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玉娇嫁出去,千万不要黄了这门亲事的样子。
    “那太太的意思是?”玉仪微微一笑,反正自己是不会发表看法和意见的,即便是从道理上来说,也没有姑奶奶去管娘家人的事儿。
    唐氏无法了,只得继续道:“玉娇现下成亲小了点儿,我想着……,不如先提前日子过了门,等到明年了再圆房。”顿了顿,“也不知道单家的人怎么想……,况且娇姐儿是姑娘家,咱们主动要求提前日子,未免有些掉了身价。”
    玉仪微微沉吟,转了好几个圈儿才算明白过来。
    唐氏这是不想自己去提,一来掉了孔家的面子,二来估计担心孔仲庭不愿意,所以大有借国公府的威仪一用,好压得单家主动把吉日提前。
    玉仪有点哭笑不得,有点烦躁。
    唐氏是太拿自己当一回事呢?还是真觉得是自己的母亲?仰或是,觉得自己跟玉娇不共戴天,必定是跟她站在同一立场的?
    “是有一点。”玉仪不紧不慢说道。
    心里却决定了一件事,这次孔家的人回去正好,不管孔老太太养不养得好,都不会让他们再上京城来了。
    唐氏有些讪讪的,今天的气氛一直不大融洽,心知这事儿是不成了,未免冷场赶紧找了别的话来说。
    玉仪含笑听着,等她停顿下来才道:“太太这次回去,用钱的地方多得很,手上没点东西可不行。”侧首看向段嬷嬷,“取一千六百两银票出来。”
    唐氏有些意外,“这……”
    “这原是太太放在我这儿的。”玉仪笑了笑,“眼下既然有了用处,就先拿回去以备不时只需,万一用不着,等回来再给我也一样。”
    孔家人住的房子,一直都没有凑齐银子付完全款。
    玉仪现在把这一千六百两还给他们,反正房契还在自己手里,可不想因为这一笔银子,弄得孔家人在四川呆不住,千思万想的惦记着要回京城。
    唐氏还不知道她的心思,手头正缺没银子使,万分感激的接了银票,又围着玉仪说了一箩筐的好话,见她略显疲态方才告辞。
    玉仪唤了桂枝送人出去,自己借着身孕没有动身。
    这边唐氏出了国公府大门,上了马车,顿时沉下脸来,对唐妈妈抱怨道:“你看你看,我说这法子不行吧?!姑奶奶怎么会插手娇姐儿的事?”
    唐妈妈一脸讪讪,奇怪道:“可是……,我分明听得真切,五小姐的确和三姑奶奶过不来,前头那位还算计过她呢。”
    “那又如何?”唐氏心里憋了火,语气也不好,“人家马上就要做鲁国夫人了,就连皇上那儿也说得上话,还管从前做什么?那阮氏现在跟人提鞋都不配!”
    唐妈妈看着主母手里的小荷包,想着那一千六百两银票,心里生出一个念头,莫非那位姑奶奶连整个孔家都恨上了?给了银子,是不是就算断干净了情分,只怕……,将来也不会让孔家进京了吧?
    可是这会儿主母正在气头上,哪里还敢多嘴?
    况且若是人家存了这心思,便是知道了也是无法,因此虽然揣摩不定,但最终在心里摇了摇头,抿嘴保持沉默。
    这次义捐一共凑出六十二万两银子,不停地买米买粮,分成好几批往南边送去,再加上还有善后工作等等。
    罗熙年一直挨到腊月初八下午,才赶回京城。
    到了京城还不能先回家,得先去皇宫一趟,跟皇帝禀报南边诸事详细,这一番叙话折腾下来,弄到天色擦黑才脱了身。
    玉仪早就伸长了脖子,----再见不着人,只怕都要变成长颈鹿了。
    段嬷嬷劝道:“夫人就坐着吧。”一看那圆滚滚的肚子,近八个月的肚子,在整个人的比例中占了很大一块,叹了口气,“哎,可千万别累着了。”
    “怎么还不回来?”玉仪只顾往窗外面瞧,一手扶在榻上的小几上面,说完话背后却没了声音,不由纳罕回头,“六----爷……”
    “你受累了。”罗熙年情真意切,从身后缓缓抱住了她。
    玉仪却是忍不住要掉泪,又担心肚子里的宝宝,半晌才忍住了,回头侧身,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哽咽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再不回来,自己都快要支撑不住了。
    罗熙年一身官服还没来得及换,玉仪如今肚子太大也帮不上忙,只是取了早就备好的袍子递给他,“先换一身舒服点的。”
    视线却是离不开,恨不得站在某人的身上。
    甚至想起了那些电视剧里,那句恶俗的台词,“你瘦了。”
    罗熙年胡乱穿了袍子,紧着过来和她缠绵了好一阵,呢哝了好一阵,方才万分不舍的分开,彼此坐了下来说话。
    “你从哪儿进来的?”玉仪问道:“我在这儿瞧了半晌,居然没有瞧见你。”
    罗熙年笑道:“我走得侧门,你当然看不见了。”
    玉仪这才回过神来,----罗熙年回府,当然得先去看鲁国公了,自己一定惦记他,倒是疏忽了这一层。
    好在他不是那种迂腐的人,不然又是一层罪过。
    罗熙年现在满心的,都是对妻子的愧疚、心疼还有刮目相看,哪里还会追究这些细枝末节?握着她的手细细摩挲,说道:“爹比我想象的要好一些,我去见了,他还是认得我的,就是不记得我出门办事了。”
    至亲至近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放在心底最深处。
    玉仪闻言点了点头,“我看爹也就是担心你,一时着急痰迷心窍,现下你回来,多陪着爹说说话,慢慢养一养也就过来了。”
    罗熙年颔首道:“嗯,也只能如此了。”又摸了摸她的肚子,“这一次,小家伙没有闹你吧?”
    “是个皮实的孩子,没怎么闹。”玉仪不想这会儿说起扫兴的话,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某人,眉目间依旧是从小养成的飞扬,只是隐隐有些疲惫。不由微微心疼,问道:“南边的事怎么样了?都办妥了吧。”
    “办妥了。”罗熙年也是存了一样的心思,不愿啰嗦烦心事,笑着道:“我可是有一位义捐夫人的,怕什么?”
    玉仪“哧”的一笑,“你就贫吧。”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
    两个人自然有说不完的话,诉不完的情,一直说到半夜,要不是考虑到玉仪需要多休息,只怕说到天亮也说不完。
    罗熙年回来了,玉仪觉得凡事又有了主心骨。
    只是刚回来的这几天,罗熙年一直忙进忙出的闲不下来,玉仪也没管他,只要他每天晚上睡在自己身边,心里就是踏踏实实的。
    这天罗熙年带了一个小匣子回来,笑着推给了玉仪。
    玉仪见他神神秘秘的,好奇的打开了,----一张一张的泛黄的纸,不是银票就是房契和田契,不由奇道:“这是做什么?”
    “你仔细看看。”
    玉仪拣了一张细看,再拣了一张,嘴巴微张,除了银票以外,在那些房契和田契上面……,居然全都是自己的名字!
    “你不是捐了五万吗?”罗熙年倾斜身子凑近了些,嘴角喊了一缕笑意,“现在我双倍的补偿给你。”
    古代可不兴夫妻共同财产这一说。
    换而言之,哪怕罗熙年的身家富可敌国,那也全部都是他的,是罗家的,跟玉仪没有半分钱关系。
    一个妇人能够随意支配的,只有自己的嫁妆。
    “你真是傻。”罗熙年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无限的感动,----不是每个做妻子的都能这么大方的,把自己的一切都拿出来。
    玉仪静默了一阵,抬头笑道:“这下我可是赚到了。”
    “赚什么?”罗熙年捏了捏她的脸,忍不住凑近亲了一口,“放在你那儿,将来一样都是罗家的,难不成你要改嫁?不改嫁还不都是我的,我还占了便宜了呢。”
    玉仪嗔道:“胡说什么?”继而又故作傲慢一笑,悠悠道:“不过嘛……,那也得看你对我好不好了。”
    罗熙年过去搂住她,笑道:“我现在就对你好……”低头看着那鼓鼓的肚子,妨碍了自己的盘算,不由叹了一口气,“小东西,你快点出来吧。”
    大结局(七)
    第二天,玉仪找来问棋说话,“六爷倒腾出这么大的动静,十万两银子的东西,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问棋眼珠转了转,小声道:“六爷问东西当然得给了。”
    “胡说。”玉仪斥了一句,----这时候的规矩是当家主母管钱财,即便不能随便花费使用,好歹也是一个财务不是?没想到出纳自作主张了。
    问棋慌忙跪了下去,解释道:“我也是为了夫人的将来着想啊!要是夫人手里空空的,便是自个儿不花,底下还有大小姐和……”看了看玉仪的肚子,“这十万两银子是夫人的,将来才能给大小姐办嫁妆,给……”
    “夫人。”段嬷嬷上前劝了一句,“问棋也是好心,实则是问了我的,方才有胆子给六爷支东西。”叹了口气,“这十万两东西,可是不怕别人分走的。”
    玉仪心下略微一暗,是说庶子庶女分不走吧。
    想想也是,即便将来罗熙年不再这般浓情蜜意,自己手头有钱有物,还有嫡妻的身份和诰命夫人的尊荣,总不至于让孩子们受了委屈。
    做了母亲的女人心态不一样,丈夫虽然重要,但是相比起来,似乎孩子的那边的天平要更重一些。
    这份钱,自己无论如何都得拿着收好了。
    只是这么一想,心情自然不会欢快。
    好在过了没几天,孔家的人终于要回四川去了。
    玉仪正好肚子大,不用亲自过去走过场,不过也要派人去送点程仪,再表达一下对祖母的担心之类。
    玉娇的婚期没有提前,唐氏找不到人做枪使,提了一、两句,被孔仲庭否决了就没敢再说,----相对来说,玉娇在女儿里头算是最宠的。
    孔仲庭想着去不多时就回,况且即便真的亲娘走了,玉娇守孝一年也才十三岁,根本就用不着急哄哄的,这样做只会自贬身价。
    眼下他正要急着赶回去,好好伺候亲娘养病才是最要紧的,不然守孝三年,自己又不是即将卸甲归田,日子可不是那么好熬的。
    不过女儿马上就要做鲁国夫人了,应该问题不大,孔仲庭越发自我感觉良好,越发觉得自己是国公府的泰山,腰杆越发的硬了。
    ----人总是选择性遗忘不好的一面,以为时间一长,那些错事就能消弭一样。
    如果玉仪不是穿