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云抱了丹丹,飞天端了玉盆,平舟带著预备的不知道是什麽东西一包包著,关门出发。
    一路上不少人赶著来,兴奋的说个不停。
    小忧笑得甜甜的:“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小银龙变身哟,开心死了。”
    飞天正想著,自己做个摇篮不知道要做多久?用竹子还是木头?做好了放屋子哪里?
    小离点头:“是啊,子霏哥哥一表人才,小生生一定也相貌堂堂。
    龙奶去哪里找?要不找牛奶?可是这地方有奶牛吗?那羊奶?鹿奶?反正不能弄兔子奶来吧……
    快到地方的时候,远远就可以看到谷底的泉池,辉月一身银袍,静静立在泉边。
    初升的阳光映在他的身上,长发流光,身姿挺秀纤长。
    听到这些动静,辉月回过头来,在豔阳下微微一笑。
    飞天身後那些叽哩咕噜的嘈杂人声全部消音。
    然後听到一片咽口水的动静。
    祸害!
    长这麽美就不要随便笑啊,会害人心率不齐的知道不知道!
    虽然大家已经各就各位,可是飞天对小龙怎麽变成小婴儿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不过溜眼四望,一排站开的个个儿都是一脸聪明相,想必这个技术含量极高的问题不用他去烦恼,他只要负责做苦
    力就好了吧。
    小生生被从它栖身的玉盆里请了出来,放在了泉池里。
    明吉,辉月,平舟,我,行云抱著丹丹站得最近。
    明吉抬头看看天色,说道:“时辰将至。”
    大概是周围的人都显得郑重其事,所以飞天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天将至午,一线天光从石洞的穹顶透下来,正正照在泉池中小生生的身上。
    细密的银鳞点点生光,飞天看著儿子,心不知道为什麽慢慢提了起来。
    辉月慢慢走近泉池,明吉翻过手来,明晃晃的一把利刃。
    辉月抬起手,明吉手起刀落。
    一条血线在辉月腕上泛了起来,血珠子沁出来,慢慢洁著洁白优美的手背滑滴进泉池里。
    明吉招招手,飞天有点愣神的走了过去。
    也被划了一刀子。
    辉月稍稍退後一步,飞天看到刚才滴落的辉月的血滴,竟然并不在水中散开。
    凝结的数滴红珠,在泉中直直下坠,落在生生的银鳞上,那绯红慢慢的在银色的小身体上化开,银白的鳞片变得有
    些淡淡的粉色。
    飞天看著自己的血滴进泉里。
    同辉月的一样,血并不在水中弥漫飘散。
    生生的身体承接了两个的血,慢慢的盘成了一团,正午的阳光映得水面上亮光点点耀花人眼。
    泉水清冽的味道和微凉的气息,扑在脸上潮潮的,有些湿润。
    忽然胸口有什麽东西隐隐一跳,像是不安份的兔子在那里踩了一记。
    飞天捂著胸口,退了半步。
    辉月伸臂轻轻抄过他的腰,半揽著他靠在自己身上。
    ………………我是……食言而肥的分割线…………………………
    本来今天想把孩子生下来,可是生啊生生啊。小生生今天还是小龙……汗,,大汗……
    今天真的粉累了……
    明天吧,明天一定……一定……一定……
    困死鸟,睡觉觉去老。
    “生生是你……?”他终于说出了一直在心口盘旋的话,声音极低。
    辉月的声音温和而沈稳:“是。”
    觉得脸上烫热。
    是不是全隐龙的人也都知道了?
    他生了两个孩子,可是孩子的父亲有三个。
    不知道该怎麽面对这件事情。
    机械似的,听从明吉的安排,怎麽样运力,怎麽样渡气。
    看著泉池平静的水面上泛起涟漪,闪烁在那波光点点的水面上的,不止是阳光。
    飞天一遍又一遍在心里告诉自己,那些事,过後再去想。
    这样反复的催眠自己,好象也有些效果。
    泉池里的那融融暖暖的银光越来越强,到後来简直要刺得人睁不开眼。
    飞天的眼睛一直牢牢盯著泉池,早就痛到不能再视物。
    即使闭上眼睛,也感觉到那强光照在眼皮上。
    辉月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四周寂静得可以听到落针。
    忽然明吉欣喜的叫了一声:“成了!”
    飞天的眼皮一直不安分的在颤,每次要睁开的时候都因爲巨大的刺痛又合了起来,热烫的液体争先恐後从眼眶里滑出来。
    猛地睁开了眼。
    泉池上那耀眼的强光已经消退,一只肥肥短短的婴儿的手臂攀在池壁上,明吉正弯腰,从泉池中抱起一个婴儿。
    飞天一瞬间脑子所有的想法都被这个巨大的存大炸得片甲无存,灰飞烟灭。
    那是个婴儿。
    雪白柔软象个棉花球,抱在明吉的手上简直象是一片白云。
    大大的圆圆的黑眼睛,圆圆白嫩红润的脸颊,圆圆可爱的身体,圆圆的短短的手脚……
    行云在後面的一声嗤笑总算让他回神。
    “简直就是个肉球。”
    明吉笑出眼泪,把那个胖胖的软软的小东西交到了飞天的手上。
    很漂亮,眉毛淡淡的象斜飞的暮烟,眼睛乌溜溜的眨呀眨的,小嘴吮著自己的拇指,一声也不哭,就这麽好奇的左看右看。
    手指不由自主的颤抖。
    明明已经被风吹干的脸颊又一次被自己濡湿。
    婴儿是不是都是这样?
    无邪而甜美,看著你的时候,让你觉得心都要碎裂,在他天真的娇嫩中沈醉不醒。
    吮得湿漉漉的拇指从嘴里抽了出来,飞天才注意到他身体柔嫩而光滑,一滴水也没有沾到。
    很奇怪的,没有一个人上来同他说话。
    一片寂静中,丹丹“叽叽”的叫了两声。
    飞天回过头来,行云抱著丹丹就站在身侧。
    “丹丹,这个是弟弟,生生。现在他不住水里了,你可以和他靠一起。生生,这是你哥哥……”
    丹丹的伸长了颈子靠了过来,生生一点不怕,圆圆滚滚的小手乱扑乱抓,在丹丹背上拍了好几下。
    婴儿特有的那种呀呀的,没有重点和高底起伏的声音。
    飞天抱著光裸的婴儿,看看行云,看看向他微笑的平舟,和眼波温柔似水的辉月,鼻子酸酸的直想哭。
    (全文完)
    番外 旧梦
    奔雷是被血迹引来的。
    应该是天人的血,妖族的血腥且味浊,而天人的血味则是有些鲜甜。
    拨开茂密的草叶,他看到一个很小的,天人的孩子,两眼昏浊无神,守在一具尸体的旁边,手里死死攥著把匕首,听到他分开草丛的簌簌的声音,一下子警觉地擡起了头来。
    象是机警的狼的幼兽。
    奔雷看了地上那具伤痕累累的尸首,在心里轻轻叹息。
    又是被妖兽咬伤,中毒太深的。只是不知道这个孩子有没有中毒。
    “我不是兽妖。”他尽量把声音放得和缓,怕再惊到他:“我们是同样的,是天人。来,到我这边来。”
    那个孩子一动不动,定定瞅著他。
    “身上有伤吗?肚子饿不饿?”奔雷柔声说。
    半晌,那个孩子动了一下,手足并用的向他的方向爬了过来。
    奔雷看到他肩膀上包了起来,隐隐有血渗出。
    “你叫什麽?”奔雷把他抱了起来,他很瘦,摸上去就是一把骨头。
    那个孩子却不说话,只是无声地搂紧了他,身子不停的地抖颤。
    奔雷觉得有些心痛。
    这些天来边界上死伤不少,他每每赶到总是遍地狼藉,这次居然有一个孩子能生还,也算不幸之中的万幸。
    那个孩子狼吞虎咽的吃东西,时不时擡头看他一眼,一手还紧紧拉著他的衣角。
    奔雷问了他几句话,他却都没有回答。不知道是吓坏了,还是中毒所致。奔雷沾湿了手巾给他擦脸,倒吓了一跳。这个孩子脸上青紫血肿,奔雷先前以爲是受伤,可是这两天来身上的伤都好了,脸上却一点儿起色也没有。
    奔雷带著他东奔西走,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起先他是想把这个孩子安置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可是这孩子却怕人怕的厉害,生人一走近就把那把匕首拿了起来。奔雷有一次趁著天没亮的时候就起身离开,本想著他见不著了自己,也就安安心心在人家中生活,可是到了中午歇息的时候,吃了一点干粮,却有人从身後一下子扑了上来。
    奔雷吓了一跳,剑拔到一半就发觉了是谁。
    那个孩子死死抱著他的脖子就是不松手,吃饭睡觉都一样,简直象是长在了他身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