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郭索然无味。
    那么多漂亮动人的女子,一上来就满嘴铜臭,钱钱钱钱钱,太煞风景,噫,讲感qíng的岁月哪里去了呢,幸亏还有琦琦,否则生活毫无意义。
    小郭说:「我也有个条件。」
    「说。」
    「你要把东西原装还我,不准取出皮夹中任何对象。」
    女郎笑,「江湖上规矩,我哪敢不依,除非以后不出来走。」
    「荷包呢?」
    「钱呢?」女郎笑。
    小郭说:「琦琦,取到东西,你付钱给沈小姐。」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响了,是关大律师的声音小郭按响通话器,好让琦琦也听,「小郭,我的当事人吩咐,一取到荷包,立刻密封在一只油皮纸信封内,请勿查看内容。」
    琦琦气馁,她是多么想知道失物是什么东西。
    小郭笑着对伙伴说:「去吧。」
    她俩去了。
    小郭在侦探社内,开大音响设备,闭上眼,享受美酒醇乐。
    他静静等琦琦回来。
    四十五分钟之后,琦琦回转。
    她把一只油皮纸信封放小郭面前。
    小郭睁开眼,「你看过了?」
    「才没有,」琦琦笑,「你把我当什么人。」
    「里头有什么东西?」
    「我怎么知道。」
    信封此刻已经封实。
    琦琦打一个呵欠,「唉,今天马不停蹄,累得贼死,我要回家睡觉。」
    「喂,荷包里到底有什么?」
    「我没看过,我不知道。」
    琦琦朝他眨眨眼,打道回府。
    小郭在她身后直骂:「你敢在我面前佻皮。」
    他看着信封,为着职业上应有之道德,始终没有把它拆开。
    他带着它,到张府去求见张夫人。
    张府正举行派对,管家嘱他在偏厅等候,去请夫人过来。
    刘莉出现,急急走前,「郭先生,可是找到了。」她穿着一件黑色晚装,脖子上一串钻石大如玻璃珠子,闪闪生辉。
    小郭想,此刻叫她拿这串项链来换,她都会答应,他静静把信封递过去,向她欠欠身,预备告辞。
    「慢着,郭先生。」
    小郭转过头来,看着刘莉莉拆开信封,取出一只绿色皮夹子,她颤抖着手打开它,一眼就看到失物,她吁出一口气,把荷包掩在胸前,落下泪来。
    小郭站在一旁不语。
    谜底快要打开。
    刘莉莉示意小郭过去,她把皮夹的内容给他看,小郭只见到透明夹层里有一张小照,颜色已掉了七成,是一位少妇与一个小女孩合照,那少妇,是刘希凡夫人,那小女孩,正是刘晓真。
    刘莉莉轻轻说:「郭先生,这是家母与我唯一的合照,余者,都叫家父烧掉,我万万不能失去它,谢谢你帮我找回来。」
    小郭深深震动。
    刘莉莉凄然一笑,「家母已于年前去世。」。
    小郭向她一鞠躬,离去,心中恻然。
    秋高气慡,天空上一颗颗明亮的星星,小郭抬起头,心想,非把老关叫出来看一看土星不可,它的光环,每隔十五年因角度问题,会得消失一次,切莫错过才好。
    血    吴琪照常上班,今日与昨日没有什么两样,相信明日亦与今日差不多。
    大学毕业之后在宇宙广告公司工作已有五年,升过一次,将升第二次,距离顶层行政位置仍有十个八个价位,这条路,漫长而沉闷,并且不一定走得到。吴琪与其它同事一样地感到疲倦,开始觉得生活的bī力。
    当初读大学的时候,她本想念纯美术,一想到毕业之后没有出路,便挑了商管系,此刻若果还有机会回到学校去,她又希望可以读天文物理。
    但是看qíng形,她会在这间公司里等个十来廿年,然后退休。
    她长长叹一口气。
    不要想太多了,开始工作吧。
    这个时候,吴琪听见邻座相好的同事陈小娟说:「……车祸,伤到腿部大动脉,失血甚多,医院血库叫苦,因是ab型血,比较罕见。」
    吴琪抬起头来,她也是ab型血。
    小娟讲下去:「家人担心得不得了,不晓得多少天没有睡觉。」
    吴琪一怔,这是谁呀。
    小娟沮丧地说:「我们都快jīng神崩溃了。」
    吴琪与小娟的座位隔着一张屏风,她绕过去,发觉小娟正在讲电话,泪盈于睫。
    「多谢你问候,请代为打听,亲人间谁有同类血型。」
    吴琪敲敲屏风。
    小娟挂了电话,抬起头来。
    吴琪等她擦gān眼泪,轻轻地说:「我无意中听到你刚才的对白。」
    小娟问:「有没有吵到你。」
    「你说的伤者是谁呀。」
    「我的一个亲戚。」
    「小娟,或许我可以帮你,我有你要的血液。」
    小娟睁大双眼,喜出望外,有点怔怔地,过一会才有反应,「真的?」她抓住吴琪的手。
    吴琪笑,「真的。」
    「谢谢你,谢谢你。」
    「先别高兴,到了医院再说,血液可能不适用。」
    「我马上同有关方面联络。」
    「慢着,」吴琪按着小娟的手,「我有一个条件。」
    「请说。」
    吴琪想了一想,「我最怕婆婆妈妈,我不想见伤者,以及伤者的亲友,捐血只是小事,我同院方联络即可。」
    「你这个人!」
    「大家多年同事,相信你也明白我脾气,你也不要泄漏我的身分。」
    小娟说:「这个血本来不难找,偏偏这一阵子——」
    「得了,又不是你的错,何用解释,快去办你要办的手续,我随时应召。」
    小娟紧紧握住吴琪的手。
    过一会儿,小娟问:「你要不要知道他们姓什么?」
    「无关宏旨,不必了。」
    吴琪就是有这点潇洒,表现时时出人意表。
    小娟很快约好时间地点,想陪吴琪一起去,被吴琪拒绝。
    吴琪告了一小时假,自召计程车直赴医院。
    私家医院的气氛祥和明澄,吴琪心平气和。
    医护人员做过必要的检查,对她说:「吴小姐,伤者患并发症,可能需要你连续来几次。」
    吴琪说:「没有问题。」
    「每次,我们打算抽一品脱,你可知道那是多少?」
    「一大杯啤酒。」
    护士笑了,点点头。
    「我可以应付得来。」
    「我们看过你的捐血卡,吴小姐,社会需要多些像你这样的人。」
    吴琪有点飘飘然,笑了。
    她躺下来.廿分钟内完成捐血过程。
    临走的时候,她说:「请随时与我联络。」
    回到公司,吴琪只与陈小娟做一个一切妥当的手势,随即进会议室开会。
    开完会她故意避开小娟,小娟不放过她,双眼红红追上来,「伤者父母向你致谢。」
    吴琪好不尴尬,「我知道我知道,」连忙顾左右而言他,「刚刚那个会议充满火药味,汤姆臣给老板pào轰。」
    吴琪捏捏小娟的手,表示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转身下班回家。
    吴琪今日qíng绪特别好,轻快,舒畅,她倒在沙发上,吁出一日气,平凡的一日,因帮助人的缘故,变得有意义起来。
    她有点疲倦,躺在沙发里就盹着了。
    一瞌眼就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穿白衣白裙的小女孩前来向她拱手,「多谢姐姐救命之恩,我必报答姐姐。」
    因为像足了聊斋故事里的qíng节,吴琪忍不住笑出来,梦也就醒了。
    吴琪看着天花板说:「举手之劳耳,毋须言重。」
    夜晚的小公寓有点凄清,吴琪又开玩笑地说:「真要帮我忙的话,请替我物色一个好伴侣。」
    第二天吴琪又开始忙她的公务。
    又过数天,她接到院方的电话,请她再走一次。
    吴琪十分惆怅,伤者还没有痊愈,若是一个年轻人,单是躺在病g上个多月,已经要命,吴琪不由得庆幸自己身体一直健康。
    看护见到吴琪,一脸笑容,吴琪放下心来,病人若果不济,脸色一定不同。
    果然,白衣天使对吴琪说:「伤者qíng况已稳定下来。」
    吴琪松口气。
    「你不想知道他是男是女?」
    「没有分别,只要他能康复,于愿已足。」
    「吴小姐,你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不敢当,我只是怕婆妈。」
    下午回到办公室!听到小娟正低声讲私人电话:「舅母,人家做好事不想张扬,不,那人拒绝见你们,那是人家的条件,你放松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