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笑起来,“未来不可改变,你一直都这么告诉我的。”
星见的声音充满了无限的感伤:“整个时空由过去、现在和未来构成,未来……无法挣脱过去和现在所划定的轨迹。”
“也就是说……未来的罪,是现在的我故意犯下的……”抬头仰望神秘的天幕,像在寻找些什么,一种伤感而困倦的感觉充斥着他的身心: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可除了挽救我儿子的这个愿望……我,还有什么呢?……一切都是属于那个完美守护神的,我一无所有。
“谢谢你,九曜。”
合上了大门,随着最后一线光芒被黑暗的结界吞噬,一滴滴的泪珠浸湿了占星人的面纱,她知道,这是同阿修罗王的最后一次会面了。
帝释天焦躁不已,他迈着大步走上长廊。谋反的准备工作比预料中艰难,但大致还算顺利。四天王中的三位已经定下了盟约,大量私下采购的军联合装备源源不断的运往自己的营地,他还知道另有一支五万人的军队正在秘密组建中。虽然每天奔波于善见城内外,谨慎处理事情,但他第一次感觉不到面临巨大挑战前应有的兴奋和刺激,一切都不能使他称心如意----他心中始终惦记着阿修罗王。时间一天天过去,惦念之情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他想尽办法打听阿修罗王的消息,甚至不得不去面对一个极其厌恶的女人。每次听到那个人的名字,极度的思念就会开始蚕食他的心。他渴望看到阿修罗王的微笑,渴望他的黑发绕在自己的肩头,渴望深幽的黄金眼中只有自己的影子。
一瞬间,连同心脏都快停止了运动:天底下竟会有这么好的事,他心爱的人正在远处凝视着长廊里的莲花,“我有多久没和他单独在一起了……?这不是幻觉吧?”帝释天屏住呼吸,生怕自己走近一步,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就会消失。
天色已近黄昏,束束夕阳斜照在廊外的水池中,暗青幽碧的莲叶将皎洁的白莲衬托得分外显眼,远处,帝时天呆呆的凝望着阿修罗王小心地拢过朵朵莲花,付下身去微微翕动着嘴唇,让冰凉潮湿的花瓣紧紧贴着脸。心急剧抽搐起来,因为发现他的阿修罗王仍习惯性的微颦着纤长的剑眉,……到底要什么时候你才会快乐呢?
那个身影恋恋不舍的站起身来,似乎打算离开。
“阿修罗王!”再也按耐不住,帝释天从藏身的石柱后冲了出来。
阿修罗王吃了一惊,转过了身。两人在寂静的长廊中面对面地站着。银发的雷神痴痴地望着眼前的人,神情热切而温柔。阿修罗王也凝望着帝释天,金色的眸子里盛满了掩饰不住的惊讶和寂寞。微风送来长廊上的风铃响声,随风起舞的映日白莲,富丽华贵善见城中的喧嚣,和伴着风的幽柔琴声,统统都不存在了。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在仿佛漫长的短促时间内,他们就这样彼此望着,最后一刻,帝释天再也快控制不住和所爱之人双唇相接的热望了----让阿修罗王知道自己有多爱他。但他居然没那么做,而是摘下了一朵戴着水珠的白色莲花----他知道阿修罗王喜欢这种花,试探着向那个人靠过去。
“……阿修罗王,喜欢吗?”他捧起了黑发男子略凉的手,再轻轻地帮他握住。
阿修罗王抬起头,他快要停止呼吸了,“谢谢……”,除此之外竞不知说什么。他和帝释天挨得非常近。
手臂一缩,一把搂住了阿修罗王,帝释天轻覆在了微启的双唇上。
与第一次的狂吻不同,帝释天的触碰非常轻柔,就像雨丝落在池塘上。阿修罗王只觉得自己像被温暖的波涛包围着,旋转着。帝释天感到心爱之人也在回吻自己,他的动作也越来越热烈,越来越贪婪了,直至洁白的莲花从一个人的手中掉在地上。阿修罗王寻求着新鲜的空气,帝释天依旧搂着他,灼热的嘴唇紧贴尖耳:“去那儿,好吗?”
阿修罗王挺直了脊背,却并没有抽身避开帝释天的拥抱,“不----”,他确信声音很镇定:“我要回阿修罗城去。”
帝释天缓缓放了手。他扬起眉峰,从阿修罗王凝视了许久。冷冷地说道:“天下的床还有很多,你就尽管回去陪新娘吧。”随后有些夸张地向脸色苍白的阿修罗王鞠了个躬,便不再看他。----但心痛得更剧烈了。
那朵白莲在风中摇摇晃晃,月牙白色的重叠花瓣散落一地。
堕天24
阿修罗王极力咽下了喉中的剧痛,“再见……。”
帝释天忙转过头,眼里窜动着的濒临爆发的狂怒火焰几乎快将冰银色撕碎。
看到那眼神,阿修罗王不由得想起上次他撕裂自己的情形……被强迫与他的眼睛对视……一辈子也忘不掉的愤怒、痛苦、带着出自地狱般欲望的眼神。难道……还必须经历一次吗……
帝释天并没有把怒火发泄在他的身上,但阿修罗王却更愿意以自己的身体代 替池中美丽的莲花。----帝释天突然恶狠狠的出手,向着一个完全没有料到的方向。
“轰!”在震天的巨响下,刺眼的球状雷火作为一头狂奔的野兽冲进了平整的绿底白浪间。践踏蹂躏着层层瓣瓣的植物,肆意撕扯着周围的一切。洁白如月的莲花和清新碧绿的叶子被吞噬成了干巴巴缩作一团的褐色残物。面目全非的莲花池映在急剧缩小的金色瞳孔中,他觉得自己的心也像被抽干了。“……我一定要回阿修罗城去……”昏昏沉沉的脑子里只有这句话在旋转,被烧焦的莲叶气味也在跟着盘旋,“……只要我回去……就可以一个人呆着了……”他必须现在就离开这。
帝释天挑衅般地哼了一声,狠狠踩在地面幸存的月牙白上。
阿修罗王温柔微笑起来。那是一种惯有的礼貌表情。他甚至凝视着帝释天,金色的眼睛清澈得不带半点感情。似乎他根本不知道眼前的景象是谁造成的,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隔膜----他们从来都不曾相识。
然后帝释天看到一个毫无留恋的背影离他而去,就象是陌生人擦肩而过。帝释天的脸在铺天盖地的火焰下扭曲了,“……高贵优雅的守护神……”一字一字慢慢挤出了牙缝。
甚至来不及脱下礼服,阿修罗王疲惫地倒在了椅子上,他只觉得脸颊上阵阵抽疼。“……我还可以继续微笑吗?”房间里总算只有他一个人,要不要喝一点什么呢?阳光把房间照得暖融融的,但他却感觉不到温暖。“为什么这么冷……”,阿修罗王努力把那块冰凉的玉饰从衣襟内取出,紧贴着自己的脸:“……我只剩它……善见城里,已经看不到了。”美丽的玉石莲花在他的手中一片晶亮。
坐直身体,“进来。”
是他的侍从。“王,舍脂王妃她问您今晚----啊?您不舒服吗?”
匆匆透过房间里明晃晃的镜子,阿修罗王发现自己的脸色比平时更苍白,他为掩饰而把玉饰重新系上了。完成这一动作后,笑容犹如淡淡的阳光:“告诉王妃,我等会就去。”
次日,阿修罗王带着舍脂出席了善见城的仪式,到了中午时分,不断有紧急军情从西边送达善见城,舍脂见到自己的丈夫仍在处理有关事宜----履行守护神的职责,便悄悄独自离开,来到花园的某处。
耀眼的碧空中赤日炎炎,这是善见城一天最热也是最宁静的时间。此时无所事事的神族们大都躲在各处荫凉的休息厅中,享受大块冰雕的消暑凉意。而郁郁葱葱的花园就只剩下热辣辣的阳光、没完没了鸣叫的蝉以及--
“美丽的王妃,我真想念你。”帝释天出其不意的从身后出现,抱住了她。
“你每次都吓人一大跳。”
今天的帝释天比往常更显亲热主动,刚见面,便飞快的堵住了她的红唇。
“晤……”他的唇挑逗着她,手也伸进了衣摆下,放肆地拈弄着。动作虽然微小,却掀起了阵阵燥热。舍脂更讪情地扭动着腰肢,几乎飘飘然起来:这个男人最终也拜倒在她的裙下了。
“……找个好地方吧……亲爱的。”
帝释天厌恶地躺在舍脂身边,刚才的种种不但没有平息丝毫的欲望,反倒令他更加思念起另一个人。“如果……黑亮的软发是另一个人的……那该有多好,自己早已不可自拔地爱着那个人,自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已经染上了无药可救的绝症。只想要阿修罗王,只在乎他一个人。可是……如果阿修罗王看到眼前这一幕,他……会在意吗?我,真害怕他没有心。”内心开始焦躁不安,帝释天隐隐约约觉得,抱着这个像蛇一样缠住他身体的女人,会是一生的大错。
软绵绵的手臂又攀附上了他的背,帝释天没理会这个动作的挑逗含义,用足了挖苦的语调:“你和你丈夫在一起时也这样吗?”
“呵呵,别吃醋,我丈夫可没有你刚刚的热情。”
心中一动,再度俯下了脸,贪婪吻着裸露在外的雪白肌肤,”那----他是怎么对你的呢?美人儿?
堕天26
阿修罗王睁开了双眼,房间已被早晨的阳光镀上了一层带波纹的金色,亮晶晶的地板深处泛着红葡萄酒般的光泽。他坐起来,一件睡袍从肩上滑落。这是帝释天临走时披在自己身上的。拾起它,阿修罗王把脸埋在雪白的丝绸上……在昨夜,他一直搂着自己……简直不敢相信残暴和温柔可以在同一个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可……我只是他眼中一件想要的物品……
习惯性的把手伸向胸前,却什么也没有。那件东西已经被帝释天拿走了。阿修罗王向窗外远远眺望:银色的旗帜在庞大的队伍上空迎风飘扬,浩浩荡荡正要开出善见城的城门,士兵的黑色盔甲在阳光下是耀眼的点点金色,像即将燃起狂焰的火光----烧尽这个天界持续万年的太平盛世,把所有人都卷入的烈焰。在不久之后,清澈见底的小溪将被鲜血染红,透明的高高天空也会被弥漫的烽火划上一道道泪痕。但揭开乱世序幕的内情,大概永远不为人知。
“原谅我……。”
阿修罗王却看不到,银发的雷神此时勒住了战马,正恋恋不舍地朝此处回首----“我的阿修罗王……”
半月后,雷神帝释天率三十万大军正式举起了叛乱的旗帜。如同横扫一切的疾风骤雨,震动了整个天界。
“那个忘恩负义的畜生!”天帝跌在了宝座上,恶狠狠地盯着传回消息的探子,夜里大殿中的灯“呼”地窜高了几分火苗,他的脸上竞映出了狰狞的神色,与平日和蔼英明的天帝似乎不是同一人。“他怎么可以调动那么多的军队?”
“这……”,仿佛四肢都瘫软在了地上,“不清楚……。”
“岂有此理!快去传阿修罗王来!”
守护神的脸依旧优雅而冷漠,那双如同幽暗森林里透下点点阳光的金色眸子里什么也看不到,仿佛内心世界中的平静永远也不会被外界打搅。天帝看着眼前俊美的脸,顿时燃起了捏碎的欲望。
“哼,雷神造反了你该知道吧。”
“刚刚听说了。”平淡的态度。
“你认为他会不会成功呢?”
“……不会。”
“呵呵呵,不会----。”天帝得意地笑了,“仍他有千军万马,凭一个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