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的。”戏志才摆摆手,推卸责任。能给曹操泼冷水,让他听进去,而且不被迁怒的,只有郭嘉而已。
陆逊也明白戏志才的意思,有些奇怪地瞥了眼自己的老师,心里嘀咕:这人成天嬉皮笑脸地算计别人,丞相怎么从未对他起疑?咄咄怪事。
戏志才打了个哈欠,说道:“时间不早,你俩先回去歇着吧。这事明日再议。”
“是。”虽然没得到答案,但想来有这两个军师在,他们是不会中计的。曹昂很是放心地拉了陆逊,离开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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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郭嘉到曹操帐中,两人密谈半日,出来之后,战船依旧是用铁索连上了。
看到水寨里,战船相连之后,北兵在甲板上行走,如履平地,战斗力猛增。蔡瑁眼瞅着被风吹得缠在杆上打卷的旗帜,忐忑不安。在心里祈祷,周瑜千万不要选在冬至那几天出击,也期望那几天不会刮什么东南风。
不过,蔡瑁的祈祷显然不管用。周瑜就是要用火攻,就是算准了这时节刮东南风的日子来的。
这天一早起来,蔡瑁发现风向变了,不由吓得直打哆嗦。中午在中军大帐又听到说,黄盖今天夜间要载着江东的粮草来降,急得团团转。最后,跑去找陆逊,说出他的担忧,谁知陆逊很是稀罕地看了他好几眼,掉头走了。神态悠哉,像是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一般。
这该如何是好?蔡瑁觉得自己的人生无比黑暗。原以为投靠了曹操能得个好的将来,谁知道……不是说,他帐下的那些军师都很厉害,上知天下,下通地理的?怎么这时节会刮东南风也不知道,还特意撺掇曹操把战船钉在一起?现在看到了这风,也不警惕,更没人理会?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他可不想跟这群人一起被烧死。蔡瑁很严肃地考虑自己要不要装病,趁早回襄阳城去养老。
不过,他没走成。曹操一道命令下来,他今天得跟着陆逊做事,听这个年轻人的指挥。
夜里,黄盖驱使着载满干草的船驶向曹军水寨。
曹军水寨灯火通明,不时有夜间操练兵马之声传来。
黄盖在心中暗暗祷告:愿上天助我江东,渡过难关,大破曹贼!
“诸君听命,即刻准备,一入曹营就将干草点着!不得有误!”
众人听了,怕引起曹军的注意,并不应答,各自小心行事,忙着往干草上泼油,也有人拿着火折子等在一边。或有人,隐在暗处,将沾了火油的事物绑在箭头上,等着进入曹军水寨时,就点火,射向曹军战船。
待近了曹军水寨,与守卫的兵卒通过气,打开寨门,黄盖唯恐被人看出破绽,领着自家水军战船顺风疾驰进了里边。
四下看了看,黄盖举起手一挥,一众士兵得到暗示,各个点燃了手中的引火之物。
火攻开始了。
将计就计
顺着风势,大火迅速蔓延,曹军水寨瞬间化作火海。水寨中,四处响起人们因发现着火而呼救的声音。
黄盖很是满意,带着手下直冲进曹军水寨内部,开始依计行事。
只是没一会儿,黄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他看到曹军士兵之中,有人也如他们一般,拿着引火之物,一边叫着救火,一边四处放火。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曹军知道自己是诈降?还知道他们打算用火攻。那不是……
“撤!快撤!”黄盖立在船头,朝属下大声喊。
可惜,他之前怕被曹军瞧出破绽,顺风势快速将自己的战船开了进来。如今想要退出去,却是没那么容易了。曹军水寨战船密集,又用铁链相连,虽然火烧得很旺,但此刻却把自己也陷在其中了。
眼见着撤退困难,黄盖知道只要这火烧大了,周瑜安排的几路兵马立即就会围攻曹军水寨。而与他们约定好的刘备军也会在陆上向曹军发难。但此刻曹军看穿了他们的计划,那就不能再依计行事了。刘备军会怎么样,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可己方的军队要按照预计的那样围攻曹军,恐怕……黄盖知道江东水军很强,可是,这群人一到陆上,绝不是曹军的对手。
不能再耽搁下去了。黄盖当机立断,叫来几名将校:“去,换成小艇,赶紧通知大都督情况有变!”
几名将校见势不好,也知情况紧急,立即每人带着两名小兵,跳下战船,解了拖在战船边上的小艇,在水寨的小道中,穿行快速驶向出口。
抬手抹了把额上的冷汗,黄盖心里也有了死的觉悟。陷在重围之中,又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想要离开是不可能的了。通知大都督,让他小心不要进圈套后,黄盖心中留存的只有不甘。虽然不晓得计划哪里出了问题,但事已至此,再追究也没有意义了。退不出去,那就向前吧。往前上了岸,虽然他们的战斗不强,但继续放火,就能将曹军岸上的营寨也烧起来。说不定还能遇上去烧曹操屯粮所的甘宁、吕蒙,那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这样想着,黄盖带领自己的亲兵,开始了登船战。一艘一艘地往前,杀向岸上。
文聘立在水寨出口处的一艘战船上,指挥着士兵挡住江东军的退路。
“将军,那边!”一名侍卫指向一艘驶向寨门的小艇。
等候多时了!文聘看到那艘行进速度极快的小艇,露出一丝冷笑。北军不仅不善水战,也不擅于驾船,下面那几个人绝不是自己人。几位军师料事如神,早就知道江东那边要用火攻了,已然设下圈套等着他们入网。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放人去报信呢。
文聘张弓搭箭,借着火光,瞄准小艇上的人,“唰唰唰”三箭,一箭一个,无一落空。看到那三人从船上翻下,他还不放心,转头对自己的亲卫说道:“你去那边看看他们死绝了没有。不能让人把这里的消息传出去。”
“是。”文聘的亲兵是荆州人,颇识水性,得令后,立即下了战船,朝那艘小艇潜去。
文聘回过头,对身后一排的弓箭手下令:“不需再往其他战船上射火矢了。尔等守着出口,但见有人要驾船逃离的,就给我射死。绝不可放走一人!”
“是!”弓箭手们各个拉满弓,立在船沿,注视着水寨的出口。他们不怕有人潜水离去,水下早就张开了大网,网上都挂着利刃,一靠近就没有活的可能了。
韩当、周泰、蒋钦、陈武四人奉命在火起之时,接应黄盖。因为文聘守得紧,没人逃出水寨去,故而,这几名江东大将都不知道黄盖已经掉进曹军的陷阱。但见曹军水寨处火光冲天,江面都被染红了,便以为黄盖已然得手,领着麾下水军,直直朝曹军水寨驶来。
甘宁进入乌林时,四周围静悄悄的。他警觉地抬手拦住手下,凝神听了片刻,摇了摇头。许是自己多心了。曹军这时候应该都赶去救援水寨了吧。他回头看了眼赤壁的方向,那片天空被火光印染得通红,彷如晚霞。
“走!”甘宁一挥手,几百名敢死队跟在他身后,趁着夜色摸向曹军屯粮所。
屯粮所里,四处点着灯火,三三两两的士兵举着兵器巡逻。细看他们的神色就会觉得他们其实心不在焉。
自从被诸葛亮设计,烧了一部分粮草之后,曹军对粮草辎重的戒备又上升了一个高度。因知道江东那边打算用火攻,郭嘉很早就建议将粮草换个地方存放。在两天前,这个屯粮所就已经空了。如今,这里头剩下的只有一包一包捆得很像粮食的干草。外人一眼望去,好像这里还堆着粮食。
守着一堆干草,谁乐意呢?要不是将军说会有敌军上门来,他们一点都不想在这守着。要是能到前线立功就好了。
奉命在此等候江东军的张辽,呵了一口气,挥了挥手中的长枪,一双眼闪着寒光。
除了几队巡逻的士兵,其他人都隐藏在暗处,或是躲在草堆后边,或是躲在草丛里,等着猎物上门。
“嗦嗦嗦”张辽身后的草丛,出现了细小的动静。
“将军。”一名士兵从草丛里钻出来。
张辽低头看了他一眼,低声问:“来了?”
“是。人数不多,约莫三百人。”士兵凑上前,小声地汇报着,“只是看他们的样子,有可能是江东的精锐。”
张辽闻言,思索片刻,侧首对边上的传令兵道:“传令全军戒备!”
随后,他又回转过头对来报信的士兵说道:“他们不可能只有三百人,应该还有后援。你回去和臭小子说,好好在草丛里守着,别一看到人就出来打。敌人还有援军,要将人都引出来才行,在敌方援军败退前,都不许出来。”
那名士兵听了,点点头,记在心里,复又潜入草丛,迅速离去。
原来张辽将自己的儿子张虎带上战场。这次,令他在外围守备,同时,也有让他拦截敌军退路的想法。
不多时,甘宁已经接近了屯粮所。
他藏身在一棵大树后方,看了一会儿,带着两名亲卫,隐在阴影之中,背着光,慢慢摸近。
大约距离五步远时,门口的守卫发现了他们。
甘宁手一挥,箭步上前,一手捂住对方的嘴,一手干脆利落地翻转着,锋利的匕首划过脖颈,对方连呼救的机会也没有,就悄无声息地死去。
另一名守卫在两名亲卫同时攻击下,也顷刻毙命。
“什么人?”里边巡逻的士兵还是发觉了外边的异样。
甘宁狞笑着,点燃手中的引火物,高空抛射向营寨中。既是发动攻击的讯号,也是给接应他的吕蒙发信号。
与此同时,他的两名亲卫合力撞开了木质的寨门,冲了进去。剩下的几百名士兵也从林中窜出来,一起杀进屯粮所。
巡逻的士兵见到突然出现的江东军,显得无比慌乱,一边高声呼救,一边四处逃窜。
似乎太过顺利了。可是,对方本来就不会料得到他们会来乌林烧粮草吧。甘宁不觉有异,下令动手烧粮草。
江东士兵一面放火,一面挥刀砍杀着曹军士兵。
充作巡逻的士兵全是张辽的亲卫,战斗力非同一般,面对江东的精锐不仅毫不逊色,而且更胜一筹。
虽然只是做戏,佯装抵抗,但对他们来说,不杀一两个人,也不像作战。因此,几息之后,张辽的亲卫们都用上了真功夫。场面变得混乱起来。
张辽依旧闭着气,躲在暗处等着。那些躲在暗处的士兵不约而同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刃。
过了一刻左右,屯粮所内,四处都着了火。
甘宁也不打算搭理那些杂兵,打个唿哨,准备撤退。这火起之后,曹军必然是要派大军过来救火的。虽然赤壁那边起火,就够曹军喝上一壶的了,他们未必有空过来救这边的火,但谨慎一点没有错。他还要赶往下一个地方与吕蒙汇合,要埋伏在曹军的退路上,给他们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