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了吕德胜的那边?
正想着,马车外传来了一阵打斗声,荠麦看了看闭着眼睛的肃王,掀起帘子往外看去,一群蒙面黑衣人和肃王带来的人正在缠斗着,而吕德胜的人有些人在保护圈内,但是有的人却被杀死了,荠麦眯着眼仔细看了看,是十年前参与方家案的人,这是......杀人灭口?
但是,荠麦想不透,看上去这是针对肃王的一次行动,结果受伤的人却是吕德胜一脉的江南官员?难不成吕德胜是真的不在意肃王是否查到了他的把柄?
出现的黑衣人已经被全部击杀,官员同样也死了三个。吕德胜走到马车前请示肃王。
荠麦看肃王还是没有睁开眼睛的迹象,暗自在心中思索。马车继续前行,走了差不多要三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一行人下车休息,今天晚上准备在这里露营。
荠麦走下马车看了看,四周很空旷,很容易看出有没有藏人。看着肃王坐在一旁,荠麦走到他身边坐着。
也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肃王和荠麦掉下了山崖。出乎荠麦意料的,肃王的人竟然没有出现,不知道是肃王没料到这个情况还是肃王的人出了叛徒,总之,现在的情况是吕德胜在半路上设下埋伏,除了吕德胜一脉的官员,其他人都死了,包括掉下山崖的肃王。
荠麦看着自己身旁昏迷过去的肃王,摸摸自己受伤的手臂,也不知道那时候是怎么想的,看到肃王快要掉下山崖了,想都来不及想就抓住了肃王,可惜被人了手臂,不然......以他这破身体估计也是救不了肃王的吧。
或许在荠麦的潜意识里,肃王即使没有对他温柔过,但是保他安稳,有吃有住,看,他就只剩下这么没有志气的想法了。而吕德胜,即使留在上面能活,荠麦也不再想苟延残喘的活着了。
就这样活着的确很累,也没有意思......
“怎么回事?”
荠麦正想着,耳边传来了肃王的声音,转过头一看,肃王已经清醒过来了,“王爷,你没事吧?”扶着肃王坐起来。
“ ......你受伤了?”
荠麦随着肃王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手臂,“没事。”血已经止住了,只是一道小伤口,重要的是,肃王究竟有没有想到现在这个局面,如果预料到了,那么接下来该如何,是不是会有人来找。若是没预料到,那么肃王有没有交代遇到紧急情况该怎么面对,还有在江南的九皇子和百莺......
看着荠麦变幻莫测的脸,肃王笑了一下,“安心待着吧,九皇弟他们会没事的,我们也没事。”
“......王爷是什么意思?”荠麦犹豫道。
“我的脚好像扭到了,在他们还没有找过来之前,这几天就拜托你了。”肃王动了动左脚,看着荠麦道。
荠麦想起来,肃王是被荠麦压在身下掉下来的,震了一下就晕过去了。荠麦只想着,好像没有流血,以为肃王没有受伤。“王爷的事,”就是荠麦的事......荠麦哽了一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练就了这见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的本领。
“手没事的话,就先去外面找些柴火和看看有没有果子。”
听着这命令似的话,荠麦应声出去了。来到外面才反应过来,看了看洞口,荠麦笑了笑,抬脚往前面走去,之前背着肃王找到这处山洞时,经过一处地方,从外面看进去就有好几棵果树,应该是可以吃的。
在山崖下待了好几天,肃王突然道,可以收网了。隔天就有人将肃王他们救上去了。荠麦看着肃王波澜不惊的样子,笑了。不愧是肃王,想必是已经想到了这局面了,就是不知道千夏怎么样了?不知道他有没有拿到账本,有没有去京城?
从山崖被救上来到回到江南之前的方家,差不多要两天的时间,派了大夫去给肃王看身体,毕竟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大夫只是说让肃王好好休养身体,开了几贴药让肃王去吃,至于荠麦,一个男宠,自然没有人会去关心他了。
回到江南的时候,刚好遇上吕德胜带着人把方府给围住了,荠麦觉得这场面很熟悉,好像十年前的时候......
“方式聪,你涉嫌贪污受贿,证据确凿。现将方式聪关押大牢,听候发落。”很多人,还有很多声音,哭喊声,百姓的质疑声,爹爹的沉默和困惑,娘亲的眼泪和哭泣,还有弟弟追着爹爹哭着喊着的样子,管家爷爷,厨房的林婶,园丁爷爷,小兰姐姐,阿棠......那么我呢?我在哪呢?方凌言在哪里?
☆、part14
荠麦醒过来的时候,千夏坐在床边。
“千夏,情况怎么样了?”荠麦好像记得,是吕德胜带人包围了方府,爹娘......不,是九皇子和百莺,不知道怎么样了?
“公子,”
“不对,你没有去京城吗?”荠麦打断了千夏的话,看向千夏。看到千夏低下头不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千夏没有听他的话。
“你,算了。你先跟我说一下现在的情况,吕德胜怎么会让人围住.......九皇子?肃王回来后发生了什么?”
“我拿到账本后,本来想去京城的,后来听说了肃王外出掉下山崖的消息,就赶回来了。”千夏抬眼瞧了瞧荠麦,“后来吕德胜就说已经找到肃王的尸体了,发现九皇子他们就是凶手,所以派人围住了九皇子。”
“吕德胜难不成不知道九皇子的身份?”荠麦问道。
“可能是知道的,但是肃王没有说破,九皇子刚开始也不承认,估计吕德胜就来个将计就计,想先拿下九皇子。”千夏想了想,“之前我听如儿说过,肃王出事的时候,九皇子有表明身份,不过被吕德胜敷衍过去了,今天才有这么一出。”
“吕德胜倒是胆大包天,也不怕皇家的人追究,一下子想拿下两位皇子,他想逼宫的节奏吗?”荠麦冷笑,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吕家。
“公子,账本?”
荠麦沉默,账本的事也不知道用不用的到,这账本,荠麦是想拿着和肃王谈条件的,除了定吕德胜的罪,还有就是恢复方家的清誉,洗清爹的罪名,除了千夏......和自己的罪籍和娼籍。“等明天,你去打探一下消息,顺便将肃王请来。”
若是......肃王全部答应......
第二天,千夏将肃王请来了,连同九皇子和百莺也来了。也好,荠麦想,一起做了了断吧。
荠麦和千夏跪在下面,“王爷可还记得永昌十五年,江南巡抚吕德胜状告江南县令方式聪的事?”
“记得。”
“那么现在请听罪民讲一个故事。”
荠麦从吕德胜被派到江南的事讲起,他当时也不过十岁,吕德胜作为巡抚,是方式聪的顶头上司,当时相处得还算不错,对方式聪的两个儿子也不错,后来出了一则孩童丢失的案件,丢失的孩子差不多有十人左右,案件虽然很快就破了,但是当时方式聪仍然觉得不对劲,后来查到了吕德胜的身上,吕德胜终于露出了他的真面目,原来......吕德胜有一个怪癖,他喜爱娈童,那些孩子就是被他抓去。而且,他还要求,方式聪将两个儿子献给他。方式聪当然不同意,越往深处查,越是受到阻扰,当时吕德胜牵扯的不仅是孩童案,还有盐引案,他擅自将盐引以高价卖给一些商户,引起江南的盐价上涨。
事情查到这里,方式聪将所有证据送到京城却没有回应,他觉得不对劲,连夜将账本送到隐匿处,隔不到多久,方家就被下罪了。方家连同下人三十七口人死去,方式聪被斩首,他夫人殉身,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怎么样了?”九皇子连忙问道。
“按照律法,十岁以下的将以罪名的大小卖做奴仆,十岁以上的,发配边疆。”肃王看着荠麦缓缓道。
“是。”荠麦苦笑,“当时方式聪的大儿子已经十二岁了,小儿子才七岁,按照律法,确实是应该那样分配。”荠麦闭了闭眼睛,“不过吕德胜一直想要方式聪的儿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利用这次机会,将方式聪的大儿子送进了江南的春风楼,当了男妓。”
结果怎么样?作为方式聪的儿子,从小就被教导成为一个如他父亲的人,自然是不从,被下了药,他听到了父亲死去的真实原因,被占去了身子。因为这件事,他令吕峰差点不能人道,吕德胜下令,在这十天里,无论是谁,只要十个铜板,都能得到方大人的儿子一夜,十天,真的是生不如死,他想过死,真的。但是,没有办法,这十天里,一点办法都没有,后来终于有了机会,可是,吕德胜买下了他的弟弟,说,只要他死去,那么接下来发生在他身上的事都将由他弟弟承受。他当时想,太累了,他弟弟又关他什么事呢?还是做不到丢下年幼的弟弟,去承受他的那些事,而且,方家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干净的人了,还能怎么样呢?听话吧,把弟弟带在身边免受苦难。
在江南就只能在吕德胜的掌控下,他用了七年的时间,让吕德胜父子相信,他一点都不知道账本的事。用了七年的时间,让另外一个男人将他买了去,离开了江南,去到了京城,然后入了“逸笑倾城”,花了一年的时间打探清楚肃王的为人并进了肃王府,终于等到这个机会。
“罪民方凌言恳请肃王为我方家三十七口人做主。”荠麦,不应该说是方凌言叩首,将账本递给肃王。
“方凌言?就是以七岁之龄考上举人的方凌言?”百莺惊讶的看着方凌言。
当时他考上举人,意气风发,但是爹爹却让人默写了谨言慎行这四个字五百遍,爹爹说,为官者,不仅要勤政爱民,更要谨言慎行,这也是他为儿子取名的意义,方凌言,方凌行。所以爹爹拘着他,不让他去参加科举。
当初的方凌言和现在的荠麦.......真是好笑,不是吗?
“这账本的真实性,本王会让人去查的,若属实,方家,本王自会还一个公道。”肃王收起账本,对两人说道。
“谢王爷。”方凌言缓缓低下了头。
☆、part15
拿了账本没过几天,肃王就回来了。宣了方凌言和方凌行。
“账本里面的内容,已经找人查证过了,确实是真的。”肃王看着站下堂下的两人,开口,“吕德胜已经缉拿归案,待审问过后,皇上已经授权于本王,如若证据确凿,那么则择日问斩。”
方凌言眼中一片平静,死去的人已经死去,也活不回来了。方凌言突然觉得好像一切都没有意义。看了一眼满是期待的弟弟,方凌言微笑,“那么请问王爷,”方凌言手指颤颤,“罪民兄弟的身份?”
“待本王上奏折奏请皇上,方式聪的罪名也会洗清,你们兄弟也会脱去奴籍,你的举人身份也会恢复。”
方凌言向肃王鞠了一躬,带着方凌行出去了。
恢复举人身份有如何呢?方凌言想,这江南谁不知道他方凌言的过往?谁不知道十年前的事?平白让人议论罢了。况且方凌言已经没有以前的志气,唯一剩下的就是报仇,这样的人,即使当上了官,还能好好为民吗?
方凌言看着方凌行说得一脸兴高采烈,笑笑。方家的希望就在他身上了。
吕德胜因谋害忠良,欺君罔上等罪名三日后问斩。
方凌言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收拾衣物,虽然这是方府,但是却是方式聪作为知县分发下来的房子,并不属于方家。即使他从小在这儿出生长大。但是也不能住在这里。方式聪夫妇当时虽然是以罪犯的身份问斩的,但是受过他恩惠的人将夫妇俩的尸骨葬在了一间寺庙,并立了无名墓碑。方凌言兄弟心存感激,等到这件事完结后,想搬到那附近去住。也好补偿和了却这十年的空缺和遗憾。
“凌行,你,去请人帮忙刻两块牌位,最好能在这三天内完成。”方凌言翻翻衣服,“这是,爹娘给的压岁钱,还剩下一些。你放心,这些钱都是干净的钱,尽管拿去用。”看着方凌行欲言又止的样子,方凌言笑笑,“我知道你没有这个意思,但是我自己,没有办法不去介意,你拿着吧。”
看着方凌行的背影,方凌言想,终于到这一天了......
到了吕德胜被问斩的这一天,方凌言穿着素色的衣服,捧着写着他父亲名讳的灵牌,方凌行则是捧着写着他母亲名讳的灵牌,来到了吕德胜问斩的地方,看着吕德胜被斩头的那一刹那,方凌言仿佛看到了方家三十七口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