的熏香,总是会让人有种安心的感觉,有种---不想放开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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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雪慢慢抬起头,透过成范的肩膀向前方望了一眼,身子立刻就僵住了,不知什么时候,重衡和知盛已经站在回廊上了,重衡一脸恼怒的看着她们,知盛的脸色也是铁青的。
    不等她推开成范,重衡已经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一手把小雪拽了过来,一手推开成范,怒气冲冲的望着他道:“你对小雪做了什么!”成范抽出桧扇轻轻架开他的手,微微一笑,道:“冷静点,平家公子,我只是想念你的妹妹,来看看她。仅此而已。”
    “什么!想念她!”这话似乎令重衡更加恼火了。
    “我们妹妹似乎和中纳言大人并无瓜葛吧,以前的婚约也早已解除了。”知盛寒着一张脸也走了过来。
    “哦,那还不是因为你们这几位公子的捣乱,小鸟才逃走的,说起来还是你们破坏了这桩美事呢。”成范的唇边扬起戏谑的笑容。
    “什么!小鸟!你叫她小鸟!”重衡一听他叫得如此亲热,头顶都快冒烟了。
    知盛的脸上闪过一丝恼意,道:“以前的事不提也罢,那么中纳言大人就请回吧,朝廷里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呢,哦,对了,您好像对朝政并不关心,怪不得有空到这里来了。”知盛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讥讽。
    成范挑眉看着他们,脸上笑意更浓,淡淡道:“那么,告辞了。”他转过身的时候望了小雪一眼,那眼神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似乎有一丝担忧,有一丝失落,有一丝遗憾,有一丝迷茫,有一丝---------眷恋。
    “成范,等重返京城的时候,我一定会去看你的!”看着他的背影,小雪忽然朗声说道。
    成范顿了顿,微微点了点头,就往前走去。
    直到那抹柳色消失在眼际中,小雪忽然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失落……
    “小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和他来往这么密切?”重衡的声音令小雪的脑子一阵发晕,唉,差点忘了,这儿还杵着两个不好惹的主呢。
    “唉呀,我们只是朋友。”小雪似乎有些底气不足。
    “朋友?朋友会搂在一起,还叫你什么小鸟,成何体统……”知盛也插了一脚。
    “啊--------不要问了,我头痛了,对了,两位哥哥,天色不早了,我要休息了,你们也赶快休息吧。”小雪快速说完,也不等他们回答,一阵风般冲回了自己房间。
    庭院里只剩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两位哥哥。两人抬头望望天色,好像才正午啊,这就时间不早了……
    “被这丫头溜了……”重衡无奈的摇了摇头,与知盛对视了一会,两人忽然都笑了起来。
    “重衡,这次我们守的是东面生田之森的城户口,在森林里混战时留意一把小雪,千万别让她出事了。”笑了一会,知盛敛了笑容道。
    重衡点点头,道:“有我在,她没事的,而且她的本事怕还要高过我呢。”
    知盛看了他一眼道:“话是没错,但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小心一点好。”
    他眼光一转,望向池中的荷花,道:“明年此时,也许你我就在平安京和小雪一起赏荷了。”
    重衡一笑,道:“我倒是期待这场战争早点到来了。”
    “没想到,我们也有和牛若兵戎相见的一天。”知盛的脸色有点黯淡下来,重衡的脸上笑容也消失了,两人一时无语,似乎都陷入了儿时的回忆中。
    “四哥,源平两家势不两立,牛若现在就是我们平家的敌人,战场之上不能有半点心软。”重衡猛的从回忆中清醒了过来。
    知盛微微点头,“当然,这一战我们要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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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就是大战的日子了,今晚恐怕无人入眠吧。平家所有人早就从九州移到了一之谷的行馆中。女眷们和幼小的天皇基本都安置在了战船上。在这一之谷行馆中,听着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小雪睡得极不踏实,尤其明天就要和义经的大军一战,心里不由百感交集。
    正努力闭上眼睛时,忽然从外面传来了一阵笛声,笛声清澈动人,没有丝毫浑浊紊乱的迹象,隐隐的透着几分坦然。她笑了笑,一定是敦盛又在吹他那心爱的小枝了,想来他也睡不着吧,不过从笛声听来,他似乎一点也不紧张。
    反正睡不着,再说明天很早就要出发,干脆就起来着衣吧。她起了身,束好胸,熟练的穿上用黄色丝线绣着飞鸟图案的深紫色的直缀,她看着一边的鬼面具,轻轻拿起,仔细端详,不知为什么,狰狞的鬼面具此时看起来好像有一丝寂寞呢。慢慢的将面具覆在脸上,心中隐隐的有些钝痛。在戴上面具的一刹那,义经,我们不再相识,从这一刻起我们就是敌人了,尽全力打败你,这是我唯一要做的事。
    曾经的温情脉脉,甜蜜的拥抱,温柔的亲吻,美好的回忆,不能实现的约定,我要全部忘掉,--------------全部。
    何必相逢
    [更新时间:2005-12-29 0:02:43  本章字数:4483]
    凌晨当小雪随知盛和重衡赶到生田之森时,范赖所率领的人马也正好赶到此处,战斗立刻就开始了。而另一边,守护西面城户口的平忠度也与一部分源家军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这样的战斗场面对小雪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她纵马冲入了敌阵之中,手挥小乌金刀,手起刀落,刀锋扫过之处,源家武士纷纷落马,没过多久,小雪的深紫色直缀就被敌人的鲜血染成了暗红色。一时之间,被她的气势所摄,源家武士竟无人敢靠近。
    擒贼先擒王,不知哪个是带兵的范赖,如果能把他先解决点就好了。可是这些大将的铠甲都如此华丽,看上去也差不多,到底哪个才是?不管了,反正先向这些大将开刀吧,解决一个是一个。她长刀一挺,就冲其中一个穿墨绿色直缀,黑白相间铠甲的大将砍去,那大将急忙举刀挡住,在这一瞬间,小雪看清了他的容貌,倒也是年轻清秀的一张脸。
    这位大将武艺不错,倒也能挡上十来招,找准一个机会,小雪挥刀往他胸口刺去,他身子一侧,那刀顺势刺到了他右肩膀的铠甲上,小雪手上一用力,直刺了下去,鲜血顿时就从他的铠甲里冒了出来,“匡当!”他右手中的刀掉在了地上,他的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恐惧,看见他这样的眼神,小雪忽然迟疑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战场上绝不能心软,她时时谨记这一条,转瞬之间,她已经飞快的拔出了刀,毫不留情的向他的咽喉划去,他一惊,一低头,翻身滚下了马,刚摔落在地,小雪的刀也跟到,只是手上一偏,这一刀插进了他的胸口,他的面色霎时苍白,一手摁住小雪的刀,一手捂住胸口,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手,沿着他的手指缝流了下来。他抬起头,微弱的说道:“在下梶原景季,今日难逃一死,请问阁下大名,也好让我死个明白。”
    小雪一愣,有些愕然的看着他,这种情况下还要知道对方的名字,她盯着他,他的眼神开始逐渐暗了下去,但还是不肯放弃的看着她,“我叫平雪子。”她淡淡说着,握刀的手一使劲,刀整柄没入他的胸口,他先是震惊,待一刀没入后,口喷鲜血,立即断了气。脸上竟有一丝释然的表情。
    要报仇就等我下地狱的时候报吧,她拔出刀,正要离开,忽然只听一声凄厉的喊声:“景季!”一位四十来岁的男子策马赶到,一见那名叫梶原景季的男子的尸体,立刻翻身下马,悲恸万分的抱着他的尸体大声呼唤。他猛的抬头,那眼神竟象要吃了她一般,:“是你,是你杀了我儿子!”她不由微微一震,原来这是父子俩,她明白他的悲痛,只是这是在战场上,死亡,是不能避免的。今天她杀了这许多人,明天也许就被别人杀了。
    她握紧手中的刀,想报仇就来吧。谁知他只是用杀人般的目光看了看她,立刻抱起那儿子的尸体,翻身上马,“鬼面,这笔血债我一定会让你加倍奉还!”他沉声道,手舞大刀,向外突围而去,不知为什么,小雪这次并没有拦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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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源义经既不在西面城户口,也不在东面生田森林,他早早就带着本部的一千从骑,进入丹波的群山峻岭,在当地人指引下,找到了一条长达三百余里的艰难山道,直插一之谷的后方。义经命大部分部队从这里向一之谷挺进,让平家军以为自己是要从这里发动攻击,实际上却领着剩下的七十骑兵马继续行进。在黎明时分,义经终于到达了一之谷要塞的后方山崖。
    到达了山顶后,义经勒住了马,放眼望去,前方就是浩瀚的大海,平家的战船清晰可见,十余丈的高崖下就是平家的重要基地一之谷馆,这个地方果然得天时地利,难以攻破。平氏的军队正为防守东西两边的城户口而拼命,在山背这边只派了平通盛为大将,平教经为副将固守。
    “九郎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做?”伊势三郎忍不住问道,这里看起来根本就没有路,该怎么才能到达一之谷馆?
    义经的眼中闪过一丝灼灼光芒,微微一笑,朗声道:“我们去一之谷馆!”
    众人俱是一愣,“九郎大人,我们怎么去?从山路绕过去的话恐怕要费点时间。”一向冷静的武藏坊也是一脸疑惑。
    义经又是一笑,伸手往脚下的高崖一指,高声道:“从这里下去!”
    此言一出,随行的七十骑人马无不倒抽一口冷气,如此陡峭险峻的高崖,冲下去实在是……
    “我们都是源家武士,没什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