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在以前罗熙年可能会犹豫,但是才经历了那场胆战心惊的险事,根本没有丝毫的迟疑,便郑重的答应下来。
    玉仪得了丈夫的亲口保证,心里松快不少。
    常言道,小孩子一天一个惊喜。
    珠姐儿过了周岁,渐渐的开始有学说话的意识了,整天依依呀呀的,吕氏就耐心十足的反复叫她。
    谁知爹啊娘啊的,教了许久珠姐儿都没有学会,倒是有时候过来瞧团哥儿,教了几次“兄弟”,居然学会一个含混不清“滴”字。
    众人瞧着有趣都笑了,吕氏凑趣笑道:“可见珠姐儿从小就疼爱团哥儿,所以才先学会叫兄弟呢。”
    玉仪也乐了,反复的笑着逗珠姐儿,“再叫一声弟弟。”
    珠姐儿学了几句嘴,大约觉得不好玩就不叫了。
    在玉仪看来,爹和娘的发音本来就拗口,不如妈妈爸爸那么顺溜,小孩子一下学不会也不奇怪,慢慢来就好了。
    不过珠姐儿走路走得早,十一个月时差不多就能走几步,如今过了周岁,基本上不用人拉着扯着,只消在旁边看好就是。
    眼下吕氏放了她下地,站在团哥儿的小摇篮边。
    ----她自己就是一个粉团儿,趴在摇篮边,看着比自己还小的小粉团儿,两颗小脑瓜凑一块儿,瞧着特别有趣。
    往后的几天里,吕氏总是时不时都逗着珠姐儿说话,奶声奶气“滴,滴……”,她便一面夸、一面说些姐弟感情好之类的话。
    起先玉仪听着还没什么,后来渐渐听出不对味儿来。
    只是想着月子里不宜动气,好歹忍耐住了,一直出了月子,到了团哥儿做满月酒这天,方才找来吕氏说话,“不管是珠姐儿还是团哥儿,是儿是女,都是我怀胎十月掉下来的肉,你可明白?”
    吕氏喃喃道:“夫人……”
    “将来团哥儿长大了,自然会护着他的亲生姐姐,用不着从小就巴结。”玉仪沉了脸,这话在心里憋了好些天了,碍着身体虚弱才没说,眼下神色颇有几分凌厉,“你这样做,只会叫珠姐儿觉得矮了兄弟一等!”
    吕氏忙道:“夫人,我知错了。”
    “你放宽心。”玉仪叹了口气,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吕氏,谁让古代就是重男轻女的风气呢?即便是到了现代,不也一样有这种现象吗?
    因此缓了缓口气,“你和鲁氏两个都是做奶娘的,我这儿绝不会因为你奶的是个姐儿,她奶的是个哥儿,就分出高下两等来。”
    “夫人,我没有这个意思。”吕氏慌了,急忙辩道:“我只是一点点愚见,想着两姐弟亲近一些,将来珠姐儿出阁了,也能让兄弟多心疼多撑撑腰。”
    珠姐儿才一岁,这就想到出阁的事儿上头了?
    玉仪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这么一想,反倒觉得吕氏还算有几分真心。
    ----即便她是出于对自己的考虑,想着一辈子依仗珠姐儿,那也无妨,只要她掏心掏肺的对珠姐儿好,处处为她着想就够了。
    “你放心。”玉仪正色道:“在我心里,女儿和儿子是一样的。”
    吕氏忙道:“是,我记下了。”
    玉仪知道她不相信,不过只要自己一直不偏心,天长日久大家总会看到,珠姐儿真的是自己的心肝,和团哥儿没有分别。
    团哥儿的满月酒,不用玉仪特意张罗就热闹非常。
    往深里说,虽然团哥儿现在只是个奶娃娃,但是等他长大了,自然而然的会成为国公府世子,成为再下一代的鲁国公。
    罗熙年早就向卫所里告了假,一大早的换了衣服,往外头应酬去了。
    玉仪这边和吕氏说完,也该出去,先去侧屋看了看团哥儿,交待鲁氏道:“眼下天气凉,等下把团哥儿裹严实一点,但也别捂着了。”
    鲁氏是从八个奶娘中,经过海选、初选、总决赛,层层把关挑出来的。
    ----未来鲁国公的奶娘,今后谁会不给几分面子?只消团哥儿手指头缝漏点好处,就够自己一家子吃到老了。
    因此几乎不用玉仪吩咐,那份尽心尽力,比照顾自家亲儿子还要无微不至,闻言忙道:“夫人放心,不会让团哥儿受一丝凉气。”
    玉仪点点头,又道:“你也注意着一点,别冻着吹着了。”
    鲁氏知道这是担心自己受凉,染上风寒不好喂奶,但是一样感激万分,不是每个主母都这么体贴人的,底下好话奉承了一箩筐。
    玉仪还要出去招呼人,客套几句便出了门。
    桂枝赶忙将泥金小手炉送到她手里,帮着整了整大红羽纱的大氅,脚步稳健的扶着人下了台阶,边走边道:“夫人刚出月子身体又受了损,自个儿也得当心一点,赶紧到前面大厅,等下我让人多拿几个火盆。”
    到了前面,小汤氏赶紧让玉仪坐了,对众人笑道:“我们家团哥儿是个淘气的,他娘生他费了不少力气,今儿才出月子,大伙儿容她偷个懒儿。”
    大出血这种事说出来不吉利,可是不说,又怕玉仪招呼不周别人埋怨,因此模棱两可的提了提,先把借口找好了再说。
    当然了,来的人也不会有谁傻到去刨根究底。
    玉仪陪着说了会儿话,小汤氏便让她先回去歇着,于是向众人告了罪,起身的时候对顾明芝递了个眼色。
    两人前后脚进了六房的院子,玉仪问道:“怎么峥嵘今儿没来?”
    “她呀。”顾明芝抿嘴一笑,附耳道:“已经三个多月啦。”
    “啊……”玉仪领着人进了门,坐下笑道:“原来是有喜了。”又瞧了瞧她,放低了声音问道:“你呢?有没有动静?”
    “没有。”顾明芝红了脸,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忍了忍,撵了丫头才小声道:“容二说了,让我跟她最近多努力努力呢。”
    玉仪笑道:“看你腻歪的,满屋子都是甜味儿。”
    “甜什么啊?”顾明芝收敛了笑意,语气里露出些许抱怨和不满,“这才成亲一年多功夫,婆婆就问过我的肚子好几回了。”哼了一声,“要是今年怀不上,只怕还要塞人进来呢!也不看看,屋子里都堆不下了。”
    “那几个也没怀上?”
    “她们倒是想呢。”顾明芝一脸厌恶,撇嘴道:“有避子汤等着她们,做梦去吧!我不把嫡长子生下来,谁也别想大肚子!”
    玉仪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的态度有些强硬,可是自己也不会化身脑残,去劝明芝给容二纳妾。只是希望容二的爱能多坚持坚持,希望明芝能够抗住婆婆的压力,最好的办法……,当然还是赶紧生下儿子。
    “夫人!”问棋在门口掀了帘子,打断道:“宫里来人了,夫人快点出去吧。”
    “宫里来人?”玉仪赶忙抿了抿头发,一边整着衣服一边出了门。
    赶到前厅,只见领头一个内侍笔直傲慢站立着,手里捧着一个明黄色的卷轴,后面几个小太监,手里头托着该了红绸的漆盘,大约是宫里头赏赐的什么东西。
    来给团哥儿庆生的?玉仪脑子里念头一闪,上前含笑打了招呼。
    那内侍点了点头,上前一步站在大厅正中间,徐徐展开了手里的卷轴,唱道:“鲁国公府三品淑人孔氏接旨。”
    玉仪这会儿没工夫多琢磨,赶紧跪了下去。
    大厅里的贵妇女眷们早有猜测,此时此刻当然不能坐着,也得跟着一起下跪,齐刷刷的一片衣服窸窣声,听起来颇有声势。
    玉仪有点囧了。
    皇帝这是搞什么飞机啊?那年自己过生日特意当众赏赐,弄得众人跪了一地,今儿闹了这么一出,估计身后的女眷一人吐口唾沫,都能把自己酸死。
    或许在皇帝看来,要施恩自然是要弄得声势浩大一点,不然有些浪费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那内侍开始宣读圣旨,内容是夸奖玉仪如何如何心存大义,如何如何扶贫怜弱有爱心,文字拗口而华丽,赞扬完了最后才进入正题,“特封鲁国公府世子嫡妻孔氏,为一品忠义夫人!”
    大厅里顿时安静的有些不正常了。
    玉仪心里明白,要不是碍于皇帝的威仪不便喧哗,现下肯定是一片哗然,----罗熙年才得三品官职,自己居然封了一品夫人?!
    虽说等罗熙年继承了国公府的爵位,就是超品的鲁国公,自己也会跟着沾光成为超品的鲁国夫人,但是这完全是两个概念。
    鲁国夫人这个头衔虽然尊贵,却是取决于丈夫。
    比如现任鲁国公挂了,那么小汤氏就自动失去了鲁国夫人的头衔,以后只能被人称一声“太夫人”,这个头衔并不是终生制的。
    而皇帝赏的这个“忠义夫人”头衔,跟罗熙年丝毫不沾边。
    将来若是七老八十罗熙年先去了,自己依然还是一品的忠义夫人,依然吃着朝廷的俸禄,儿孙们也要多敬重几分。
    况且妻子的诰命封号高于丈夫,这本来就是很少见的。
    玉仪上前接了旨,感觉背后无数道目光投射过来,要是自己是纸糊的,只怕都被戳出千疮百孔了。
    那内侍又让人将几个托盘奉上,揭开了上面的红绸,笑道:“这是皇上赏给刚出生的团哥儿的。”
    金锞子、玉如意,还有些比较难得的内制锦缎等等,东西不算稀罕,难得是这份尊荣和矜贵,----过个满月酒还有皇帝赏赐东西,这样的孩子没几个。
    玉仪让人带着内侍下去喝喜酒,另有重赏备上。
    这边回头,只见大厅里的女眷神色各异,众人都怔了片刻,方才想起来恭贺玉仪和团哥儿,一片艳羡的、夸赞的欢声笑语。
    玉仪尽量让自己不要显得太得瑟,含笑一一应付了。
    豫康公主得了空,拉了她在旁边,心内无限感慨,却不便此刻多说,只是叹道:“你是一个有后福的,好好惜福。”
    到了晚上,今儿来贺喜的客人们都各自回去了。
    罗熙年从外面的了消息回来,一进门便朝玉仪拱了拱手,打趣道:“见过我们新封的一品忠义夫人。”
    玉仪抿嘴一笑,扬起下巴,“来人,赏。”
    桂枝等人在旁边都笑了,问棋还装模做样的真去拿了一个红包,递给玉仪,假作认真忍笑问道:“夫人,你看够不够?”
    玉仪笑嗔道:“你呀,尽淘气!”
    “别呀,红包是我的。”罗熙年上前接了红包,揣入怀里,挥挥手让丫头们退了出去,方才坐下笑道:“你今儿可算是出够风头了。”
    玉仪笑着搂住他的腰身,腻歪道:“再出风头,我也是你的夫人啊。”
    罗熙年用手指在她脸上划了划,“看把你美得。”划着划着,看着那张在灯光下泛出红润的小脸,眉目含笑、眼波流转,忍不住低头亲了一口。
    两个人歪缠了一会儿,玉仪问道:“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